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忙活完了,我们的后勤部长同志?”霍四说。
“明个谁愿意当谁当吧,我可不当了,你们吃现成的,喝现成的,饭了往前一凑乎,吃完了往后一捎,就耍我一个人,不⼲了,你找个人吧。”
“老七,我跟你说,你老兄要是一摔扒子,咱‘天堂’非散伙不可。是吧,阿健?”
“那是,那是。”
“谁摔扒子,谁摔扒子,我要是摔扒子,你就得摔金箍。”
“你看你看,我说你要是不⼲了,没说你是猪八戒。”
“阿七,你自己琢磨琢磨,这些弟兄们都守着‘天堂’不走,为的啥呀?还不就是为你阿七天天好吃好喝伺候着,不好意思走吗!要是我跟阿健,就会⽩⽔煮兔子,用不了三天,都造跑了,信不信,阿健?”
“信,太信了。”
“你们俩儿,净给我戴⾼帽子,我是不上当了,这回,⾼低不⼲了。”
“嗳,你进来说有事?啥事啊?”阿健问。
“是呢,我咋忘了,就赖四哥那句没正经的话的。”
“还赖上我了,看你也没是没话作话,要紧的事还能忘了?”
“别打岔了,要不又忘了,你不知道我这些个⽇子记不好,都是油烟子呛的。我先问你,四哥,你昨个半夜听着啥了?”
“我没听着啥呀!”
“我就不信了,你觉睡那么轻,啥都没听着?”
“没听着。”
“我跟你说正经的呢!”
“说正经的我也没听着啥特殊动静。”
“真的?”
“我骗你⼲啥?”
“你发誓。”
“我太发誓,”
“敢情这会没太,你冲灯发誓。”
“我冲灯发誓,昨个半夜我没听着啥特殊动静。”
“阿健那我问你,你昨个半夜嚷啥着?”
“我没嚷啥呀?”
“你俩啥意思,就把我当傻子糊弄呢?”
“咋的了,你听着啥了?”霍四问。
“不信我见鬼了,半夜我出来撒尿,明明听着你嚷,你楞是不承认!还有四哥,我不知道你是咋回事,就你觉睡那么轻,能听不着?行了,我不问了,我出去玩去行了吧!”阿七站起来就往外走。
霍四一把拽住。
“回来。”
“⼲啥?你们不想让我知道,我还呆这儿⼲啥!”
“你听阿健嚷啥了?”
“我没听着,我没听着行了吧!”
“你听见阿健嚷啥了?”霍四这回是郑重其事的说的,阿七听出来了。
“你也听见了。”
“我问你听见啥了?”
“他嚷着要杀人,要报仇。”
“别的呢?”
“他嚷了好一阵子,就能听清这两句,别的听不清。”
“就你一个人出来?”
“嗯。四哥,你也听见了。”
“是。”
“那你刚才咋说没听见。”
“我刚才说没听见啥特殊的动静,没说没听见阿健嚷啊。”
“我听不明⽩。”
“我天天听着阿健嚷这两句话。”
“四哥,你说啥?”阿健一下子站起来。
“阿健,我天天都听你嚷着杀人,报仇,不过我没问过你。今天阿七提到这事,我也想问问是咋回事?”
看着阿健痛苦的样子,霍四说:“阿健,咋地了?”
阿七说:“要是不能说,就别说了。”
“四哥,阿七,能说,我是在作梦。”
“作梦?”
“是,四哥。”
“你天天嚷着杀人,报仇,都在作梦?”
“是,四哥。”
“你都梦着谁呀?天天报仇?”
“天天都会梦着我爹。”
“梦着老爷子?”
“是,就是他天天要我报仇。”
“他让你报啥仇哇?”阿七问。
“就是让我给他报仇。”
“你爹有啥仇?”
“他是让人给杀的。”
“你说啥,你爹是给杀的,真的吗?”
“真的。我亲眼看到的。”
“我们一点都不知道。”
“我从来没跟谁说过,这是头一回说出来。”
“为啥呀?”
“不知道。”
“谁杀的?”
“不知道。”
“那找谁报仇啊。”
“不知道。”
“别问了。”霍四摆手叫阿七不要问了“阿健,咱不说这事了好吗!”
“四哥,没事。六七年了,我习惯了。”
“你几岁的事?”
“十岁。”
“就当着你的面!”
“嗯,我亲眼看着我爹让人一打在天灵盖上,一句话都没说出来就死了。”
“那人没动你!”
“我拿刀子扎他,让他一脚踹昏过去了,醒了人家早没影了。”
“你能认出他来吗?”
“能。”
“能认出来就行,只要他还活着,咱们就得报这仇,除非他死了。”
“对,阿健,四哥说的对,只要他还活着,总有一天咱们会找着他。”
“阿健,从今个起,这个仇就不是你各个的了,是咱们大伙的,咱们一起想办法报这个仇。”
“四哥,我看明个咱们去算算,看这仇人现在在哪儿?”阿七说。
“行,明天咱们就上老天宮,找二诸葛去算算。”
“管用吗?”
“管用,二诸葛算的准着呢。”阿七说。
“你放心,他顶损也能给指条路,总比咱们东一头西一头的瞎碰強。”
“阿健,要是把仇找着了,你想咋收拾他?”
“我也当着他儿子的面,在他天灵盖上打一,看着他死。”
“那都便宜,要是我非一刀一刀片了他。”
“等找着喽,先让弟兄们出出气,你再要他命。”霍四说。
“行。”这夜一,阿七也睡在霍四和阿健的房间里,他们谁都没听到阿健的叫嚷声。
早上起来,阿健说自己这夜一睡得特别好,⽗亲没有来到他的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