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惊心动魄
离开时张仁进的话仍回荡脑海:“项目本⾝利益不必说,预算酬金的两成是由项目组织员和监督员得到;更重要的是,现在的社会要发展,单纯做程序员并没有多大的前途。只有管理人才的人,才是最好的人才——这个机会是让你向更⾼一级发展,非常难得。”
我叹了口气。
经过过去那么多,我实是不愿和远天有所⼲系,但世事奇妙,竟又把我们联在一起。
但张仁进的话确是非常有道理。
在过去的两个月中,我通过水逸轩接手一些小的软件程序设计项目,收入加起来的总和也没有这次一次性的收入多。对于人生目标首先是巩固经济基础的我来说,这确是好机会。
“我向廖先生提了你作为首要人选,他也十分赞同你的管理和组织才能,所以我才通知了你。”
我当然清楚这句话的实真性。早在初见面时,廖父就曾经称赞过我在管理上的见解,后来才会把我向⾼级导领型人才培养。我这方面的实力,他比谁都清楚。
“如果成功,你还有成为远天首席工程师的机会,那可是前途无量——总比现在这样接散件強吧?”
我走在街上,神经被冷风吹得冷静无比。
远天给出的合同上并没有规定接件者被绑定在远天,换句话说完成项目后我可以立马拍拍庇股走人,不用去瞧景家人的脸⾊。对景思明的城府,爱好简单生活的我实是不想多接触。
次曰晨起就绪后,我正要赶赴水逸轩,将决定告知仁进时,在一教前被一声唤住:“你终于来啦!”
欧阳竹若提着只小纸袋俏生生地立在楼前常青树畔,⾝着淡绿保暖套装,乌黑的长发如瀑般直落背后,一顶小巧可爱的绒帽护住头顶。
我停顿了两到三秒钟,心中叫糟。昨夜一直权衡接手远天项目的利害得失,竟然忘掉她昨天电话中和我约定见面的事——那该是半个小时前。
她慢步走近,清晰而细致的眉间欢喜之情掩之不住,仔细打量我片刻,才道:“竟敢让人家等这么久,真怀疑你有没有男士风度!”我正考虑要否直话直说、指明本人是忘了此次约见,目光一触她表情,心中一动,改口歉然道:“不好意思,起晚了。”
她改容笑昑昑地道:“要是真怪你,我早走了。来。”
我心怀歉意,唯有暂抛下工作,随她走入楼下小亭,讶道:“你对这地方好像情有独钟,我记得上次也在这儿质问本人言行不符的事实。”
欧阳竹若咯咯轻笑,道:“因为只有这里才好两个人独处嘛。”
拭净灰尘坐好,她将手中纸袋放桌上,捂着袋口:“我有东西要送给你,猜猜是什么?”
我仍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顶,完全不明白她要做什么,只好头摇:“本人不予猜测。”
“真没趣!”欧阳竹若不満道“是人家送你东西耶,连猜一下配合配合都不肯,小气鬼!”
我微笑不语。
不知为何看她佯作生气的模样特别有趣,虽明知她的表情是装出来,却有着自然的美态。
一时间连冷冷的天气都透出一丝暖意。
欧阳竹若换容甜甜一笑:“新年快乐。”
我莫名其妙地回了一句绝非发自肺腑的:“同乐同乐。”
“哪,这是我送给你的新年礼物。”她放开手,从纸袋中取出一只精致的小盒子“打开看看嘛。”
我依言擎着盒上的细丝带启盒,露出內里的物事。
一只圈纹层叠、四分之一个巴掌大的小贝壳静静地躺在泡沫上,取出后带出一条长长的红绳,贝壳下方垂着一个漂亮的国中结。
我点头:“谢谢,很漂亮。”
她双手撑腮地看我,喜道:“真的吗?戴戴。”
我愣了一秒,却道:“回去试吧,天太冷了。”心中却想本人脖子上已有不可取下的佩戴物,岂能再加个贝壳?替换掉更是不可能,因为答应过真如,老死掉前绝不丢掉那半块玉石。
欧阳竹若并不追逼,忽然垂首,似在为某事踌躇。
这倒少见,以她在我面前耿直如牛的性格,从未见过其这种表现。我微讶道:“有事吗?”
“没…没啦!”她原本就被冻得微红的脸颊加深一层,侧头道“你去过疆新吗?”
接下来的半个小时里,我接收了诸多欧阳竹若同学在家过年的盛况,惊奇有她竟会游冬泳,美味有团圆大餐上了整只烤啂猪,玩有不顾路况把自家门外的积雪堆了多么⾼,乐有父⺟亲戚来了几多…诸如此类,纷繁复杂。
我把玩着那贝壳,耳中听着她柔软清晰的语声和脆脆的笑声,心中异常平静。
静得连外界的冷风都似无法给我带来一丝寒意。
无论怎样,在这种冷清的时候,会有这么一个漂亮女生记着我,都是一件非常惬意的事。
欧阳竹若忽然停语,咬着唇以前所未有的崩紧表情看着我,水灵的大眼睛都似在发着亮光。
“嗯?你的寒假生活就这么结…”还未说完,我愕然止住,对面的欧阳竹若不敢看我般垂下脑袋,从我的角度恰可以看到她被秀发遮得隐约的半边脸颊发烧般红透。
然后低细而清晰的话语一字字送入我耳內。
“整个寒假我脑袋里都是你的音容笑貌。”
连空间都似静止了一秒。
我嘿嘿一笑,把玩贝壳的手指未有停过:“明白,阴险的笑容和笑面虎的容貌,简称‘阴容笑貌’,对吧?”
欧阳竹若蓦地抬首,正要附加点儿什么,我不容她多语地起⾝:“谢谢你的新年礼物。我还有点儿事,先走了,下次再作报答。”大步踏离。
这刻心中想着就算她要出言拦我,我也绝不停留。
但她再未有片语。
离开学校后,冷静的心脏才怦怦剧跳起来。
这算什么?表白吗?
从未想过欧阳竹若会这么直接地表达,大胆到绝无仅有,连给我一丝准备和思考的时间都没有。
因为真如的原因,我向来很注意这方面的事,不去刻意和别的异性接近;但亦正因为精神都放到真如⾝上的缘故,我无法再去多留意别的异性对我的看法——想不到会有这样的事发生。
刚才的离开算是个测试。
如果她没有那种意思,便会惊讶或嗔怒;可是她没有。
我心神震荡,手上不觉稍一用力“喀”地一声。
我愕然抬掌,贝壳已然裂出一条穿贯整个壳⾝的长纹。
“嘎!”
公交车刹停站口,我強行抛去杂想,跨步上车,温暖却又带点烦闷的气息替代外面的冰冷扑面而来。
这种反应可能会让她伤心,但我只能在心底希望她不会伤心过甚。
我已经不想再为这种事烦心了。
到达水逸轩时张仁进因事外出未归,我给他留下纸条:“我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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