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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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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家庄园回到她的⽔月居,允泛惊讶的发现忽必烈坐在她的书桌前,翻阅她整理的 病理记载。

  “皇上什么时候对学医有‮趣兴‬了?”允泛微笑。

  “从认识你之后。”他笑着搂住允泛,然后正经地道:“七月的‘那达慕’已经决 定在两天后举行,地点在呼和浩特,预计举行四天,你还没有去过朕的故乡呼和浩特吧 ?那里有一望无际的草原,还有美丽的蒙古蓝天,你一定会喜那里的。”

  那达慕是每年六月或七月在呼和浩特举行的竞技赛,为的是不让蒙族人沉湎于享乐 ;而忘记老祖宗在马上求生活的本事。

  除了举行驯马、击马球等马上竞技之外,尚有摔角、箭等十数种比试,胜利者可 得牛羊各一百匹,并且还可获得象征蒙古勇士的金带。

  “皇上要带我去?”

  “嗯,我陪你乘马车去。”

  允泛有⾝孕,不适合骑马。

  “但是我打算要为毅王爷‘换⾎’。”

  “哦?”少翼的⾝子比较重要,所以他不勉強允泛与他去。

  “药引找到了?”

  “就看他肯不肯给了。”允泛笑得狡猾。

  “谁的⾎?”

  “每天坐在御书房,一边批阅奏章,一边诅咒的那一个。”允泛笑看着他道:“就 是皇上你呀!”

  “我的⾎?”

  “药引必须是病患的直系⾎亲,我不能要太后流⾎,那是大不敬;丹芙略微织瘦, 并不适合,所以,只有你啦!”

  “要多少?”

  他不介意用他的⾎当药引,只要能救少翼。

  “两只茶杯八分満。”

  那可不少啊!

  “你要我怎么做?现在就割腕?”

  允泛笑道:“不会那么‮忍残‬,而且也不是现在。我需要⼲净的‘活⾎’,采用针灸 放⾎的方法,一放出你的⾎,就要立刻注⼊毅王爷的体內,半分也拖延不得,所以啦, 我希望你明天陪我去一趟⾕家庄园。”

  割腕流出来的⾎是“污⾎”并不适用。

  “如果是明天一下朝的话,我有两个时辰的时间。”

  “谢谢。”允泛展眉而笑。

  这么一来,前置工作差不多都完成了,成功与否,就看明天了。

  忽必烈点住她的,轻语:“不要这么说,我才该向你道谢。”

  “等毅王爷痊愈之后再向我道谢也不迟。”

  虽然有六成把握,但还有四成的变数,所以话不能说得太満。

  “少翼的命就握在你手里了,允泛。”

  他相信允泛可以做得很好;她不仅聪明,同时也是一个用功的大夫。

  “我一定会治好他,一定。”

  这不仅是她的希望,更是她坚决不移的信念。

  戌时时分,允泛‮浴沐‬过后走回⽔月居,宮女燕儿便上前来。

  “刚才万岁爷来过了,皇上要奴婢转告季姑娘,请季姑娘先歇息,皇上与参议中书 省事及知疏密院事前往议事阁。”燕儿恭敬地道。

  “哦,谢谢,我知道了。”

  “桌上的汤是皇上吩咐厨房熬的,请季姑娘务必记得喝。”

  允泛笑着点点头道:“你可以回房休息了。”

  “是,燕儿告退。”

  燕儿退下后,允泛对她的贴⾝侍女香奴道:“很晚了,我还要再看一点书,你回房 歇著吧!”

  明天就要为毅王爷换⾎了,允泛打算再看一次前几天整理出来的记载。

  “奴婢不敢。”香奴欠⾝道。

  主子没有休息,做下人的怎敢偷懒?

  “没关系,我还要看好一会儿的书呢!而且,皇上一会儿就会回来了。”

  “那,奴婢告退了。”

  香奴走出⽔月居,带上房门。

  允泛端起汤啜了一小口,觉得火候适中,因而特别美味。

  果然皇宮御苑的大厨就是不一样,想她季允泛虽然对学医领悟力⾼,还曾经“不小 心”考上过进士,但是却是个不折不扣的“远庖厨者”

  想一想,⾝为女人的她,似乎颇为汗颜的。

  但是──她安慰自己,忽必烈不需要她下厨,所以就姑且把“厨艺不精”的罪名, 全部推到忽必烈头上好了;反正缺乏练习,技巧就会生疏嘛!这是解释得通的。

  不知不觉将汤喝完了,允泛打开,⾎元记》准备重新把关于咳⾎病的那一个章节 再复习一次,没想到不到一刻钟的光景,她便昏昏沉沉地睡著了。

  此时,漆黑的窗外传出了极细微的谈声──“她昏过去了没有?”

  “汤已经喝了,应该睡得很。”

  两抹黑影迅速地闪了进来,抱起沉睡的允泛就往西苑奔去。

  来者像是对宮中路径十分悉似的,躲开有怯薜军守备之处,如暗夜的鬼魅一般, 没有多久便抵达皇宮西苑的昆宁池畔。

  “上面的人代把她丢进池?t。”

  “这样不妥,最好死不见尸,免得落下把柄。”

  “昆宁池⽔与外界相连,⽔势湍急,绝对发现不到尸体。”

  接著是一声“扑通!”显然是来者将允泛投进池里了。

  暗夜的⽔声惊动了怯薜军。

  “什么声音?”

  “西苑那边有人影!”

  两个杀手对视一眼。

  “快走!”

  跃上皇宮围墙,趁著夜⾊为掩护,失去了踪影。

  宁静的夜因为允泛的失踪而风云变⾊…

  忽必烈从议事阁中走出来,正想返回⽔月居,却听见西苑方向迈远传来动的声音 。

  不待忽必烈下令,五卫亲军──同时也是忽必烈贴⾝侍卫的普达克,便要手下前往 西苑查明原因后回报。

  不多时,侍卫便回报道:“西苑发现可疑的人影,目前已在搜寻中,请皇上宽心。 ”

  忽必烈一颔首,对普达克道:“小心戒备,若有可疑人物详细盘查。”

  “是!”忽必烈返回⽔月居,香奴満脸泪⽔地奔过来,趴跪在地上,全⾝发抖。

  “皇上,奴婢该死!季姑娘她…不见了!”香奴哭喊著。

  忽必烈呼昅一窒──“你说什么?”

  “季姑娘不见了!”

  “你不是在她⾝边吗?她怎么会不见了?”

  老天!他的允泛…“季姑娘要奴婢退下,因为她说皇上一会儿就回来了…皇上 恕罪!皇上恕罪!”

  忽必烈狠狠地闭了下眼睛──现在追究责任已经于事无补了,重要的是把允泛找出 来。

  忽必烈机警的将允泛的失踪与西苑的动联想在一起──是了,潜进宮?t来的人目 标是允泛!

  “来人!”

  “在!”

  “传令下去,就算翻遍整座紫噤城,也要把季允泛找到!”

  “是!”为什么要针对允泛而来?对付允泛可以得到什么好处?她没有封妃、没有实权,还 是──为了挟持允泛而要胁他?

  忽必烈的脑袋迅速地找出问题的疑点与线索,然后,他看见放在允泛桌上的一盅瓷 碗。

  他拿起来看了一眼,问香奴道:“这个碗之前装了什么?”

  “是汤啊!”香奴不解地回答:“燕儿说这是皇上特地吩咐厨房熬的。”

  他没有要厨房熬汤!所以这盅汤显然有问题。

  忽必烈伸出食指往碗的內缘轻轻一划,以⾆尖轻尝──是药!因为汤一变冷, 药特有的味道便尝得出来。

  有人对允泛下药!而且剂量非常⾼,分明是准备让允泛长睡不醒!

  允泛有危险了!

  忽必烈对香奴大吼:“把燕儿叫来见朕!”

  “是…奴婢马上去…”

  香奴吓得魂不附体,跌跌撞撞地奔了出去。

  她从来没见过忽必烈如此暴怒的模样,就连以往季姑娘离开他时都不曾!

  她没命的跑去佣人房找燕儿。此时普达克走了进来,递给忽必烈两件东西。

  “皇上,士兵在后花园往西苑的路上找到了一方绣帕,在昆宁池中则找到这只粉紫 ⾊的秀鞋。守夜的侍卫曾听见重物落⽔的声音,目前已经命人打捞中。”

  刺客为什么会往西苑的方向跑?普达克不断地猜想着。

  西苑本没有出口,若要遁逃,也只能利用轻功跃上一丈⾼的围墙。

  不过,能跃上一丈⾼的围墙者已属少数,若再加上一个人的重量,本是不可能的 事,因此,季姑娘很可能是被投⼊池中了。

  见到这两种东西,忽必烈几乎崩溃──那是允泛的东西!

  难道──允泛真的出事了?!

  忽必烈奔了出去,发狂似的往昆宁池奔去。

  黑暗中,他望着⽔势湍急的昆宁池,什么也看不见。

  不,不会的…他的允泛虽然看似荏弱,但是她有一般女人所没有的坚強,过去无 论经过多少打击,她都可以站起来,无比坚強的继续活下去,她没有道理就这么轻易送 命!她不会的!

  “启禀皇上,属下在昆宁池出⽔口处打捞上一只紫⽔晶镯。”

  犹如五雷轰顶般,震碎了忽必烈所有的知觉!

  那只紫⽔晶镯是她从不离⾝的宝贝,是她十五岁及笄时,季夫人送给她的纪念,他 明⽩这只镯子对她的意义。当她做男装打扮时,她还细心地将那只镯子打上绳结流苏系 在间,恢复女装之后,她就把它戴在手上,当她想家时,就摸摸它。

  允泛片刻也不会与这只镯子分离,只有在一种情形下,她才会让紫⽔晶镯离⾝── 那就是…死亡…“允泛!允泛!允泛!允泛…”他发狂地大吼。老天,她真的出事了!不!

  允泛是他唯一深爱的女人,他绝不容许她离开他!心碎的滋味他已经尝过,他要去 找她!

  他不要再一次体会那种如坠⼊地狱般的痛苦!

  忽必烈迅速翻上昆宁池的围栏,就在他要跳下去的那一刹那,一双手‮劲使‬地将他拉 了下来。

  是雷季渊。他接到普达克派人传来的消息,立即策马赶了过来。

  “你想做什么?!”雷季渊低吼。他当然知道季允泛对他有多么重要,但是,他就这么贸然地跳下去,对事情有什么 帮助?人早就顺著⽔流,不知道流向何方。

  “滚开!不要阻止我!”

  忽必烈已经狂得失去理智了。

  谁也不能阻止他见允泛!他要见允泛!

  雷季渊不想再浪费⾆劝他冷静,因为他知道跟一个几乎‮狂疯‬的人什么也没办法谈 。

  他直接点住他的昏⽳,成功的让他倒了下来。

  雷季渊接住他沉重的⾝子,沉沉地叹了一口气。

  连他的点⽳都没躲过,可见忽必烈真的是急疯了。

  “睿王爷,皇上他──”普达克忧心地问。

  “他没事,我只是点了他昏⽳,让他冷静下来而已。”雷季渊将忽必烈给左右侍 卫,道:“送皇上回寝宮休息。”

  “是!”“普达克,加派人手到下游打捞,一有季姑娘的消息,立即回报。”

  “是!”现在,棘手的就是明天季姑娘要为毅王爷换⾎的事宜了。

  毅王爷的病情⽇益恶化,倘若无法尽快找出允泛──活生生的允泛,那么,毅王爷 就回天乏术了!

  还有,她肚子里的小孩…雷季渊闭了闭眼睛,一股深深的无力感蔓上他的心头。

  雷季渊下令打捞了‮夜一‬,但却什么也没有捞著。

  没有见到尸体,雷季渊不敢断言允泛是遇害了,但是,如果她没有死,那么,为什 么没有尸体?还是…她获救了?由于宮女燕儿也遇害,断了重要线索。

  隔天一早,雷季渊便将允泛被掳,下落不明的事情禀告太后。

  太后震慑了好半晌,说不出话来。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烈儿好不容易将她带回宮来,没想到却…难道真的是红颜 薄命吗?

  允泛离开烈儿的那段⽇子,烈儿有时候‮狂疯‬作乐,想要忘却哀伤;有时候则暴躁易 怒,他鸷的情绪笼罩整个皇宮。允泛与他分隔两地时,烈儿就几近发狂,那么现在呢 ?哀莫大于心死,只怕他的心,会整个粉碎掉啊!

  一旁的丹芙听了,不由得掉下眼泪。

  “⺟后,皇兄…以后该怎么办?”

  如果皇嫂真有个什么不测,皇兄会心碎而死的!

  太后也红了眼眶。是啊!该怎么办?

  “皇嫂一直是那么坚強,就连家中突遭变故,也能化悲愤为力量的站起来,好不容 易她回宮了,现在却又出了这种事…”

  打从丹芙知道允泛是女儿⾝,却为了替亲人申冤而毅然进京赶考,与男人一样在朝 为官之后,她就十分欣赏,甚至崇拜允泛;对她而言,允泛不仅是她的皇嫂,还是她的 姊姊与好友。

  突然,丹芙脑中一闪,随之浮现的想法令她刷⽩了粉颊。

  她抓著太后的袖子,急道:“⺟后,皇嫂肚子里的小孩,还有二皇兄的病…十分 危险啊!”太后也⽩了脸。

  失去允泛,会有两条人命也不保啊!

  “季渊,加派人手,一定要把允泛找到!”

  允泛不会死的!她虽然柔弱,但是她有坚強的意志──她不会死的!

  “侄儿明⽩。”

  他已经通知掠影了,相信以找人闻名的他一定马上就有消息!

  “另外,一定要查出刺客的动机,和是什么人指使?为什么针对允泛而来?”

  允泛是烈儿最致命的弱点,也许针对允泛下手,只是为了对付烈儿也不一定。

  “是!已经著手调查了。”

  这个问题的答案,也是他迫切想要知道的。

  太后幽幽地叹了一口气道:“烈儿呢?”

  “皇上在寝宮里,情绪比较稳定了,但是…他不睡不吃也不说话。”

  忽必烈这样子,比起他大吼大闹还要令人担心;他的样子简直就像──就像心死了 一般。

  没想到烈儿竟然对允泛情深至此,所以失去了挚爱的人儿,他也失去了灵魂。

  “可怜的孩子!”太后终于忍不住掩面而泣。

  “⺟后…”丹芙啜泣著低喊。

  默默地退出慈宁宮,雷季渊对自己发誓──他一定要找出季允泛,并且要将那始作 俑者碎尸万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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