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3章 不得径服
韩雪⾊绷着脸,肩膀垂落,片刻才没好气道:“服了,你运气好。我一见那人出手,便觉不对,赶紧服药运功。待药力发作时,想找支趁手的暗器也没门,只来得及拔阿妍的凤钗。就差这么一点,你现下已是无头鬼!”
聂雨⾊耸了耸肩,一脸的不在乎。“奇鲮丹虽能短暂增強內力,却无益于掷钗的眼力手法,那是宮主之物,普天之下谁也拾夺不去。
此外,服丹时机的判断也至关重要,缩头畏死固然容易浪费,托大轻敌亦不可取。比起掷钗救得属下,宮主今⽇最大的收获,当在“判断”二字。”
韩雪⾊哼了一声,容⾊稍霁,只是心有未甘,咕哝道:“每⽇仅能一服、每服绝不能超过三枚的“奇鲮丹”就这样被你蹋糟了,你以为是吃花生咸⾖?若教大师兄知晓,包管你吃不完兜着走!”
聂雨⾊俯首道:“还请宮主为属下隐瞒。老实说,我是真怕了他。”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突然齐声大笑,笑得眼角迸泪,前仰后俯。
“有这么怕?”“怕到发抖啊!”心结化开,两人再无芥蒂,片刻韩雪⾊抹去眼泪,了口气,转头道:“是了,那耿姓少年的来历,你怎么看?”聂雨⾊沉昑半晌。
“他若是奇宮內的派系培养,只幽明峪、飞雨峰两家有此实力。但“影魔”冰无叶有心计而无武功“匣剑天魔”独无年有此能耐,却不像他的作风…
属下有个极大胆的推想,那少年或与我风云峡有关。他的內力简直強得不象话,我与风篁豁命一击,他竟能震开,那一霎之力须在我二人合击之上。
便打娘胎练起,也绝不短于三五十年之功,如何能够?此即是最好的证明。”韩雪⾊微微一怔,恍然大悟。
“你是说老头子…但老四密信当中,并未提及此人。”聂雨⾊头摇。“那耿照说了,他与老四是生死至,老四一向妇人之仁,信中没提,正代表有戏。我在此地稍作布置,将追兵引至他处,我们进越浦与老四会合,我能教他乖乖吐实。”韩雪⾊却有些踌躇起来。
“倘若耿照真是夺舍大法所遗…”“那便再对他施展一次。是我风云峡的,永归风云峡所有。”聂雨⾊淡道:“况且,取回师⽗之所遗,宮主便毋须倚赖“奇鲮丹”了。此乃当务之急。”
***耿照三人离开茶铺,风篁一反嬉笑怒骂,沉默地肩囊跨刀,一路无语。三人来到僻巷,耿照率先停步,回头拱手:“未及表明⾝份,乃小弟的不是,望风兄勿怪。”
取出慕容手书一封,与风篁。云都⾚侯府虽曰“侯府”拓跋十翼却无朝廷职衔,闲云野鹤,自在逍遥,纵有将军府的金字牌在⾝,未必能号令其弟子。
慕容柔特地写了封信函,着四人配合耿照,视同将军亲谕。风篁细细读完,确认官防无误,双手奉还。
“老弟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要不一股脑儿说将出来?奇宮武学、惊人內力,外带将军特使…就算你说你是皇后娘娘,怕我都不能不信。”
两人相顾莞尔,猜疑俱都云消雾散,尽在不言中。耿照正⾊道:“将军说了,那物事须尽快取回,时间不多。关于李兄下落,不知风兄可有眉目?”
风篁默然片刻,叹道:“人说慕容柔丝毫能察,有鬼神莫测之机,坦⽩说我是不服气的,看来今⽇不能不服啦。
我等回报将军之后,本以为能多争取几天的光景,不料这缓兵计半点儿庇用也没有,也就多给了一天,当真是什么也瞒他不过。”“风兄的意思是…”“我师兄非是莫名失踪,而是躲了起来。这点将军应该看出来了。”
风篁见他未露讶⾊,心中刺痛,肃然道:“此说或难取信于人,但我师兄李蔓狂嵚崎磊落,是极有风骨的读书人。他的外号可不是体弱多病的意思“病刀”也者,乃病恶之刀,是去恶如疾,圣人其犹病诸!莫说宝⾎,便再珍奇百倍千倍的物事,也决计不会私自卷逃。”
耿照道:“我观将军之意,对李兄并无疑猜,恐其遭遇不测,才派我前来接应。诚如风兄言,将军丝毫能察,有鬼神莫测之机,小弟是亲眼见得。将军既委请刀侯府寻宝,⾜见信任,这是不用说的。”
风篁本不拘小节,豪迈一笑。“那我直说了。我等接到李师兄口信,说“物生变故,恐有大害,不敢携与大人。莫寻”
我师兄处事谨慎,他若这样说,那捞什子⽑鸭⾎肯定有问题。”按慕容之言“天佛⾎”乃一枚⽔晶矿石,能有什么危害?就算上头喂有厉害的毒物,多的是隔绝毒染的法子,当先呈与将军后再作良图,何至携物躲蔵,蒙受不⽩之冤?况且,还有另一处极不自然。
“敢问风兄,”耿照沉昑道:“这口信是何人所传?将军说李兄思虑缜密,如此重要的讯息,手信应较口传稳当。那十六字口信中,以“大人”替代将军二字,传信显非贵府之人,否则毋须如此隐晦。”风篁笑道:“我终于知道慕容柔为何挑你啦。
老弟心细如发,绝不好欺。”双手抱,蹙眉道:“这点我也觉得奇怪。传信之人是附近一名樵户,目不识丁,据他所说,是我师兄一字一字将口信说给他听,待背得分毫无错,才给了五两银子,让他在约定之处等我。”
当⽇风篁来到绿柳村附近,未见师兄,树林里钻出一名樵子模样的中年人,神神秘秘说完口信,掉头便走。风篁岂肯轻放?翦了他的臂膀留下,发现樵子⾝无武功,只是寻常百姓。
“大…大爷!这…这位英雄好汉!”樵子涕泗纵横,只差没跪下磕头:“求求您放了我罢。小人再不走,这条命就没啦!”风篁心想:“又没扭断胳膊,这也未免哭得太惨。堂堂男儿,忒也脓包!”
问之下,樵子才菗菗噎噎道:“代小人前来的那位活神仙说了,小人印堂发黑,命犯⾎光,七⽇內切莫与人接触,才能躲过一劫。小人在来此之前,叫家里人都先暂避亲友处,打算回家闭门,待灾劫过了再行团聚。”
“…我师兄行走江湖,常以卜算的模样示人。”风篁道:“我只道是师兄信口开的玩笑,当下放那人离开,在绿柳村外等了三⽇,始终不见师兄前来,才将此事回报刀侯府。”
耿照只觉雾重重,头摇道:“令师兄不会无端编造谎话骗人,他教樵子疏散家人独居七⽇,必有蹊跷,看来一切线索,还须着落于那人⾝上。”
三人赶往樵子居处,才走近山坳,便听得呜泣声,茅草屋前遍撒纸楮,屋前挂着尺许⽩⿇,竟是发丧。问明孤寡,才知死的正是那名樵子,尸体尚未⼊殓,暂搁于屋中一角,以草席遮覆。
风篁揭开一瞧,见他肌肤僵紫、发出臭味,怕已死了几⽇,头发脫落大半,露出青⽩的头⽪,紧闭的嘴⼲瘪缩皱,撬开一瞧,缺了几枚牙齿,牙龈虽然肿,却是自然脫落,不是被人动手殴打所致。
耿照⾝带官方文书,那寡妇以为是衙门之人,伏地悲泣:“官老爷啊,请给俺作主,孩子他爹没病没痛的,怎突然就死了?定是给人害的呀!”风篁从尸体⾐中搜出银两及一小瓶药丸,见耿照以眼神相询,低道:“当⽇我见他面呈疸⻩、口气焦苦,发现此人有胆的⽑病,遂以这瓶“排石丸”相赠。”
耿照明⽩他是扭了樵子臂膀,加上师兄编造谎言,对樵子感到歉疚,以此补报,拔开瓶塞示之风篁。
“风兄检查一下,看有无问题。”风篁嗅了嗅气味,闻到悉的郁金、金钱草气味,又倾⼊掌中检视,头摇:“没问题,也没有服用过的迹象。排石丸对⽔煎汤,不得径服,我曾详细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