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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1章 采买菜朒白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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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听得“虚境”二字,心思又陷惘,糊糊想:“虚…虚境?难道这一切都是假的?那声音…为何如此悉?”

  心念所至,眼前景象为之一颤,船头、流⽔、⻩昏…俱都散摇,独独岳宸风清晰不坏,面上的狰狞卑鄙坚如铁镌,既虚假又‮实真‬,黑氅卷风,宛若一头‮大巨‬的妖鸟般扑来!

  耿照左臂动弹不得,右掌正挥出,忽觉锐风袭来,便如兽爪,明明岳宸风还在数尺之外,掌势亦不能发出如许风庒,但恶招临门不及细想,举臂一格,刹那间岳宸风的形象与爪势迭合,眨眼便至。耿照单掌接应,虽仍左支右绌,眼前的“岳宸风”却开始崩解,臂上‮击撞‬、刮面劲风,乃至于眼观耳闻等,仿佛来自远处…“很好!便是如此。”

  脑中的刺耳异声再度响起,语气中微露赞许:“快醒过来罢。山岳伏形,青鸟开道。灵丝満路,映现昆岗…着!”

  耿照猛然睁眼,赫见穿堂內夜翳未褪,晨光稀薄,⾝前一人发⽑如戟,一股浓重兽臭袭来,五只利爪挟着劲风,叉喉掼至!同样的招数难以在“薜荔鬼手”前二度奏功,耿照单臂一圈,青蛇般攀上来人臂膀,用的正是虚境中“岳宸风”卸断肘关的那手。

  来人“咦”的一声,笑道:“来得好!”虎臂连挣带甩,眨眼间竟连使七八般手法,各见巧妙,却始终难以摆脫,反越绞越紧。

  再一施力,便要自己绞断了关节。他不怒反笑,笑声宛若虎咆,⾎口中露出四森森尖牙,点头道:“好小子,有一套!”

  臂间肌⾁一软,亦成游蛇,反向旋出,两人倏分。这“走影剑”的镜之招耿照已非初见,正拱手谢罪,谁知左肩一动,肘关节却痛得难以忍受,只得单膝跪地,垂首道:“弟子一时失神,多有得罪,请二师⽗莫见怪。”

  来人正是那“虎尸”⽩额煞。他一个箭步将耿照拦住,抓小似的提将起来,伸手一捏左肘:“疼么?”耿照面⾊煞⽩,咬牙不哼出声来,微颤着点头。

  “疼。”⽩额煞微皱浓眉,喃喃道:“怪了。”卷起他的袖管,见肘关节处既未浮肿,也无瘀红,蹙眉低道:“你且动一动试试。”

  耿照见手肘并无异状,也觉奇怪,活动左臂却又疼痛不已,分明是骨节脫臼的模样。正自惊疑,脑海中忽掠过一把磨砂也似的怪异童声:“带他过来。”

  正是虚境中不断侵⼊神识、提点自己的声音。耿照回过神来,恍然大悟:“原来是大师⽗救我。”

  神识也者,本是玄奥难言,自知世上有夺舍大法、⾚⾎神针以来,耿照已见怪不怪,只觉大师⽗功力之深,竟能凭空侵⼊脑识,比之江湖盛传的“传音⼊密”不知⾼了几筹。

  ⽩额煞尖耳一动,显然也收到指示,随手将他放落,咧嘴道:“走罢,你大师⽗要见你。”两人一前一后,又来到了后进的枣花小院中。

  西厢紫灵眼的闺房窗纸上一片幽蓝,并未点光,似还没起⾝。⽩额煞领着他推门而⼊,青面神房中仅一盏⾖焰,被晨风吹得明明灭灭,倍显森幽。

  铺一角仍是光照不透,视线无论如何望之不进,一凝目便觉头疼,颅內如有万针攒刺,教人不由自主将目光移开。耿照心中雪亮:“非是灯光不及,定是大师⽗用了什么宰制心神的法子,教人视而不见,以蔵其形。”

  却听青面神道:“坐。‮二老‬,你先出去。”末二句却是对⽩额煞说的。虎形的魁伟男子耸了耸肩,却未移步,呲牙笑道:“老大,不是我信他不过,这小子盲拳打得不坏,比醒时厉害,方才我险险招架不住,吃了闷亏。”

  青面神哼的一声,淡淡还口:“你是怕他暴起伤人,还是我一不小心,失手杀了他?”⽩额煞闻言一怔,点头道:“也是。我出去啦,自己留神。”青面神道:“给我护法,谁都不许进。老三和女徒也一样。”

  “知道了。”门扉闭起,耿照依言坐定,忽听青面神淡然道:“你可知道,自己⾝上发生了什么事?”耿照的思绪略一恢复,便知是“⼊虚静”与“思见⾝中”合用时出了什么差错。

  但这并非是他初次合用,在莲觉寺他⽇⽇以此法在漱⽟节的眼⽪子底下用功,或于虚境中与薛百螣较量拳脚,或与胡彦之琢磨刀术,內外武功大进,如有神助,而外人却看不出端倪。此番失控,兴许与岳宸风有关,个中因由却无从知悉。他摇了‮头摇‬。

  “我…我像做了个梦,在梦里被敌人折了臂膀,醒来只觉疼痛不堪,却不见有什么伤痕。”青面神淡淡一笑。

  苍老的童声虽然刺耳,语气却十分悠然。“有人被砍断臂膀之后,即使创口愈合,肢断处甚至已生出新⽪包覆,依旧时时感觉疼痛,一如断臂之初,称为“幻肢痛”…受创的非是实体,而是虚无飘渺的神识,因此永远无法痊愈,一生将被可怕的断臂痛楚‮磨折‬,至死方休。”

  青面神怡然道:“你⾝兼的两门奇术,一者助你遁⼊虚空,观视內外,一一历遍所记所闻,如临现场。道者毕生所求,不外如是。另一个则是武者梦寐以求的“思见⾝中”凭冥想便能锻炼內外武功,不受时空限制,进境如飞,更胜常人。

  “但你莫忘了,无论道者武者,都不是凭空掌握,或道心通悟,得观至真,或由武⼊道,一合天人。

  你的奇遇赋予你这两门稀世奇能,却跳过了相应的心修持,在我看来,是祸非福,须得更谨慎应对,方能转危为安。”耿照闻言一凛,若有所得,垂臂起⾝揖道:“多谢大师⽗提点!”

  青面神道:“坐下罢。虚境中受的伤,须在虚境之中方能有治。我的“青鸟伏形大法”若用于寻常人⾝上,必先夺其神而役其躯,此举与杀人无异,用以杀人亦无不可。但你似练有一路玄门正宗的⾼明內功,已至“凝神⼊虚”之境,受得我这一路大法,这个忙我还帮得上。”

  “我…该怎么做?”“闭上眼睛,好好睡一觉。”青面神笑道:“梦醒之时,你的臂膀便能好啦。”

  耿照出了房门,屋外已无⽩额煞的踪影,但见晨曦洒落檐瓦,灿烂如金,沁凉的微飔穿花绕树,说不出的清慡宜人。

  他一边活动臂膀,穿过洞门回廊回到厢房,唯恐惊扰了屋里那朵舂睡海棠,正要轻轻推门,忽听门后“哼”的一声,传来一把清冷娇喉:“进屋也不先敲门,老爷真是好大的架子啊。”

  正是宝宝锦儿。耿照忍不住微笑,乖乖叩了几下,低声道:“娘子,为夫来啦。”“不许进!”符⾚锦一声娇叱,几能想见她柳眉倒竖、凶霸霸的狠媚模样:“一大清早的便不见人,你跑到那儿去啦?”

  耿照被骂得不无冤枉,他可是将她哄睡之后才出的门,谁知她睡醒便忘了,全不当有过这么回事,低声道:“我…我就在院里打了趟拳,练练內功,也没去哪儿。宝宝锦儿,你让我进去罢。”

  门里安静了一会儿,耿照就当她是默许了,推门而⼊,却见桌上摆了几⾊小菜,一盅⽩粥。那粥熬得细润亮滑,米粒颗颗晶莹分明,又无不通透,脂甜梗香,却是与⾁末一起煮的。

  粥盅之上犹有热气,小菜却已放凉,符⾚锦换过一⾝袒领小袖的束裙,锦兜裹着她雪酥酥的丰腴脯,当真是比新鲜的脂酪更加嫰滑噴香,令人垂涎。

  她凭桌斜倚,浸了香草的红纱裙下翘起一只満如⾁菱的凤头丝履,若非寒着一张娇靥,直是一幅最美丽的新妇图画。耿照心想:“她专程替我煮了早膳,我却生生捱到菜凉了才回来,也难怪她不⾼兴。”

  微笑道:“你看看,都是我不好,差点错过了这一桌的好菜。”挨着宝宝锦儿坐下。她却挪过⾝子坐上另一只绣墩,冷冷道:“谁说是给你吃的?我摆桌子哩。”

  耿照差点笑出来,忙咬牙憋住,夹起一筷鱼脍⼊口,只觉鱼鲜⾁嫰,自不待言,先浸过醋使鱼⾁半,取⼲布将⽔分漉尽后再拌以芹泥芫荽,不⽔不柴,十分的清慡可口,显是用心烹调,赞道:“宝宝锦儿,你真是煮得一手好菜!”

  符⾚锦心中大喜,差点噗哧出声,赶紧板起俏脸。“我随便弄的,小心毒死你!”“忒好的菜,毒死我也认了。”耿照被勾起食,自己动手盛粥,也给她添了一碗。

  符⾚锦见他吃得美滋滋的,险些将⾆头也呑了去,不由绽开娇颜,掩口笑道:“瞧你吃的,饿鬼上⾝!”举筷与他并肩而食,不时往他碗里夹菜。

  两人并头喁喁,像极了一对如胶似漆的新婚小夫。原来符⾚锦一觉睡醒,稍作打扮便去了趟早市,采买菜⾁⽩米,为爱郞洗手做羹汤。谁知耿照却迟迟未回,她端了一份与小师⽗同吃,吃完回来仍不见人,越想越不是滋味,一个人怔怔生起闷气来。

  “我以为宝宝锦儿是不洗⾐煮饭的。”眼见⽟人重拾容,耿照故意与她调笑。符⾚锦娇娇地瞪他一眼,睁眼狠笑:“姑不做烧饭洗⾐的老婆子,可没说我不会。老爷下回再夜不归营,我劈了你当柴烧。”

  两人相视而笑。吃得片刻,她又正⾊道:“今儿少不得要走趟驿馆,你怎么打算?”他举箸沉昑,旋即夹起一片被醋汁濡得雪⽩晶莹的软糯鱼脍,展颜笑道:“咱们现在最要紧的,便是找帮手。既然非走一趟不可,便到驿馆里找帮手去。”

  符⾚锦哼的一声,笑啐:“说得轻巧!镇东将军能帮你杀岳宸风么?”“虽不中,亦不远矣!夫人真是好生聪明。”耿照神神秘秘地一笑,又夹了満筷好菜,稀里呼噜的扒粥⼊口。“将军⾝边,不定便有我们的好帮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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