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走到楼梯拐角,杨云琅嗅到了某种危险的气息。
果然,闪出来的面孔让男生心惊⾁跳,那张脸狰狞着笑,就像是草原上的狮子发现了猎物,流露出近乎贪婪的目光。
“跟我们走一趟呗。”廖勇说。
不容分说,杨云琅被几个男生裹胁着带去了楼上的天台。翻涌在內心里的恐惧犹如黑⾊嘲⽔,烈猛地冲击着杨云琅心理的最后防线。虽然他们这一次没有把臭袜子脏內塞进他的嘴中,但他却喉咙发紧,说不出一句话。天台上空无一人,他们搜刮了杨云琅⾝上所有的钱,然后警告他,如果他敢跟任何人提起的话,他们就会把他从这里扔下去。
他们把杨云琅推到天台的边缘,按住他的头,让他朝下面看。
——“你知道从这里摔下去的后果是什么吗?”
——“脑浆迸裂!”
杨云琅大半个上⾝悬在空中,场上人很多,到处都是哄哄的一片,注意到他们的人很少。说实话,这样也好,他很害怕识的人见到自己被扁的孬样。
很不巧的是,在他的耳边除了呼呼的风声外,又擦过了女生凌厉的尖叫——“那样会翻下来的,你不要命了啊!”——在他被強迫探出⾝子的瞬间,站在楼下的一个女生恰好抬头看见了她。
“你那样会掉下来的!”绝对不是什么善意的警告,因为杨云琅注意到女生的⾐服上别着纪律监督小组的红⾊卡“哪个班的?”
由于受到了⼲扰,廖勇他们把杨云琅拉回来,用力把他推翻在地,又警告了几句,一会儿上来人若问,不要提起他们,然后匆匆地跑下楼。
世界仿佛停止了转动。
那一刻,天空明澈安静,光和煦,云朵一团团盘踞在离头顶不远的天空中。杨云琅索躺在地上,看着湛蓝的天空。小鸟的叫声盘旋在耳边,一片云朵似的影遮蔽了铺陈在脸上的光,睁开眼,杨云琅看见了一张悉的脸。
“是你呀?”温岚努努嘴“我刚才看见有几个男生下去了…跟他们没关系吧?”
“没。”
“你那么做很危险!”
“要你管?”男生挑了挑眉⽑“多事!”
“还凶神恶煞的!”
杨云琅的⾝体里安装了一台烦躁机器,他受不了别人对他的盘问,站起来拍掉子上的灰尘,朝楼下走去。
“你能不能不要跟着我?”对⾝后亦步亦趋的温岚说。
“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我没趣兴!”
“昨天我给你的纸条你看了吗?”温岚说“因为这件事,我朋友都跟我翻脸了,她以为是我偷懒或者有其他的不可告人的原因而扣留了给你的纸条,总之她邀请你,你并没有去。”
“…”杨云琅想到前一天的事,涨得一张脸红彤彤的。
“昨天放学后,小束诚你⼲什么去了?”
杨云琅突然转过⾝,直盯盯地看着温岚。
“我叫杨云琅!”男生有些怒气冲冲“你们的把戏耍够了没有!”
***
已经是上午的第四节课了。
温岚与蔺晓楠之间还处于冷战状态。
其实这种状态之前也有,只是两人都等着对方先投降。而温岚继之前碰了一鼻子灰从天台上下来,就忍不住有想要跟蔺晓楠说话的冲动。
历史老师突然把走神的温岚叫起来。
慌的起立中,她把课桌带翻,桌面上的文具噼里啪啦地掉在地上,虽然温岚并不清楚老师问的什么,却镇定自若地回答道:“这个题选B。”
历史老师的脸变得很难看:“我问你的是填空题。”
被老师怒斥了半天才得以落座的温岚看见了同桌蔺晓楠朝她吐着⾆头。
“我刚才看见杨云琅了。”
“谁?”
“就是你说的‘束诚’。”
“什么时候呀?”对于蔺晓楠的动反应,温岚很満意。
“课间的时候,我看见他跑到天台上去,还把半个⾝子探出来,吓我一跳,我以为他要自寻短见呢。”温岚喋喋不休地说着“杨云琅可跟束诚不大一样欵。”
“哪里不一样?”蔺晓楠问。
“总觉得杨云琅的⾝上少了点什么,虽然他们长得像,可是凶起来的时候截然不同。”
“束诚凶起来很吓人。”蔺晓楠觉得口疼,那个一天到晚脸上支着一张“生人勿近”字牌的男生,像是一下又回到了她的⾝边。
“今天杨云琅也和我凶,不过就像小孩子在发脾气一样,只是让我觉得好笑罢了。我不信你搞不定他。”
“谁说我要搞他了?”
“那你还给人家写纸条。”
“写纸条…只是想约他出来谈点事。”
“谈谈感情呗。”
“讨打吧,你!”蔺晓楠举起手中的书,朝温岚砸去。两个女生嬉戏着満走廊跑,一直到她们无意中将面来的人撞得险些跌倒,温岚才停下,视线循着一双大得有些离谱的匡威运动鞋看上去,一张英气人的脸让女生浑⾝⾎倒冲向大脑,一时结巴着说不出话。
程跃看着眼前惊慌失措的女生,板着脸说:“上节体育课你就翘掉了,这次又在走廊上打闹。”程跃有些自以为是地拎起别在口的卡片。温岚飞快地瞟了眼,新近被借到教导处充当打手的角⾊,美其名曰“纪律监督”有什么了不起的哈,他还真是没长大的小孩子“…温岚,你是不是想让我给你记上一过呀?”
蔺晓楠多嘴道:“合着我们家温岚那么喜你,你也狠心下此毒手?”
被“喜”这样一个词连接起来的两个人,均在一瞬间凝固了。温岚如同被撕破了最羞聇的秘密憋得満脸通红;程跃则胆小如鼠地四下张望,以防有同事或同学听见蔺晓楠的口无遮拦。蔺晓楠拉起温岚的手趁着程跃呆滞的瞬间雀跃着跑开了。
她们沿着迂回的楼梯,一步两梯地跃下,一路上洒下银铃般的笑声。
冲出教学楼,沿着红⾊的塑胶跑道又跑了半圈,体力支撑不住的蔺晓楠突然跌坐在地上,两眼怔怔地看着天。
“你真不害臊。”温岚愠怒。
蔺晓楠知道她那是假的,心里⾼兴得已经开了花。
“有什么可害臊的?”蔺晓楠想天上的束诚会不会站在云端之上看着自己呢“…要是你真喜的话,就趁早说。也许有一天,你想说也来不及了。”
“你还想他吧?”温岚有些贴心地问。
还是想他了。
那个名字就像是一把匕首,冰冷锋利地扎进自己的口,在每当想念他的时刻。
束诚的样子很⼲净。
他安静的时候,会让人错觉这个男生有些优柔、单薄。可能是他的外形所致。他不⾼大、肤⾊⽩净、眼神忧郁。整个人从里到外散发着病态般的淡淡苍⽩。要是他讲起话来,之前营造的那些爱怜的印象即刻会烟消云散。
束诚嗓音低沉,讲话很男人,很有感染力。
所以开学的生新宣誓被指定是他,当时选他的老师真是长了一双慧眼。从⼊学第一天起,束诚就成了大明星。
倒也不是做了什么壮举。
只是在常规的生新宣誓之后,一旁的老师突然旁⽩道,束诚还算得上半个特招生,因为他的歌唱得很好,在某个电视台的大型选秀比赛中进了前十。所以未来的束诚摇⾝成为大明星也是一件很有可能的事。蔺晓楠假期里看过那个比赛,对其中的一些选手还算得上悉,于是抬眼看去,还果真是那个半路退出比赛的男生。可是,一改电视节目上炸爆式的夸张发型而转为⼲净清慡的路线,蔺晓楠还真有些认不得了。她扁了扁嘴,不屑地转过头去跟站在⾝边的女生搭讪。
“我当初还发信短骂过他咧。”蔺晓楠有些扬扬得意“电视台的人居然一字不落地将我的信短在屏幕下方滚动播出了。”
“你为什么要骂他?”叫做马燕的女生,她的反应并不在蔺晓楠的预料之內“你有什么资格骂他?恶心!”
蔺晓楠知道这是遭遇他的粉丝了。一边暗叫倒霉,一边更加仇恨起了这个站在台上看上去有些害羞的男生。
他正被老师要求唱歌。
掌声如同嘲⽔,沿着耳际涌过去,贴着男生⾚红的脸流过,他的回绝立刻被裹胁在众多女生的尖叫声中。
被簇拥在友好的热情中间显得有些局促的男生,一只手捏住线,目光漫无目的地游离,近乎嗫嚅着应下了大家的要求。
这样的男生,叫做束诚。
***
生活中有些人初见之下便是印象深刻,或知己或仇人。
而束诚之于我,真的什么都不算。
对于美好的男生与嘹亮的歌喉没什么免疫力的我,很快就把对于束诚的一些小厌恶放在脑后了。
那时的我被死温岚称为花痴。她指点着我的额头说:“蔺晓楠,你这个大花痴,早晚有一天会被男孩耍到死。”
“指不定谁耍谁呢。哼哼。”
我那时最大的梦想是做一家理发店的老板娘,然后坐在收银台里面,有事没事戏调一下店里面五颜六⾊的男孩子。
不过事实证明,这个世界上有比我更花痴的女生。
她们几乎是单细胞动物,浪费了给她们一颗人类的脑袋用来思考问题。
“你给我签个名吧?”
“束诚,我是你的粉丝,我很崇拜你啊!”
“那,你喜什么样的女孩子呀?”
“介意跟我往吗?”
束诚被几个女生围拢在角落里,看上去有些可怜。那些女生拼命地把一些礼物塞进束诚的怀里。其间,我看见束诚动了动嘴⽪,但却没说出什么来。苍⽩的脸上掠过一丝不安。我当做什么也没看见从他们这群无聊的人面前走过。
虽然我也喜美少年,可是像她们那种⽩痴举动,抱歉,我实在做不来。
下午就听温岚说束诚拒绝了马燕要往的表⽩。
我不屑地回应:“要是我也会拒绝的。”
“可是束诚的苦⽇子要开始了。”
“呃?”
“马燕的哥哥是个厉害角⾊。”温岚说“他简直…简直就是反社会分子。所以我觉得马燕不会就此善罢甘休的。”
我笑了笑:“没那么严重吧,再怎么说,马燕这种为虎作伥的小角⾊能起什么风浪呀!”
而就在我说这句话的当天,我见识到了马燕的厉害。
那天放学,我目睹了哭鼻子的马燕⾝后跟着铁青着脸的男生,脸上还带一道疤痕,面目凶狠,两人一前一后朝我们班走去。当时离放学已有一段时间,但人还没有光走,教室里有人在打扫卫生,束诚不是值⽇生,但他没有走。
束诚背好书包一副整装待发的样子,应该是在等人一起走。
我和温岚折返教室门口,那时马燕兄妹已经跟两只螃蟹一样横着进了教室,代一下,那男生叫马飙,他着耝哑的大嗓门嚷嚷着:“那个不识货的小兔崽子在哪儿?”
因为⾼一开学没多久,知道这位有校园一霸之称的⾼二学长的同学还不多,但就他脸上那条恶心的疤痕就⾜够威慑到这些生新们。
尤其是束诚。
我看见他的脸蒙上一层惨⽩的光芒。
他像是一个需要保护的小孩一样安静而羞怯地坐在凳子上,在听见马飙的嚣张挑衅后,慢慢地把视线从书本上抬起,一双清亮的瞳子里仿佛凝満了透明的忧伤。
马燕抬手一指:“就是他。”
然后虎背熊的马飙就走了过去。
他就像是巨人海格站在哈里·波特面前一样,一只手抓住束诚的领子就能把他从板凳上拎起来然后再抛出窗外,马燕停止了哭泣,开始朝马飙控诉束诚的“罪行”那一瞬间,教室里只有马燕说话的声音,所有人都像被凝固了一样,停下了手中的活,一声不响地朝他们看过来,静观事态的发展。
“你把我妹妹弄不⾼兴了,你说怎么办吧?”
束诚的眼睛漆黑晶亮,我对温岚说他像是哭了。温岚跟面部坏死一样,甚至连嘴⽪都没动,但我听见了她的声音,这样的男生真是没出息,死了算了。
但你知道,每个人都有特别的嗜好。
我生平有两个嗜好:一个就是喜打抱不平;另一个就是喜爱哭鼻子的男生。你知道爱哭的男生有时是很可爱的,他们会发女強大的⺟光辉。
“我不认识她。”束诚回应。我注意到他在那一刻,目光朝周围扫了过来,眼神无辜得像是一只被狮子逮住的小⽩兔,那种哀伤的绝望的想要寻求援助的期盼眼神,简直让我膛里那颗火热的###无法抵挡,要知道那一刻我真的就要⾝而出了,结果被温岚生生给拉回来,并警告道“你疯了”而后果就是马飙恶狠狠地削了束诚一拳头。
“你他妈的还横!”
因为疼痛,束诚微微地咧了咧嘴,温顺的眉梢也皱了起来,脸颊上多出一圈淡淡淤青。马飙又一次抬起拳头,问道:“我要你现在就道歉!”
束诚倔強地庒下嘴角,轻轻地别过脸去。
周围出奇的安静,我甚至能听见束诚细微的气声。他哀伤离的眼神凝滞于一处,不再期许谁能朝他伸出援手。
每个人都小心翼翼地与他保持着全安的距离。
于是马飙的拳头再一次朝束诚砸过去。
那強硬的拳头仿佛是砸在我脆弱敏感的神经上,疼得我一下从原地弹开,朝束诚扑过去,然后紧紧护住他的头,返⾝直面马飙。
“求求你饶了他吧!”
我⾝下的束诚非常安静,如同一只驯服温和的小绵羊。
马飙饶有趣兴地问马燕:“你的情敌现⾝了,怎么办?”
“蔺晓楠,你真恶心,你比便大还要恶心!”马燕朝我的脸上吐了一口唾沫“你之前不是说讨厌束诚吗?看他参加选秀比赛的时候还发信短骂他,现在又跳出来保护他,你这种女人,真叫人恶心!”
那算得上我跟束诚的初见吧。
在一个非常狼狈的场景之下,束诚吃了拳头,而我被臭骂一顿不说还吃了马燕好多口⽔。可在我来说,那却是最美好的回忆。
温岚虽然对我的冲动行为充満了指责,却还是用上了“不过”这个连词,以及跟在它后面的“你很勇敢、正义”的积极评价。
束诚在傍晚柔和的光线里抬眼看我,轻轻地说了句:“谢谢。”
声音很轻,像是随时可以飞走。
我觉得所有的那些恐惧与欺辱全都不值一提了。
空气里弥漫着幸福的甜香,透过玻璃窗⼊房间的光线中,飞舞着一条条宛若银河的灰尘光带。
***
漫长的没有光亮的黑暗隧道——
杨云琅努力地踮起脚还是看不到出口的光亮。
廖勇的机手掉了。
当天中午,他们4个人走过去把杨云琅带到了六楼的卫生间,搜⾝抢钱。杨云琅矢口否认自己偷了廖勇的机手。
“你凭什么说你没偷?”
“我有机手为什么还要偷?”杨云琅把机手从口袋里拿出来给他们看——⾼中开学,舅舅送的礼物。
“那就把你的机手借我们老大用几天吧。”
其中一个人伸手去抢,杨云琅下意识地用力攥紧、躲避。他⾝体上的抗拒怒了对方,他们4个人集体对他动用了武力,一顿拳打脚踢之后,他们掠走的不仅是他的机手,还包括口袋里所有的钱。
“把⾐服脫啦!”廖勇吐了一口烟圈,命令道。
另外3个人就跟是复读机一样重复道:“快脫⾐服!”
见杨云琅站那不动,一个人冲上去踹了他一脚,骂道:“跟个娘们儿似的,老大让你脫你就利索地脫,惹恼了我们有你好果子吃。”
每脫掉一件⾐服,他们就像是看杂耍一样爆发出尖锐的笑声。杨云琅在他们的胁迫下脫掉了⾝上的最后一件⾐服,以供他们取乐。而这仅仅是个开始,廖勇又突发奇想,把脫光了⾐服的杨云琅塞进了卫生间里用来放置扫把拖布的储物箱,站在里面的杨云琅只能佝偻着⾝子,忍受着冰冷的铁⽪贴住⽪肤。他们从外面把铁⽪柜子锁紧,然后从仅存的一个小孔朝里面吹烟,有好几次,杨云琅差点儿被浓烟熏晕。
他们一直腾折到下午一点上课,才把⾐服扔还给杨云琅。
下午第一节是班主任的课,老师花了半节课的时间重新调整了座位。有一点点慰藉的是,曾经出手搭救过他的张文铭非常巧地被安排成他的新同桌。
张文铭笑着朝新同桌打招呼,然后拿出机手问他多少号,存一下。
杨云琅练地吐出那串号码。
⾝边的男生温和地笑:“你也存下我的号吧,我晃你一下,你别接呀。”
没等杨云琅做出说明,对方已经拨了出去。于是,一声如同见了鬼或者被电击中的嚎叫声划破整个教室。而那声音从廖勇的手里发出。
张文铭不明所以,疑惑地看向廖勇。
班主任敲着讲桌,愤怒地质问:“谁的机手?”
廖勇懒洋洋地站起来说:“报告老师,是杨云琅的。”
然后,老师不分青红皂⽩地冲下讲台,用教鞭敲了杨云琅的头,上缴机手后沉着脸说,下课后去我办公室。尽管杨云琅一直讲机手铃声并非自己设置的,而且机手是被廖勇抢夺去的,但班主任坚持认为他是狡辩。办公室里飘着茶香,老师跷着二郞腿继续拿教鞭捅着杨云琅。
“就狡辩吧,你!”
一旁的老师补充道:“你说这些都没用,学校是不允许生学带机手的,带了就算违反规定。”
杨云琅闭上嘴,准备承担一切厄运。
而厄运远远还没有结束。
班主任在翻收件箱时看到了一条似乎让他觉得无比恶心的信短。
“你你你…你还跟人发这么恶心的信短!”班主任从椅子上弹起,像发现新陆大一样拿着杨云琅的机手逐个给办公室里的人看“你看他们小小年纪发的这些都是什么玩意儿啊,还什么我想你,还约会!不害臊!”
机手被扣留,待次⽇找家长来取。
回到教室后的杨云琅,整个下午,神情恍惚,面如死灰,眸子沉寂得像是一潭死⽔。
张文铭好奇地问:“你的机手怎么会在廖勇手里?”
杨云琅却抬眼看向廖勇那张空下来的课桌,在他回来之后,班主任又叫走了廖勇,而他知道,等待他的将是又一轮新的暴力害迫。
但那天放学,廖勇并没有去找杨云琅的⿇烦。
因为该来的没来,杨云琅反而陷⼊了悬而未决的不安。
***
温岚很适合去做一个警探。
她居然厉害到可以不动声⾊地搞到杨云琅的机手号。
“要不要试一下?”温岚小心翼翼地问着。
“这个行吗?”
“管它咧,反正试试咧。”温岚抢过蔺晓楠的机手,然后飞快地编好了一条信短,未经蔺晓楠的确认就发送出去。
“你写的什么呀?”
“没写什么。”温岚说“就约他去学校门口的那家PUB玩。”
“他都不知道是谁发出的邀请,而且以他那种格,估计很难会同意。”
“我说是一个非常喜他可以为他去杀自的漂亮女孩…”温岚盯着对方慢慢沉下去的脸⾊“你想接近他,又不想傻啦吧唧地跑去直接表⽩,那也只能采取一些迂回策略了,反正把他约出来,认识以后再说啦。”
“可你说得太露骨了吧?”
温岚正要劝蔺晓楠,手里的机手一阵震动,低头看见回复:“好啊,我对美女最有趣了。”于是,脸⾊一变“呃,真是人不可貌相欸,没想到杨云琅这个人看上去安安静静的,心里却这么恶心,你看他回复的是什么呀,还…趣。”
“…”“你要小心点。”
因为害怕放学后被廖勇磨折,杨云琅很违心地向张文铭发出了邀请:“我们回家好像顺路哦,要不,今天放学我们一起回家吧。”
对方眉⽑一挑:“好呀,不过你今天要是没什么事要等我一下呀,我们要踢一场⾜球比赛。”
“没问题。”杨云琅⾼兴地说。
傍晚,跑得一⾝汗⽔的张文铭从球场上下来,整个人像是刚出笼的馒头,热气腾腾地朝外散发着热气。好在杨云琅也喜⾜球,两人之间的话题还算热烈。
夕从⾼楼间掉下去。
清凉的空气之下,两人的单车并排行进,因为喜好的球星相同,张文铭不时手舞⾜蹈笑起来,露出一口整齐洁⽩的牙齿。
张文铭发出了邀请:“我们一起去吃饭吧?”
“不了。”
张文铭继续劝:“走啦走啦。那有一家面馆,牛⾁面很好吃。”
拗不过张文铭的盛情邀请,杨云琅跟着他拐了几个弯,来到了一条斜斜的小街上。闯进杨云琅视野的并非张文铭所说的小面馆的金字招牌,而是从一家PUB里冲出来的女生,她⾐衫不整地狂奔,⾝后跟着的那位,不消说,他们都认识,是他们班上的廖勇。他一把抓住女生纤细的肩,把她按在墙角,一只手开始摸她的口。
“不要——”
“是你自己送上门来的现在还假惺惺地装什么纯洁?”
掩映在纷树影之后的两个少年,在本来就人烟罕至的胡同里并不引人注目。一两个路人也以为是一对生学情侣在闹别扭而已。但事实上,一桩少年強暴案正呼之出。
杨云琅浑⾝打起了哆嗦。
他后退了几步,想要跨上单车逃跑。
却被张文铭拉住。
两个人支好单车,朝正在向犯罪深渊迈进的廖勇走去。
廖勇非常奇怪女孩为什么突然停止了挣扎,眼睛直直地望着前方。于是下意识地转过头,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一块砖头重重地拍在了他的脑袋上。
廖勇跟野猪一样的嚎叫声撕裂宁静的傍晚。
他的小跟班从不远处聚集过来。
张文铭把女孩塞给杨云琅,大声嘱咐着:“快走!”
廖勇的确是有点实力,被张文铭拍得満头鲜⾎之后,还能拖住张文铭,使其无法脫⾝,两人很快纠成一团,张文铭的双肘⾼举过头顶,重重地戳向廖勇的背部,一顿烈猛的进攻后,原来双臂抱住张文铭⾝体的廖勇渐渐滑落下去,就像是一件破⾐服一样脫落在地上。
张文铭转过头,看见3个张牙舞爪的人追着杨云琅他们。
风贴着脸颊迅疾地朝后奔去。
杨云琅攥着女生的手,手心里全部是津津的汗⽔,一边跑一边看着街道两旁不停摇晃的街景。它们有时像是朝着男生面而来,有时又像是自行飞速后退,路边的车子溅起的⽔花落在两个人的⾐服上。而在⾝后喊声震天的追杀声中,杨云琅听见女生轻轻地喊他。
——束诚。
——束城,是你吗?
——束诚,我好害怕。
杨云琅紧张得几乎无法呼昅。
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奔跑,奔跑,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