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晚上十点半,⻩如舒带着Mariabella前往欧帝斯的书房。
“有事?”他开门,脸上没什么表情。
“今晚…要送宵夜吗?”她轻声问。
“不用。有需要我叫别人送,你可以去休息了。”一整天过后,他早上被吵醒的起床气早消了,知道她早睡,他不想为难她。
“那…你打算几点觉睡?要不要我帮你?”
“什么意思?”他俊眸微眯,不解。
“你不是很难入睡吗?我很会哄小孩觉睡,可以说床边故事,或帮你摩按,也许会有帮助。”她说得诚恳。
欧帝斯闻言,瞠眸微讶,一双俊眸瞅着她一双像狗般单纯的圆亮晶眸。
“你要…哄我入睡?”他一脸不可思议。亏她想得出这种荒谬事。
“嗯。”⻩如舒轻点头,丝毫不觉说出怪话。“我想帮你,不敢保证有效,但试试应该无妨,想觉睡却不能睡,一定很痛苦。”
她是真心为他长期的睡眠障碍担忧。
原本该一口回绝她的荒谬提议才是,但瞧她一脸认真,诚恳至极,他不噤有些好奇,想看看她哄他睡的怪诞画面,应该会很有趣。
他想起曾透过录影画面看她为宝贝摩按,带着⺟爱的温柔耳语,教他內心产生一抹期待,想亲眼见识。
“我要觉睡的时间,你早躺上床睡死了。”没直接拒绝她的提议,他只提醒她无法熬夜。
“我这次会设闹钟,绝不会错过时间。”
“设闹钟把自己吵醒,再来哄我觉睡?”他没好气地回问,觉得她的想法很没逻辑。
“嗯。”她点点头,一副理所当然。
“为什么?这并不是你的工作,更不是Brock的工作。”他睡不觉睡,关她什么事?
“你是Marry的把拔,而我跟Marry是好朋友,所以该爱屋及乌,关心你的生活健康。”她单纯解释。
其实不明白自己为何多管闲事,只是一听他因睡眠问题痛苦许久,她便替他担心,无法坐视不管。
她不是心理医师或精神医师,可以为他做有效治疗,她只想凭自己的能力试看看,过去她在幼稚园无论遇到如何爱哭闹的小孩,都能被她安静哄睡。
听她又叫唤宝贝Marry,令欧帝斯黑眸微微一眯。
曾经难以容忍的小事现下宽容地懒得计较,由着她习惯了。
而听到她并不是为了得到什么利益才想要讨好他,不是将他当作雇主看待,仅因Mariabella的缘故,单纯表达关心之意,她完全没心眼,单一的思维,令他感到欣慰,却又有某种不舒坦。
似乎在她心里,Mariabella比他更重要。
敝了!他在计较什么?
怎么感觉像在跟宝贝吃醋、争宠?
呋!內心自嘲,不悄地抹去莫名其妙的可笑想法。
“我今晚打算一点上床,你爬得起来,就来我房间找我。”他决定给她一个机会。
他平常不超过两、三点,是不会上床休息的,但为了给她一个实习机会,破例说要早睡,他完全不认为她有本事哄他入睡,只是満足一下她的善行罢了。
“好,我知道了。”得到同意,⻩如舒略松了口气。“Marry我们回去了。”
说完,她便转⾝朝走道另一侧而去,Mariabella看了主人一眼,摇摇尾巴,跟着她离去。
见一人一狗的⾝影离去,欧帝斯內心有种说不上的异样感,类似落寞的愁绪。
仿佛,他的宝贝变成她养的…
***
无法熬夜的⻩如舒,小睡片刻后,准时现⾝在欧帝斯房门外。
她手里拎个提袋,而Mariabella跟在她⾝边,她抬手准备敲门,正巧听到走道斜对面开门的声音。
欧帝斯打开书房门,才准备返回卧房,就见她已等在门外。
“很准时。”他不噤好笑。“怎么把Mariabella也带来了?”
“我被闹钟惊醒,它也起来了,Marry不能进你房间吗?”
“她当然可以。”欧帝斯推开门,狗儿摇摇尾巴入进熟悉的空间。
而⻩如舒却是第一个除了女佣之外入进他房间的女人,即使是打扫的女佣,也不可能在三更半夜入进这间房。
不噤再度诧异他对她的过度宽容,允许她入进他的人私空间,只为看她好笑的哄睡画面。
“哇塞!你的房间跟Marry的有得拼,大得离谱,Marry的大空间,是为了让它游戏时自由奔跑,但你一个人睡这么大间,会不会太夸张?”跳进装潢气派、格调⾼尚的大房间,令⻩如舒惊诧的频频张望。
他一个人的卧房,竟像杂志看到的百坪豪宅公寓样品屋那样精致辉煌,又像顶级饭店的总统套房般应有尽有。
映入眼帘,先是拥有顶级视听配备的客厅,穿过客厅及前卫时尚的厨房吧台,转过餐厅,一道门后是宽敞的浴室间,里面有华丽的大理石卫浴设施,⾼级摩按浴白及立独的淋浴间,而浴室对面另一扇门后,才是真正的卧房。
宽敞的卧房內,摆放一组沙发,有液晶电视、小冰箱、一张书拒桌,而气派的大床对面,还有一扇门,里面是衣柜间,两大排的衣柜,里面満満全是⾼级衣物。
“你参观够了没?”欧帝斯终于忍不住出声,打断她好奇想帮他衣柜的动作。
“呃?还有露天阳台没参观。”她说着,转出衣柜间,欲前往客厅去探望落地窗外的阳台,应该是看夜景的好地点。
“你够了喔!我不是叫你来参观房间的。”欧帝斯没好气道。他有点意外对大剌剌参观他房间各处的她,竟没发火。
他对她的包容忍让,远超乎他的预想。
“对喔!我是来哄你觉睡的。”⻩如舒在卧房门口踅返,对他笑眯眯。
“你带了什么法宝?”他往沙发落坐,一手支额,好整以暇看她变把戏。
“我带了薰衣草茶,先泡一杯给你喝。”她扬扬左手挂着的提袋,转⾝走出卧室,跑往厨房为他泡茶。
“薰衣草茶?”欧帝斯不以为意地冷哼。
他呑安眠药都没效了,一杯花草茶能做什么?还以为她有什么新鲜花样,他怀疑是否要继续浪费时间,陪她玩下去?
片刻,⻩如舒端回一壶热花茶,放在茶几上,为他倒一杯。
她将茶杯递给他道:“薰衣草茶可以定安心神、消除紧张、松驰肌⾁,还可以改善头痛。”
卢伯伯提过欧帝斯因睡眠问题,有头痛⽑病。
“这茶要真有疗效,我早把玫瑰园改成薰衣草园了。”他有点不捧场地冷讽。
“又不是吗啡,哪能立即见效?有些事急不得的,而有些事不能太铁齿,有时候自我催眠很重要。”她认真说服着,边从提袋掏出一小鞭精油。“你什么事都别想,放松喝茶,我边替你摩按肩颈…等等,还有音乐!”
⻩如舒急忙从提袋拿出一片CD,匆匆跑去客厅。
放进音响播放,调整适度音量,她又匆匆返回卧房,为了让音乐流怈进来,选择将房门大开着。
“嗯…这个音量应该可以。”她迳自点点头。
“这什么音乐?”向来只听西洋古典乐的他,对这种音乐有些陌生。
“二胡跟洞萧的演奏。”打开精油瓶,倒一些在手上,她准备为他摩按。
“二胡跟洞萧?”二胡他是听过,但洞萧他就不清楚是哪种国中乐器。“你要松心的音乐,我这里有一堆古典乐,没必要放这种凄凉萧瑟的音律。”听了心情会现沮丧。
“这音乐很舒服悦耳啊!你不喜欢?放你那些古典乐我会睡着耶!”她有些无奈道。
Mariabella房间有音响设备,也有一柜CD架,全是有名的古典乐,她曾随意挑几片播放陪狗一起听,结果总是没几分钟就想打盹,后来只听自己带来的CD。
“随你。”懒得跟她争辩,现在的他也不是真想聆听音乐。
靶受她一双小手搭在他肩颈,他微怔了下,没排斥她的碰触。
一股清雅芬芳的薰衣草香气随之沁入鼻息,而藉由她的手缓缓渗入他肌肤的香精油,传递一股舒服的清凉。
端起手中的茶杯啜饮一口,原本对花茶没趣兴的他,现在似乎不太反对了。
“你是这样哄小孩入睡的?”他以为她真的会抱故事书来替他说床边故事。
“哄小孩那套对Marry可能还有效,用在你⾝上,可就只会被你取笑。”⻩如舒笑说。
她对他,难得能这么平心静气地谈话。
“每次帮我阿嬷摩按,她都会觉得很好入睡,才想对你试试。而哄小孩觉睡,我有时会点薰衣草精油薰香,但我手边现在没有薰香精油了,如果你想试试,我可以帮你买一些。”她开始跟他闲话家常。
“你还会帮你祖⺟摩按,真是体贴孝顺。”他说得有些感慨,他跟祖⺟相处,完全是相敬如宾。
“阿嬷是我在世上最亲的亲人,还是从小把我带大的人,我其实不够孝顺,对她有亏欠,因为读书工作的缘故,无法常常陪在她⾝边。”她叹口气,不噤惭愧。
欧帝斯微讶,反问:“你爸妈呢?”
他竟会想探问她的个人私事。
“我四岁时,我妈就离家出走,我爸爱博赌、爱喝酒,一有钱就赌光、喝光,结果在我六岁时,他因醉酒失足跌落鱼塘溺毙。我一直是乡下的阿嬷在照顾,直到念大学,才独自来台北生活。”她简单交代着。
“为什么…你还可以这么乐观无忧?”欧帝斯听了,更感惊诧。
他一直以为她的单纯无忧,肯定是在充満爱的家庭里被父⺟溺爱,才能如此乐天开朗。
她三言两语道出的⾝世,教他非常意外,还有种不明的心疼感。
“为什么不能?我四肢健全,有健康⾝体,有工作能力,有爱我的阿嬷,虽然没有父⺟,但还有许多亲戚朋友,只要细数,我拥有许许多多,有什么好抱怨的?乐观无忧的秘诀很简单,不要想太多,不要比较,不要有贪念,只看你所拥有的,不该抱怨你所没有的。开心是一天,难过也是一天,人生是自己选择、作主的。”
她晓以大义。
欧帝斯静静聆听,十分意外看起来笨笨的她能简单说出人生大道理。
相较之下,拥有一切却又充満怨怼的他,人生观显得狭隘不已。
“有人说,有钱人反而更容易忧郁…呃?我不是说你啦!”她顿了下澄清,继续道:“不过,你不容易入睡,也许是因为想太多,心里有东西卡着,从事设计创作的人一定常常用脑过度,你的生活也有点过度紧绷,我一开始以为你过着享乐的帝王生活,却愈来愈发觉不是那回事,你订下的规则纪律,反而将自己束缚。
“如果你能允许在用餐时间,有一点交谈声音,放宽对食物摆盘的要求,吃饭气氛一定会轻松很多。其实我一直很纳闷,你在食物上对数字斤斤计较,究竟有什么特别意义?你一定没吃过圆桌合菜吧!一群人一起分食用餐,其实是很愉快温暖的画面,自从自己一个人在台北生活后,我特别想念在乡下跟阿嬷和叔叔阿姨吃饭的情景…”她滔滔不绝,愈说愈琐碎,甚至⼲涉起他的生活哲学。
欧帝斯静静聆听,没有不悦,没有不耐,没想反驳或指责,甚至还有些认同他的说词。
他的规则纪律是从小养成,为了被认同,为了得到关注,他对自我要求完美,甚至愈来愈极端,对一些细微小事強烈在意,没达到心中的准则,他便烦躁难以接受。
他拥有许多,但他內心从未真正満足过,他用自负自傲伪装成帝王,其实內心空乏如乞丐。
他居住在宽阔的毫宅,却将自己的心囚在狭窄的牢笼,他极度想放松,却无时无刻将神经紧绷。
她叨叨絮絮,一个人迳自说话,拉拉杂杂的话语中,几句简单的话,却清晰地敲打他心头。
他闭上眼睛虚心领受,这样谦卑的态度他不曾拥有过。
而能如此跟他说教,让他听这么多废话的女人,她是头一个。
也许是薰衣草精油的宜人清香,也许是她舒服的摩按技巧,让他逐渐感到一种平静。
趴在他旁边沙发上的Mariabella,早已睡去,而他⾝后的音量,逐渐低缓,开始喃喃继续…
置在他颈间的双手不知何时时放松力道,也放慢速度,甚至停住不动了。
欧帝斯略感纳闷,张开眼侧过头却怔愣住。
站在沙发背后的⻩如舒双手还搭着他的肩,一颗脑袋低垂,紧闭双眼,看似睡着了。
“喂。”欧帝斯轻唤一声,不敢相信有人能站着觉睡。
他试着将她一双手轻轻挪开,置放沙发背上,她似乎毫无知觉,任他移动,双手搭着椅背,一颗头轻点晃着。
“真的睡着了?”欧帝斯一脸不可思议,站起⾝,他一动作,趴在他⾝侧的狗儿惊醒,张开眼皮望他一眼,又懒洋洋地闭上眼。
他转到沙发椅背,一时不知该拿站立觉睡的她怎么办?放任她站着或叫醒她?
拉⾼她右手臂,她任他拉着,他脑中倏地闪过一个玩笑念头。
“Qdbed!”他对⻩如舒发出驯狗的指令,牵她的手,要她跟行。
没想到,她真在睡梦中随他走动,绕到沙发前面。
“Sit!”他唤她坐下,她真的乖乖坐下。
“Down!”要她躺下,她真的侧躺下,还趴在Mariabella⾝上。
被搅扰的Mariabella再度张开眼,看见趴在它⾝上的女人,它没什么反应,一双骨碌碌大眼不噤朝主人看一眼,不知主人在做什么。
欧帝斯难以置信,望着沙发上熟睡的一人一狗,蓦地嘴角上扬。
这女人未免太夸张了!说要哄他入睡,竟自己站着替他摩按到睡着。
“你说的没错,我如果有你这么耝神经,就不需要担心失眠问题了。”他对她恬静的睡颜失笑。
他略弯⾝,伸手揉揉宝贝,认得主人的摸抚,爱困的它完全懒得张眼。
欧帝斯蹲下来看着宝贝,再看看偎靠它的⻩如舒,瞧她熟睡的脸蛋双颊粉嫰,感觉很好摸,他不自觉将手掌移向她,像模狗儿般轻轻挲摩她脸庞。
“嗯…”她小嘴轻扬,感觉舒服,发出轻哺。
他胸口无预警一缩,下腹有不明骚动。
瞠眸一诧,意外自己的举动。
霍地站起⾝,宛如被电到般,他将碰到她脸颊的右手紧缩成拳。
他刚才…对她有反应?
不可能,绝不可能!他立刻否认。
他只是将她当成狗,像爱怜Mariabella般摸抚她罢了。
这一解释,他却蹙起眉头。在他心中,宝贝可比其他女人地位还崇⾼,还更具份量。
他几时将她看得那么重了?可以与他的Mariabella做比较。
深夜宁静的空间,再没有她叨叨絮絮的声音,只剩下他脑內的自言自语。
原本忽略的音律,这会儿更清晰地流怈进来,悠悠缓缓,传入他耳中,心中。
他原以为苍凉萧瑟的音律,这会儿,已没那么孤寂落寞了。
⻩如舒说的没错,同样的食物,同样的音乐,不同的人,不同的心境,品味皆不同。
他可以享受孤寂,却不须抱怨孤寂。
今夜她的话语,悄悄烙印他心底,她双手的温柔,仿佛仍停在他肩颈,他紧绷的神经,一点一滴,轻轻消融…
***
“对…对不起!”⻩如舒深深弯腰,致上深深歉意。
她竟然…躺在他房间的沙发睡着了!
早上六点她自然清醒,惊诧不已,忘了是怎么睡着的。
在他大硕的房间各处搜寻,却不见他⾝影,她赶忙奔回她该待的房间。
直到十点半佣人告知她,欧帝斯要她送早餐到书房,她立刻从厨房推着食物餐车,搭电梯直奔二楼书房。
他没有责备她占他房间沙发的大不敬,想起昨晚的情景,他嘴角泛起笑意,而看她的眼神多了一份温和。
虽然昨晚她的花茶及摩按没有解决他的失眠问题,但心灵确实有难得的平静与暖意。
“要道歉的话,今晚再来帮我摩按。”站起⾝,他绕过书桌,走到沙发落坐。
“呃?喔!是。”她愣了下,忙点头。
以为要领受惩处,没料到他三言两语便带过,不予计较。
“今天的早餐,火腿煎蛋奶油三明治,搭配蕃茄八分之一切片两片,玉米粒二十八粒…啊!”从餐车端起餐盘后,她突然惊愣“对不起…我、我再重送一份。”方才餐车推得太匆忙,盘面厨师摆得整齐划一的玉米粒散乱,与番茄片混在一起。
“放着。”他对欲缩回餐盘的一双手道,望着餐盘里有些混乱的局面,原本绝对难以容忍的他,现下竟考虑要接受紊乱。
⻩如舒带着疑虑,将餐盘摆回他在前茶几上,一边偷偷观察他的神情反应。
“黑咖啡跟牛奶。”她一边拿起热咖啡壶,倒进黑⾊咖啡杯,再开启纸包装牛奶,倒进玻璃杯,分别摆放他左手边。
欧帝斯看着她倒的牛奶及咖啡份量,明显不对,他不喜欢饮料盛満的感觉,也不能太不足,一律要求八分満的精准刻度。
她咖啡仅倒半杯,牛奶却差点溢出,以往的他一定为此小事吹⽑求疵,难以忍受,可现在他选择自我忍让。
将早餐布妥,⻩如舒见他始终盯着餐盘,没有动静。
正想开口过问,却见他拿起叉子,往盘上的玉米粒轻轻拨弄,将散乱的玉米粒,拨成一小堆、一小堆。
堆积完毕,放下叉子,他端起右边玻璃杯,先饮一口冰牛奶。
他怪异的用餐模式始终令她困惑连连,却又觉得今天的他好像有一点改变,放下了某种无谓的矜持、束缚。
如果他的表现轻松些,她会更感宽慰。
“你的表情,好像这些食物里面有虫。”她忍不住开口“厨师叔叔如果看到你用餐的神情,应该会难过吧!”
拢着眉心的欧帝斯,抬眸看她一眼。没有人胆敢对他的用餐态度有意见,唯独她。
他竟容许她一再逾矩与挑衅,且还打算接纳她的建议,放宽过去数十年来,对自我的完美要求。
再度拿起叉子,他叉起一颗玉米粒,送进嘴里。
这小小的动作,却是他一大挑战,他从不动用摆盘凌乱的食物,现下轻易打破他对餐盘食物严格排列的规范。
“我很好奇,你为什么不把玉米粒夹进三明治?这样分开吃,真的很奇怪耶!”他没说话,她迳自发话,完全不在意是否会惹怒他。
他再度抬眸看她一眼。“你为什么都穿T恤、休闲裤?”
“嗄?”欧帝斯突然开口,问了句不相⼲的话,教⻩如舒怔了下。“这是…习惯,这样穿很舒服自在。”他该不会要求她像宅邸的女佣穿长衬衫、短窄裙吧?
“这就是我的答案。”他低头,继续慢慢吃食。
“哈?”她一头雾水,完全听不明白。她的穿着,跟他的用餐怪癖,有什么关连?
他种种自我要求早成为诸多习惯,并非舒服自在,却也难以改变,不知不觉曰积月累,他为自己编织一张完美华丽的网,将自己困在央中,难以自由。
她的出现,牵动他牢不可破的网罗,他没制止,任她牵引,任她进行拆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