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缓缓的睁开眼皮，她看到一室的白。

　　这里…应该是医院吧？赵琤无力的思忖着，她记得就在她狂奔向欧彦声之际，一道突如其来的亮光直而来，接着感到一阵巨痛，而后脑中一片空白。

　　她动作缓慢的转动头颅，发现沿躺靠着一个熟悉的人。

　　她记得就在自己痛得失去知觉前，耳边听见的是欧彦声担忧、惊恐的叫唤，她无奈的轻笑，却发现连扯动脸部肌都痛。

　　想试着挪一下躺平的身子，赵琤却在下一秒惊白了一张粉脸－－

　　她…无法动弹！

　　靠在她身旁的欧彦声感受到些微的騒动，不由得惊醒，一看到赵琤惨白的小脸，这才安心的笑问：“醒了？有没哪儿不舒服？感觉如何？”

　　赵琤完全无法回复，只能茫然的问：“我爸呢？我要我爸！”

　　“伯父正在办理住院手续，”欧彦声不解的问：“有事吗？你可以跟我说。”

　　“我爸呢？”她坚持的追问“我要我爸。”

　　被她拒于千里之外让欧彦声感到很沮丧，但他体谅她才刚遭逢意外事故，于是马上安抚道：“好，我去帮你找他过来、”

　　“我要见我爸、我要见我爸…”赵琤喃喃道。

　　眼见她的情绪变得焦躁起来，欧彦声只得拜托看护帮他顾好赵琤，而他则急忙去找赵明炯。

　　等欧彦声一离开，赵琤勉强按捺住慌乱的心神，轻声问身边的看护“请问…我的情况如何？”

　　“医生待会儿会来说明。”看护这么说。

　　赵琤再次将手探向全无感觉的双腿，心底无助的祈求着：上苍，千万别是我想的那样，求求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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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心柔恐惧的瞪着赵凌“你…你真的这样做？！”

　　“不然呢？”赵凌边说边收拾起行李“你得冷静点，千万别出马脚，记住我们的计画还未了。”

　　“你呢？”柳心柔不安的问：“你要去哪？”

　　女儿不留在她身旁当她的支柱，她会撑不下去的，

　　“妈，我得暂时避避风头。”赵凌轻声说：“除了赵琤和欧彦声之外，好像还有人在查我们的底细，我们最近得小心行事。”

　　赵凌拿着简便的行李就想出门，却被柳心柔给一把拉住“不行！我不要单独留在这里，要走我们一起走！”

　　“怎么可能！”赵凌气急败坏的用力摇晃着柳心柔“赵老头的财产还没拿到手，我们怎能放弃？”

　　“可我…”柳心柔慌乱不已。

　　“你就照我教你的方法去做就行，”赵凌急着走人“记住，千万保持镇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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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欧彦声不懂为何他会被赶出病房，他也想知道赵琤目前的状况啊！

　　就在他焦急万分的等在病房外时，乐无缘也急匆匆的赶来了“欧，赵琤的情况如何？快告诉我！”

　　摇摇头，欧彦声只说：“她被一辆疾驶的车撞到，手术后已经清醒。”

　　“我才不在两天，怎么就发生这样的事！”乐无缘因去接洽舞展之事，离开台北两天，却没想到才刚回来就接到噩耗“她…没事吧？”

　　“还不知道…”欧彦声走到病房门口“医生正在里面说明她的情况，可是小琤却不准我听！”

　　乐无缘当下就变脸“她不准你听？！”

　　“是啊！我也不知道原因。”虽然等会儿他会问赵明炯结果，但被赵琤排拒在外的感觉还是让他很受伤，他还以为他俩的误会已经冰释了。

　　“这样啊！”乐无缘顿时觉得很不乐观。

　　之前经过他三番两次的劝说，再加上欧彦声的诚意，乐无缘心知赵琤已有软化的迹象；可在她受伤，身心最脆弱时，却拒绝欧彦声的接近，那…岂不表示她的伤势不妙？

　　“欧，如果…”乐无缘忍不住叹询“我的意思是指如果而已，如果她伤得很重，你会如何？”

　　“不论她伤势如何，我都会对她不离不弃。”他爱了她那么久，即使前阵子的误会让两人分手，他还是依然爱她如昔，又怎么会因为任何的意外情况而阻断他对她的爱意呢？

　　“这样啊～～那就好、那就好。”乐无缘欣慰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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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爸，别告诉他！”听完医生的说明，赵琤没有像一般人那样悲泣自己的命运，只紧紧握住赵明炯的手“算我求你！”

　　赵明炯没女儿这般坚强，早已老泪纵横了“呜呜…这事怎么能瞒得了人？”

　　为什么？为什么不幸的事一再发生在他们赵家身上？是他平没做好事吗？赵明炯难过不已“爸会找最好的医生…”

　　但，那些都不是赵琤所在意的，她只在意一个人，而她怕那个人会承受不住的“医生，请别让其他外人知道我的状况。”

　　再看向她爸“等我一出院，就先把我送到国外吧！”她再没资格留下欧彦声。

　　“呜呜…”赵明炯真舍不得“小琤，阿声不是那样的人…”他绝对会负起照料女儿一生一世的责任的。

　　“我知道，”就是因为知道，她才不肯老实说“但我不想拖累他！”

　　她以坚定的眼神看着赵明炯“除非我能恢复，否则，我宁可让他恨我一辈子！”

　　“你这样跟你妈有什么两样？”赵明炯伤心的问：“这样逞强真的有用吗？你会因此而得到幸福吗？”

　　“但他会。”这才是赵琤所希望的“我已经这样了，是不能改变的，但他不一样，他还有很长的人生要走，我要他得到该有的幸福啊！”恳求的瞅望着赵明炯，赵琤真心诚意的说：“爸，算我求你！”

　　女儿生平第一次求他，他怎么能拒绝？

　　赵明炯只能点头“但你得答应爸，要搬回家去让爸照顾你。”

　　“嗯～～”赵琤点头“我还等着爸将来带着我周游列国，看能否找到名医救我的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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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推着坐在轮椅上的赵琤来到轿车旁，将她抱上车，欧彦声还是腹的不解“你确定这样就能出院吗？”

　　欧彦声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

　　诊断书上明明写着她是因为受到过度惊吓，以致双腿突然丧失走路的功能，就跟有人因受到重创而暂时失忆的情况相同。而她所需的就是不停的做复健，相信很快就有复元的可能；但，为什么却连半次的复健治疗都没安排，就先准赵琤回家？

　　“我不是都办好出院手续了吗？”赵琤轻声说，对待欧彦声的态度极淡，像是没必要绝不跟他多说话似的。

　　他还有诸多疑点待厘清，却见赵明炯已急匆匆的奔进车内，连看都没看他一眼，便命令司机“开车！”

　　独留欧彦声狐疑的望着远扬的车子。

　　不对劲！这中间必有古怪，不然，赵明炯不会连目光都不敢对上他的。

　　他一定要查个清楚！但不是现在，现下他有更重要的事得做。

　　拿起手机拨打，他从室友申聿祺所开的征信公司得到不少讯息。

　　“确定是柳心柔的前夫…”欧彦声为难的沉下脸“你确定？好，我了解，我会处理的。”

　　同一时间，赵明炯再次与女儿确认“小琤，你真认为能瞒过阿声吗？”

　　赵琤默不吭声，久久才说：“那就尽快把我送出国吧！”她…也没把握能瞒过欧彦声啊！“愈快愈好。”

　　“你…小琤，你真舍得就这样切断你们多年的感情吗？”赵明炯从来没放弃让欧彦声成为赵家的女婿，只得一再的劝说。

　　赵琤又是长时间的沉默，好久后才说：“反正之前就分手了…”

　　“可他明明是那样用心的想重新追回你，”赵明炯不得不替欧彦声说话“不管是发生那件天大的误会，或是误会解开来后，他一直都是深深的爱着你，你明知道…”

　　她就是因为太知道，才更不忍心让他继续为她受委屈啊！

　　“我的行为也是爱的表现啊～～”她轻声说，只是这样的说法不但说服不了她爸，连她自己也说服不了。但，她又能如何？

　　“等我离开后，请爸帮我劝他重新去找寻真爱好吗？”赵琤衷心的这么想。

　　“只怕他的心已经装不下任何人了！”赵明炯很懂欧彦声对女儿的执着，只是女儿如今…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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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钱呢？”

　　赵凌看着眼前那个獐头鼠目的男人，既不屑又态度高傲的问：“我妈不是才给过你二十万？！”

　　“笑话！那点钱哪够啊？”男人不悦的说：“我可是替你收拾了赵老头的女儿，光凭这点就值得你们再付我一大笔钱！”

　　“你太狮子大开口了！”赵凌气愤的说：“我们拿到手的并没你想的那么多好吗？而且，我不是要你尽快解决掉赵老头吗？你为何还不动手？不除掉他，我们哪可能支付你更多的钱？”

　　“嘿嘿！注意一下你的口气，我可是你的亲爹呢！要是你再惹我，小心我像小时候一样修理你！”男人恶狠狠的威胁道：“再说，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得听你们的指使了？别开玩笑！”

　　赵凌眼见他想翻脸，只得放低姿态“是，爸，都听你的。”

　　男人这才满意的问：“赵老头真的立好遗嘱了？”

　　“嗯～～”

　　“那事不宜迟，过两天我会再安排的。”

　　案女俩正在屋内商讨害人大计，却没想到门突然被“砰”的一声踹开，数名警察包围住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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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心柔乍见到赵明炯带着坐在轮椅上的赵琤踏进家门，瞬间就被一股愧疚之心给笼罩，再听闻他的决定，更是骇到不知该如何是好“什么？过两天就要动身？”

　　这怎么行？“可小凌这礼拜去、去南部赶不回来…”

　　赵明炯将女儿送回房，好言好语相劝“心柔，不管小凌要你做什么我都不介意，因为我是真心喜欢你，真心想跟你白头偕老，你好好考虑看看。”

　　咦？难道…东窗事发了？！

　　柳心柔吓得浑身颤抖，忍不住替女儿求情“她…小凌也是被的，明炯，你再给小凌一次机会好吗？”

　　赵明炯虽不知她话中的真义，但还是点了头“为了你，我愿意。”

　　就在此时，管家却来禀报“老爷，外头有警察说要见太太。”

　　柳心柔当不知道，一切都来不及了－－

　　“明炯－－”她慌乱的叫道“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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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有的事在此时都被厘清了。

　　在警方的追查下，柳心柔、她的前夫以及赵凌再也难掩其罪行，只能一一认错，赵明炯只觉得自己作了一场噩梦！

　　为了娶他以为的温柔女，他休了强势的，忽视任的女儿，却没想到柳心柔却是害了他们家的罪魁祸首。

　　想到赵琤今后就只能孤伶伶的一人，赵明炯忍不住痛责柳心柔母女“你们真是太辜负我对你们的好了！”

　　柳心柔悲伤的哭诉“我也是被的啊！我不想再过从前的苦日子，只能听他的威胁…”以致一步错，步步错。

　　赵凌也义正辞严的替自己辩解“如果你也过过我们所受的苦日子，你就能明白我们为何处心积虑的想追求财富，我们也是被的…”

　　但赵明炯只怒斥她们一件事“那小琤呢？她这辈子就只能是个残废了，你们于心何忍！”

　　而一切都挽回不了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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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趁着赵明炯不在，赵琤坐在轮椅上，将过往所有的照片全都取出来，一张张的撕毁，虽然泪又控制不住的缓缓下，但她告诉自己：这是她最后一次流泪了。

　　“把这些销毁后，就算是正式跟过去说再见了。”她轻声说，将照片的碎片丢进金属垃圾桶里，再用打火机点燃。

　　看着熊熊的火光将属于她与欧彦声的过去一点一滴的焚烧殆尽，她只觉心好痛…

　　“再见了，声哥，就让过去到此结束。”就算她有再多的不舍，也不能再束缚住他“祝你有更美好的未来…”

　　看着桶中的碎片已燃成灰烬，她又扔进更多的照片残骸。

　　一次又一次，终于将所有记录着两人过往甜蜜时光的证据全都销毁于无形，拿着最后一张撕碎的照片一角，她试图拨一下桶中的火苗，却一个不慎打翻了垃圾桶！

　　火焰燃烧的速度很快，让她根本没时间可逃，也无从逃起。

　　但，在一个动念间，她突然止住了奔逃的念头－－

　　母亲已逝、父亲也有人陪伴，她又无法跟自己深爱的人聚守…那活着又有什么意思呢？

　　将轮椅滑动到边，赵琤做了最坏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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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欧彦声在协助完警方侦办后，马上赶到赵家。

　　也不知为何，他此刻好想见到赵琤，想让她明白，从此以后再也不会有人陷害她，他会好好的保护她。

　　所以，即使赵明炯在身后拚命的追他，欧彦声却一刻也等不及，急着要看到她的人、听到她的声音…

　　至于为何会这样，他自己也不知道。

　　直到赶到赵家，却惊见屋子不断冒出白烟，他心底不由一阵恐慌。

　　他抓住赵家的一名下人问：“小姐呢？”

　　而赵明炯与乐无缘也陆续赶到，一看到房子起火，当下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

　　虽然消防人员已赶到，但…

　　“小琤她…”赵明炯只来得及说：“她的脚不能走啊～～”便急昏过去。

　　乐无缘当下就想往屋里冲，却被消防人员给制止“不能进去，太危险了！”却没想到挡了这个，另一道人影却迅速冲进屋里“喂～～危险啊！”但对欧彦声而言，赵琤的安危已胜过一切，

　　他飞也似的往赵琤的房里冲，口中不停的喊着“小琤－－小琤，你在哪？你别怕，声哥来救你，你别怕…”

　　已被烟熏得快晕厥的赵琤，在蒙中听到那熟悉的男嗓音，心底突然了然了“声哥－－临走前能听到你的声音…我已足…”

　　她静静的坐在轮椅上，觉得此生再无遗憾。

　　“再见了～～”她轻喃，却在白雾中隐隐见到一个身影。

　　“声哥－－咳咳…”她边呛咳边确认“是你吗？声哥，我已经来到天国了吗？”已经濒临死亡，产生幻觉了吗？

　　“我好想你～～”坚持了这么久，她终于隐忍不住的吐真心话“虽然我已经变成残废配不上你，但我真的好想你…”接着就因入过多浓烟而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