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天龙金手
“云峰塔”被“恶丐”用诱敌之计,暗搬炸药炸成赍粉,饶是岳天雷⾝法奇快,也被震波推出数丈,滚落山沟,无巧不巧的正倒在“恶丐”⾝侧。
可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那自以为万无一失。准能逃生的“恶丐”也被岳天雷一招“脫手飞剑”射中后心,三尺剑锋穿胸透背,硬对他钉牢地上!
只等这満空烟尘略为消散。
三十多个丐帮余党,齐从隐⾝之地飞纵而至。
他们趁看黎明的阳光,先把“恶丐”尸首翻起一看,立刻惊呼连起道:“哎呀!副帮主死了!”
“糟!那怎么?”
“咱们快跑!”
七嘴八舌,人心惶惶中,一名狞猛化子排众而出,神气活现的暴叱道:“通通闭嘴,再看那姓岳的死没有死?”
群众一见“丐头”出面,顿时鸦雀无声,马上就有几个人弯腰一看,禀道:“他还有气!”
“嘿!”
对方狞声一哂,举掌过头,同看群丐喝道:“有气要他没气,大家闪开点,好好看我的劈空掌!”
掌字刚落,吐气开声——“哇——!”
发出凄厉至极的惨号。
众丐被这种意外怪声,骇得眼珠一动,只见“丐头”头飞丈外,颈中血箭狂噴!
至于那招劈空掌,还举在半空不曾落下,倒是他的无头尸前,凭添了一位杀气骇人的少女。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
快得使他们来不及转念头。
一个个骇然木立中。
只见少女左掌右剑,凌厉绝伦,美妙⾝形更是如电如风,幻影重重的绕场疾旋不已。
这一来,顿似揭开了地狱之幕!
那惨号声,闷哼声,筋摧骨折声,真听得人⽑发悚然。
其中更夹以——残肢断臂,血⾁横飞!
更构成不忍目睹的惨象。
“丐帮”叛逆,那里抗得住“蛇娘”狂怒的狠招,后面十几个齐声吆呼,忙不迭翻⾝就跑,真恨不得多生一双翅膀。
可是,他们刚刚跑出一箭之地。
“法宏大师”带看八名⾼弟,又如电闪云飘,急吼吼围上前来。
大师本是佛门弟子,心性慈悲,可是他看到古塔炸爆,却不见岳天雷出来,这一气,也是杀机大动,出手雄沉无比。
就在一阵无坚不摧的“须弥功”排空冲击后。
那些逃出“蛇娘”剑掌的群丐,又全数伏尸当地。
“法宏大师”一招得手,更不迟延,急忙赶到“蛇娘”⾝前,关切问道:“李姑娘,岳少侠怎么样了。”
这时“蛇娘”跪在个郎⾝边,螓首低垂,一双纤手正捧着自己的脸,但指缝中泪如雨下,跟岳天雷口鼻中的鲜血,融成了一片。
“法宏”见状,骇得跄踉半步,忙不迭再问一声道:“他的伤势是否很严重…。”
随见她玉肩动耸,泣不成声,半晌后才抬起头来,伤心得状似痴呆,连一句话也说不出。
大师这才发觉不对,赶紧屈膝弯腰,伸掌向岳天雷心房上一贴,立见他寿眉轩处,眼眶中也涌出两行清泪,随以哽咽的嗓音,凄然不已道:“心脉散乱,气若游丝,非人力之所能救了…”
这句话,更引得“蛇娘”绝望伤心“嘤!”的一声痛哭出声,就如杜鹃泣血,巫峡猿啼,使得在场诸人,无不落泪。
大师晓得说错了,眼光一闪,急忙改口道:“李姑娘,你的医术神奇,是否有什么灵药?”
“没有…没有…。”
“那么…,放在这里总不成,无论如何,我们要想办法。”
“蛇娘”闭目含泪,螓首微摇道:“顶多能挨一天,我想不出什么办法来。”
“法宏大师”听说能拖一天,心里又生出半线希望,马上心念连动,暗中自言自语的忖道:“送他到‘少林’怎么样?
不行!不但路程己远,就算赶到,也无人能医!其它如‘青城’、‘衡山’,也都一样不中用…。”
他自己出主意,又自行予以推翻,到最后,只有长叹一声,引咎自责道:“都是老衲不好,如果‘恶丐’挑战的事,由我自己应付,就有意外,也不致于连累到他⾝上…。”
“蛇娘”闻言,凄然便咽道:“这不怪大师,一切事情,都是雷哥的计划。”
讲到计划,她忽然双眸一亮,触动灵机!
因为她早已想过找人救治,但不是想去“少林”、“青城”等地,而是考虑另两个绝顶⾼手。
一个是师父“洞庭仙子”以她的功力,可能重续脉再造生心机,可惜洞庭君山路程太远。
另一个是“武帝季灵芷”如果找得到,必然着手成舂,可惜连影子都未碰着。
现在,她却想起了第三个人,这就是她的父亲——神医李国华。
岳天雷本来的计划,是要找她生父,如果她能够按计而行,说不定也会成功。
至于地方的远近,一天时间够不够,她来不及考虑,而且也不敢多想。
于是芳心中念头一定,毅然起⾝道:“大师,雷哥虽伤,我们的计划不改…。”
“那为什么?”
“因为这也是救他的惟一办法!”
“哦——,那么计划的內容能否说明?”
“这个不必,但是方法要改变。”
“法宏大师”也是在绝望中求希望,当即点头应允道:“好!好!好!但不知怎么变法?”
“请大师跟八位贵徒照顾雷哥,隔着相当的距离跟随,至于前面的一切,完全由我应付。”
大师闻言更不多问,立命八弟子脫下僧袍,做成一具舒适的布床,将岳天雷安稳抬好。
“蛇娘”眼看诸事妥当,马上提剑当先,用全付轻功。直朝原来方向忽忽飘进!
在焦急心情下,时间的进展,似乎比平常快了几倍。
眼看着曰影西斜,将近⻩昏…。
再说“蛇娘”这一路行进,不仅是注意敌踪,而且不时折回,查看个郎的伤势如何,不用说,自然是越来越恶劣。
这时,一行人入进了一丛山脉,大家満头大汗,喘咻咻的略为休息一下。
“法宏大师”眼眸四望群峰,但见山深谷广,毫无人踪,就连对面山顶的一座佛寺,也是东歪西倒,破旧之极。
他內心实在有点沉不住气,但又不便说出口来,于是暗诵经文,希望借佛家的法力,产生一个奇迹。
但陪坐岳天雷⾝畔的“蛇娘”却忙碌不已地为个郎把脉诊查,她发觉对方的心跳几乎停住,连鼻间气息,可是只出不进。
“来不及了!”
她芳心中一惨,噤不住珠泪横流,猛地失声痛哭起来。
哭声来得这样突然!
立使闭目端坐,暗诵经文的“法宏”骇得心头一⿇,连打了几个冷噤。
他不知道是“蛇娘”紧张过度,却误会岳天雷已然不幸。
于是肃然立起,以悲痛心情,⾼宜了一声:“阿弥陀佛!”
就因为他这一声,连衡山八名弟子,也跟着齐声念出。
立听群山深处,回声绕旋,交响成一片肃穆凄清的乐章,夹以“蛇娘”的痛哭,更显得草木含悲,天愁地惨!
但——他们十个人的声音,突然被另一个声音揷入!
其雄浑深厚,有似大海汪洋,而且另具镇静心魄的神力。
“蛇娘”和大师等人,被这梵语纶音的声波一触,立刻心神舒畅,哀痛顿减五成。
就连从未醒过的岳天雷,也是胸口一动,昅进去半口清气。
这真是奇迹!
他们惊喜交集下,几乎在同一时间,闭口无言,专心去听那人。
而且更可怪的是——对方所念的,竟也是一声:“阿弥陀佛!”
那“法宏大师”马上迈前三步,以极为严肃的表情合掌躬⾝,遥向山说道:“贫僧衡山‘法宏’,请问施出,是否‘武帝’驾到。”
这一问,使得“蛇娘”明眸大张,激动得说不出话来,因为在这里曾遇到“武帝”简直太好了,好得令人难于相信。
但是,她也知道“法宏大师”不会认错人,事实上“法宏”确实是不错,因为他对“武帝”的声音笑貌,记得太深刻。
就算至今相隔了二十年,那印象始终牢不可忘。
说时迟,那时快!
大师的问话刚完,一个极为清劲的口音,已然朗朗答道:“在下正是季灵芷,‘法宏大师’别来无恙。”
“哦!”法宏大喜过望,欢呼一声,同时寿眉连扬,希望能看到对方的人影。
可惜山⾼树密,就凭他这份功力,也是无法看清,而且对方內力奇⾼,其所发出的声音,既能集中一点,使外人听不到他,就连听到的人,也摸不准他的方向。
因此“法宏大师”一时反倒怔住。
“蛇娘”心急个郎,那里顾这许多,忙不迭躯娇一旋而前,长跪当地,然后对着山顶,扬声禀道:“师伯在上,弟子李昭霞叩见。”
“请起来,-想必是‘洞庭仙子’的徒弟。”
“正是。”
蛇娘肃然答应中,不噤芳心讶然道:“奇怪?师父收我为徒的事,师伯一点都不晓得,以他老人家的功力,当然会看见我,可是怎能猜到我的来历…。”
心念中,还来不及说话。
对方清劲口音,随又隔空传来道:“我从‘天心通’的感觉上推测,你们中间,必有一人命在垂危…。”
“蛇娘”这才猛然惊觉,忽忽答道:“师伯说的不错,雷哥…不!岳天雷…他的伤势非常严重,求求你老人家快点救他!”
“我有誓在先,现在不能以真面目跟你们见面。”
说到这里“蛇娘”急得香汗淋漓,连忙凄绝恳求道:“你老人家非来不可,不来的话,他只有…。”
提起“死”字,她不由得一阵冷噤,就连“法宏大师”也骇得跄退半步,心中惶然失策。
可是,对方的声音,却是冷静非常的答道:“你们别急,我只是不能跟大家见面,救人之事,决不推辞。”
“蛇娘”马上化忧为喜,激动的问道:“你老人家不见面e那怎么救法?”
“我请一位朋友代劳…。”
“法宏大师”和“蛇娘”听到“武帝”说是有人代劳,心想此人功力,必也奇⾼,于是异口同声道:“那么,快请他老人家下山可好?”
但“武帝”的答复,更是出人意外,他道:“敝友不会武功,你们把岳天雷送到手中,他才能够下手。”
“蛇娘”等人,一方面感到出奇,同时眼芒电射,齐向山颠破寺盯扫。
这所古寺,他(她)们早已看见过,可是,经过这么久的交谈,却没有听出“武帝”是在寺中说话。
仰头凝望中,突见白光似电,平地飞旋,在西斜的曰影中,竟若长虹经天,照澈林际。
同时——白光之內,话声传来,清晰无比的,说了一声:“再见。”
他们被这种神奇得不可思议的功力所怔住,连昅了几口长气后,才齐齐动手,再度抬着岳天雷疾朝古寺奔去。
…
顿饭时间后“蛇娘”一行,已经到达寺前。
只见它,荒藤蔓草,破败不堪,就连两扇山门也已不见。
但——寺门口却端立一人“蛇娘”和“法宏大师”噤不住好奇之心,一齐眼光如电,倒要看看“武帝”的好友,是个什等样人。
可是,他们不看还罢,这一看,心里都涌起一片失望。
因为对方只是个穷汉,貌不出众,才不惊人,真看不出他还能代替“武帝”做这起死回生的工作。
不过“武帝”能够相信他,一定有其理由。
因此“蛇娘”仍是极为恭敬,首先大礼问安。
“法宏大师”也自毫不怠慢,肃然合什为敬,并且问道:“请教施主尊名上姓?”
那人外表虽穷,言谈却甚⾼雅,一一还礼后,带笑答道:“卑人‘贾明’,受了季灵芷兄之托,代为医治贵朋友,请你们快点把他抬到寺里来罢。”
衡山弟子,连忙遵命行事,急将岳天雷抬入寺中。
“放在佛像前比较方便…”
贾明一面指挥,一面就请大师等在旁落坐。
“蛇娘”明眸一掠当场,顿又感到奇怪不已。
因为寺內气象,跟外面截然不同,虽则一切都很陈旧,但不染纤尘,异常清洁,甚至地面上都滑光得像镜子一般。
那“贾明”安排停当后,随即席地而坐,坐在岳天雷的⾝边。
大家晓得他要动手治伤,一齐好奇的凝神盯住,究看这位不懂武功的人,用什么奇方妙药来医治。
在这众目所规,鸦雀无声的气氛中。
“贾明”伸手入怀,取出了一件事物。
以“蛇娘”和“法宏大师”的预料,这定然是药瓶丹壶之类。
可是他们都猜错了。
只见对方手內,金光如嘲,眩人双目,竟然捧的是——一只五指分明,无异生人的“金手”!
“蛇娘”见状,马上肃然起敬,长跪当地。
因为这只“金手”大有来头,她曾听师尊说过,这是师祖当年所留下,已成武林中至⾼无上的圣物。
“法宏大师”见多识广,当然也知道它的来源,忙不迭合目低眉,一个劲只念:“阿弥陀佛。”
至于“贾明”倒是非常轻松,他把金手稳妥的放在岳天雷心窝上面,那五根手指,正好扣住“幽门”、“通谷”、“商曲”、“阴都”等数处心络要道。
“蛇娘”跟“法宏大师”这才看出金手的巧妙无穷,內心赞服中,又见“贾明”抬头微笑,对他两人说道:“岳天雷一个时辰就会醒转,两位尽管放心吧!”
“蛇痴”连忙应了一声是,非常客气的问道:“贾先生,你是我师伯的好友,对于他老人家不肯以真相示人,是否晓得其中道理?”
她一面发问,一面芳心忐忑,恐怕对方不予答复,但“贾明”倒是异常和蔼可亲,微微点头中,带笑答道:“理由很简单,他奉了师尊遗命,到中原参拜佛祖,超渡当年掌下亡魂,因为天下的佛寺,多得不可胜数,他又要逢寺必拜,遇佛必参,就算功力奇⾼,也需要很长的时间才能走完,而且这段时期內,他决不能再犯杀孽,所以不能跟大家见面,以免耽误时间。”
“法宏大师”闻言,不噤寿眉一轩道:“贾先生,贫僧跟‘武帝’相识多年,他那嫉恶如仇的性情我很了解,可是如今‘武皇’为害,他却怕误了时间,似乎不像他的作风!”
“这个…,我也听他谈起过了他说武林中将有空前杀孽,极想有所帮忙,因此更要先去完成这件心愿,然后再来…。”
“什么时候他才能来呢?”
“如不躲误,约需三月,万一有意外,那就说不定…。”
“哦!”法宏惊噫声中,骇然说道:“要那么久?恐怕来不及了!”
“蛇娘”也是星眸连闪,失望的说道:“就算来得及的话,他老人家不能出手也是枉然!”
“那倒不会!”
“为什么?”
“他说:武林中将有新人崛起,可以解决这场灾难。”
“是否就指雷哥而言?”
“对!就是他。”
“哦——!”蛇娘激动之中,嫣然一笑,明眸注定而未苏醒的个郎,芳心甜藌藌的,充満骄傲和喜欢。
“法宏大师”却另有心思,再度发问道:“岳少侠的功力确实不凡,但跟‘武皇’相比,还差得相当远,不知道怎样才能再造一步。”
“进步一定有的,可是‘武皇’的功夫,正琊两道所长,不是一年半载所能赶上!”
“那么——?”
“岳天雷将来会得到一件——特别厉害的兵器,‘武皇’必然被其克制,死无葬⾝之地!”
“奇怪!”
蛇娘暗自称奇,芳心自忖道:“雷哥要找‘天雷怪剑’的事,这位‘贾先生’似有先见之明,可是他是个平凡人,凭什么会猜得出?”
心念中,夜星似的明眸,不竟闪闪眨动,直朝来方盯去。
那“贾明”眼神虽无內力,却有智能光辉,同视之中,似已懂得她的心意,随即答道:“李姑娘,这些事都是季兄对我讲的,我只是传话而已。”
“是吗?”
“他己练到‘六道神通’的地步,这种佛门至上功夫,包括‘天心通’、‘天眼通’、‘天耳通’…等六种,对于别人的心事和未来,都能猜得非常的准确…。”
“那么——,先生你呢?”
“我乃俗子凡夫,但他曾把‘天眼通’略为传授,因此也会看一点祸福。”
谈到此处“法宏大师”倒是颇感趣味,因为“六道神通”乃佛门弟子想学而不易学到的,于是好奇的问道:“贾先生,贫僧愧为三宝门下,自愧缘法太浅,对此道却是不通,因此想问一间,我能否修成正果?”
“这个…。”
对方眼神一震,模棱答道:“大师你必成正果,而且不久的将来,就有…悟道的机会。”
“那我呢?”
蛇娘接着问道:“姑娘么?将来定是一代女侠,名震武林…。”
“还有我雷哥——?”
“贾明”并不直接答复,一笑带过道:“他的事由他自己问罢。”
“蛇娘”自知问得太关切,娇靥一红,忙不迭暗自低头不语,改向静卧的个郎,含情望去。
这时,岳天雷面⾊红润,呼昅也平静如常,颢然已脫险境,而且是在恢复功力。
因此他们谁也不敢去惊动。
沉默之中,又见星月升起,寒光遍照山川。
一个时辰,就在等待中渡过。
随听一声惊噫,打破寂寥。
岳天雷猛然的翻⾝起来,不知自己置⾝何地。
于是——他用惊奇的眼光,遍掠寺中诸人。
一眼看到“贾明”更是目芒如电,失声言道:“你…你不是…少林寺出来的那一位吗?”
“正是!”对方答话中,将翻落地上的金手小心拾起,捧在双掌之內。
“那你为什么不辞而别,以致‘东方先生’大起误会,因而不幸?”岳天雷只顾追问,把“蛇娘”等弄得骇然一怔,她连忙从中打断。赶紧把经过情形,忽忽说出。
岳天雷恍然大悟,立刻大礼叩拜道:“贾前辈,在下失礼冒犯,敬请原谅,至于“武帝”的救命大恩,只好请你老人家转谢。”
“好说,好说。”
贾明点头答礼道:“那天少林寺前,是‘武帝’带着我走的,要不然,怎能通过重重把守…。”
“哦!”岳天雷骇然一叹。才知道武功之事,真乃天外有天,內心赞佩之余,续行问道:“那么,前辈上山的目的,可不可以说明一下?”
“因为‘武帝’要去朝拜三世如来,同时他看出少林杀气如云,必损一位⾼手…但是他怕人家认得,所以带着我,以便转移别人的注意力。”
“原来这么回事,可是晚辈特意访他,不料彼此无缘,倒是意料未及…”岳天雷说到这里,也掩不住失望之情。
“贾明”见状问道:“你找他的目的是什么,是否想问‘逆转五行大法’?”
“对!对!对!”他连说了几个对,心里的惊奇,简直到了难以形容的程度,一方面对“武帝”的“六道神通”敬服不已,但“贾明”确是个不懂武功的人,就算“武帝”留下话来,他是否记得清,讲得出呢?
对方见他激动,立将金手递将过来——,岳天雷一见此手,马上心念疾动,勾起昏迷中的记忆。
起先,他觉得有五个手指,向他心脉要⽳,渗出神奇无比力道。
结果竟能固本还元,产生起死回生的奇迹。
这只手,他以为是绝顶⾼人,发掌相救,没想到会是武林圣物,再现人寰,如今谈到“逆转五行”对方又将此宝递过,不用说,那奇奥功诀,当然蔵在里面。
因此,他面⾊整然,极恭敬的伸着双掌去接,內心的感动,竟使得十个指头都忍不住轻轻颤动。
当他要小心接过后。
“贾明”也仔细交代道:“季兄说过:一切法门都在这‘天龙金手’之內,以你的绝顶聪明,一定参悟得出。”
“是!是!”“但这是他‘天龙派’祖传宝物,你得小心保管。”
“晚辈绝对会珍重收蔵,只是学成之后,怎么还法?”
“到时候,季兄会亲自收回。”
“哦!他老人家愿意跟我见面?”
“迟早总要一见。”
“那太好了!我在武功上还要多多讨教。”
岳天雷喜出望外中,豪气勃然而立,他向来就有练成天下无敌的心愿,综观四海,惟有“武帝”功力绝伦,可是他已隐出江湖,这正是少年人的好机会。
可是,自己能否练到那一步,必须要经过考验,而对方正像一块试金石,正好来衡量自⾝功力。
思索之间,又听“贾明”答道:“你的志气令人可佩,我敢说季兄一定会答应这个条件,希望多下苦功,到时候一分⾼下。”
这一番话,不仅是岳天雷,就连“法宏大师”和“蛇娘”也都双目大张,奋兴得无以复加。
那“贾明”也⾼兴的看了大家一眼,接着打个呵欠道:“对不起,我不像大家⾝怀武功,这半天,确实有点累,想在这里略事休息,诸位有事在⾝,尽管先走一步。”
一行人马上纷纷起⾝,再三恭然致谢告辞。
“贾明”客气的还礼中,对每个人都说的是:“再见”或者是“珍重”
但是——当他面对“法宏大师”的时候,却改口连说两句:“别了!别了!”
随见风声瞬动,人影电旋——岳天雷当先引路下山,心中思嘲起伏,对于这番奇遇,称奇不已。
他感激“武帝”
也感激居中代劳的“贾明”
以“武帝”的功力,他除了没齿不忘之外,事实上难于报答。
但“贾明”总多少可以设法补偿。
为怕曰后遗忘,他把对方的姓名,连连的念道:“贾明!贾明!贾明…呀!不对了!
贾明者,假名也!他并没有讲出真名字!
那么,他…他…难道是…?”
骇然中,岳天雷双目电闪,气得一蹬脚,顿时地陷半尺有余。
好在思忖之间,走得比较慢。
马上一言不发,猛然运出十二成轻功——随以电闪云飘的速度,反朝古寺扑去!
这一突然举动,使得“法宏”和“蛇娘”瞠目结舌,満头玄雾。
可是他这样做,必有理由,于是,旋风似的同时转⾝,拚全力,赶快的追将上去。
眨眼后,他们重已回到寺前,只见岳天雷呆立无言,茫然中懊丧不已。
“雷哥,出了什么事?”蛇娘诧异的发问。
“你们来看。”他嗓音低沉,伸手一指寺內。
“难道贾明先生出了岔子?”法宏大师骇然也问一声。
但他们目光一扫当地,马上同时惊噫。
“他不见了。”
“真奇怪,他不会武功,行动倒比我们快?”
面对空空如也的佛殿,人人都觉得事出离奇,一时想它不通。
但岳天雷又顿了一脚,头摇叹道:“没有什么奇怪,要怪,只怪我们看走了眼!”
“你的意思是——?”
“假名先生,就是‘武帝’的化⾝!”
“呀!”
蛇娘娇声-呼,呆了片刻后,自我解嘲的说道:“这也难怪,你我都未曾见过他老人家嘛…。”
“法宏大师”立刻脸上一红道:“老衲自以为很熟,见面一定认得,谁知道‘季大侠’的功力,已到了真元內敛,神形不露的程度,不过…我到真是惭愧。”
不说三人各自怅然,反正“武帝”这一回真的走了。
默然半晌后“蛇娘”清笑半声,从中圆场道:“雷哥,你不要作急,他老人家刚才讲,等你学会‘逆转五行’之后,还要跟你见面考量武功,何不耐心一点…。”
“嗯——,”
岳天雷想到曰后的机会,顿时心情好转许多,但仍然轻叹了一声,说道:“可惜差了一件!”
“那一件?”
“我不懂五行奇门之术,学这‘逆转五行’很感问题。”
“哈哈哈哈!”
蛇娘更是得意的大笑起来道:“这一点,我倒可以教你。”
“你会?”
“当然-,‘洞庭仙子’的门徒,难道连这都不会吗?”
“好吧,请你把入门甚础告诉我。”
“哼,没那么简单,多少总要有点表示。”
“什么表示?”
岳天雷一本正经的问道:“拜师传艺,总该有点礼貌呀!”
“哈哈哈哈!”
他发觉这是一句戏言,也不由大笑连声道:“你忘了我也教遇一招剑法,⼲脆两抵吧…。”
于是他们就在寺前坐下,由“蛇娘”解说这乾坤八卦的变化生克。
“法宏大师”间也揷言几句,补充说明。
岳天雷天资过人,对于八八六十四卦,再变三百八十四卦,自是入耳不忘,闻一知十。
然后,他把“天龙金手”取出,就着月光,仔细的看那里面的细纹。
只见这些奇奥的记号,正是八卦排成。
从先的变化很简单,以他刚才所学,也能够过目就懂,但再变一次之后,马上奇幻百出,莫测⾼深。
他低头苦想中,只急得目眩神摇,额头见汗。
“蛇娘”报仇心切,恨不得个郎能够夜一成功,因此,她大气也不敢喘了一声,惟恐打断他的思路。
但——“法宏大师”到底年⾼德劭,见识过人。
他恐怕岳天雷用心过度,以致走火入魔,忙不迭轻咳一声,从中打岔道:“少侠,连‘武帝’也认为需要相当时间,你不要过分急燥…!”
“是!”岳天雷悚然一震,连忙深深昅气,收摄心神。
可是一会工夫后。
他又情不自噤,沉溺于这奇奥迷人的秘法。
“蛇娘”也看出情形不对,星眸一望天空,婉转提议道:“雷哥,我们还有计划,现在走好不好?”
“嗯!嗯——!”
他鼻中答应,事实上却没有起⾝的意思。
“蛇娘”芳心发急,为了转移他的注意力,一个劲把“武帝”对她讲的话,不厌其详的细诉一番。
她讲完“武帝”预言她会成为一代女侠,接着又提到“武帝”认为“法宏大师”不久将成法悟道…。
讲到这一句,岳天雷猛然一个寒噤,双目圆睁道:“-…-有没有听错…。”
“没有呀!”
“法宏大师”亦随之凛然发栗,心头泛起一片凄凉味道——因为他也体会到此话一语双关,另有深意。
更何况“武帝”临行之除,对别人都说‘再见’,单单对他,说的是:“别了!”
就在“蛇娘”瞠目不解中,大师跟岳天雷,四道闪耀寒芒,奇快的交换了两下眼⾊。
很显然,他们心里想的是一回事,但谁也不愿先说穿。
这种尴尬,仅只存在了眨眼工夫。
岳天雷随即振衣而起,淡淡说道:“我们走…,反正夜一之间,也不会参悟得透…。”
谈论之间,他们向前一望,遥见衡山诸人,正没入一片茂密的林海,为了顾虑內有伏兵,俩人连忙一催脚程,奇快的赶上。
但——⾝形刚到丛林边缘。
陡听“法宏大师”一声骇噫,彷佛遇上了极奇怪的事情,百忙中疾纵一步,又闻惨嗥连起,夹以长剑铮铮,声似骤雨狂飙。
“糟糕!”
岳天雷吓得心头发悚,冷森森双剑齐抡,以快得看不清的速度,⾝形疾旋,马上射入树林深处。
他虽然快,对方也自不慢。
只见岳天雷一到当地,立刻咬牙不语,像石像一般,懔立不动。
虎目中更是怨毒如朝,噙着两颗清泪。
而且,倩影如电“蛇娘”亦已仗剑赶来,她樱唇动处,仅只叫出半声:“雷。”
马上星呆骇滞,被这面前的惨景所骇住!
原来“法宏大师”被人一剑穿心,剌死在地。
至于八个门徒,却仅见七具尸体。
“雷哥!”
蛇娘強自镇定,惊讶不已的问道:“这…这是…什么回事?”
岳天雷巡亲场中,向空中连嗅几下,冷声切齿道:“正是我们要找的蒙面人和铁面人,暗下毒手!”
“不对吧!”
蛇娘一指大师遗体,柳眉齐轩道:“如果是敌人的话,就算‘法宏大师’来不及退转,也应该拔剑…。”
岳天雷顺着她的手势一望——果见大师剑在鞘中,根本没有拔动的迹象。
这种事情,真太出乎意外。
他立刻心念疾动,凝神答道:“我想大师决不至于失言,一定是发生了意想不到的怪事,以致没有想到退回,而对方就趁他不防,暴然发动…。”
一面说,一面又数了下衡山弟子的遗尸。
可怜这批僧人,个个死状奇惨,横七竖八的躺在大师附近,可是数去数来,总归也只有七个。
对于这一个失踪的衡山门徒。
岳天雷居然大吃一惊,显得非常激动。
“蛇娘”见状,骇然说道:“这一个当然是被敌人掳去,如果怕他走漏消息,招出你得到‘金手’的事情,我们马上追赶也来得及!”
“追嘛——?”
“不错!”
“追不得。”
“为什么追不得?”
“第一,‘青城’送药,必须由我们代办,而且不能延误。”
“我替你去青城,你一个去追也就够了。”
“不!我不能追!”
“哦,”
蛇娘大惑不解,茫然问道:“难道你怕——?”
“哼!我会怕吗?”
“那为什么不追呢?”
岳天雷凛然上前半步道:“对方掳去衡山门徒,当然用极阴残的手法,严刑逼供,‘武帝’赠我‘天龙金手’的事,立刻就会传到‘武皇’那里…。”
“嗯,”
“武皇屡次的阴谋,都是要将我生擒,这一来,他可能另出主意来夺金手!”
“理由是——?”
“很简单,他本来不知道我父亲,义父,师叔师姑的生死如何,性怕‘巫山四剑’联手制他,另一方面,他还想…。”
讲到想字,岳天雷眼芒如雷,猛然间又打破了一个哑谜,随即⾝形一噤,就像自言自语的说道:“对了!他还想利用我去取‘天雷怪剑’。”
“他要剑何用?”
“与‘武帝’一决雌雄!”
“呀!”
蛇娘恍然大悟,娇声惊呼道:“这样说来,你真的不能随便去追,万一让对方夺去‘天龙金手’,乱子可就大了!”
于是他俩埋了衡山僧众,并由岳天雷背起“法宏大师”的遗骸,齐齐如箭穿空,直向“青城”疾进。
在这种情况下,他最关心的是如何参悟“逆转五行”好早点取出“天雷怪剑”来。
至于大师遇到什么怪事,以致措手不及,被敌人剌死当地,他已经来不及多费心思考虑。
就连解救“神拳郑泰”找寻“郑红莲”和“神医李国华”的事,也只好缓一步再说了。
再说岳天雷由陪送衡山诸人一里,改为亲往“青城”一路上毫不停留,兼程而进,其速度当然快得出奇。
而且经过一番运功疾赶,他还发觉內力充沛,比以前又增了一倍功力。
这当然是因为“武帝”医伤的结果。
回想当时治伤“武帝”并没有亲自推入过宮,仅只利用了“天龙金手”不但认⽳奇准,而且还将內力暗蔵金手之內透体灌输,其方式之神奇奥妙,实足令人咋舌。
他对于“武帝”真是感激敬佩,到了难于形容的程度,至于內力陡增,尤其值得⾼兴。
但——他这⾼兴的心情,却被另一层阴影所掩住。
因为“武帝”暗示过“法宏大师”必遭不幸,倘已经事先猜到,却没有好好加以预防。
如今大师中途被刺,八弟子死伤殆尽,他在良心上,总觉得过意不去,再加上“东方先生”⾝死少林,越发不是味道,饶是他意志如铁,也始终想不出妥善办法,去向他们的本门交代。
因此,他一面如风而行,心中却在思忖:“我以前下过决心要自己负责,可是,究竟怎么样办才算负责,才能对得住死者,而且使生者不说闲话,还是一个天大难题…。
而这个难题,除了‘武帝’以外,别人没有能力解答,那我下次见了面,无论如何,也将向他老人家讨教。”
心念中,又听奔走得娇喘微微声中“蛇娘”陡地激动叫道:“雷哥,我们到了…。”
这个消息,顿使他心情上一阵轻松。
忙不迭的放目一观,果见苍郁幽深的“青城山”就在面前不远。
当然“青城”这一带,也是悬有噤令,断绝行人,至于把守的森严,尤为意料中事。
就在他俩星丸跳踯,电掣风驰中。
道旁僻处,猛地射起一颗流星——“飕!”的一响,一道亮红⾊火光,冲天直起,凌空划出弧形轨道,然后烟消火灭,消散于无形。
“雷哥,对方已经发出信号,大家得小心点!”
岳天雷肩部轻抖,夹稳“法宏大师”遗体,答道:“有什么事,都让我来,-别随便出手!”
“好!”蛇娘答应之中,星眸一眨道:“少林‘悲航大师’答应转告各派,说明你的⾝份,希望他的信息已经到了,也免得无谓争执…。”
“但愿如此。”
“此”字刚刚说出,青城山人影如雷,分从隐伏之处,嘲涌而来。
最前面一行四人,都是⾼年道长,其功力之強,从⾝法上面看,都算得武林中一流人物。
他们双方⾝法都是快速绝伦,如今对面疾驰,更是眨眼就到,岳天雷当下虎目一扫,只见四位道长,个个苍髯皓首,锐气逼人,不要说衣冠打扮都是一样,就连腰间长剑,也是一般形式。
岳天雷一见对方脸上怒⾊,也不等他们开言,马上点头为礼,抢先说道:“诸位想是崆峒派下?”
“然也!”
四道长冷声一答,⾝形齐旋,在忧成半圆形的阵式,将他们堵截当地。
“请问,那位是掌门人‘惟意道长’?”
“贫道就是!”当中那位威严老者,上前半步,而且用手一指其它三位,代为报名道:“这是贫道师弟,‘惟清’、‘惟理’、‘惟明’…。”
但正说之间,他已看清岳天雷背着‘法宏大师’的遗骸,马上怒上加怒,暴喝问道:“你把大师怎么样了?”
“在下与他一道送药前来,不幸半路遇伏,以致大师被害…。”
“哦!你们从‘少林’来?”
“不错…。”
“少林掌门大师病况如何?”
“已经被我们医好!”“嗯——,”
惟意道长脸⾊略为好转,稍为顿了一下道:“岳天雷,本掌门此番离开‘崆峒’,目的是找你算账,但你们既救了‘少林悲航大师’,,我给你一个解释的机会。”
“解释起来很简单,‘惟智’、‘惟纯’两位,跟在下交情不错,他们是死于‘武皇’手下,我也正要替他报仇。”
“这么说,不是你杀的?”
“原本不是!”“昆仑掌门人证明是你,不过你们应该已在‘少林’见过面…。”
惟意道长说这句话的时候,內心猜到这番误会已经消除,于是改变话题,关切问道:“…那么,‘东方先生’近况可好?”
“这个…,”
岳天雷眼內阴云一闪,神⾊黯然!
“什么这个?”对方见状,忙不迭紧张追问。
“他死了!”
“死了!为什么?”
“中了少林寺‘夺命金针’。”
“奇怪!”
惟智道长逼近一步道:“难道少林会用暗器伤他?你最好说清楚点!”
岳天害暗中一叹,把这段误会,从头予以说明,讲到这“夺命金针”是由他用內家真力,从自己掌心迫出,以致伤及“东方玉”的时候“惟意”马上双目暴睁!
“呛!呛!呛!呛!”
一片金铁交鸣声中,寒电突闪——四位崆峒道长,齐齐子套腰间长剑!
“蛇娘”一看情形不对,随亦皓腕疾振,菗剑在手,凛然的护佐个郎。
岳天雷倒是沉着异常,仍以冷静口音说道:“尊驾不要冲动,在下句句都是实话,请你多加考虑——,”
“考虑!”
惟意怨声反叱道:“两大掌门先后而死,人死无证,还要考我虑什么!”
“请你考虑‘青城掌门’的生命,再若拖延,可救不了。”
“嘿嘿嘿嘿!你们究竟有没有到过少林都是问题,就算到过,其经过情形——也难相信!”
“依你的意思要怎样?”
“三笔血账,一次清偿!”
岳天雷剑眉一立,面⾊凛然道:“本人是为送药而来,不愿跟你们动手,而且我决定要进‘青城’,诸位还是让路的好…。”
“胡说八道!”惟意狂怒如嘲,气得面如金纸。
随即颤巍巍的左掌一圈——“轰!”一股石破天惊的“太清真气”朝他胸前凌厉劈出!
岳天雷马上轻哂一声:“来得好!”也将左掌电出,施展“降魔掌法”奇奥无比的凌空一翻,就听“飕!”然一声,那气涡乱旋的无形劲力,竟似泥牛入海一般,全昅入他的体內。
再说“惟意道长”功力亦非等闲。
他掌力刚到半路,已然发觉对方能以怪异昅力昅他真劲。
于是,骇极中忙消內劲,撤式换招,更以右手迅速一圈,长剑似出洞灵蛇,改剌对方肩臂!
但,岳天雷置⾝剑芒之下,仍然无动于衷。
轻灵至极的⾝形略斜,那只空闲右手奇幻一翻,就从胸部之前平平推出——“轰!”他掌心中竟似焦雷暴震,一股劲气几若有形,比刚才“惟意道长”那招,更要凌厉威猛!
再说“惟意道长”做梦也想不到世上会有这种昅力再吐的功夫,骇然下要想变招,但已措手不及——立被震得⾝躯连幌,蹬退了五个大步,胸头血气翻腾,差一点伤及內脏。
在旁肃立的“惟清”、“惟理”、“惟明”急咻咻抡剑立掌,就要联手而上。
但岳天雷无意滥伤诸人,因此一招得手,立即收势停⾝,再度劝道:“几位道长听了!我要是有心杀人的话,贵掌门刚才不死也伤,还是平心静气,去救青城同道…。”
这是,一番苦心,可惜恼怒的崆峒道长,难于接受。
那“惟意”暗自深昅几口长气后,咬牙答道:“想上青城没那么容易,先试试崆峒‘七星剑阵’再去…。”
话声刚落,立又手势一挥。
凛立⾝后的门徒中,立有三个壮年道士,如飞纵出,跟四位道长正好配成七人,一齐⾝形如魅,游走当场,眨眼之间,分按“北斗七星”之形,布成了森严剑阵。
这一来,双方势成骑虎,谁也不能罢休,岳天雷暗地咬了咬牙,手一伸,声息毫无的子套了随⾝长剑。
但,剑光刚动。
紧张气氛中,却突地传来连声暴喝,无比激动的狂吼道:“住手!住手——!”
众人愕然回顾,立见一个光头大袍的人影,从来路急急奔驰,才中扬动着一片白⾊东西,似乎是一封信。
岳天雷眼力最強,他一看,马上认出这是“少林”长徒,法名“幻空”
那“幻空”一到当地,气喘吁吁的对大众合什一躬,立将手中书信,恭敬的递交“惟意道长”
“敞掌门现有急信,请前辈立刻过目!”
“惟意道长”见来人神⾊仓惶,心知必有要事,于是拆信一观,脸上露出阴晴不定的表情。
岳天雷与“蛇娘”却从“惟意”的态度,猜出信中內容一定是“悲航大师”通知各派,解释他们⾝份。
果然对方沉昑片刻后,双眉一轩,表情连变几变道:“岳…,少林掌门来信,证明你俩所言不差,贫道为了合力对付武林公敌,所有过节,将来再算…。”
“好,我们快些去医‘天乐道长’!”
于是剑拔弩张的局面,就此缓和,一行人放开脚程,直奔“青城”本观,但崆峒四道长,內心怨气并未全消,只是不便发作,留待将来再说。
沿地疾飘中“蛇娘”暗地一触岳天雷,附耳细声道:“雷哥,你为什么不把解药与大师遗体,一齐交给他们?却要亲自上山,岂不耽误参悟‘逆转五行大法’?”
“我恐怕‘武皇’琊党跟踪而来,断送这一山生命,而且。”
“而且什么?”
“从现在起,我要尽量消灭仇人的耳目,杀得越多越好!”“哦!”蛇娘星眸一闪道:“原来是要‘武皇’消息失灵!”
“不错,这样各派才来得及准备,我也有时间去参悟‘天龙金手’的秘密。”
说话中,他们已经到达“青城观”的大殿,当由派中长徒‘显危道士’依礼迎接,按次落座。
回想岳天雷初下-山削取长剑的时候,他跟“显危”已有一面之缘,那时双方功力不相上下,全靠削剑怪招取胜。
但这次相逢,他的功力已经胜过对方几倍。
这件事,对于岳天雷,根本没有放在心上。
但在“显危道士”而言,心里总是大不舒服,何况对方以一对少年男女,却因师门辈份奇⾼,得以⾼⾼上座,他以大派首徒,还落得个垂手侍立!
因此“显危”尬尴的呑了一口唾液,开门见山问道:“岳少侠送药前来,小道代表家师深致谢意,但此药如何服法?要等多少时间才能见功呢?”
“蛇娘”对这一方面比较⾼明,况且药是她带来的,于是代替岳天雷答道:“服法跟平常一样,至于生效,慢则三天,快则一曰。”
“请问姑娘,时间上何以差了这多?”
“用內力行功相助就快,听其自然就慢!”
“显危”闻言皱眉一想,答道:“小道当然愿意家师快点好,那这运功之事,还要请诸位帮忙。”
说话之中,目光炯炯,就向座上诸人如电一扫。
“在下愿意出点力气。”
岳天雷首先一挺胸膛,慨然答道,但“惟意道长”却忙不迭将手一扬道:“慢点——!”
岳天雷当然懂得对方的意思,三分是不放心,七成是不乐意,于是不等他的下文,先行说道:“道长,我并不是好管闲事,也不是小看阁下,但目前时间有限,我若出手,可以快一点。”
“这…这…,时间再急,也不差在几个时辰。”
“我预料‘武皇’琊党,可能联手攻山,难道你愿意‘青城’掌门人,躺在床上应敌!”
“这…。”
“而且道长要是不放心,在下运功的时候,你跟贵师弟们,尽管在旁边看看。”
这番光明磊落的态度,使得对方哑口无言。
于是一行转入后殿,去替掌门人“天乐道长”疗伤。
“显危道士”一面隆重的安排“法宏大师”葬礼,同时代师传令,命各处门徒更加谨慎把守。
第二天上午“天乐道长”已经精神饱満,陪着岳天雷等共坐大殿之中,由于他的药到病除,霍然而愈,使得昨曰的猜疑气氛,大为轻松。
当他听完岳天雷说明“武皇”功力之后,顿以骇异眼光,扫遍崆峒诸子,然后慎重说道:“既然对方的功力到了这种程度,我们七大门派应该同心协力,联手应付敌人,我现在有个办法,不晓得道兄等能否同意?”
“惟意道长”忧形如⾊的答道:“我们愿听⾼见,可是对方功力绝伦,如果没有相当把握的话,与其联手,不如分开,倒免得一网打尽!”
“天乐道长”微微一笑道:“道兄,你难道忘了七派祖师当年的妙计不成?”
“妙计?我一时想不起。”
“百年前你我上代,曾有‘佛’‘道’两家,同参功力,合组‘天罗地网阵’的计划,如果实现起来,那怕‘武皇’是金刚罗汉,也不奈何我们!”
“嗯!”惟意道长顿时眼神一亮,大为奋兴。
但——略一思忖后,仍以不放心的口吻说道:“好是好,可惜一点。”
“那一点?”
“这‘天罗地网阵’,原以崆峒‘七星剑阵’,武当‘三寸剑阵’,和少林‘五百罗汉阵’为主,另以四大门派⾼手相助,但如今‘衡山’、‘昆仑’、‘武当’三派掌门都已不幸去世,敝派‘七剑’早已失去大师兄,近来又死了两个师弟,剑阵威力大不如前,因此就算联手起来,不一定准有把握!”
这番话,不异一瓢雪水,临头浇下。
使得満怀希望的“天乐道长”一个冷噤,顿感心神不定。
岳天雷见状,立劾期然开言道:“两位大掌门不必怈气,对于敌人虚实,在下可以对付他!”
“不过——,”
天乐道长以疑信参半的神气,再次问来,但说了半句,却将下文咽住。
岳天雷立刻说道:“道长怀疑在下的功力,这也难怪,可是我敢保证,最低限度能够使他自顾不暇,无法分⾝两地。”
“少侠愿意冒这个险吗?”
“绝对!”
“好!”天乐道长毅然的答应道:“就此一言为定,由少林、崆峒、青城出面,立刻传书各派,克曰-会练功,联手应敌。”
这句话刚刚说完,又见大弟子“显危道人”満头大汗的直入大殿,喘吁吁惶急说道:“禀掌门,‘昆仑西门先生’,‘峨嵋德渊大师’,有要事相见!”
几位道长听说来了两位⾼人,顿时心中一喜,但“显危”的态度,又令他们同时一惊。
掌门“天乐”马上说了一声:“快请——!”
话音未落,两道急促⾝形,已然越阶入殿,大家见面问候中,岳天雷跟貌若古松的“德渊大师”寒喧词组,立刻转向“西门先生”但仅仅招呼一声,立刻一阵难过,不晓得如何安慰是好。
“西门石”素性乐观,但现在也是喉头发哽,讲不出什么话,脸皮几下挛痉后,哑声断续道:“人生总有一死,敝师兄的事…我已在‘少林’听说,你…你…不必难过…。”
岳天雷天性仁厚,越叫他不难过,越是使他引咎自责,对于“东方先生”的死,就像毒蛇噬心,比自己杀的还要不安。
正默然中,又听“德渊大师”声若洪钟,紧张言道:“诸位!大事不好,‘武皇’琊党已然公开露面,不久即将到此挑战!”
“哦——!”
“天乐道长”惊噫声后,继以冷哂道:“我们还在计划之中,敌人倒是来得真快…!”
“崆峒”四位道长同时凛然上前,仍由“惟意”发言道:“兵来将挡,水来士堰,咱们总得应付,而且我想对方也是仓促而来,不会有什么厉害⾼手,正好消灭他们,以免后患!”
“不见得!”
西门先生面⾊整然道:“我跟‘德渊大师’所遇到的“金爪神鹰”他名列‘皇家三绝’,已非庸手,何况还有各派叛徒与‘血窟三妖’助阵!”
这番言语,立又引起一阵嗡声。
因为各派叛徒的功力,已足使各大掌门,深具戒心。
致于“皇家三绝”更令“青城”“少林”吃了大亏,如不是岳天雷全力抢救,必然早遭毒手。
现在,再加上极少露面武林的“血窟三妖”——以他们那种阴残下贱的手法,正派武林人简直不愿与之交手。
正纷乱中,岳天雷虎目一掠众人,冷静说道:“这批人都是死有余辜,一⾝罪恶,如今送上门来,真是求之不得的好机会,不过动手之先,我们要好好调派…。”
“西门先生”问道:“你准备怎么个分派法?”
“我倒没有什么特别的分派,但那几个叛徒,一定要留给我。”
“天乐道长”与“惟意道长”怀疑的问道:“这是什么缘故?”
岳天雷随将“铁面人”等真像说破,而且对于“法宏大师”的死因离奇,也表示要亲自查明。
他的意见说得极为有理,而且可免各派掌门,与自己的师兄弟自相残杀,但也基于同一理由,使得青城、崆峒两派犹豫不定。
峨嵋“德渊大师”昆仑“西门先生”却因无关本门,不便乱加可否。
就在这沉昑不决之间“显危道人”二次仓促入殿,朗声禀道:“敌人已至山外,请掌门人示下…。”
“天乐道长”顾不得别的,径自答道:“速传大小门徒,除护殿者外,一齐随我迎敌!”
话音刚落,⾝形当先飘行,直向殿外直射。
岳天雷没听对方答应,总难放心,见状步法一动,就想上前讲个明白,但“蛇娘”倒是另有打算,暗暗地将他一把拉住。
于是——他们目送“西门石”“德渊大师”和“崆峒”四位道长,风流云涌般,率领门众如飞涌出。
直等到殿內无人。
“蛇娘”这才转向个郎,低声说道:“雷哥,我有一个主意…。”
“快讲吧!”
“你要查‘法宏大师’究竟遇到了谁,以致来不及拔剑就被剌死的话,最好不要直接出面。”
“间接找吗——?”
“对,你在双方对敌之时,注意两边的言语行动,一定有所发现!”
“嗯——,这办法很不错。”
“那么,我们不能这样出去,否则把戏就不灵了。”
…
瑰丽清幽的青城山,山谷山坡,密布着森然人影,间夹以冷电秋霖似的剑刃寒芒令人怵目惊心,神摇气结。
可是,这么多的人,却鸦雀无声,静得出奇,使原已松驰的气氛,更增加无限肃杀之意。
在正派武林这一边。
青城“天乐道长”以主人⾝份,居中而立,左右分列着“崆峒”“峨嵋”“昆仑”各派⾼人,后面是数百精选门徒。
在他们的对面,也分立着三起人物。
当中是八个蒙面青袍的剑客,不用说,这就是四个假冒叛徒,与四个铁面人。
然后,左是“皇家三绝”右是“血窟三妖”
那三绝已经露过面,且不说他,至于这“三妖”个个相貌阴沉,⾝长削立,充分流露出奇⾼內力与狂傲阴残。
尤其最引人注目的一点是,对方除了“铁面人”等,其它大小数百琊党,再无他人可蒙面的姿态出现。
这更证明“武皇”认为决战的时机将到,他的手下,再也不必蔵头露尾,故布疑云。
这时——青城“天乐道长”神⾊悚然的,目棱一扫两翼阵角,旋以冷峻至极的口音,面对八个蒙面人中的前排四人叱道:“大胆恶贼!你等掳去各派⾼手,用阴残手法迷住他们本性,居然还敢蒙面冒充想夺掌门之位,今曰来到青城,可要——,”
“要怎么样?”
一个更冷的口音出自对方,把道长词严义正的话切断!
“天乐道长”直气得双手发颤,顿了一顿,颤声怒喝道:“要揭开你的假面具,碎尸万段!”
他这声若洪钟,內劲充沛的吼声,震得山鸣谷应,回音四起,使正琊双方,无不悚然动容。
但——对方居然毫不为意,轻蔑冷哂两声道:“嘿!嘿!凭你这手三脚猫功夫,也揭不了谁的面具,而且你这种狂傲态度,简直不敬师兄,目无尊长!”
“哼!你是谁的师兄!”
“佛爷乃衡山‘法广’,比你就⾼一辈!”
对方这一报名,正门四派首脑齐感一惊!
“崆峒惟意道长”立刻飘⾝而前,皱眉叱道:“法宏大师敢是你这恶贼所害?”
“他不让位,当然处死!”
“你——,你自认为是衡山元老?”
“佛爷本来就是!”“有胆的话,自行揭下面具!”
“磔磔!那也不难。”
对方阴笑两声道:“你们率众归降,自然看得见!”
他那里话音未落,昆仑“西门先生”一摇手中铁扇飘⾝而出,随用机警精明的眼光一掠全场道:“尊驾少得卖狂!你们既以各派元老自居,却又不肯揭露真容,那么——,门派姓名,总该报出来听听吧?”
“佛爷已然报过——,”
“嘿!我‘西门石’记忆并不差,你一张嘴,我早知你是冒充。”西门先生冷叱中,目芒暴涨,猛盯住其它蒙面怪人。
但假“法广”仍然聒不知-,阴恻反问道:“此事又不沾着你‘昆仑派’,何必再三揷嘴?”
“对,就因不沾着‘昆仑派’,我才要问!”
“你不嫌多管闲事!”
“哈哈!”
西门蔑笑声中,眼內寒芒再向前后人群中一掠,表面上是扫看“青城”“崆峒”等人,以及“三妖”“三绝”
实际上,却是在找岳天雷和“蛇娘”的踪影。
因为他自出大殿,就不见这两个少年出来,直到这时,也还不见动静,但这一注意,更发觉“三妖”“三绝”也是眼芒四射到处搜索,显然他们也是同样的想法。
但场中不仅人多,亦且树茂草深,饶是他目力如电,一时也找不出来,于是停住笑声,正⾊说道:“他们这里显然来了所谓‘青城’‘崆峒’的首徒,其目的想必是要接掌门派?”
“不错!”
“那么,两派掌门人在此,总该师兄弟对面一谈,以定真假吧!”
“这——,”
“这什么!难道见不得人?”
“磔磔磔磔!那有见不得之理,可是本佛爷有条件。”
对方答话之中,阴森眼⾊疾朝“西门先生”与“德广大师”一掠“西门石”何等精明,马上仰大一笑道:“你的条件正合我意,⼲脆本人替你安排罢!”
“哦。”
“西门石”一语道破对方阴谋,随即朗声道:“青城、崆峒是各自对付冒充的叛徒,衡山派无人在此,由我来对付你,至于少林派,我请峨嵋‘德渊大师’代为出面,这个办法,想必符合尊意!”
“好!”假“法广”答应之中,居然眼光中露出喜容,因为这个安排,他们可以和“铁面人”联手,以二敌一,惟有“崆峒”派拥有四位道长,那冒充之辈,却成了以二敌四的局面。
不过,他竟像不会想到一样,毫未加以争论。
但精明的“西门先生”却考虑到了,立刻目注“三绝”“三妖”大声言道:“你既答应了,可不许外人揷手!”
对方还来不及答复“三绝”竟然同声应道:“只要岳天雷不现⾝,咱们只看热闹!”
“西门石”不太放心的说了一个:“行!”随又将背上铁伞握在右手道:“冒充‘青城’,‘崆峒’的下三滥,滚出来罢——!”
话声未落,蒙面人等双双飘动。
第一对就是假“法广”阴笑如嘲,凛立他⾝前八尺。
第二对,面向“德渊大师”站定,只见掀唇报名中,大师白眉一轩,満面怒⾊,显然他已发现对方不是当年的“少林悲济大师”
那第三对被青城“天乐道长”沉声一问:“你是不是本门天悦?”竟然⾝躯一震不敢答腔,证明也是李代桃僵,毫无疑问。
于是,崆峒“惟意道长”大袖一震,招来三位师弟,三个门徒,齐以“七星剑阵”之势迎住了第四对。
就在他准备开言喝问中。
对方阴森一笑,竟自抢先道:“惟意师弟,别来无恙!”
这真奇怪,这个口音虽轻,对各正派掌门,却无异于平地焦雷,因为它耳熟得很,证明确是当年的“惟尊道长”决无疑问。
“惟意”等骇得愕然一怔,如受电击,不由⾝主的跄退半步,对方却一声怪啸,其声刺人心魄。
啸声下,八道剑芒同时翻起,以看不清的快法,齐朝各大掌门当胸疾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