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白玠廷旋⾝往楼上走去,他得先放一片亭岑之前录的CD,净空一下家里,然后静下心来思考,思考这一切。
楼下的彭裔恩没有回应他的逐客令。这时候赶客人走,摆明是把他往死里送!
她不安的望向漆黑的外头。虽然她现在无法相信欧亭岑,但也不代表不担心这样冲出去的她。
夜晚的黑山,谁敢这样出入?
大概就只有那个一路狂飙、一路哭泣又一路唱着歌的欧亭岑了。
钻石手链躺在锦盒里,绽放着迷人的灿烂光芒,吴宇伦也领令寻找欧亭岑,但是她孤⾝一人很难搜寻,却辗转从当铺那边得到了这条手链。
从当铺的监视录影带可以确认是她拿去当掉的,老板说她哭得很惨,还说一定会赎回手链,请他一定要保留好,拿了钱离开时,依然开着从黑山驾走的车子。
那辆车后来在山路边被找到,欧亭岑弃车离开,就此下落不明。
她是缺钱才会当掉手链,大家都知道,她离开黑山时⾝无长物,全⾝上下唯一值钱的,的确只有那条链子。
白玠廷看见手链时其实心里的大石放下了,至少她活着。
“就一个女生能多难找?”十天过去了,音讯渺茫。
“就因为她只是一个人啊,又不用信用卡只用现金,湾台说小是很小,但要蔵一个人还是绰绰有余。”彭裔恩淡淡的应着。
“她在躲我…完全不给我消息…”白玠廷劲使踹了桌子一脚“有什么事至少要说清楚啊!”
“说不定是作贼心虚?”
“裔恩,你明知道她不是那样的人!”他拧眉“我相信她!”
“我不能相信她,我是你们的管家,以你们的福利为最⾼前提,事实已经证明她加的是氢化物了,我怎么信?”就算她心底知道欧亭岑似乎是个好女孩,但就是信不了。
毕竟,这一切还是他白玠廷亲眼所见啊!
“那是李雪妙诱骗她的。”
说到那个跟了他三年的女人,竟然拿氢化物给亭岑,他就一肚子火。不过这个女人也消失了,消息一走漏她就躲起来,跟亭岑一样,完全找不到,公寓里一片混乱,很明显只来得及带走重要的东西跟一些衣物。
白玠廷动用大量的人脉寻找李雪妙及欧亭岑的下落,梁家铭也鼎力相助。他是不晓得彭裔恩怎么会跟敌对公司的老板搭上,不过…
他们好像不只“搭上线”这么简单。
“二少爷,我在意的是动机。”她把锦盒盖起,放进他的公文包里“她为什么要加料进你的啤酒?如果那是药,她可以明说,犯不着暗着来。”
“她提到妖精…这让我有点介意。”白玠廷一直在思考这件事“是不是有什么在缠着她?或是影响她?”
“不合理,黑山不会伤害白家人的。”彭裔恩再度否决。
“是啊…的确如此。”没理由刻意要伤害他,或是置他于死地,既然如此,为什么会希望亭岑把氢化物置入?
黑山该是会保护白家人的,不可能杀害他。
“董事长!”外头传来急促的敲门声。
白玠廷立即坐正,彭裔恩才说了声进来,门一开,探头进来的是一脸慌张严肃的张特助。
“怎么了?”
“有消息了,那个女生!”张特助紧张的走了进来“我刚接到电话,有人在路旁看见她吃御饭团。”
什么?白玠廷立刻焦急的要起⾝,彭裔恩瞬间庒下他的肩膀…拜托别露馅!
不是不知道他耐性很差,但是对于欧亭岑…她终于确定他并不是因为欧亭岑和其他女人不一样才想玩玩,他是认真的。她失踪隔天他就心急如焚,十天来暴躁莫名,要是有把铲子可以把湾台翻过来找人,他一定会这么做!
黑白两道的人全部都联系了,就为了找一个女孩子!
“什么路?”她大步走上前接过张特助抄写的纸,看着路名,她不由得愣了一下,幽幽的回首看向白玠廷。
“她人在哪?”他紧握双拳。
“黑山附近,方向似乎是要进黑山。”彭裔恩蹙眉再看一次地址“张特助,你确定对方是说这里?”
“是啊,他还说那边有一个坏掉的路障,看见她在车子里吃饭。”张特助看着自己飞舞的草书“不过她开的是一台MARTIZ耶,跟之前寻找的不一样。”
彭裔恩飞快地想了五秒“绿⾊的对吧?是她之前跟朱俊宇交往时买的车,后来一起被朱俊宇拿走了。”
看来,她是去拿回来了。
“对,绿⾊的!”张特助用力点了头。
“我要回黑山!立刻!”
白玠廷瞬而站起,彭裔恩急忙回⾝朝他走去,挡住他。“我不能走,下午有重要的会议,跟A行银谈收款的企划。”她严肃低语。
“我自己…”话到口他收了声,望向张特助“让他载我回去,我把他留在黑山,稍晚再载他出去。”
彭裔恩回首瞥了张特助一眼,他被看得不安,有些怯懦。
“好!一定别让他乱跑,我尽量提早回去,再载他离开。”彭裔恩立刻旋过⾝子“张特助,你载董事长回去!”
“嗄?”张特助有点措手不及,他刚刚才在帮何秘书影印下午要用的资料耶。
“可是下午的会…”
“有何秘书在怕什么?你负责载董事长回去后,不要离开屋子,晚一点我会再去载你出来。”
张特助有听没有懂。现在才下午三点,为什么要搞得这么复杂?“我、我自己再出来就好了啊!”
“不行。”彭裔恩把钥匙扔给他“因为你得开我的车走!照顾好董事长!”
还照顾咧!白玠廷心急如焚,多想立刻冲出去搭电梯到停车场,结果现在这会儿还只能站在这儿假装瞎子,动弹不得。
“是!我、我先去拿东西!”张特助一脸莫名其妙,但也只能领令行事。
待张特助离开后,彭裔恩立刻上前搀住白玠廷,至少由她掩盖,大家比较不会注意到他的动作迅速。
“不要心软,万一欧亭岑她…”
“裔恩,她不会的。”白玠廷望着她,摇了头摇“亭岑不可能伤我。”
她深昅了一口气,其实相当无奈,他几乎未曾对人如此深信不疑,这次却相信欧亭岑到了近乎盲目的地步,完全无法理智思考。
这就是爱吗?她有些羡慕,她一直无法面对自己的感觉,因为…她无法拥有爱情。
一个七点前就必须回到黑山的女人,得在那儿终老到死,谈什么感情?难道要别人为了她牺牲,也搬到妖魅重重的黑山?不可能出国、不可能渡假,连去看一场晚场电影都办不到。
“还是要小心,你之前也很信李雪妙的。”她淡淡的说着,其实知道他听不进去。
电梯抵达地下停车场,白玠廷挑起一抹冷笑“我没有信她。”跟亭岑的感觉截然不同,这种心跳唯有自己知道。
数分钟后,张特助终于急急忙忙的冲下楼,彭裔恩送白玠廷上车,为他扣上全安带,再三跟张特助交代,绝对要保护董事长的全安,绝对不能离开别墅后,张特助在莫名其妙的情况下开车离开。
车子一启动,白玠廷就交代他开快车,罚单不必怕,他不是没有钱缴。
重要的是亭岑…她回去了!她是否以为他还在黑山,所以特意回去找他呢?那他怎么可以让她扑空!
他思考过后,对亭岑无法有一丝一毫的怨恨与怀疑,他了解那女人,为爱傻得天真,她势必是被李雪妙所骗,她们两个当曰有独处的时间,李雪妙的生长背景让她相当会演戏,要诱骗亭岑简直易如反掌。
因为亭岑一心只想为他好…可是为什么要偷偷加,这其中一定还有原因!
洗手槽里的玻璃瓶不知是从何而来,里面的液体检测出来是普通的水,妖精的事也无解,已经恢复视力的他无法再瞧见任何妖魅,可是他却不经意想起亭岑刚来黑山时,曾有个妖鬼化⾝成她的模样,撑开他的眼皮,导致他失手将她挥出,害得她撞伤了头、⾝上还被玻璃碎片割伤。
是啊,那时妖魅们为什么要刻意化⾝成亭岑?为什么要做惹怒他的动作?
他当时因为弄伤亭岑感到紧张而懊悔,也因为那个契机让他注意到自己对她的感觉,因此没有再去追究这件事…但是,现在他突然觉得,这一切是有关联的!
该不会…它们的目标是亭岑?
车子停在山路的正中间,整条路上完全没有人烟,只有绿树虫鸣,还有岩壁。
白玠廷狐疑的望着前方,不懂为什么车子突然停下。
才要开口,张特助就先说话了。“董事长,到了,您等我一下。”
到了?看着张特助开门下车,这里根本还没有到别墅啊!谤本只是在半路上,连间房子都没有,怎么能说他们抵达了?他深昅一口气,脑子里百转千回。
从后照镜看见了后头竟有另一辆银⾊轿车跟着,他暗自观察,那车里走下来一名美丽却有些苍白的女人,焦急的奔向某人。
白玠廷立刻松开全安带,探⾝往驾驶座旁的后照镜探去,果然看见互拥的男女在低语,女人是李雪妙,男人竟然是那个骨瘦如柴、驼背胆小的张特助?
他迅速的厘清思绪。张特助是何秘书的得力助手,要接近他的水、他的车轻而易举,何秘书没空时就是他帮忙倒水倒咖啡,洗车通常是吴宇伦在做,但有时他们要去跑“业务”也曾叫他去过。
当初没有对他起疑,是因为他只是偶尔帮忙,而且看似无害。
他早就知道李雪妙另外有男人,所以这半年来对她冷漠不已,他没有对女人专情也不能要求她们,最多就只是远离罢了。他之前一度怀疑李雪妙是跟吴宇伦在一起,因为他出事的话,公司会转由吴宇伦经营,而李雪妙…啊!梁家铭说过,险保金!
白玠廷当机立断必须下车,他可没趣兴当待宰羔羊,只是才要开车门,在眼前十一点钟方向的小径上,竟然跑出一个让他思念不已的⾝影。
“我就知道是你们!”欧亭岑不晓得从哪里现⾝的,冲着李雪妙大喊。她离车子很近,立即抢得先机,卡到了驾驶位旁的车门。
“亭岑!”白玠廷焦急的大喊着,她瞥了他一眼。
“玠廷,李雪妙骗我那瓶水是符水,我才想偷偷加的…我怕你会觉得喝符水很荒唐,我发誓真的不知道是氢化物!”她手里不知道哪儿来的小刀,刀尖向着欲冲上前的张特助。“李雪妙跟张特助才是要害你的人,我跟踪他们快十天了!”
“你跟踪我?”张特助相当讶异,仿佛觉得世界上没有人会留意到他。
“废话,谁教你们要戴一对的诞生石!”欧亭岑第一天就留意到了“你的领带夹跟李雪妙的尾戒,是同样的东西!”
李雪妙一惊,望着自己的尾戒…没想到她会注意到这种小细节,自己的确是用同一块宝石做成两样东西。
“玠廷,他们两个根本就在一起!一直在商量什么时候要害你!”她拉开车门喊着“这都有录下来,你一定要相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