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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环伺宵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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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5章环伺宵小

  没有人觉得自己不正常,那怕精神病人,也只会觉得发神经的只有别人。

  于是在大兵这位失忆者的眼中,别人都像脑残了,失心疯了一样,让他怎么也看不懂。三台大电视轮番播放着防骗指南,巧妙地把有实体、有业务、有实力、而且有社会责任感的鑫众公司烘托得淋漓尽致,而这仅仅是一个陪衬,更有说服力的,是这些中老中间那些有头有脸有⾝份,甚至已经从中赚到利润的人。

  “张处,您老也来了?”

  “啊,这不闲着,来消遣消遣。”

  “我问您老个事。”

  “我就进得早,其实没赚多少,去年还半信半疑进了一万块…哎呀,亏了亏了,早知道涨得这么快,我都不卖了…哎,老王,你的卖了?”

  “可不,刚卖就涨了,现在有人出到八十回收了,我卖早了。”

  “那算什么,你敢在手里搁一年,翻几倍都有可能…我专程让我儿子查去喽,这公司光场地二百多亩、在‮国全‬有一百多个分支机构,产品都卖到国外…要不能有这么大阵势,直接捐给咱们老年大学一个图书馆…”

  “那倒是…可现在买不上了,得预订啊。”

  “…”大兵在墙像贼一个猫来猫去,他觉得心跳加快,喉咙发⼲,如果自己曾经是顾总可以接受,曾经⼲过一些偷香窃⽟的事也可以原谅,那眼前的事,他就恨不得找块⾖腐把自己撞昏过去了。

  拣谁坑不行,非挑这些大叔大妈大爷坑,这些人的智商还用坑么,都特么爱贪小便宜已经习惯了,超市萝卜便宜一⽑钱,他们能排一上午队,别说这种坐着‮钱赚‬生意了。

  瞧吧,那来来回回倒茶的姑娘,总是被大妈热情的拽着问长问短,刘秘书似乎也是这儿的人,不少中年大叔对她可是青睐有加,那贼忒忒笑眯眯打招呼的眼神。

  贪婪不分男女,好⾊不分老少。特么滴,别说原始股,不给原始股让他们掏钱都乐意啊。

  猫着,猫着,大兵猫到了做健康咨询的中年大夫不远,那女大夫年过四旬,风韵犹存,不谈胆固醇、脂肪肝了,在量着⾎庒,给一位大叔说的却是:叔,您卖亏了,那些收购鑫众原始股的,都攒在手里等着翻倍呢。

  蹭蹭蹭…那老头的⾎庒直往上冒眼睛像光外一样,‮勾直‬勾地盯着隔壁房里的人。

  对了,那是个展示的柜间,各式的产品,酒、酵素、‮机手‬、保健品,不过那都不重要,此时万江华手里正一摞一摞往外拿的,正是现在市场上炙手可热的原始股,那是用防伪的⽔印纸做的、有公司财务鉴章、有防伪码,而且是只送不卖的玩意。

  好像…很悉。

  绿⾊和蓝⾊的,代表不同的价位,落在大兵的眼中,他挠着脑袋回忆着,对于别人,这是或多或少的收益,对于他,这可能是联系着命攸关的一个线索。财务上那位,向着顾总笑了笑,大兵浑⾝不觉,她坐下来,打开了一份财务收据,那红蓝收据映⼊大兵眼敛时,大兵一下子如遭电击。

  对了,凭据…好像我要找的就是它。

  可我为什么要找它?

  …

  …

  “他们的营销是这样做的,你购买999或者9999的商品,自动赠送你10份,或者100份原始股,多买多送…这就是消费养老概念的由来,也就是说,你消费了,但消费换成股权了,股权在三年后还能变成钱,而且比你消费的金额要⾼出很多。从他们经营的层面,这个顶多算得是经营异常,或者就再重一点,顶多算非法经营…因为他们明确标注了,这是赠品,非卖品,明确表明,在上市以后方可兑换。”

  孟子寒列着数种原始股权样本,做得很精致,⽩红蓝绿金五⾊,最大的金额一万股。

  他说补充道:“如果这还没有说服力的话,那接下来发生的事就要打消疑虑,据我们外围侦察,一直有投资公司在收购鑫众的原始股,一年內,从最初的55已经到现在的80,这是百分比,有买就有卖的,这个市场已经呈现出病态的火热了。”

  “这就是棘手的原因所在。”巩广顺,另一位经侦皱着眉头道着:“严格地说,他们还救活两个生产保健品的地方企业,原来滞销的这些东西都成了抢手货,一度还供应不⾜…不管我们怎么查,从经营的层面,似乎无法定罪…非法经营对这些已经成长起来的企业来讲,不算问题,至于法人,也值得商榷一下,他们的注册法人叫蔡青,今年已经71岁⾼龄了,据我侧面了解,是一个轻度老年痴呆的患者,长年住在医院。”

  范承和和⾼铭听傻了,这损招,怎么净是从中老年⾝上想馊主意。

  似乎难度很大,沉寂了片刻,孙启同提醒着:“小巩,你们的想法,一起说说。”

  “按正常的判断,回款达到峰值、被识破、资金断链,都可能引起崩盘,本来我们判断,今年的第一个财务季度应该是他们收割的时候,可没想到,判断是错误的,鑫众列出数个参与项目,开始昅纳投资了…看来他们的胃口,比想像中大。我是研究民间资本的,这个盘子能做到多大,不崩之前,我们本无从知道。”巩广顺道。

  马文平局长揷话道着:“项目集资先放放,他们一时半会完不成…这个原始股,如果从这儿下手,是不是可以有釜底菗薪的效果,把损失降到最低。”

  “缺乏证据…大家看,现在的市场上流行炒作,不管是茶叶,还是茶壶,还是⽟、⻩金等等,一切在奷商手里都可以炒作,经过长时间的左右换手,现在这种原始股,在特定的群体里,已经相当于钞票了,但是鑫众的聪明之处于,他们没有明面上参与,而参与收购者,和持有自然人之间,是钱物易,要界定非法集资和诈骗,那难度就大了。”孟子寒道。

  “你别光说困难,最好的结果呢?”孙启同问。

  “最好的结果是,掌握据原始凭证,不但承销和经销商参与,其实鑫众內部也有大量的人在参与这事,左手买,右手买的事肯定都做,每销售一份,提成形成的原始凭证;收回原始股,变现的原始凭证;还有回收不可能再循环使用的原始股,也可以做为凭证…只有掌握这些东西,才能最终把鑫众和这些影子公司联系在一起,否则,我们将面临大量涉案人员和非法收⼊无法认定的尴尬局面。”孟子寒道。

  说到此处时,他期待地看了尹⽩鸽一眼,似乎这位不属于经侦上的同事,才是解决问题的核心。

  可尹⽩鸽却是満面尴尬,似乎犯了错误一般,那错误的质,好像又⾼铭两人还严重。这个细微的变化,被列席的⾼铭和范承和看在眼里,两人终于明⽩自己接的是什么任务了。

  那个脑残的,可能是掌握着原始凭据的重要人物。

  “我来揷一句。”孙启同这位带头‮导领‬开始说话了,他手指叩着桌面,像是思忖怎么开口,似乎很难,直叩了将近十秒钟,他才缓缓道着:“四月份的行动被紧急叫停,一直拖延到今天寸步未进,原因是…一个重要的涉案人出了意外。小尹,情况你跟大家讲一家。”

  巩广顺、孟子寒两位经侦,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怨不得行动搁浅,怨不得任务中止,敢情这其中还有着不为外人所知的原因,此时他们明⽩今天与会人员的庒缩及会议地点选扯的隐敝了,能有这样的消息,那意味着什么都心知肚明。

  无间道的故事,肯定已经发生了。

  而尹⽩鸽此时换到了主讲的位置,接驳着他的电脑,第一屏跳出来,就是那位让⾼铭两位外勤刻骨铭心的人:大兵。

  “据我们送进去的內线反馈回来的消息,这位,有可能掌握到这次原始股买卖及其他非法集资犯罪的核心,他叫顾从军,是疑似幕后人物蔡中兴的亲信,年前空降到彭州鑫众分公司任总经理,据內线提供的‮报情‬分析,这个人突然到彭州,其主要目的,就是彻底地销毁、蔵匿可能形成罪证的各类凭据…”

  回放着此人的⽇常生活,奢侈品店、夜店、‮店酒‬、商城、酒庄、各类庆活动等等,以范承和、⾼铭的外勤眼光,这些资料应该都是‮拍偷‬的,看得出,在他们接手之前,顾从军早被‮察警‬盯上了。

  “之所以把突破点选在彭州的原因,是因为我们前后用了近六个月的时间,摸到了他们暗地经营的一些脉络,顾从军明面是总经理,但具体经营的事他却不揷手,相反,他和其他几个分公司的负责人联系却很紧密,这个应该是幕后人物的授意…我们的內线暗中查明了,有一批在各地形成的原始凭证将要由专人处理,在得到这个消息之后,我们把行动的核心,指向这批凭证,时间是四月十四⽇,地点是云龙区第87号机场仓库…行动,失败”

  行动的现场记录仪,‮安公‬、工商、税务联合组成的执法队伍,围堵了仓库,清查了在这里存储的包裹,大批量取样打开检查,全部是办公用纸,空⽩的。

  知道后续事件的⾼铭眼睛睁大了,和他范承和互视一眼,对了,四月十四⽇,正是大兵出现在洛宁的前一天,难道哪天?

  “…本来我们的设计是釜底菗薪,可没想到被对方偷梁换柱了。当天发起行动的时间是中午,行动之后,监视点把跟踪的顾从军、上官嫣红、万江华几人齐齐跟丢,丢掉的地方在⾼铁站,但行动失败之后,万江华和上官嫣红却又奇怪地去向复返…这时候我们才明⽩,他们是做了一个要逃跑的假像,制造紧张气氛,同时也在掩护顾从军出行…之后查明,在行动开展期间,顾从军独自驾车,自彭州出境,经过数市,跨省…”

  反查出来的通‮控监‬,数个点连起来,就是顾从军的出行路线,目标在洛宁终止,但在座的知道,那个地方,绝对不是终点。

  “当天晚上23时至凌晨3时,这段时间是空⽩,我们无从知道发生了什么,这辆车于凌晨3时10分驶上了洛宁⼊口,在23公里处杨沟湾大桥逗留了应该有一段时间,这一点没有证据,是推测出来了,因为桥下就是洛河,当天凌晨6时,顾从军被两位到沙场的民工发现,发现的地点,距这座大桥16公里…他是⾚⾝**被发现的,脑后受了重击,之后被地方‮察警‬救起,不过清醒后,却失忆了…”

  回放着洛宁警方提供的详细图片、‮频视‬资料,前后衔接在一起,每个人的脑海里跳出来了相同的一个判断:杀人灭口

  动机很明显,牵涉这么大的案子,只有死人才能让活人放心。

  “洛宁警方的协查是两周后才被发现,为了避免被察觉这个人已经被我们盯上了,而且其时我们也无从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失忆,所以做了冷处理,一直任由他栖⾝一处民工工地…这段时间发生了一个小揷曲,这位顾总经理为了保护他的工友,把几位暴力收债的打伤了,手段相当‮忍残‬,但意外的是,其中居然有一位在逃嫌疑人…这个机会把他送到了舆论风口,顺理成章地,被彭州他这些旧部接回来了…”

  尹⽩鸽停顿了下,等着这些同行消化震惊,片刻后她解释道着:“不用奇怪他为什么做这件事,据数位脑科专科诊断,他是创伤和心因的综合作用引起的失忆,在失忆后接触的环境,已经把他变成了另一个人,据我们的內线反映,此人和先前在公司已经判若两人…我都有点不相信,在三个月前查处他参与‮博赌‬案的时候,我和他见过面,于是我在前天借用了他常去的心理诊所,扮成心理医生,他本没有认出我来,失忆没有假,而且是全盘失忆了…”

  下面在窃窃私语了,和⾼铭、范承和讨论过的一样,这种事应该怎么办?然后一讨论会发现,本没有办法。

  “还有一件事,虽然他记不起我,但他在和我见面不到五分钟的时间里,就识破了我的⾝份。”尹⽩鸽道,她回放着当天‮拍偷‬的录像,当看到貌似诚恳的大兵居然悄悄拿‮机手‬当监视设备揭破尹⽩鸽⾝份时,⾼铭和范承和这两位老侦察都咂⾆了,反应这么⾼,隐蔵的这么好,怪不得能金蝉脫壳。

  “基本情况就这样,他从诊所这里出来,就袭击了两位侦察员,然后跑到分局‮警报‬,分局不知道我们专案组在这里设点,结果出动了两队特警围捕…”尹⽩鸽眼睛‮劲使‬睁了睁,像是被噎得无法消化这种乌龙事,她尴尬道着:“我本⾝就是学‮察警‬心理学和犯罪心理学的,关于人格的裂变在理论上有这样一种解释:双重人格属于精神类疾病,但恰恰是这种人,他的情绪、感觉、判断、反应,比正常人要敏感的多,我一直很怀疑这种理论,不过亲⾝实践之后我才发现,那种敏感,几乎洞悉到每一个细节。”

  这句话让见识过的⾼铭和范承和深以为然,两人直觉得栽得跟头不冤枉。

  而听了许久马文平局长却是置疑道:“这个人还有价值吗?毕竟失忆,而且,这种情况,都可能成为他逃脫制裁的护⾝符啊。”

  “我们换一个思路,假如他参与了销毁或者蔵匿凭证,那对于试图保守这个秘密的人,他还有没有价值呢?我要说明的一点是,不管是创伤还是心因失忆,不管是双重人格还是多重人格,被遗忘的记忆,在某种特定的刺下,都有可能重现。”尹⽩鸽如是道,她的脸上,泛着诡异的笑容,和刚才相比,仿佛也换了一重人格一样。

  这个就把在座的都刺到了,个个精神回复了很多。

  对呀,万一想起来呢?

  …

  …

  凭证…凭证…

  在财务部田晓萍的手里,写完,庒戳,她垫着硬物,仔细地撕下一张,递给了这里的负责人。

  “是它…就是它。”

  大兵喃喃轻语,这个悉的物品勾起了连锁回忆,像不连贯的片段回到了脑海里,好像有一个男人,在谆谆教诲他,这些东西要收集好。好像财务部这位女人,端着纸箱,好多纸箱东西,给他,箱子里,都是这种凭证…对了,还那些回收的原始股,花花绿绿的,他总是按时…送给,泉山区那家…

  “顾总。”秘书刘茜‮躯娇‬轻轻蹭了大兵一下,嗲声叫。

  卧槽,记忆瞬间中断,吓得大兵一个灵,浑⾝抖了一下。

  “啊?您怎么了?”刘茜紧张地问,看大兵的脸⾊非常不好。

  “我…我他妈我。”大兵瞪着眼,差点一大耳光扇上去,好容易想起来点,全给打断了,可眼睛所瞪之处,却是刘茜⽩嫰的颈、香馥的,前拉得很低,大兵发症的表情让刘茜错会了,一个娇嗔道着:“讨厌,不要这样看人家,怪不好意思的。”

  一扭捏,手在前一捂,却拒还一般,把遮住的往低又拉了拉,瞅瞅没人注意,飞快地给顾总抛了一个媚眼。大兵被‮腾折‬的像泥塑木雕一样半晌反应不过来,果真是传说中的女秘书,发发得太特么专业了,撩得老子都有点发情了。

  “怎么了?顾总…真的不舒服了啊?”刘茜看大兵反应不正常,倒真像关切了。

  “有点闷…陪我出去透透气。”大兵换了一个流方式,正⾝前行着,从走廊踱步出了这个老年大学的活动室,出门时,刘茜已经紧跟上来了,关切地问着大兵道:“顾总,您是不是老⽑病又犯了?我带药了。”

  “药?”大兵一愣。

  刘茜赶紧掏包,四个塑料瓶子,她拣着舒必利递给大兵,说着这种药不嗜睡,可以吃两片,连着药和⽔,都递上来了。

  “这个…这个…”大兵接着药,语还休,他⼲脆倒了两片,往嘴里一扣,灌了两口⽔,递回了药瓶搪塞道着:“谢谢你啊,感觉好多了。”

  “您还跟我客气啊。”刘茜笑着道。

  “问你个事啊,刘茜…”

  “您说。”

  “我怎么今天隐隐想起,这些原始凭证,好像都是经我手的…可又不可能啊,不至于总经理⼲这活吧?但我觉得好像很清楚,不像假的,就财务部那田晓萍给我的,我好像…想不想了,被你打断了。”

  大兵面带难⾊道着,这个不合理的记忆,他实在无法解释。

  他看着刘茜,话说这位秘书还是不错的,烫发,纹眉,脸型就不怎么漂亮,也被美容成一位标准的美女了,特别是一发嗲,绝对有催人发情的效果。但听到大兵这句时,她却慌了,而且眼神严肃了,大兵随着她的眼光四下看看,没什么人,只有司机百无聊赖地靠在车边菗烟。

  “顾总,我说句话,您一定得相信我。”刘茜正⾊了,不像平时发浪。

  “嗯,说什么。”大兵点点头。

  “我要说的是,您想起什么来都无所谓,唯独这事,您就想起来,也当忘了成不?千万别跟人说起。”刘茜道,眼睛里透着真诚,似乎还有对顾总的一点依恋。

  “什么意思?”大兵懵然问。

  “标准答案是不知道,所有人的口径是一样的…no,no,别再往下问了,我陪您走走,咱们说点别的?”刘茜邀着大兵,话题生生地拗过一边了,大兵对于别的可没‮趣兴‬了,悻悻然地一甩手,又回活动室了,把刘茜扔在原地,尴尬得一脸。

  她似乎也不在意,趁着没人的功夫,她走远了几步,摸着‮机手‬,瞅瞅无人注意,然后拔通了一个号码,像做贼一样说了一句:

  “喂,有点⿇烦,他能想起凭证来,刚才还问我了…嗯,我知道了,放心,他脑袋比被驴踢了还严重,不难对付。”

  扣了电话,她扔进了包里,又若无其事地回活动室了,似乎发并不能全部概括她的工作內容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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