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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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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以为警方的介⼊,可令对方收敛。然而事实与想像总是有所出⼊,连在自家,都会有流弹横过电眼保护网。

  这算什么?天理法治究竟何在?

  坐困愁城绝不是办法,每天待在家中遥控公司也不是长久之计。在对方的一回‮烈猛‬攻击下,他深深感受到,没有涂媚,他是一刻也安不下心来的。但涂媚人在哪呢?他本完全不知她的底细。

  啊,对了,纯柔一定知道。当机立断,拨了电话给远在加州享受光洗礼的未婚舒纯柔。

  电话接通了,可是舒纯柔却是支支吾吾地似有难言之隐。

  “…呃…翰洋,我会打给你,你先挂电话。”

  “‮际国‬电话耶,都已接通了,⼲嘛拐弯抹角的?”

  “我急著找她,你——”

  “翰洋,我明⽩,但我有苦衷,拜托你先挂了电话再说,好吗?”她心中的迫切绝不下于他,而四处都布有眼线,说不定连电话也遭人‮听窃‬了,不过她的困境他是不会懂的。

  既听出她的难言之隐,他也不为难她了。“OK,我等你的电话。”

  “谢谢、谢谢!”舒纯柔如释重负的。

  一连数⽇,才等著她的来电。

  “对不起,翰洋,实在是——”

  “无妨。现在方便说了?

  “呃,是,是,你只要打E:mailmisc8080netivgator便可与她联络。

  “喔,对了,涂媚不是一直在你⾝边保护你吗?你为什么还要找她?”

  因为…所以…反正现在他只想找她回来,其它的,管老天怎么安排,他全不在乎了!

  “我们没事。她只是说临时有事,必须先离开,但我现在极需要她的保护,所以必须找到她的人。”

  “喔,是这样,我还以为你辞退她了呢!”

  猜得真准。心底暗喃,全世界的人都相信她,就只有他这个傻瓜,不知是宝还当她是祸⽔地扫她出门,真是蠢蛋一个!

  “纯柔,我现在得赶快找著她,下回再聊了,就这样,拜拜。”找她的心情迫切,无心再与她浓情藌意。

  “喔——”失望之情笼上她的心头。

  黎翰洋虽然明⽩,但现况已够他头疼了,其它闲杂事等,他都不想沾染上⾝,一句“拜拜”切断了她的期望。

  终于,他终于低头了,在她收到他所发出的讯号同时,她露出了胜利的笑容。

  心中暗忖,他终究少不了她的存在。

  随即打电话给他:“喂,黎先生,我收到你的E-mail,你是要雇用我,还是催我复职?”

  现在不管她如何刺他,他都认了。“都可以,只要你肯回来。”

  喝!他语气中的卑谦与诚挚真令人受宠若惊呀。

  “可以,但价码上,我想提⾼。”

  “好,你开个价,我接受就是。”

  看在他诚意方殷的份上,也不刁难他。“我大约二十分钟到达。”

  “我等你。”易谈成了,数⽇的霾有如雨过天青般。等待的二十分钟,犹如等候了半个世纪般长久、难耐。

  此生从未‮望渴‬一个人的存在,他不畏任何一次的金融危机,也不担心什么产业风暴,但这一次,他真的没信心了;他需要她,否则他会垮的。

  当门外响起喇叭声,愁眉顿时舒解。

  随侧的护卫还讶然他的转变:“黎先生,你——”

  “她来了。”

  她?“谁,涂‮姐小‬吗?”

  不用回答,他们便自他的表情中瞧出答案了。

  下一会“哒哒哒”的⾼跟鞋声响起,门口闪出一⾝蓝的短旗袍女子,甭怀疑,就是她了。

  他站起⾝来接她:“归队。”

  涂媚摇曳生姿地走向前来,自信仍是她的标志。

  “黎先生,希望这一回,我们可以合作愉快。”

  “当然。”不管她语中是否带刺,他认了。

  两人之间微妙的依赖关系也只有他们两人懂,而他们的话语含意,也只有他们两人明⽩。

  出门喽!有她在,他再也不用窝囊地窝在家中当个遥控上司。

  一声令下:“我们到公司去。”

  即使护卫有感须眉不如巾帼,但老板的‮全安‬才是他们最终的考量,有个⾼手能与他们分担风险,又何需顾忌⾼人的别?

  照往例,她伴随在侧。他就有如服下定心丸般,只要有她在,黎翰洋的心也‮定安‬下来,他不得不再度承认,他是不能没有她的。

  车子泊⼊公司车库,自专属电梯直抵办公室。短短的一段时间,他已大幅度地改变公司內的保全设备;说他怕死,倒不如说他爱惜生命。

  一坐⼊⽪椅內,他果断地嘱咐:“我一定要查出幕后黑手究竟是谁。”

  涂媚面无表情地独思,经过连⽇来的明查暗访,她已有个对策,要查出对手,那实在太简单了,只要…主意打定,她决定独自擒凶。

  “你们先下去,我有话对涂‮姐小‬说。”

  支开了护卫,他才正视她。“他们行动的密集——”

  “我知道。”

  “你知道?”他纳闷地看着她。“你一直在注意我?”

  涂媚一抹冷笑。“我何必注意?用猜的也知道,我在你⾝边,他们都有胆猖狂,我都不在了,他们岂会放过你?”

  这样的推论也不无道理,只是,他找她来可不是希望继续等候他们的攻击,该是他们反攻的时刻了。

  “你有对策吗?”

  “有没有,⽇后便见真章,别急,慢慢来。”她神秘又带点诡异地笑着。

  “我希望早早结束这类危机的场面。”他虽然明⽩她总有法子化险为夷,但他受够逆来顺受的局面。

  “我也是。但,他们也许并不希望,不如多陪他们玩一会吧!”

  玩?这是玩命耶!,像一块砧上⾁一样的任人宰割、玩弄,这绝不符合他的行事作风。

  “我没多余的时间陪他们玩。”

  “我知道。但,要揪出凶手,唯有等候才能引他现⾝。难道你不想知道,究竟是谁在搞鬼吗?”

  他当然想,只是,对方已‮烈猛‬地剿杀他,再一味“候”下去,只怕没命等著瞧清凶手的长相了。

  “你可以确定我是‮全安‬的吗?”

  “当然,你的命在我手上,谁也动不了你一寒⽑。”

  胜券在握的宣言,的确让他的心里踏实多了“全看你了。”他托一切,也希望她能不负所托才是。

  “大老板,她又回他的⾝边了。”

  涂媚一出现,立即有人向他通报。

  A先生深深地昅了一口雪茄,再呑云吐雾般的缓缓将之推出口外,形成一圈圈的袅袅烟雾。

  “谁在他⾝边都一样,他必须消失。”

  “我知道,只是有她在,棘手多了。”

  棘手?他们当杀手的,还可以挑case吗?

  “不管你们怎么做,结果都是黎翰洋得死!至于要如何清除障碍,那也是你们的事。我只见成果,其它的一概不管。”

  他已支出大把的金钱,所获得的却是一次又一次的失败;这次再失败,他们这些杀手也别想在道上混了。

  “大老板,可不可以再多些资金,好加強人力和火力?”

  A先生瞪了他们一眼!也记不清这是第几回增资了,屡次的失败,没要他们退钱已是仁慈,还敢要他加筹码?当他什么,‮行银‬吗?就算是‮行银‬也得写提领单,而他们光说说就要他吐钞,哼!

  “我不可能再加了,你们自己看着办。”撂下狠话,以椅背面对他们,表明这事到此为止。

  失望归失望,但也只有认了,谁教他们当初接下任务之际,没有查清对方的底细这么硬,如今吃了羹,能怪谁呢?看来,不动动脑筋、拼拼硬本事,想杀他,恐怕遥遥无期了。

  退出A先生的办公室,沙盘推演下一战。

  A先生霜⽩的双鬓,及一双不可挡的鹰眼,目光凝聚处是黎翰洋的海洋馆,心中暗喃:胆敢在老虎面前拔须,简直是存心找死!

  他这辈子最见不得年少得志、甚至是后来居上的青年,完全不懂得敬老尊贤。

  后浪要推前浪之前,也该仔细考虑前浪的心情。兔崽子!不过得了个海洋事业执行董事的头衔,便自居起龙头来了,笑话,想称大,他还早哩!

  想想自己,也曾风光地被喻为船业大王,曾几何时,却败在一个⽑头小子手上?

  不,他输不起,也不想输,无论采取什么手段,他都要扳回往⽇的声誉。

  泛⽩的拳头不自觉地加重力道。他的决心,无人可阻。

  有涂媚跟在⾝边,他像是无事一⾝轻似的毫无忌惮地想去拜访一些同业,全然忘了险境并未解除。

  涂媚虽然敬业,但偶尔也该给她口气的机会,这般‮腾折‬她,还真有点吃不消。

  “黎先生,你可以休息了吗?”

  休息?黎翰洋疑惑地看着她。“怎么了,你吃不消?”

  “我?怎么可能。我只是要告诉你,拈花惹草、招蜂引蝶的下场只是下一场危机的肇始,难道你已不怕他们杀上门来?”

  怕,他当然怕!只是,坐著等死,倒不如以⾝为饵,好钓出对手来得实际。他可没有耐再过这种提心吊胆的⽇子了。

  “我有我的想法,你不会懂的。”

  “你不会是想——”他的心思怎躲得过慧黠的她的臆测?

  “我不想再当傻瓜,他追我逃,永无宁⽇!我要主动出击。”

  主动出击?他是活得不耐烦啦?

  “闪躲的本事我还有,但主动攻击却不是我的专长。”

  不会吧?他不怎么相信⾝手利落、IQ超⾼如她,不具攻击的能力。

  “你的自信全是假的吗?”

  涂媚不理会他的讽刺。“你要明⽩,这里是‮湾台‬,自拥枝是违法的。没有,我拿双手去挡‮弹子‬吗?更何况,他们在暗、我们在明,你凭哪一点和对方面对面、硬碰硬?”

  她的考虑是周延的,只是一直处于被动的状态,他们也不会好过的。

  “那你的意思?”

  “我的意思是,过关斩将。其它的,无须心。”

  看她说得轻松,怕只怕,事情无法如她所说来得如意。“随你,你都这么说了,我也只能照办。”

  涂媚満意的一笑,他是早该合作的。

  返家途中,又逢跟监的警车随护,故行程是平安的。

  晚上,接获丈人舒右昌的点召——“翰洋,最近是否平静些?”

  风雨前的宁静,他可不敢想像这会是天下太平的开端。“爸,您放心,我可以摆平的。”

  “哦,那就好。对了,⽇本那边的渔洋工会理事长写了封邀请函,邀请你过去看看。我想,你不如趁这个机会到⽇本避避风头吧。”

  他老的建议是不错,只是,现在他哪走得开?海洋馆已届完工阶段,他这个主事的头,岂能撇下不管?

  “再说吧,‮考我‬虑考虑。”

  考虑?这可是难得的好行程。“别考虑了,就这么决定,下礼拜一走。”

  “爸,护照来不及的。”

  “咦,你不是有吗?怎么会来不及?”

  他是有,但他不知涂媚有没有。主人出国,岂有保镳留在国內放长假的道理?

  “爸,这事迟些再说吧!”他实在不想忤逆他老人家,只是,他老人家也得让他有个考虑与衡量的时间。

  既然打不动他,舒右昌也不再坚持。“那好吧!,你考虑过再说,但最慢后天给我答覆。”

  “会的。”

  “那就好。”电话一端的舒右昌,右腮不断地菗动,好似事情并不如他所想似的顺利如意。

  只可惜,黎翰洋在线上看不见丈人的神情。

  挂了电话,他征询她的意见:“你说呢?我可以去⽇本吗?”

  涂媚肯定的‮头摇‬。“当然——不行。现在是非常时期,陌生的地方都可能是你致命的场所,别冒这个险。”

  的确,在悉的国度,已难防暗箭,更何况是在陌生的地方,想取他小命,实在太过轻易了。算了,改天打电话向笠原先生道个歉便是了。

  两人各据一方,她评估著未来的胜算;而他也忙著处理他的公文,互不⼲扰对方的心思。

  次晨,涂媚起个大早,才打开一扇落地窗门,便有响划过。

  猖狂!太猖狂了!敌人简直是已到了无法无天!

  敏捷地闪⼊窗侧,警戒心提得老⾼,一双媚眼锐利地张望‮弹子‬的发点。

  嘴里喃喃:“太可恶了,战帖竟然下到我⾝上来。”

  一个闪⾝,人已消失在房门的另一端。更好⾐,面部则是一脸凛冽的寒霜。

  佣人阿嫂向她问早:“涂‮姐小‬,您早。”

  她也缓和下严谨与冰冷,淡淡地回应:“早,阿嫂。对了,刚刚你有没有听见什么?”

  阿嫂摇了‮头摇‬。“没有呀。”

  没有就好。她支开了阿嫂,无声无息地滑坐沙发內。

  不一会,黎翰洋便下来了。

  “涂媚,你怎么不去用餐?”他这才发现,一大清早的,她却如闷葫芦似的坐在沙发一隅,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涂媚一见是他,只是淡淡地说道:“还不饿,你先去吃吧!”

  黎翰洋嗤笑,有心情开她玩笑的:“减肥?要不然怎么不用早餐。”

  涂媚反驳:“我只是说我不饿,并没说我不吃。”

  “那就来吧,一块用,多少吃一点。”不进食哪来力气保护他?他再笨再傻也要哄她吃一点。

  拗不过他的招呼。“OK,一块用。”

  即使他的右手伸得具诚意,她还是自我地婉拒他的好意,自个起⾝,一双⾜蹬三寸的⾼跟鞋,踩得大理石地板哒哒作响。

  他也不介意她的‮立独‬,更不在乎她的不领情,倒是怪起自己太过自作多情了、也太有礼貌了些。

  用餐的同时,她开口问他:“今早你可听到一声巨响?”

  他摇了‮头摇‬:“没有,安静的,丝毫没吵著我的睡眠。”

  “喔,那就好。”

  这语焉不详可疑的,他问她:“怎么了,有巨响?”

  “没,大概是我做梦吧,没事,吃吧!这吐司烤得脆的,不错。”

  顾左右而言它,这样的拐弯并不寻常,然而她不说,他也不好勉強,只是专心地用餐。

  往公司的途中,坐车突然爆胎。宾士车竟也扎出个大洞来,这可难得了。

  坐在车內的他学起她的优闲:“你说,该怎么办?”

  涂媚镇定道:“叫拖车拖到车厂换胎。”

  他当然知道怎么处理,只是,这段时间,他们‮全安‬吗?“可是,我们待在这里,‮全安‬吗?”

  见她指了指后方,他亦朝她的手势方向望去。在他们的后方,正有两辆颇为⾼级的私家轿车宛若豺狼般的对著他们的坐车虎视眈眈。

  涂媚镇定地说道:“早就不‮全安‬了。更何况,车子也让他们捅出个大洞,他们又岂会放过捅我们的机会?”

  黎翰洋此际才面⾊沉重地坐困“愁车”“接下来该怎么办?”

  涂媚打趣著说:“跑呀!”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开玩笑。”她未免太…不忍看他穷紧张,于是她说道:“放心,他们想攻击我们太难了,你瞧现在马路上车流量多大,有这些车子挡著,还怕他们吗?”

  话虽是如此说,但保不‮险保‬呀?

  大马路上,他们不敢轻举妄动,还真如她所说,没事!

  车子送修,他也换了辆‮人私‬轿车,来个金蝉脫“车”好掩人耳目。

  而他们那票傻子,还在责难是哪个笨蛋那么早开,在人烟罕至的地方不动作,来到车流辆多得惊人的大马路才动手。这下可将煮的鸭子给烹飞了,瞧,下一次哪来这等合天时、顺地利的机会把他狙杀掉?

  回到公司,黎翰洋聚集起⾼级主管开起会议来。

  “关于外面狙杀我的行动,你们也应有所闻吧?”

  “黎先生,你不该私下了结,应该由警方处理的。”策划部经理首先回答。

  “不,我一向坚持不与官方挂勾,更何况这事又不明不⽩、不清不楚的,我还是希望能够私下解决。”惊动警方绝不是他要的结果。

  上一回动用到警方,便让他心中直犯疙瘩。‮府政‬警政单位的关心,他是心领了,只是他真的不愿因此而劳民伤财,自己的私事,他自有办法处理。

  “黎先生,关于海洋馆启用…”另有其它部门经理发言。

  大家都知道,海洋馆对黎翰洋来说,是一份理想,也是一项重要的事业。海洋馆的设立是为了纪念他的养⽗山姆先生,具有很深远的怀念价值。说它是‮钱赚‬的部门,他又是以回馈的心态去经营它;馆內只对客人酌收清洁费用,其它的营利资金,一⽑也不收⼊自己的口袋。

  对于他斥资亿万去建造一个供人观赏的鱼类生活海洋馆,在他人的想法中,是项傻瓜式的投资,然而海洋馆附近的居民,却乐见他慷慨的投资。

  “黎先生,就风⽔学上来说,海洋馆矗立的地点,好比我们企业的一双眼,只要开始启用,您的事业也将推至顶峰。”

  建馆只是他理想的实现,至于风⽔这方面的论点可不在他考虑的范围。这种说法,他亦有所闻,虽然他并不曾聘请什么风⽔宅大师评鉴过海洋馆,但海洋馆的地标太过醒目,无须他请教,自有一批以研究为目的的大师级人物前往品头论⾜一番。

  至于他们所说出的“利多”他也只是以平常心看待。对于别人的语评,他只是一笑置之的。

  “不管风⽔的论点如何,我只是全权由设计师设计规划,既然别人说它好,那也只是代表设计师的能力好。”他将功劳归之设计师。

  然而大家都知道,海洋馆可是他一手策划出来的,无论是外模或是內部,全是他的构思,连建材也依他的意思去挑选,他岂能将功劳全数推卸?

  “黎先生,您的成功,可不是朝夕可得。”

  他的谦虚与包容,全看在他们这些手下的眼底。所谓有度量有福报,也怪不得他总有好的善缘来结。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他终于出来了。涂媚站在会议室的门口等了他⾜⾜半个钟头。里头处理的是家务事,她这个外人是听不得的,所以她站在门外候他,直至会议结束。

  “结束了?”

  “嗯,我们走吧!”一前一后,他们回到办公室內。

  门一合上,他继续忙他的工作,而涂媚这才偷得一点空闲休息。

  东翻西看,恰巧看见了⾜⾜五大页关于舒右昌的采访报导。她仔细地阅读一番,而他对采访者所表达的一句话令她心疑——“年轻人不该太早得志,年少得志,总会招来过多的事端…”

  同是海洋界的同业,他又是黎翰洋的丈人,又是前后任的海洋业界龙头,这会不会太过巧合了…涂媚想着。

  纵使有著満腹的疑云,但她还是抑下这个想法,毕竟他们的牵扯可是翁婿的关系,岳⽗是没理由以残害之心对待未来女婿的。晃去这个荒谬的推论,她继续看着下文,直至他打算走人为止。

  “你好了?”

  “可以下去用餐了,用餐的时候已到,不是?”

  饿得眼花的她只等他这句话。涂媚愈来愈讨厌这种非得准时十二点才能用餐的规矩。

  到了餐厅他的专属包厢內,她几乎是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横扫盘中的食物。

  他早司空见惯她的好胃口,然而旁人可不——“黎先生的女保镳怎么这么能吃呀?”

  “这样才有力气一个扳十个呀!”一男职员也庒低声音。

  “真的假的,一比十?”听者莫不睁大眼。

  “我也是听来的,有没有又没亲自看过,所以——男职员讪讪地笑说。

  “所以,你也是以讹传讹?”

  他们才不信,她那一⾝旗袍,⾜蹬三寸⾼跟鞋的娇女子,功夫能有多了得。

  “我猜呀,她只要一个抬脚便要穿帮。”

  “对呀,要不是裙摆裂掉,她也要被自己那双超⾼的⾼跟鞋给拐倒。”有人附和著。

  “不过话又说回来,上一次,黎先生在电梯內发生的事,如果不是她警戒⾼,说不定——”如果不是她,今天他们也甭在这家公司领薪⽔了。

  “是啊,人不可貌相,我们可别小觑这个女保镳了。”

  “那倒是。”

  “…”一人一句,直把她说得像是救国女英雄似的。

  “下午,你要上哪去?”満⾜了胃后,精神也上来了。

  “怎么,你的精神全来啦?”才十二点二十分,她便心起下午的行程?

  “差不多,要应战随时伺候。”

  生龙活虎、精力十⾜,是她目前最佳的写照。

  用过餐,回办公室休息,秘书已给了他下午的行程表,他将之给涂媚。

  “下午的行程,你先看过。”

  过滤了路途,还好,行经的都是车嘲、人嘲具多的地方。

  “OK,可以!”

  有了她的评估,他也放心。备妥文件,准备出门。由电梯直抵停车场,缓缓出了公司。

  换了捷豹已有数⽇,这几天来都是平安无事的,连警方也还一直跟随著他的旧车宾士,丝毫不知他已换车。

  下午,他与隆成海运洽谈渔务事宜,约在汉阿大饭店‮人私‬包厢中会面。照理说是不该有人知晓,然而,就在他要进⼊汉町大饭店的刹那——远距离德式霰弹长,连发三十几发击向她。

  头的亮光折出一道⽩,她并没有完全闪过,‮弹子‬擦过她的手臂,而接下来的几,她已顺利掩护过他。

  涂媚的直觉告诉她,敌人是冲著她来的。望着被划破的肌肤,⾎⽔宛若怈洪般流下,迅速染红她的⾐裳。

  黎翰洋慌地看着她,立即下令:“去接王医师过来,快!”

  他从来不曾想过,她也有受伤的时候。他还当她是超级女战士哩!迅速地拿出手帕替她止⾎。

  “你没事吧?”

  涂媚为了自己的大意倍感气忿,流点⾎、受点小伤又算得了什么?

  “别担心,小伤,不碍事的。”随即接过他的手帕。他的关心,她心领了。

  对于她的冷面,他是丝毫不以为忤的。此刻饭店经理与几位员工已将他们团团包围住,并不断地七嘴八⾆关心她的伤势。

  不一会,王医师已带著他的救护用品出现在饭店大厅。

  “黎先生——”

  “她在这,你先瞧瞧。”紧张之情,展露无遗。

  王医师替她打了一剂破伤风,经过一番处理,并为她小心包扎。

  而涂媚则在一旁:“不用了,不过是个小伤,何必费事。”

  黎翰洋随著她的话语起舞,也频频劝道:“谁说不用,小伤不治,成了大伤,看你怎么坚持。”

  他的关心汇聚成一股庒力,涂媚实在生受不起。“真的不用——”

  他不理会,仍是一再地代王医师处理仔细,就这样,在她的婉谢与他的坚持中,伤口终于包扎完成。

  “黎先生,明天再带这位‮姐小‬到我那换药。”

  “会的,谢谢你,王医师。”

  送走了医师,她还埋怨他的大惊小怪。不过,心里纳闷的是,何以矛头指向她来了?Why?

  他回过神来,看着她一脸的不解。“怎么了,遭‮弹子‬打昏头了?”

  她喃喃自语:“不是打昏头,是打出心得了…”

  虽是轻喃,耳尖的他硬是听个清楚。

  “打出心得?什么心得?”挨还能有心得?那还真不是普通人做得到的。

  她静下心来。“你忘了你的约会?”

  说及约会,他倒是真忘了。“我们上楼吧!杨董说不定已经到了。”

  这时饭店经理却在一旁频频向他们致歉:“黎先生,真的很抱歉——”

  “别这么说,不关你们的事。”他不希望扯出太多的新闻,向经理告辞,直接上了包厢。

  饭店经理亦步亦趋,又是亲自为他们开门,还不时加菜、送酒赔不是。

  突然的大礼相待,杨董也有受宠若惊之感。“怎么啦?”

  黎翰洋一语带过。“没事,刚刚出了点小揷曲。”

  “小揷曲?咦,你的秘书何时换人?”他这才发现黎先生的⾝边秘书不知何时换人了;更怪的是,她的左臂还包了个大包,显眼的。“她的手臂?”

  涂媚甜甜地回道:“不小心烫著了,不碍事。”

  “喔——”原来如此。杨董也不再发问,拿出一份文件,便开始解说计划,谈了近一个小时,双方始达成共识。

  “杨董,未来的海运合作,还得靠您大力支持。”

  “没问题,瞧你做事这么具诚信,将来合作,相信也是愉快的。”

  “谢谢!”

  谈妥了生意,两人闲聊起其它。而杨董也问到:“你和舒董千金的婚事,也该近了吧?”

  “过阵子也许会有打算,但现在还没考虑那么远。”黎舒联姻,是人尽皆知之事,然而他始终不急。

  “哎呀,这事有什么好考虑的,反正你已立业,成家之后,也好有个后盾。”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他还是觉得早了些。“过阵子再说。”

  “到时可别忘了捎张帖子给我。”

  “一定。”

  举杯对饮,聊得愉快。而他也注意到她的神情一直是诡异的。

  离开饭店,在车內,他提出来问她:“自从出事,你就心事重重的,为什么?”

  她将心中的疑窦说了出来:“也没什么,只是,我倒觉得奇怪,你今天与杨董有约,除了秘书,你、我知道外,还有谁知道?”

  她不提,他还真没想到,这一提,也挑起他的疑心。“你是说——”

  “对,你的公司內出了內奷。”

  他相信她不是那种唯恐天下不的败类,只是这一连串的巧合,得他不得不正视。然而,会是谁怈露他的行踪?早先前的恐吓信,到现在的怈露行踪,他的公司真的出了奷细?这可得了,外患可抵,但內奷可就防不胜防了。

  “涂媚,那我该怎么查出內贼来?”

  她嗤笑。“很简单,你附耳过来…”在他耳说了好一会,而他也频频点头。

  好办法!既然那人可以不忠于他,那就别怪他不义了。

  “就这么办。”

  不这么办也不成了,敌营派人渗透,不来个绝地反击,难不成坐著等死?

  不动声⾊地明查暗访,仔细地观察公司內的每一个同仁,能进到秘书室的除了⾼级主管外,似乎没有哪个低阶职员可以不在打草惊蛇的状况下进⼊。逐渐缩小范围后,他的忧虑逐渐扩大,果真是⾼阶职员出卖他,岂不痛心!

  而她也忙,逐一检查他的周遭是否让人按装了‮听窃‬器,也是否暗蔵‮孔针‬式的摄影机;任何角落,都不放过。

  门外传来敲门声响,他赶忙收好人事档案;而她也稳坐一边看报,隐蔵搜索的气息。

  “进来!”

  推门而⼊的是他的保全部门主任。“黎先生,您要的资料全在这。”

  给他的是一张光碟。大楼的保全是由电脑控管,一切出⼊资料全在电脑里头记录了下来。“放下,你可以出去做事了。”

  俟他一走,他赶紧将之置⼊电脑中,调阅出⼊的资料。

  一般的上下班时间,倒没发现可疑之处,可在上班时间,倒有一些人出⼊频繁。

  “财务部经理、行政部经理、营业部职员、专员、主任…”

  财务与‮行银‬往来,出⼊频繁原属正常,而行政部亦得时时出⼊公司內外,营业部更不用说了,他们可是公司的生力军。咦,那会是谁呢?

  经过一番剖析,结果是人人有嫌疑,但也个个有道理。见他瞧了半天,涂媚问他:“会是谁?”

  他摇‮头摇‬,没点头绪的。“不知道。”

  这可棘手了,连个眉目也没,他们的情况岂不更加的危急。明易躲,暗箭难防呀!

  “你有其它的线索吗?”

  她也‮头摇‬。“没有,这里大致是‮全安‬的。”

  看来他们是陷⼊胶著中,心中实在有数百个怎么办说不出口。

  “涂媚,我这一回是不是死定了?”不是他要怈自己的气,只是,现在所面临的可是事情发生以来所陷⼊最大的困境。

  “放心,在你死之前,我会当你的盾牌,所以,只要我活著,你就死不了。”

  她安慰他。

  听起来真令人感动,黎翰洋衷心地表示:“认识你,是我这辈子最大的收获。”

  都什么时候了,他还有心情夸她?

  “别夸得我没心情绞脑汁来替你解决这件事,如果真的蒙上失败的影,我可报答不了你对我的看重。”

  “嗯,那就不打扰你思考对策了。”

  当然,不过,对策在哪?

  舒纯柔自加州打来电话——“危机解除了吗?”

  他也不想再瞒她。“连对手是谁都还不清楚,危机怎么可能解除呢?”舒纯柔温柔的声调令他紧绷的神经略为松弛。“纯柔,我和你的婚事,近期內大概成不了了。”

  “无所谓啦,反正都已订婚三年了,结不结也不急在这一时半刻,等这事过了再谈也不迟。”她谅解他的处境。

  这么开通,又这么地支持他,确实令他倍感欣慰,至少庒力顿减不少。“你在那里还好吗?”

  她也说不上那种感觉,有吃有住有人伺候,就差没自由,这样究竟是好,还是不好,她也不知该如何形容。遭软噤之事,她也不便对他说,毕竟软噤她的人是她爸,做女儿的没道理控诉老爸的。只是略带苦笑地回道:她谅解他的处境“还不错,你呢?撇开危机不说,你的生活可好?”

  他也是苦笑以对。“危机潜伏的⽇子,怎能说得上好?不过是三餐有人伺候著,出门有保镳守护著,大致来说还算可以。”

  说起守护,她问他:“涂‮姐小‬在你⾝边吗?”

  他望向涂媚。“有,她在,你找她吗?”

  “也好,你请她接一下电话。”

  将话筒给涂媚。“纯柔找你。”

  她只稍迟疑一会便接过手:“舒‮姐小‬,找我?”

  舒纯柔将她的观察结果告诉她:“涂‮姐小‬,这阵子我听妈说,家里来了不少来历不明又长相奇怪的外地人,我希望,你也能趁空到我家看看,顺便关心关心我爸爸的‮全安‬。”

  外地人?涂媚这才想起上一回,舒家大门外的车辆众多,莫非——“我会的,你放心。”

  舒纯柔不忘叮咛:“翰洋的安危,要请你多费心。”

  这不是费心,而是她的职责所在。“我会的,您大可安心,要动他,还得经过我这关。”

  有她信心満満的保证,舒纯柔自是安心。接著又和黎翰洋聊了些情话,才结束这通越洋电话。

  见她一片痴情,可想她对黎先生确是真心的;自己确是小心眼了,竟然将敌人指向她的⽗亲舒右昌,幸好没说出口,不然还真是罪过哩!

  “对了,明天我和丈人有约,行程可以吧?”

  往舒右昌的别墅,途中有一片荒林,遍植竹子,大⽩天看过去,还算清雅,但一到晚上,潜伏的危机将是难以计量的。

  “尽量在⽩天过去,那里的地势对路过的人来说,是暗箭伤人的好所在。”

  可是,他们约在傍晚时分,这——“我得问问我丈人的意思。”

  “你们约在晚上?”

  “嗯,在那用餐。”

  即使已相信舒纯柔的人格,但对她⽗亲舒右昌,却还不是她可掌握的。心里暗忖,不⼊虎⽳、焉得虎子,也好,去查探一番也好。

  她说道:“就那个时间,不需改了。”

  她的反覆令他生疑。“你不是说那边夜里不‮全安‬吗?怎么又——”

  “我有我的打算,甭担心,是福不是祸,是祸也躲不过。”

  说的也是,但他仍不懂,到舒宅会有什么灾厄等著他?

  一个好大的问号悬在他心头,但她既有所决定,他也不再表示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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