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口吐白沫

　　男人恼羞成怒，就像一只发怒的豹子。他担心女人的呼喊把好心的群众招过来，那样的话，十个脑袋也不够那些村民揍的。再加上手臂上的刺伤，疼痛发了他的愤怒，更加发了他原始的报复渴望。

　　娘隔壁的，竟然用剪刀刺我，死你算了！男人从背后抱上了女人，生生将她摔倒了，一下骑在了桃的身上，双手扼住了她的脖子，拼命地掐。

　　他也没想过将桃掐死，就是想晕她，占有她的身体。桃感到呼吸困难，喉咙火烧火燎地痛，舌头吐出去老长，嘴巴张开，眼睛都要奴出眶外。

　　眼瞅着女人白眼直翻，就要被马二愣死，忽然，救兵赶到了。偏赶上巧玲过来给桃送吃的。杨进宝临走的时候嘱咐过巧玲：桃那是咱姐，家里有啥好吃的，好喝的，记得送给她吃，常过去看看，她那儿缺啥，从家里拿。

　　粮食，被褥，生活用具，一样也不能少。下午，巧玲跟婆婆蒸了包子，包子送嘴巴里，女人一下子就想起了桃。

　　于是，巧玲将包子拿几个，挎上篮子走出村子，上去山神庙的土疙瘩，准备让桃尝尝鲜。刚刚靠近，就听到了桃的呼喊：“救命…救…救…我。”

　　眼瞅着她要被马二楞掐得断了气。巧玲吓坏了，三步并作两步飞身扑向篱笆墙的栅栏门，仔细一瞅，眼前的一切让她惊得目瞪口呆。“啊！桃姐，你咋了？”

　　女人呼喝一声。黑灯瞎火的，她也没瞅清楚欺负桃的是谁，赶紧抄起竹篮子劈头盖脸冲马二楞砸了过去。

　　“死氓，砸死你！砸死你！欺负俺桃姐，表脸！”当！当！当！三篮子下去，马二楞被妹妹砸得晕头转向，摸不着东南西北，几个包子叽里咕噜滚一地。

　　他然大怒，出于本能的反应，抬手一挥。可能力气太大，巧玲没有收得住脚，蹬蹬蹬后退两步，一脚踩空…“啊？”

　　巧玲一声惨叫，从门口的土疙瘩上滚了下去，出出溜溜一直滚到了山神庙的下面。爬起来的时候，她感到小腹一阵痛，于此同时，呼呼的血水顺着子急淌而下。就这样，马二楞将亲妹子甩得产了。＊＊＊

　　马二楞失手了，黑灯瞎火的，他也没瞅清楚砸他的是谁，直到妹妹滚下土坡，嘴巴里发出一声惨叫：“啊…哥！好痛啊！”马二楞灵灵打个冷战，脑袋被雷电劈中。“妹妹！巧玲！”他慌了，预感到不妙，妹妹的肚子里还怀着娃呢？明白过的同时，马二楞已经冲出篱笆墙的门，直奔下面的巧玲就扑。

　　“妹！巧玲！你伤哪儿了？伤哪儿了！”他把妹妹抱在怀里心疼不已，赶紧询问。“哥…肚子痛，俺的娃，娃啊…”巧玲捂着肚子呲牙咧嘴，脸色蜡黄，女人浑身瘫软，再次出溜到了地上。

　　暗夜里，马二楞闻到一股血腥味，觉得手上黏糊糊的，他知道那是血，血水粘了巧玲的衣服，她的孩子没有了。

　　“啊！咋办，咋办啊？都是哥不好，我该死，该死！巧玲，你不要吓哥啊？”马二楞如遭电击，觉得惹下了大祸。可他不知道怎么办，只能抱着巧玲浑身颤抖，手忙脚，眼瞅着女人身下的血水汩汩淌。

　　上面的桃也冲了下来，瞅到眼前的一切，惊得目瞪口呆。巧玲是为了救她，才被亲哥失手产的，杨进宝的孩子眼瞅着保不住了。

　　“救人！快救人啊！愣着干啥？到村子里叫人！”马二愣子嚎叫起来，抱着巧玲仍旧在哆嗦。天生的兄妹亲情让他忘记了自身的安危，此刻，全村人赶过来，把他打死也不在乎了。

　　“救人啊…巧玲产了！马二楞不是人啊！要强俺啊…”桃这才明白过来，顾不得羞跟名节，冲土疙瘩下面一边跑一边喊。女人的声音竭斯底里，在寂静的暗夜里传出老远，从大山的这头一嗓子吼到了那头。

　　刚刚冲上山道，就跟一个人撞个怀，竟然是杨进宝。杨进宝赶着驴车回来了，他整整出去六天，将村子里的三头猪送给联厂，却没有回家。他在县城附近的几个村子里继续转悠，继续天天收猪，收羊，天天用驴车往联厂运送。

　　一个礼拜的时间，赚了一千五百块，本来心里美，乐颠颠的。的，可算是有钱了，有了做生意的本金。路过一个市集，他特意买了二斤鸡蛋糕，扯了一块画布，想着让巧玲尝尝鲜，再给她做件花衣裳穿。

　　几天没看到媳妇，心里想得不行，恨不得立刻回家，跟媳妇亲一千遍，一万遍，再摸摸她肚子里的孩子…

　　所以他驴不停蹄往家赶，归心似箭。靠近村子的时候，天色早已黑透，可仍然不敢休息。走得正，忽然听到了桃的呼喊，他的心里就是一惊：不好，桃姐出事儿了，巧玲也出事了。

　　于是，男人丢下驴扯撒丫子狂奔，直奔不远处的山神庙。“桃姐，咋了？出啥事儿了？”男人跑得气吁吁，头上的汗也来不及擦一下。

　　再次瞅到杨进宝，桃怀的委屈，哇地哭了：“进宝，你可算回来了…出事儿了，出大事儿了。”“姐，别着急，慢慢说，到底咋回事儿啊？”男人扯上了女人的袖子。

　　“你大舅哥马二愣子…他欺负俺…巧玲看不过，伸手搭救，可马二楞却把他妹甩倒了，巧玲肚子里的娃…多半没了。”虽然女人气吁吁，话也不多，可杨进宝却听得很明白。“巧玲嘞，在哪儿？”

　　“那边。”桃抬手一指，杨进宝瞅清楚了，此刻的媳妇正在大舅哥的怀里，巧玲在捂着肚子嚎叫，马二楞吓得魂不附体。

　　“巧玲…”杨进宝飞扑而上，一脚将马二愣子踹飞了，瞬间将媳妇裹在了怀里。“巧玲你咋了？别吓我，别吓我啊…”杨进宝也慌了手脚，两只手颤抖起来。“进宝哥，你可回来了…疼…疼啊…咱的娃，娃啊…”男人感到手上漉漉一片，抬手闻了闻，竟然是血。”

　　“娘隔壁的马二楞！把我媳妇搞成这样！小爷给你拼了！”当！他抬手就是一拳。这一拳的力气很大，正中大舅哥的鼻梁骨，马二楞的鼻子被妹夫砸扁了。

　　可他没敢还手，知道杨进宝为了巧玲会疯掉，身子一扭，跟马蜂蛰了股似得，撒丫子跑了。刚要追过去，可巧玲却扯了他的袖子：“进宝哥，别打…俺哥。”女人白眼球一翻，华丽丽晕死了过去。

　　哪儿还顾得上追赶该死的大舅哥，救活媳妇的命要紧。杨进宝上去抱起巧玲，将媳妇揽在臂弯里，快步奔向了驴子车。

　　驴车上有铺盖，还有一件大袄，是他的行李，杨进宝将巧玲放在了铺盖上，然后冲发愣的桃吼一声：“姐！你回村，叫上我爹我娘，咱们在县城的医院碰头。”

　　“喔，知道了…”说完，杨进宝飞身上车，挥起一鞭，赶着驴车又走了。一路上，他都把巧玲抱在怀里，纳得死死的，嘴巴里不断安慰：“巧玲，不怕，我在，我在呢，天塌下来咱也不怕，我不会瞅着你死的，住，住啊…”巧玲终于醒了过来，听到了驴子奔跑时重的响嚏声，感受到了男人怀抱的温暖。黑也不怕了，鬼了不怕了，有男人在身边，天塌地陷世界末日也不怕。“进宝哥，咱的娃…多半没了。”她紧紧环着男人的脖子，怕他再跑了，再飞了。

　　“没事儿，咱俩还年轻，孩子以后再说，关键是你的命，你没事才好，咱上医院，进宝哥挣钱了，真的挣钱了…”必须要上医院，虽说杨进宝是兽医，可兽医跟妇产医生还是有天壤差别的。

　　他不能把治疗牲口那一套用在媳妇的身上。产可不是小事情，严重的会有生命危险，瞅着女人痛苦的样子，杨进宝心如刀割。驴子拼了命地跑，车子拼了命地颠，杨进宝尽量将子的身体抱紧，托起，不让她忍受颠簸的痛苦。

　　120里的山路是第二天早上十点走到尽头的，刚刚靠近县医院的大门，勒住缰绳，那头健壮的驴子再也经受不住，扑通摔在地上，口吐白沫，再也爬不起来了。

　　杨进宝哪儿还顾得上驴的死活，抱起巧玲冲下驴车，直奔医院的急救室。“医生！救命啊！我媳妇…产了。”一边冲急救室飞跑，他一边呼喊。

　　几个护士远远瞅到了他，看到男人浑身是血，汗水将衣服都透了。巧玲被推进急救室以后，杨进宝一股坐在长椅上，才感到浑身无力，体力严重透支。

　　女人是两个小时后被推出急救室的，他跟弹簧似得跳起来扑向医生。“医生，我媳妇怎么样？有没有生命危险？”“生命没有危险，就是孩子…没了。”医生摘掉口罩说。“那还好，还好…”杨进宝终于吁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