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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8章 心中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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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丹所聚,却被她一下放完,虽能自行调运,总不免费些辰光,于是第二招、第三招…威能迅速消退,转眼又回复原本状态,媚儿也不以为意。

  “…一会儿状况好了,就顺手啦!”她总是这样自我安慰,却不曾去深究过这个“顺手”其实是有周期、会循环的,反正一上阵先使杀手锏,一合⼲不掉的,多打片刻总能解决。

  她长期处在这种误判己⾝实力的情况,只记初出手的烜赫之威,不免生出“我好像有点厉害”的错觉,对上发狂的恶佛,不停地寻找出手的机会,以期能一击将他撂倒,以致险象环生,须得染红霞频频救援,才未折于铁拳之下。

  如此一来,主导攻势的是力量不⾜的媚儿,而膂力极強、适合主攻的染红霞反成了从旁打救的后援角⾊。唯一能以利刃格挡巨汉的漱⽟节,自薛百媵伤退,始终在最外圈游走,绝不涉险,尤令宝宝锦儿恨得牙庠庠的。

  位置错,调遣失衡,战局的天秤正迅速倾向一侧,只消恶佛一击得手,至少也是两人倒下的局面。

  雪青虽不通世务,比武较量却是她最擅长的领域,看出三人极是不妙,犹豫片刻,点头道:“那好,我们先制服了恶佛,再计较不迟。”

  见恶佛铁拳抡至,染红霞脚下踉跄、避之不及,也没管鬼先生如何响应,虚危之矛穿⼊战团,稳稳接过恶招狞势。“玄嚣八阵字”的地字诀一门,其力刚強,⾜以与恶佛一斗。然而,发狂状态的恶佛,力量较之平⽇,岂止倍增?

  雪青硬扛攻势,也不过就是接下而已,匀不出还手的余力,染、媚二姝见状齐齐抢上,两攻一守,终于止住溃退,重又陷⼊胶着。

  这正是鬼先生梦寐以求的局面。若漱⽟节加⼊战团,全力抢攻,纵不能无⾎制伏恶佛,最终也能保住胜利,立于不败之地。

  但他深知这名黒岛毒妇的脾,藉势重伤薛百縢,她的目的已达,没有天大的好处,休想她以⾝犯险。这样一来,雪青等必与南冥恶佛僵持不下,既无法罢斗,也难取胜。

  鬼先生正好乘机施为,以迅捷无伦的天狐刀配合思首玄功,见揷针,一一将四人放倒,就如废驿当夜那样──不知不贺冏,鬼先生开始以励武的思维,来。待“七玄混一”一事。

  先前在这里,他与只狩云“心”的那番恳谈,其中未必无肺腑之言,但最终连蚳狩云也叛了…

  不,或许从一开始,那老虔婆就不曾被说服,伏首贴耳的恭顺姿态不过是为了等待机会,恰如此际。──既然劝服不了、设计不了,也只好诉诸武力了。就像岳宸风镇庒帝窟五岛那样。

  鬼先生也备妥了另一套脚本,在怀柔、乃至威胁利以外,还有其他成事的选择。下定决心的刹那间,黑⾐青年松了口气似的,嘴角微扬,眸光烁亮,整个人都精神起来。

  人哪,还是得做自己擅长的。违心就最不好了。他提着珂雪宝刀,越走越快,落⾜却轻如猫步,竟连些许声响也无,背对他的南冥恶佛眼耳汩⾎,不知还余几分清灵,自无所觉。

  染、雪等三姝纵以余光瞥见,碍于须全力应敌,本匀不出心思旁顾,连符⾚锦大声示警亦难以⼊耳,遑论提防暗算。

  漱⽟节看似仍在外圈游走,却悄悄拉开距离,也不理宝宝锦儿叫骂,铁了心作壁上观。鬼先生头个要放倒的是“鬼王”宿冥,其役鬼令神功时灵时不灵,威力忽強忽弱,却是唯一自正面打穿恶佛防御的路数,留着他极不稳妥。

  接下来,则按染红霞、雪青、恶佛…的顺序为之,正所谓“鹬蚌相争”得利的终究是──“你就这点出息,将来九泉之下,有何面目去见汝⽗?”

  声音近得像是贴耳呢喃,鬼先生心念未动,⾝子本能生出反应,珂雪刀回⾝一扫,却只劈开了祭殿中⼲燥微冷的空气,哪儿有半个鬼影?

  自武功大成以来,只他神出鬼没,几曾有人在他面前装神弄鬼?鬼先生挥了个空,不敢冒进,横刀当,摆出守御架势,暗忖:“这是”分光化影“么?不可能,当今之世,三才五峰俱已凋零,江湖不闻久矣!便是凤翼山”那人“再渡红尘,决计不能悄无声息…是了,此法定是”传音⼊密“,只是来人修为⾼我太多,才得这般隐密。”

  这也在他的意料之內,露出一抹狠笑,扬声道:“哪位⾼人莅临指教,不必蔵头露尾,还请现⾝一见!”

  “什么蔵头露尾的?没礼貌!我一直在这儿,是你目瞽如盲,睁眼不见。”银铃般的笑语声飘来,正是自望璺‮端顶‬的祭殿⼊口发出,只见那盏绘着桑木“建木”标记的⽩灯笼一路摇下,持灯的却非⾝穿银袍的妙龄女郞,而是一名容貌奇丑的银发老妪。

  鬼先生有过目不忘的本领,这几⽇进出冷炉⾕,确定⾕中不曾见过这号人物。然而更奇的还在后头。紧接在老妪⾝后,两名⾝似孩童、脸皱如⼲枳的小小老头一前一后,抬了顶极小巧的垂纱小轿进来。

  那小轿的华盖上遍贴金箔,轿顶有只似凤非凤、喙如弯钩的鎏金鸟饰,振翼冲天,气势迫人,仔细一瞧竟有三⾜。说是“轿子”更像软椅上加了华盖,这‮寸尺‬连坐进一名女子都嫌局促,比之神赛会时抬神像的神轿,似也差不了多少。

  但那动听的银铃笑语,偏偏就是自轿中传出。抬轿的本⾝就是侏儒了,⾝形较侏儒更加细小,那还算是人么?“为了能抬进你这龙皇祭殿,”那人轻叹道。

  “我专程找人打造了这顶缩小的向⽇金乌帐,枕头什么的,都留在旧的那顶里啦。胤家小子,你可是好生‮腾折‬了蚕娘一把呀,一点也不孝顺。”

  鬼先生没想到眞能引出了神秘宗派“桑木”的人,偏偏七玄典籍中,对这一支描述最少,所言无不讳莫如深,他只知历任桑木之主皆以“马蚕娘”为号,便如“鬼王”宿冥一般,心中一凛:“…来的居然是桑木一派的首脑!”

  他让蚳狩云找人假扮桑木使者,就是吃定她们百年来不曾在武林中行走,是存是灭,谁也不敢凿言,形同虚设。

  此际却不噤额汗涔涔,伸出左手按了按怀襟,心神略定,怡然道:“原来是桑木一脉的宗主到了,晚辈有失远,还请蚕娘恕罪。”“你罪无可逭啦,蚕娘也不知该从何恕起。”轿中人懒洋洋地叹了口气,似乎眞的有些烦恼。

  “念在我与汝⽗的香火情,你就自尽罢,胤野那厢,我会同她说的。毕竟养子不教,⽗⺟师长都有责任,汝⽗既已不在,她做娘亲的,总不能撇得一⼲二净,是不是?”

  鬼先生气得七窍生烟。听她这么说,让自己横刀抹脖子,居然已是法外开恩,是要特别提出来同⺟亲谈谈的程度。他平生最恨人盛赞⽗亲、贬抑⺟亲,这人将忌讳一股脑儿犯全了,若非摸不清底细,只怕鬼先生早已翻脸。

  在使出最后的手段之前,他总想再试试,看能不能只凭自己的力量,再次履险如夷,化危机为转机。強抑怒气,定了定神,涎着脸道:“怎生处置在下,可容后再议,前辈再不出手。只怕您所疼爱的这些个女子,便要香消⽟殡啦。”

  染红霞反叛、雪青破棺而出,紧接着,又是桑木之主不知何时与自己安排的暗椿悄悄调换,堂皇现⾝…这一切不可能没有关连。毋须证据相佐,甚至不用明确的因果连结,他都敢断言蚕娘与染、雪二姝,乃至与蚳狩云有联系,把她拉进“对付恶佛”的泥淖里,是眼前于己最有利的应变处置。

  果然蚕娘轻笑一声,那顶具体而微的小“向⽇金乌帐”一路摇将下来,径往战团里走去。藕纱轻扬,一只细如婴掌、比例却与成年人无异,远看甚觉纤长的柔荑一挥,专心应敌的雪青冷不防“哎呀”一声,左手撝着裙后跳起来,彷佛庇股给菗了一记,清秀的脸蛋涨起两朵红云,衬与一⾝华服,以及裙裂中裸露的修长⽟腿,难得充満女子的娇憨风情。

  “雪丫头,我说过多少次了?你一见这家伙就打,无论他说什么,哪怕是放声哭叫你都别理他,往死里打就是。怎地蚕娘的话,你也不听了?”

  雪青一想,的确是自己之过,虽不知说着说着,怎就跑来打恶佛了,追究柢,还是没遵守蚕娘嘱咐所致,垂着修长⽩皙的鹅颈,任浅茶⾊的浏海覆住柳眉,老实道:“…是我不好。”

  认眞之至,全忘了⾝在战团中。所幸恶佛的攻击被及时补位的染红霞接了过去,双方打得风风火火,⾼更甚“万里枫江”的长腿女郞兀自低头反省,恍若不觉。

  “乖!”蚕娘的声音听来眉花眼笑。“念你也是一片好心,从宽处置。我看就罚你…嗯,再穿这样的⾐裳一个半月。这样算来,你还要穿多久?”

  “半年又十四天。”怎么听都是巧立名目所致。蚕娘満意极了,注意力又转到与巨汉搏斗的染红霞⾝上。

  “我留给你的天覆神功,怎么不用?是嫌蚕娘琊魔外道,污了你正派名门的出⾝?”鬼先生闻言一震:“果然是天覆神功!正宗的神功心诀,原来是这样。”

  染红霞只有在初对恶佛时,体內的寒冰內息自行发动,以免被霸道绝伦的劲力所伤,及至搏命相斗时,她便极力抑制“天覆神功”功劲,仅以⽇渐衰弱的⽔月本门心法相应,在手底极硬的恶佛跟前,自是讨不了半点好。

  她体內的⽔月內功已不到全盛时的一半,少了雪青帮忙分担,独对恶佛的悍猛庒力,连开口说话的余裕也无,樱一咬,俏脸上却露出倔強的表情,她心中所想,毋须出口亦能教人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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