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我不能这么做!”欧亭岑紧闭起双眼,忍不住低吼。她不否认她很想,可是她不能!“我不能为了我自己害惨他的人生!”
“为什么不能?难道你想被抛弃?”妖精皱了眉,一脸疑惑“你能忍受他跟朱俊宇一样扔掉你吗?视你如无物?”
她流淌着泪水,紧咬着唇,用力点头“我可以!你该知道,我是蠢蛋,爱上一个人就只想要让他幸福而已!”
妖精还想再说话,欧亭岑啪地伸手打开了灯——妖精瞬间消失无踪。她很想以为那是场幻觉,可是看见流理台上的那瓶透明液体,她就知道这里不愧是黑山!
她颤抖着打开紧握着的右手,掌心躺着另外一个瓶子,是李雪妙给的符水。
那个妖精在蛊惑她…妖精在害怕什么吗?为什么希望玠廷永远失明?玠廷明明说过这儿的魍魉鬼魅都厌恶她的歌声啊,为什么目标会是玠廷?
欧亭岑气愤的把妖精留下的瓶子扫进洗槽里,瓶子应声而碎,再赶紧把啤酒瓶盖撬开,将手上那小瓶液体旋开——反正只是符水,就赌它一赌!
“你在做什么?”
冷不防的,低沉的声音自她⾝后传来,欧亭岑吓得尖叫一声,手上的小瓶子晃动,但已落进了啤酒里。
“…玠廷,嗯我、我在开啤酒。”她尽可能镇定的说着,然后倒入剩下的符水,她有点害怕,所以手都在颤抖,连倒都倒不稳。
白玠廷笔直走了进来,太过紧张的欧亭岑没有留意到他紧绷的脸⾊,只看见他疾走而入,一把握住了她的右手腕。
“这是什么?”他拧着眉,夺走她手里的小瓶子。
咦?欧亭岑一脸错愕。为什么玠廷会知道她手里拿着东西?还拿得这么准确?
“你、你的眼睛?”她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惶恐不已。
白玠廷瞪着被加料的啤酒,是他爱喝的牌子,因为欧亭岑喝不惯,她总是喝麦格黑啤而已,所以她是刻意把这水倒进去的。
“我在问你这是什么!”下一秒,他再也克制不住低吼起来。
这声音终于引起了彭裔恩的注意,一楼的管家房门倏地开启,她急忙的跑了出来,不明所以的望向厨房里剑拔弩张的两个人。
“你看得见?什么时候看见的?”欧亭岑的注意力还停留在她认为的重点上。
“怎么回事?”彭裔恩揷进两人中间,因为她听得出来状况不对。
这两人相处这么久,从来没有用这种质问的语气说过话。
“她在我啤酒里加这个。”白玠廷将瓶子亮在她面前。
“这什么?”彭裔恩接过瓶子,狐疑的凑鼻一闻。
这一闻,她噤不住一凛,脸⾊立刻刷白,不由得望向欧亭岑。
“我不懂,你早就看得见了吗?”她脑子里一团乱“为什么没人告诉我?”
“告诉你,我就没办法看见刚刚那一幕了。”白玠廷防备似的盯着她。
他是等得不耐烦,又听见像是尖叫的说话声才走下来的,原本他以为亭岑是在跟裔恩说话,但是在三楼竖耳倾听,却只听见亭岑一个人在低语,所以刻意放轻脚步。下来之后,他注意到厨房的灯亮了,她开瓶盖的声音,然后竟然扭开一个小瓶子,倒进他的啤酒里!
她出房间时并没有看见她带什么离开啊,那她蔵着的是?
“为什么你会有这个?”彭裔恩上前一步,甚至把白玠廷往后推开。
“我…”欧亭岑迟疑着。李雪妙曾拜托她,不能说出是她给的…因为她知道自己已经不受宠爱。
“你想加这个进玠廷的啤酒里?你安的是什么心?”彭裔恩怒眉一扬“这是氢化物啊!”
什么?!她再傻再呆,也知道氢化物是什么东西!
最吃惊的不是她,而是站在彭裔恩⾝后的白玠廷。他一把抢过瓶子,凑进鼻子一闻,果然闻到淡淡的杏仁味,这绝对不会杏仁露…
“不、不可能…”欧亭岑的眼泪滚了出来。怎么会是氢化物?“我只是、只是想要让玠廷双眼恢复视力而…而已…”
“氢化物是毒药,怎么让他恢复视力?”彭裔恩拧眉。这逻镕辑是怎么排的?
“不!不是!这不该是氢化物,应该只是一般的符水!我不可能害玠廷的!”
欧亭岑慌乱不已,还指着洗手槽里的玻璃碎片“毒药应该是那一瓶!我、我把它打破了,就算我希望玠廷一辈子都是瞎子,我也不可能这样做啊!”
她哭喊着,不懂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妖精给的那一瓶应该才是毒药啊!可以让玠廷永远不见天曰的药啊!
白玠廷处于震惊当中,他痛苦的合上双眼。刚刚亭岑说了什么?她…希望他一辈子都看不见?
“你不希望我恢复视力…”他不可思议“你竟然是这样希望的?”
“我只是偷偷的想而已,但我不是那个意思…只要有机会,我还是会用尽方法治好你的!”欧亭岑几乎无法呼昅了,眼前这两个人的眼神如刀如刺,正用语言将她千刀万剐。
“难怪你不想搬离黑山,你想跟玠廷永远待在这里,困住他…”
“不是!我只是怕他一旦看得见后,就不会喜欢我了!”她忍不住尖叫起来“他不可能会喜欢我这种女生的,大家都知道,他是瞎了才会爱上我!”
白玠廷心头像被重重敲了一记,瞠着双目望向她。
“所以你怕失去他,⼲脆——”彭裔恩也不可置信“欧亭岑,你到底在想什么?”
“那是符水!是李雪妙拿给我的!”她歇斯底里的扶着流理台蹲了下来。
“李雪妙?”彭裔恩拧眉,睥睨着滑蹲下来的她“你说李雪妙?”
⾝后传来另一组足音,⾼大的男人搔了搔头,被这场骚动扰得无法工作。
“白玠廷!”他从容的往白玠廷肩上一拍“谁在提李雪妙?那女人说这几天有机会⼲掉你的!”
白玠廷诧异的回首望向男人,他完全反应不过来,因为对方正是敌对公司的老板,根本长年以来是最大死对头…为什么在他家?
“她在KTV喝醉酒时,跟我手下吹嘘说她有帮手,这两天说不定就能解决你,得到庞大的险保金…结果这屋子里蔵有另一个?”
彭裔恩一字字冷冷的说着“欧亭岑!你,是帮手?”
李雪妙…是意图伤害玠廷的人?
不不不!不是这个样子!
她不可能伤害玠廷一丝一毫,就算曾经动过念头,差一点被妖精诱惑,也不可能…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她几乎说不出话来。
李雪妙利用她!利用她对玠廷的爱与担心,陷害了她,还害她差一点点就杀掉玠廷了!
欧亭岑泪眼汪汪的看向白玠廷,他拧着眉心,脑子里千头万绪,他感觉得出事情不对劲,可是却无法确切厘清。
所以,他别过了头。
她全⾝忍不住的颤抖,她听见自己前一刻自以为的幸福正在崩解,这场爱恋一路走来如履薄冰,现在冰层终于到了碎裂的那一刻。
几乎没有犹豫,欧亭岑忽然站起⾝,二话不说的往外冲出去。
这速度之快,让众人措手不及,因为没人想过她会有这种行动力!唯一来得及拦下她的男人还一脸吊儿郎当,气得彭裔恩破口大骂!
“你不会拉住她吗?”
“你又没说。”他无辜的咧!
白玠廷无法动弹。他的直觉告诉他不可能,亭岑不可能是会加害于他的人,但是当事实摆在眼前时,他却没有办法斩钉截铁的说她绝对与此事无关!
客厅传来东西倒地的声音,伴随着彭裔恩的惊叫与咒骂,原来欧亭岑边跑边把架子弄倒,阻碍了追出去的她。
一把抄过墙上的车钥匙,欧亭岑冲出别墅,跳上了习惯的那辆车。
不顾现在已经过了子夜,她发动车子立刻就往外开去,在彭裔恩跨过那堆架子推开大门时,只能看见车尾灯。
欧亭岑在黑夜中驶向黑山,她不该会害怕,因为当初她来到黑山时,可是步行啊!
“白玠廷!”彭裔恩从大门那边回吼着“欧亭岑把车子开走了!”
白玠廷没回话,他靠在厨房门边。他必须冷静下来,厘清思绪,这太奇怪了!
亭岑的话有问题,洗手槽內那碎片又是怎么来的?
妖精?她提到了妖精啊!
“不必急,我立刻就撂人来!”男子说得多自然咧,旋⾝往外走去,一边拿起机手。“车号多少?我两个小时內就能找到她。”
彭裔恩把车号报给了男人,他立即开始联络,她不安的往夜空望去。不管欧亭岑到底想做什么,这时候进黑山实在不是明智之举。
踅回厨房,白玠廷依然站在那儿,眉头深锁。
“二少爷。”彭裔恩用了敬语,代表大事不妙。
“李雪妙的事是什么时候知道的?”他面无表情的问。
“刚刚…我以为你们睡了,不好打搅。”她深昅了一口气,知道白玠廷正在发怒“李雪妙跟他手下说的,像是在邀功。”
她往男子望去,这男人不是别人,是另一间催款公司的老板梁家铭,跟他截然不同的典型,一脸阳光乐天的模样,事实上宰人于无形。
“就她一人?”白玠廷摇了头摇“不,不是她…那晚开车的不是女人。”
“你记起来了?”彭裔恩有些讶异。
“片段,不清楚。”他终于移动脚步,来到洗手槽边,望着里头的碎片,再摊开手,看着手心里的瓶子。
“我要化验这瓶东西,还有这个。”他指了指水槽里的玻璃片“收集起来,我要一个答案。”
“是。”她谨慎的回答“那找到欧亭岑之后呢?”
“别吓她,她不会伤害我的。”他喃喃的说着“是啊…她怎么可能会伤害我?”
“李雪妙也很爱你。”彭裔恩耸了耸肩“事到如今,可真的应了大少爷那句话,除了亲人,谁都信不得。”
“我要怎么怀疑一个为我挡下炭火的女人?要怎么怀疑一个愿意为了爱我牺牲自己的女人?”
“玠廷,她是个极度望渴被爱的人啊!她希望能永远被你爱着!即使你永远失明也无所谓!”不是不喜欢欧亭岑,只是就现实而言,她手上有氢化物,而且还意图毒杀他。
“她没有无所谓,她只是希望…对,这希望听起来很忍残,可是她是这么希望的…”白玠廷暴躁的往外走去“我给她的爱,竟然让她觉得这么不踏实!”甚至认为如果他的视力恢复正常,一定不会爱上她!
怎么这么傻,他不是如此肤浅的男人啊!他看得清清楚楚,她不美丽、不丰満又如何?他最先爱上的是她的心,不是外表啊!
“找到她,我担心她去找李雪妙,这样李雪妙就会知道东窗事发了。”他冷冷的下令,望着站在楼梯下打电话的男人“还有这家伙,为什么会在我家?你在怈露我公司的机密吗?”
“你知道我没有。”彭裔恩连辩解都懒。生为白氏管家,死也是白氏管家,她要背叛都没门儿。
“因为小恩七点得回来,我只好陪她一起回来了。”梁家铭露出一脸人畜无害的笑容。
“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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