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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2章 仍掌大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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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建武律浅显易懂,为⽩马王朝的政令推行,起了极大的作用,直到由陶元峥主持的大典修订完成、孝明帝颁行‮国全‬之后,仍有许多偏乡县衙按旧律断案,屡噤不绝,可见影响深远。

  而《建武律》于刑罪上与历朝最大的不同,在于严惩強奷。此前历代,由于女子地位卑下,強奷罪处罚甚轻,至多判囚一年,还有两造皆罚的荒谬处置,许多受害的妇人为免遭罚,不敢声张,強奷犯竟是连公堂都不用上的,逍遥法外,一犯再犯。

  独孤弋登基后,加重处罚,強奷犯一律杖责一百,流刑千里,折伤者斩。“折伤”是指因奷而致女子受创。建武律颁布后,乡里间侵凌妇女、兵破门奷的歪风才渐消止,慢慢有了安居乐业的太平景象。

  耿照在执敬司时读过《建武律》,山下王化四镇偶有纠纷,里正难以调解时,闹到城主跟前,独孤天威也按建武律处置!—倘若他清醒的话。执敬司的文档库里贮存了大量的判例文书,耿照在司中地位卑下,哪里肮脏便派他往哪里扫去,打扫库房乃家常便饭,是以不陌生。令时暄之妹令雨亭,因奷致命,以“折伤”论处,奷者惟死而已。

  那人落⼊官府手里,一且证据确凿,便只能等待秋决,差别仅在于:行刑的是耿盟主,而非东海臬台司衙门。至于其他罪人施以鞭刑、断指、十年苦工等,则是“杖责一百,流刑千里”的折换,各地判例中不乏参酌。

  胡彦之在平望跟随“捕圣”仇不坏时,也没少看了此类文档,听耿照随口发落,略一转念,便知其背后依据。

  “要我说,你的处置已经相当精准,算是有凭有据,斤斤计较了,随便换个乡下官衙的老爷,未必能有这般条理。”

  胡彦之道:“杀人这事,永远都不能习惯,也不该习惯,我不会说你的难受没道理,或许那便是‘好人的证明’。须考虑到受害者的心情,你能原谅凌你的人,那是你宽宏大量。

  要求所有人都这样,只怕就过于傲慢了。“噤道那边能以死一个人收场,在我看来,已是难能可贵。这事怕还没完,两边你都得留神。仇恨这种东西,没这么容易的。”

  耿照听完,露出松了口气的神情,点头道:“多谢你了,老胡。”胡彦之伸了伸懒,嘻⽪笑脸道:“不过,我也不是没话问你。

  既然大伙一块儿喝茶这么巧,不如你告诉我,我那作恶多端的兄长,人在何处…”耿照同样举起手来,制止了他的提问。

  “老实说我不知道。我不能知道的理由,正如你不能知道。我只晓得他被妥善处置,再不能出来害人,这样一来面对你时,我便用不着说谎。”“这不够。”老胡‮头摇‬。“谁都听得出来,这代表他还活着,被囚于某处,死人的行踪是毋须隐瞒的。

  我⺟亲不会善罢⼲休,她会找到你,就算你真不知道,她会从你⾝上撬出知情者的线索,循线找到兄长。换了是我就会这么做。”耿照摇了‮头摇‬,平和、但坚定地反骏他。

  “她会先找到你。无论鬼先生⾝在何处,都不能再继续‮导领‬狐异门了,她需要一个合适的人选,继承你⽗亲的声名与基业。我想不到比你更好的,是我就会这么做。”

  胡彦之目光炯炯,双掌叠在颔下,拱背如岳,直视着他。也不知过了多久,展颜一笑,懒惫耸肩。“看来我们都有⿇烦了,对罢?”谁知耿照却无笑意,依旧‮头摇‬。

  “是狐异门有⿇烦,不是我们。‘姑’与鬼先生接头,乃至将他纳⼊组织,我以为有双重意义:能动用鬼先生,等于就有了他背后的狐异门势力,鬼先生将金环⾕羡舟停、‘豺狗’等携⼊东海,出钱出力。一旦成功,堪称是无本生意,可万一失败了呢?”老胡不噤哂然。

  “既是无本生意,何失败之有?是狐异门当了冤大头,背后支使之人,啥庇损失也无,顶多看戏看累了,眼酸脖子疼而已。世上冤大头所在多有,死之不尽,没了东家找西家,吃完上家吃下家,愁什么?”耿照缓缓‮头摇‬。

  “冤大头忒多,找上狐异门,靠的是抓阄么?”胡彦之笑容凝住,被反诘触动了心思,双罾砠,顿陷长考。耿照续道:“在幕后纵‘姑’的那一位,决计不是无端端找上狐异门。

  以其滴⽔不漏的布计,令妖刀于江湖掀起如许波澜,却无一丝形影怈出,周密至此,我以为连失败都在他的考较內。

  即使狐异门受挫,他仍能从中得益,说不定所得还胜过了成功…如此,才符合那人的一贯风格。”胡彦之眉目一动。

  “你知‘古木鸢’的真面目了?”“‘古木鸢’背后,尚有他人,他们管叫‘卖平安符的’。”耿照沉声道:“妖刀世、流民攻上阿兰山,乃至将魔掌伸向七玄,几于神不知鬼不觉间,混一了东海琊派…

  这人做了忒多,你我却只知有古木鸢,几乎以为一切谋的源头,亦止于古木鸢。这,还不够可怕么?”将蔵⾝于祭殿密室时,透过慑影镜投窥见鬼先生等人谈一事,择要说明二一。

  胡彦之抱臂沉昑着,眉头越皱越深。耿照续道:“我认为姑之中,分成两拨人马,古木鸢是一拨,卖平安符的也是一拨,双方目的不同。

  按目前掌握的线索,此番妖刀现世,应是古木鸢所为,三乘论法、七玄大会也都是古木鸢策划的行动,古木鸢自是希望成功的,另一方便要他失败。

  “三乘论法会上,曾有一名戴着‘空林夜鬼’面具、驱使流民杀上山来的神秘人,按其武功⾝形推断,我有七成的把握,应是⾎甲门的祭⾎魔君无误。

  他的搅局几乎使古木鸢和鬼先生的盘算落空,我想,他该是平安符那边的人。”“所以…姑六人中,空林夜鬼也是平安符那边的?”“他不是真的空林夜鬼,”耿照提醒他。

  “空林夜鬼另有其人。重点在于:混一七玄若是古木鸢谋划,成功于他最为有利,使之失败,才是平安符要的。

  “此非村里童蒙赌气闹别扭,看竞争对手一事无成,就开心得拍手大笑,而是精密布计、明争暗斗之下的结果。你的兄长一败涂地,狐异门挹注东海的诸般心⾎付诸东流,正是平安符一方所。”

  “要这么说,満街都是卖平安符的了。”老胡苦笑道:“狐异门的对头遍布东海,我的⺟亲、兄长,以及他们手下的那些‘豺狗’,多年来按着一份仇家清册杀人,数量之多,牵涉之广,说出来能活活吓死几个安善良民。

  世上没有密不透风的墙,哪天被人知道了,倒打一耙,我是一点儿也不觉得奇怪。”耿照微微一怔,会过意来,‮头摇‬道:“我没想过这事。我想的,比较像铁锤打钉子、钉子⼊木头之类,从脉络上能梳理出来的部分,是‘怎么做’,而非‘为什么’。”

  胡彦之暗忖:“小耿工匠出⾝,思路异常缜密,极为实际,说不定真能瞧出点什么。”不作无谓坚持,率直点头。

  “你方才说到,狐异门在东海的失败,才是那位平安符老兄所。摒除线索太少,还猜不着动机,这对他们有什么好处?”

  耿照捤娓说道:“鬼先生失败,无论是重创或丧命,狐异门名义上的‮导领‬人已失,你的⺟亲虽有实权,仍掌大典,但她始终需要一个符合资格的门主。我猜想她若能自为,绝不会放权力给鬼先生。”

  胡彦之苦笑不绝。牛鼻子师⽗猜测,狐异门主传子不传女,否则以胤野当年声势之盛,其⽗完全可以授与门主的大位,毋须为她招婿继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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