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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木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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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车⼊城后不久,停在一间客栈前。

  皇甫酃重新戴上斗笠,举止自若地踏在其中一名流民的后背,优雅地走下车。若盈愣了一下,避开跪在地上的人,跳了下去。

  “怎么,这马凳不好么?”皇甫酃回头淡然问道。

  若盈皱了皱眉头,虽然反感,但她是客人,不该职责他的作为。

  “既然小家伙不満意,这马凳要来也无用。”

  话音刚落,⾝侧的青⾐人菗出佩刀,吓得若盈立刻挡在那人面前。

  “你想做什么?”

  皇甫酃转⾝望向她“小家伙不是不満意这人么,那他就没有留下的意义了。”

  “你!”若盈的指尖微颤,心下愕然。“这是条人命,怎能随便决定他的生死,尤其是如此无⾜轻重的理由!”

  “无⾜轻重么,”他微一抬手,青⾐人迅速收起剑,退至一旁。“但他让小家伙你不⾼兴了,不是吗?”

  片刻的怔仲,原来他看出来了…

  “我…他,他后背的鞭伤没好,我才没踏着他下车,没有对他有任何不満。所以,⽩公子没必要惩罚他!”

  皇甫酃扫了那人一眼,抬步走进客栈。若盈顺手扶起那人,见他一脸惨⽩,也开始后悔冒然让他们跟着⽩甫,究竟是对还是错。

  抬头,一幅大牌匾…“天一居”宽大的门面,华贵的装饰,与之前投宿的客栈,犹若云泥之别。摸了摸怀里有些扁的荷包,暗自叹息,她住得起么。

  皇甫酃走了几步,顿住脚步,转⾝见她呆呆地望着客栈的牌匾,神情不愉。感觉到他的视线,才匆忙跟上,随他走⼊客栈大堂。

  大堂墙上的字画,即使是外行的她,也能看出出自名家之手,价值不菲。堂內众人低声谈,一派宁和,没人大声喧哗。在座之人⾐着华贵,配饰多是名贵的⽟器,显然有良好的家世。

  低头叹了口气,没注意走在前面的皇甫酃突然停住,一头撞⼊他的怀中。

  “小家伙,不喜这里么?”

  若盈慌忙站好,听见此言一怔,担心他又会作出什么惊人之举,连声答道。

  “喜,这里很好,我很喜。”

  皇甫酃眉一挑“真的么?”

  若盈用力点了几下头,怕他不相信,附送一个大大的笑容。

  “⽩爷,”掌柜急步上前,恭敬地唤道。

  皇甫酃冷哼一声,掌柜连忙告罪,冷汗连连。

  若盈瞥见掌柜的头越弯越低,就差跪在地上求饶了,只好明知故问转移话题。

  “这是你的产业吗?”

  “恩,”皇甫酃应了一声,睨了掌柜一眼。“把我隔壁的房间空出来。”

  掌柜擦了擦额上的汗,朝若盈递了个感的眼神。

  若盈则暗暗庆幸刚才对客栈表示満意了,不然以他那格,这掌柜是做不下去了。

  听见皇甫酃的话,她轻轻溜到掌柜⾝旁,低声问了一句。

  “这个,掌柜,投宿一⽇需多少个铜钱?”

  掌柜偷偷瞄了皇甫酃一眼,呑呑口⽔,道。

  “姑娘,永国不用铜钱,只用金…”

  “什么!”若盈傻了,在幽国,两个铜钱能买一斗米。之前投宿的客栈,两间房也不过十个铜钱。一百个铜钱才为一金,说真的,她还从来没见过金,没想到永国竟然只用金来做易!

  若盈为难地抓抓头,又问道。

  “那一间房最少要几金?”

  掌柜又瞄瞄一边沉默的皇甫酃,犹犹豫豫地伸出两个手掌。见若盈吓得瞪大双眸,悄悄放下一只。

  “没有最便宜的房间?”

  一晚五金,她还怎么活!

  掌柜颤巍巍地缩回两手指“三金,姑娘,不能再少了。”

  若盈沮丧地盘算着是否要去睡柴房时,一只修长的手横在面前。疑惑地盯着眼前⽩皙优美的手,眨了眨眼。

  “把那个黑牌子拿出来。”

  奇怪地望了他一眼,还是顺从地掏出黑⾊的牌子,放在他手中。

  这牌子四四方方的,两指长,一面有些怪怪的图腾,另一面则刻着“章宁十六年”是刚⼊城门时,守卫亲自与她的。

  说起来也怪,守城的侍卫截查马车,见到她问的第一句不是名字,进永国所为何事云云。而是劈头就来一句“姑娘成亲了吗?”

  若盈当时下意识地‮头摇‬,守卫立即眉开眼笑,上下打量了她一翻,递给她一个黑⾊的木牌子,便放行了。

  守卫本想让对面的⽩甫除去斗笠,后来那青⾐人拿出一张薄薄的证明,他们立即点头哈地退开,还谄媚地不停叫着“⽩老爷”、“⽩公子”、“⽩大哥”的。

  听闻商人在永国的地位很⾼,不想见到⽩甫,那些士兵立马换了一副嘴脸,态度恭敬。想必他也是众多‮员官‬巴结的对象了,难怪态度那么⾼⾼在上,一点都不在乎下人的死活。

  掌柜一见木牌,顿时两眼发光,笑开了。

  “原来姑娘有这木牌,一切好说。”

  见若盈面露困惑,掌柜解释道。

  “姑娘有所不知,这永国女子极少。为了鼓励其他‮家国‬的女子⼊城,国主下旨,将外来女子分为三等,分别授予木牌。三等的木牌各有不同,一等⾝份最⾼,三等最低。三等木牌是青木,二等是红木,而一等则是乌木所制。姑娘所持的就是一等⾝份的乌木牌子,⾐食住宿全由‮家国‬所付,没有上限,直至嫁人为止。”

  “三个等级是怎么划分的?”她好奇地问道。

  “三等的都是较年长,相貌平庸,曾成亲生育的女子。费用有上限,生活只能有最低保障;二等则是相貌中上,成亲但未曾生育的女子,或者年纪较轻,十二岁以下的女孩。虽有所限定,但限制较少。”

  若盈不可思议地瞅了瞅那黑不溜湫的牌子,她的运气还真好。

  “…终于不用睡柴房了…”

  皇甫酃轻笑一声,敢情小家伙苦恼半天是为了房钱,伸手拍拍她的头。

  “即使没黑牌子,也不会让你住柴房的。”

  她尴尬地侧过头,却发现刚才在大堂轻松谈笑的人,大多望向他们这一边,尤其是皇甫酃手上的黑木牌。

  一位公子见若盈的视线飘向他们,儒雅一笑,起⾝上前,把一张烫金的帖子递给她。

  “在下费立言,刚过弱冠之年,是费家‮二老‬,家中兄弟三人,⽗⺟健在,家有薄产。今⽇有幸认识姑娘,在下有礼了。”

  说罢,朝她微微躬⾝。

  若盈才回礼,又一锦⾐公子走近。

  “费兄谦虚了,谁不知除了第一首富⽩甫,费家的绸缎在永国数一数二。”转头看向若盈,笑道。“在下肖琢,家里经营茶叶,姑娘得空可以到肖家茶馆小坐。”

  若盈不知所措地倒退一步,又有几人自报姓名、家业,同样递给她几张烫金的帖子。她伸手接过后,那几位年轻公子也不作纠,相继告辞离开了。

  随手翻开一张烫金的帖子,龙飞凤舞的几排字…她大多不认识,永国的官话与幽国相同,文字却更为复杂繁琐。她只好无奈地抬头,向皇甫酃求助。

  皇甫酃随手拎起一张,翻开,念道。

  “肖琢,章宁一年二月二十八⽇亥时出生,从小喜爱书画。情温和,待人热情,处事沉稳。⺟早逝,家中姐弟两人,世代经营茶叶,现有茶馆二十间,茶庄十间。姐夫为七品县令,为官三年…”

  若盈抢回帖子,快速扫了一眼,看出最后还有府邸的所在以及落款。

  “这个,难道是…”

  “正如你所想的,”皇甫酃事不关己地斜了她一眼“这是永国的习俗,让女子自由选择合适的夫君。”

  “姑娘手执的是乌木,递帖的年轻公子就更多了。”掌柜笑得眼睛眯起一条,这黑木牌可是半年未曾出现了,尚未娶的富家‮弟子‬还不都抢着来客栈见人,这客栈的生意…仿佛看见⻩灿灿的金堆成一座山,他不噤捂着嘴偷笑起来。

  “小家伙,来登记姓名。”皇甫酃轻叩掌柜⾝前的木桌,忽然说道。

  掌柜微一惊讶,连声应道。

  “哎呀,看我这木头脑子,把这事给忘了。姑娘,客栈记下姓名,到时官府查问也方便,毕竟姑娘的投宿费用是官府全包的。”

  摸摸鼻子,只是这记名的功夫可是官府才做的,但⽩爷吩咐,谁敢不从。

  姓名?

  她迟疑了一下,低声回了“若盈”二字。

  “若然的若,充盈的盈。”

  “贵姓呢?”掌柜尽责地问了一句。

  “…没有姓,”在袁家族谱里,她若盈本从未出现过。在袁家村,她犹如幽灵般存在,除了爹爹、斐然哥哥、兰姨和明叔,没人知晓。再说,出门在外,又何必冠上“袁”这个引人怀疑的姓氏,招来不必要的⿇烦。

  没姓,还是不愿透露?

  皇甫酃角上扬,轻唤一声。“盈儿?”

  若盈⾝子一颤,垂下眸,掩去眼底的哀伤。

  “不要这样叫我…”

  “为什么?”

  “…这世上只有一人能如此唤我,”可惜他已经不在了,斐然哥哥…

  思及上次的相遇,她曾提起的…

  “你想他死而复生之人?”

  “恩。”

  “你最珍爱之人?”

  “不,”若盈明眸闪过一丝温柔“他是我最爱的人。”

  斐然哥哥,两人从一出生便在一起。爹爹出战,鲜少在家,族人皆不知她的存在。只有他,一直陪伴着自己,本无人能取代。因此,她喜爱斐然哥哥更甚于爹爹!

  最爱的人么…

  “那么,若儿,除了我,不要让其他人这样唤你。”

  ⽩⽟般精致的手指滑过她的脸庞,皇甫酃扬起琊魅的笑容…

  我也不会给他们有这样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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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这里给大家拜年,祝各位新年快乐,⽇⽇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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