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神秘妇人神秘夜
不久,丁弃武进入了白家。
不出他所料,白家一片黑沉,所有的院落房舍,都是一片空空,早巳走得不剩一个人影.白展堂全家迁走,在他意料之中.但是胡瘸子与二愣子是去了何处.又是什么人在慈云寺下毒.难道那是有心人?
这似乎可能,又似乎不可能,至少.有心人没有理由要毒死自己,更没有理由抓去胡瘸子两人。
忖思之间.不由站在空旷的庭院中发起怔来.
忽然——但见人影飘闪,数条黑影疾泻而至.
丁弃武冷冷一笑,暗道.“还好,总算没有空跑一趟.”
然而,当看清了来人时,却又不为之一怔。
原来来者是四名青衣妇人,拥着一名青衣少女.
青衣少女眸光转动,喝道:“嗨!”
丁弃武正在忖思着她们的身分来意,以及与白家的关系,对少女的喝声,井没加以理睬.
四名老妪之一开口道:“小于,你耳朵聋么?”
丁弃武闻言不怒道:“你这是对我说话么?”
那老妪哼道:“这里除了你之外,再无别人,不对你说话,又对那个去说话!”
丁弃武忍下怒气,暗道:“她们老的老,小的小,而且都是女之辈.我堂堂七尺之躯,跟她们计较些甚么?”
当下谈然一笑道:“诸位有甚么事?”
青衣少女冷冷的道;“你是白家的什么人?”
丁弃武心中一动,道;“姑娘怎么知道他们姓白?”
青衣少女哼了一声道:“虽然白展堂易名改姓,但是瞒得了别人却瞒不了我!”
丁弃武暗道:“岂但瞒不了你,连我也并没有瞒过。”
心中在想,却没有接她的话碴。
只听青衣少女又道;“你为什么不回答我的话,你到底是白家的什么人,是自展堂的徒弟还是保镖护院,还是他的女婿!”
丁弃武心中又是一动道:“白展堂有了女婿?”
青衣少女也是一怔道:“怎么没有,九华山的少掌门人路文杰不是他的女婿么,只不过还没有过门而已、嗨,快回答我的问话!”
丁弃武喃喃的道:“路文杰…”
青衣少女顿脚道:“你这人怎么回事!”
“噢…”丁弃武如梦初醒的道:“姑娘想知道什么?”
青衣少女不耐烦的道:“我问你是白家的什么人?”
丁弃武咬咬牙道:“仇人!”
“仇人…”
这答复似乎很出青衣少女意料之外,眸光一转,又道:
“你叫甚么名字!”
“丁弃武。”
“我好象没听说过白家有这么个仇人!”
丁弃武微吁一声道:“姑娘深更半夜,闯到白家又是为了什么?”
青衣少女道:“难道你想不出来!”
丁弃武皱眉道:“这又奇了,在下与姑娘萍水相,素不相识,如何知道你为何来到白家?”
青衣少女道:“我认为你该知道,而且,你当真是来报仇的么?”’
丁弃武困惑的道:“丁某一向不喜欢撒谎,更没有理由向你撒谎,不过我今夜还不是真为了报仇而来。”
青衣少女哧的一笑道:“你这人如不是神经出了毛病,就是故意东拉西扯,胡说八道.既说白家与你有仇,为什么又不是为了报仇而来?”
丁弃武道:“虽然我要报仇,但我已经答应宽限三天,现在我是为了要我两名仆人…”
不耐烦的摇摇头,又道:“其实,这些话我并没有跟你说的必要。”
青衣少女柳眉一皱道:“白家的人呢,他们都逃到什么地方去了!”
丁弃武道:“虽然我知道他们会逃,但却不知道逃到什么地方?”
方才开口的那名老妪哼了一声道:“小姐别听他胡说,依老身看来,他简直是在瞒骗小姐,既然知道白展堂会逃,他就应该知道白展堂逃到什么地方。”
青衣少女咬咬牙道:“不错,是他不肯说了出来…”
突然刷的一声,从背后撤下了两柄短刀。
那短刀寒光闪闪,看得出是十分犀利的兵刃,而且,也是经过特殊设计打造之物。
丁弃武不皱眉道:“姑娘想干甚么?”
青衣少女道:“如果你肯说实话,那则罢了,否则…”
丁弃武冷笑道:“否别怎么?”
青衣少女道;“这地方就是你曝尸之所。”
丁弃武笑道:“姑娘不觉得这话太狂了一些!”
青在少女道:“我一向说话算话!”
丁弃武道:“单是你说话算话并没用处,你应该先打量打量,你是不是我的对手?”
青在少女冷厉的一笑道:“十招之内,我要你血五步,如果你能躲过十招,姑娘我双刀一丢,任凭你处置就是!”丁弃武笑道:“姑娘说了话算数?”
青衣少女道:“皇天后土,都可做证!”
刷的一声,双刀疾抢,匝地攻到。
丁弃武见状不由也为之一凛。
原来青衣少女的刀法招数,俱都已臻上乘,绝非一般武林庸手可比。
丁弃武不敢大意,急拔宝剑,全力对敌.
自然,十招中青衣少女并没有杀了丁弃武,甚至连他的衣襟也没碰到一下。
然而;丁弃武却也收起了对她轻视之心,因为他方万想不到像她这样一个年轻的女子,会有这样神奇的刀法.
难道她也像自己一样的得过异人传授?
至少,她与有心人可在伯仲之间。
更吃惊的是那四名青衣老妪,四人像呆了一般的瞠目结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青衣少女十招既过,银牙一咬,道:“你这算甚么剑法!”
丁弃武冷笑道:“不必问甚么剑法,反正十招巳过,姑娘的双刀可以丢掉了吧!”
青衣少女双刀一扬,叫道:“偏不,我要跟你拼命!”
丁弃武冷笑道:“姑娘想必早已有心耍赖了!”
青衣少女大叫道:“你欺负我!”
双刀一前一后,突然向丁弃武前刺了过来。来势既疾且奇,似是恨不得将丁弃武一击致死,但丁弃武不慌不忙,收剑入鞘,双手一扬,巳将青农少女的两柄短刀握在手中。
青衣少女面泛青灰,咬牙道:“杀了我,我爹爹也会替我报仇仇!”
丁弃武摇头一笑道:“谁说我要杀你?”
青衣少女有些意外的道:“你当真不杀我?”
丁弃武道:“我与姑娘萍水相逢,无仇无恨,为什么要杀姑娘…”
话声微顿,又道:“不过,我却想问姑娘两个问题。”
青衣少女道:“什么问题?”
丁弃武道:“姑娘芳名如何称呼?”
青衣少女迟疑了一下,但却终于幽幽的道:“我叫于碧青。”
丁弃武道:“姑娘来此的目的何在?”
于碧青叹吁一声道:“追寻一宗武林至宝。”
“武林至宝…”
丁弃武又大为意外的道:“是一宗什么武林至宝,难道它在白展堂的手中。”
于碧青点点头道:“这宗武林至宝出自西域,是白展堂当兵部侍郎时无意得来的…”
眸光一转,又道:“你可知道白展堂为什么告老还乡,又为什么易名改姓!那就是为了这宗武林至宝…”
丁弃武笑道:“姑娘说了半天,在下还是不懂,那宗武林至宝究竟是什么东西?”
“噢…”于碧青哧的一笑道:“这怪我没有把话说清楚,那是一首七言古诗。”
“七言古诗…”
丁弃武也哧的一声笑道:“一首七言古诗,算什么武林至宝?看来姑娘大约也是神经出了问题。”
“不…”
于碧青双手连摇道:“这首古诗并不是普通的诗句,而是别有用意。”
“有什么用意?”
“悟解得了诗中的含意,才算是得到了这宗武林至宝。”
“这样说来,姑娘想得到这首诗!”
“不但我,只怕目前半个武林中的人物,都在想得到这首诗。”
丁弃武摇摇头道:“照这样说来,姑娘是得不到了。”
于碧青道:“为什么?”
丁弃武道:“这很明显,一首诗不会有多少字,白展堂果然有这首诗的话,早巳记得滚瓜烂,不会再写在纸上了.”
于碧青笑笑道:“大约我还没有说清楚,那首诗是刻在一片出土的陶瓷瓦片之上,上面还有着无数的花纹,最后一句诗有不少人知道.是‘山平海枯魂魄消!’”
丁弃武道:“那么有价值的是那块瓦片了!”_
于碧青道:“不错。但关键却在那首诗上,白展堂在悟解出来之前,绝不可能把那瓦片捣毁,目前要找的就是那块瓦片!”
丁弃武大笑道:“这倒是一件十分滑稽的奇事,那么多武林人物都在争夺一块瓦片。”
于碧青道:“这有什么可笑,那瓦片本身没有什么价值,但它代表的却是无价之宝!。
丁弃武道:“不论是否武林至宝,既然是白展堂的东西,就该归他所有,姑娘何必也要凑这份热闹。争夺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于碧青面色一红道:“话不是这么说,武林至宝,唯有德者居之!”
丁弃武道:“姑娘自认是有德之人了I”
于碧青有些苦恼的道:“你究竟是跟白展堂有仇还是有恩?”丁弃武道:“自然是有仇!”
于碧青哼道:“既然有仇,为什么你要帮他说话?”
丁弃武苦笑道:“这是公理,我不能因为跟白展堂有仇,就要说他的东西应该属于别人。”
于碧青哼道:“好吧,算你有理…”
声调一沉,又道:“不过,我知道白展堂去了那里,如果你想报仇,不妨也去走一遭,他去了九华山。”
娇躯一转.就要离去。
丁弃武急叫道:“姑娘且慢。”:
于碧青转身道:“你还有什么话说?”
丁弃武道:“我没有甚么话说,但姑娘的双刀难道不要了?”
于碧青面色一红,道:“哼!”原来她双刀目前仍在丁弃武的手中。
丁弃武扬手一甩,两柄短刀飞了过去,但却是刀柄在前,刀刃在后。
于碧青伸手抓起双刀,一言不发,转身一跃而去,四名老妪相偕而起,俱皆飞掠而去,转瞬间走得没了踪影。
丁弃武徘徊在空空的白家庭院之中,一时思起伏,意念回旋,不知应该如何是好。于碧清的话使他有很多感慨。
白采萍的女婿是九华山的少掌门路文杰,这话像一柄利刃,刺进了他的心窝。他不知自己为甚么会为这句话难过?白采萍不论嫁谁,与自己又有什么关系,自己为什么会为这句话而不安?
其次,他想到白展堂去了九华山的可能!依他判断,这可能似乎不大,因为他十分清楚,白展堂是一个十分骄狂自大的人,要他去依附一个未过门的亲
家,似乎是他不大甘心的事,何况如果于碧青的话属实,又安知九华老人不想要他的那一宗武林至宝?
然而,任何人都有缺点,白展堂的缺点是怕死,为了怕死,也许他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
忽然…他嗅到了一股不同寻常的气味。
那气味与在慈云寺中所嗅到的相仿,如果不仔细分辨,还实在难以分辨得出来.因为那气味谈得若有若无。
他暗暗冷笑,不动声.
他继续在院中徘徊,装出一副深思的模样,不时长吁短叹。
那气味渐渐加浓,丁弃武认为时机已至,于是,他踉跄了几步,最后用手去扶前颔,但终于却一歪身倒了下去。
又过了半盏热茶光景,方见两个汉子蹑手蹑脚的走进院中,其中一人悄声道:“行了!”
另一人道:“听说这小于武功了得,咱们得小心点!”
先前那人道:“凭他武功再高,中了这药,也有一个多时辰清醒不过来。”
丁弃武不必睁眼去看,由这两人的谈话声与走路声中,他就可以知道两人武功的高低深浅。
他已可断定这两人就是向慈云寺布毒之人,至少,他们是一伙的.
丁弃武十分放心,继续紧闭双眼,伪装着了道儿,昏不醒。
那走入院中的两人,大约都在三旬左右.各自擎了一把钢刀,这时两人都把刀收了起来,其中一人运指连点,一连闭了丁弃武十几处要脉大。
另外一人,则由间取下了一条铁锚,将丁弃武牢牢的束缚了起来,向另一人笑笑道:“行了,这样一来,就算他是齐天大圣下凡,八臂哪咤转世,也是没法逃得了啦!”
于是,两人一前一后抬起丁弃武,向外就走。
丁弃武暗忖:若不这样如何掘出你们的来。但这样抬了一个人只怕走不出城去,难道…
但他立刻就明白了,他们井不是这样抬着他出城,原来在白家大门之外正摆着一具棺材。
那两人将丁弃武装入棺内;扣好棺盖,拾了就走。
丁弃武置身棺内,不知两人走向何方,但他根据情形判断,那两人是走出洛城,而且正沿着洛水而行。
不知走了多远,两人停了下来,似乎在与另外几人低语,又过了不久,丁弃武觉得棺材被抬到船上。
最后,船似乎开了,因为他听到了摇橹与水之声。
丁奔武虽然听得到水声橹声,也感觉得到船身在摇摇摆摆,是在水中浮行的样子,但却不知道是开往上游抑或是驶向下。
他有一种冲动,很想立刻挣断铁索,推翻植盖,抓下船上之人问个清楚,至于他所被闭的道。则早就暗运真力冲出,-一破解了开去。
但几经忖思,还是忍耐了下来“不人虎,焉得虎子。”如果遇事这样沉不住气如何能够成就大事。
倾耳细听,觉得船上十分寂静,没有任何谈话及喧晔之声,船仍在行驶,而且似乎愈走愈快了。
不知走了多久,据丁弃武略的估计,至少也有百里左右的水程,终于由快而慢,最后完全停顿了下来。
有人搬动棺木,迅快的抬上了陆地。
丁弃武听到了轻轻的谈话声,也感觉得到棺木是被四个
人抬着飞奔了,他不暗暗冷笑,藉机闭起双目,调息养神.至少走了几十里的山路,像是进入了一个村庄之中,棺木方才轻轻放了下来,只听一个恭谨的声音道:“启禀总侍卫,夫人所要的人,就在这棺木之中。”
一个壮的声音呵呵一笑道:“是那姓丁的?”
那恭谨的声音道:“是。”
壮的声音纵声大笑道:“你们不会错吧?”
那恭谨的声音道:“绝不会错。”
壮的声音停顿了一阵,道:“据说丁弃武是天山盲叟的弟子,为当世武林年轻一辈中的第一高手,你们如何能够这样轻易的捉了他来?”
那恭谨的声音带些骄傲的道:“总侍卫常常对属下教导江湖中争胜之道,并不一定全靠武功的高低。”
壮的声音道:“那你们这次靠了什么?”
恭谨的声音得意的道:“除了本门的绝学之外,还靠了一些小小的机智!”
“行…”
壮的声音呵呵大笑道:“打开棺盖,只要捉来的人不错,必定重重有赏,…”
但他立刻又拦着道:“慢些,那姓丁的在棺木之中是睡着,是醒着是捆着还是…”
恭谨的声音诌媚的笑着道:“总侍卫放心,他不但中了本门秘制药,而且被属下还点了六七处要脉大,又用铁链锁着,任凭他有多大本领,也是无从施展了!”
壮的声音不自然的笑笑道.“好吧,打开!”
那恭谨的声音喏喏应着.立刻喀嚓一声,把棺盖拉了开去。
丁弃武眼前豁然开朗,但他必须继续装做晕,只能用眼角暗暗窥看。
虽是悄悄一瞥,但他也已看到了一个大概,只见棺木是摆在院落之中,正面必是高大的厅堂,因为由棺木中巳可看到巍峨的房顶。
棺木前除了两名短衣劲装的汉子之外,另有一个生得有如霸王般的人物,大约五旬开外的年纪,面浓髯,一看就知道是被称做总侍卫之人了。
只见这位总侍卫目注棺内看了半晌,摇摇头道:“本座认不得这人.是不是那丁弃武,还必须夫人亲自认定!…你们暂且退下去吧!”
两名汉子喏喏应声,肃然而退。
总侍卫又向棺中仔细端详了一阵,突然双手疾扬,十指并列,向丁弃武狠狠的点了下去。
丁弃武虽然不便睁眼去看,但暗中早已全神贯注,对总侍卫的一举一动,依然了若指掌.当下见状不由吃了一惊。
原来这位总侍卫所用的竟是一项门绝学,专点五府大的五指法。
这种指法点中之后,被点之人除了武功暂时消失之外,形同常人,并无其他影响,只要再用五指法解开五府大,依然可以恢复武功,但如百之内不将五府大解开,则会筋骨萎缩而死。
丁弃武擅移截脉手法,暗暗移开五府大,伪装已被点中。
总侍卫松出一口长气,呵呵一笑道:“小子,如果你真的是丁弃武,你这一辈子就算是完了!”
自然,他不需要回答,因为他认为丁弃武仍在昏之中。
而后,劈一把,由棺木中将丁弃武抓了出来,拖入了厅房之中。
丁弃武坦然任其所为,他甚至觉得这是一场很好的游戏。
总侍卫将丁弃武抓到厅房,随便向地上一摔,喝道:
“来人!”
但见四名劲装大汉飞而入。
总侍卫指指摔在地上的丁弃武道:“解去锁链,抹上解药。”
四名大汉喏喏连声,立刻七手八脚,把丁弃武身上所缚的铁链解了开去,其中一人并且由怀中取出了一个白瓷小瓶,旋开瓶,倒出一些红色的粉末,抹在了丁弃武的鼻孔之外。
一种凉凉的感觉由鼻孔中钻了进去,直透肺腑,丁弃武忍不住一连打了两个嚏,但他仍然把眼闭着。
只听总护法冷笑道:“姓丁的,想必你已经醒了,睁开眼吧!”
丁弃武依言把眼睁了开来。
此刻他方才真正的面对这位半截铁塔般的总侍卫,只见他依髯如戟,双目如铃,看上去十分威风,但却有些呆头呆脑。
丁弃武故意装得十分茫然的道:“你,是甚么人,这是什么地方!”
总侍卫得意的笑道:“别多问.先说说你是不是名叫丁弃武?”
丁弃武点点头道:“是呵,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总侍卫更加得意的道:“本座只要知道这一点就很够了!”
右掌一扬,一缕指凤直奔丁弃武的“老堂”点到。
丁弃武既是假装武功已失,自然不便躲闪,当下又连忙用“移截脉”之术,把这一缕指风硬挨了下来。
总侍卫呵呵一笑,喃喃的道:“小子,你等着吧!”
迈开大步,向厅后走去。
厅中静了下来,丁弃武几乎可以听到自已的心跳。
他悄悄眯着两眼,暗暗张望,只见大厅的前后门大开,
厅中不见一个人影,但他知道,大厅四外,至少会有几名那位总侍卫的手下在把守。
不久。
只听一片急急的脚步声由厅后走来,为首的仍是那霸王般的总侍卫,跟在后面的则是两名婢。
总侍卫大步进入厅中,指着丁弃武道:“这小子被本座用‘五指法”点了五府大,武功已失,眼下又点了他的‘老',你们放心带他去吧!”
两名婢齐格格的笑了起来,其中一名穿红的侍婢道:“楚总侍卫,别看你人高马大,心倒是细的,点了五府大,还要再点他的老堂,…”
这话听不出是褒是贬,楚总侍卫又呵呵一笑,遮掩了过去。
另一穿绿的侍婢接口道:“好了,交给我们吧!”
楚总侍卫又不大自然的笑笑,道:“这小子不是个平常人物,本座的手下为了抓他…”
穿红的侍婢打断他的话道:“行了,我知道,要在夫人面前多说好话,重重犒赏你的手下人是不是?”
楚总侍卫近乎尴尬的道:“那就拜托两位姑娘了.”
两名侍婢轻盈的笑着,一左一右扶起丁弃武,向后就走。
丁弃武必须装出道被闭的怪象,四肢僵直的任由二婢拖拖拉拉。
好在路不太远,不久就来到了另一座小院之内。
丁弃武嗅到了一阵浓郁的花香,暗暗瞧去,小院中遍是鲜花,万紫千红,煞是幽美,正面三间白石小屋,在万花丛中显得特别雅致。
两名侍婢把丁弃武拖到房中,穿红的侍婢伸手就去解他的老。
丁弃武暗中事事留心,见状连忙把道移开,装做已被解开,欠伸而近,瞧着两名诗婢发怔.
两名侍婢相视一笑,穿红的侍婢瞟着丁弃武,向穿绿的侍婢悄声道:“传言不虚,他果然是一表人才,茫茫人海之中,只怕难以找得出几个像他这样的人物来.”
穿绿的侍婢哼了一声道:“你想动甚么脑筋?”穿红的侍婢也哼了一声道:“你大概又想歪了,我能动什么脑筋,…”
接着又噗哧一笑道:“要动他脑筋的是咱们夫人…”
丁弃武口喝道:“你们在说些甚么,这又是甚么地方.方才那个黑大汉呢?”
两名侍婢瞧着他同声一笑,穿红的侍婢道:“这里是我们夫人的行馆,也算是你的天堂,要什么有什么?”
丁弃武道:“你们夫人是谁?”
穿红的侍蝉摇摇头道:“最好你先闷上一会,因为我们夫人井没叫我们告诉你。”
丁弃武道:“那么我什么时候可以见到你们夫人!”
穿红用侍婢眸光一转,一直戳向丁弃武前额,爹声爹气的道:“你急着见我们夫人.我们夫人也急着见你,不过,这个样子可不行,至少得换换衣服,洗洗澡。”
丁弃武坦然一笑道:“这是说要沐浴更衣!”
穿红的侍婢又戳了他一指头道:“不错,我们夫人有洁癖,一定要得干干净净,像个人样。”
丁弃武洒的道:“看起来倒是一番享受,…”
目光一转,带些轻挑的道:“在那里洗澡,在那里更衣,大约…还要麻烦你们两位…”
穿红的侍婢多少有些意外,穿绿的侍蝉则哼了一声道:
“别看他年纪轻轻,脸皮倒是厚。”
丁弃武哈哈大笑道:“在下立身处世.有一个原则,那就是得不到的绝不强求.送上门的绝不拒绝,能享受尽量享受!”
穿红的侍婢格格笑道:“这跟我们夫人的主张差不多,只有一点不同。”
丁弃武道:“是那一点?”
说着伸手在她颊上轻轻拧了一下。
穿红的侍婢轻轻打了他的手背一下,但却仍然笑着道:“我们夫人越是得不到的东西,就越要得到不可。”
丁葬武笑道:“得不到的东西非得到不可,未免有些自寻烦恼,这一点我不敢苟同,对了,你们两位叫什么芳名?”
穿红的侍婢一转,道。“我叫小桃,她叫小杏.”
丁弃武道:“好名字,不过,为什么要叫小呀小的?”
小桃哧的一笑道:“这还用问么,自然因为我们是丫头,丫头的名字就是这样叫法。”
丁弃武站起身来走了两步道:“我是被那个黑大汉的手下设计陷害,抓了来的,想必这是你们夫人的意思,对么!”
小挑点点头道:“那是当然,那黑大汉是总侍卫楚本雄,总侍卫三个字猛一听起来十分好听,但仔细想一想就会知道,不过是一群男仆人的头儿罢了。”
丁弃武同意的道:“姑娘这话说得不错。”
忽然——
只见门帘一掀,一个中年婆子向里望了一眼,皮笑不笑的道;“两位姑娘,水都准备好了!”
不等答复,闪闪身退了回去。
小桃笑笑道;“公子爷,洗澡去吧!”
丁弃武心中不由怦的震了一震。
两名侍婢又家先前一样,一左一右,紧紧的挟着他向厅外走去,丁弃武有些啼笑皆非的道:“我自会走路,你们这是于什么?”
小杏哼了一声道:“人心隔肚皮,不能不防着你一点。”
说话之间已经到了西面的另一间小房之内,只见房中面是一方巨大的铜镜,装在紫檀木的雕花框架之内,镜前是一只巨大的木质澡盆,一盆热水正冒着蒸腾的水汽,水中不知加了什么香料浓郁刺鼻。
距澡盆不远处摆着一只木架,上四挂了新农新帽,新袜新鞋,料子都是上好的绫罗绸缎。
两名侍婢把他挟持到房中,小桃笑眯眯的道:“洗干净一点,希望那些衣服合身。”
说完抿嘴一笑,拉了小杏就走。
丁弃武叫道:“澡还没洗,你们怎么走了?”
小杏瞪他一眼,道:“少在这里卖狂,你该放明白一点!”
小桃则神秘的笑道:“你乖乖的自己洗吧,你是夫人还没碰过的‘东西’,没有人敢碰你一下!”
两名侍婢珊珊的走了出去。
丁弃武吁了一口长气,至少,这两个丫头不会再纠不已。
瞧瞧那一大盆热腾腾香的洗澡水,丁弃武老实不客气的宽农解带,大泡大洗,当真是洗的干干净净,足足有一个时辰的光景,方才意兴阑珊的扶干身子,穿起了那些准备好的衣帽鞋。
衣服很合身、一经穿戴起来。更加显的英俊潇洒,恍如玉树临风。
他拉开了房门。
小杏小桃就并肩坐在门外的台阶上,两人站起身来,有些吃惊的瞧着丁弃武,老半天说不出话来。
终于,还是小桃开口道;“俗话说得不错,人靠衣装,佛靠金装,公子爷,你本来有十分人材,这身衣裳一变成十二分了。”
丁弃武笑道:“你这张小嘴很会说话,大约在你们夫人面前,你最得宠。”
小桃连忙着了小杏一眼。道:“你说话可得多用点脑子,我们夫人对谁都是一样,没有特别宠谁不宠谁。”
其实这话不说还好,说出来之后更使得小杏心中不是滋味,原来丁弃武果然猜到了几分,比起小杏来,小桃是得宠一些。
小杏故意装得不在乎,但越是装,就越看得清楚.丁弃武暗暗一笑,岔开话题道;“澡也洗了,衣也换了,现在该去见你们的夫人了吧?”
小桃点头一笑道:“当然,走吧!”
又像方才一样与小杏一左一右,挟着丁奔武就走。
丁弃武乐得舒服,任凭两人挟持着悠悠的向前走去.
经过了两座月门,与一条曲曲折折的甬路,丁弃武被搀进了另一座院落之中。与方才的那座院落.又有些不大相同的样子
院中同样的繁花似锦,但却多了几竿修竹,正面是一座小楼,楼上珠帘深垂,隐隐传出了一阵悠扬的琴声。
丁弃武脚不点地被小杏小桃搀进了楼下的客厅。
他正要开口说话.却见小桃右手食指放在樱上较轻的嘘了一声,神色凝重得像在庙里拜佛.
丁弃武转转眼珠,懒散的坐进了一张花梨木的巨椅之中。
他觉得十分舒服,并不是因为这张椅子特别大,而是他每次只要一坐下,就会觉得很舒服,就算坐在一块有棱角的石头上也是一样。
厅中打扫得净无纤尘,一切家具都是上好木料,漆得光鉴可人。
窗口外看得到锦亘的峰峦,可以知道是在深山之中,丁弃武不对这地方大感兴趣,是什么人在这深山之中修下了这么一栋房子,如果没有任何牵挂,在这地方住上一生,倒是一件十分舒服的事。
小杏小桃轻手轻脚的爬上了楼梯,轻的像两只花猫,几乎没有发出一点声息;天地间惟一的声音就是那琅琅的琴声了。
但那琴声也停了。
这是说小杏小桃已经见到了她们的夫人。
他很想听听楼上的谈话声,但听到的只有窗外的风声与虫声。
不知过了多久的时间,在丁弃武的感觉中,这段等待的时光中,是可以用“漫长”两个字去形容的。
终于——一小杏小桃又像两只花猫一般从楼梯上爬了下来。
小杏板着脸,一声不响.爬下楼梯就向门外走去,小桃则笑眯眯的瞟着丁弃武.等小杏走出厅门,方才眨眨眼睛轻声道:“来!”
丁弃武故意装疯卖傻的道:“叫我!”
小桃恨得咬牙道:“不叫你还叫鬼…”
接着又沉凝无比的道:“好好传侯夫人.有你的好处,要不然,也有你的苦处.”
丁弃武懒洋洋的站起身来,毫不在乎的迈步就向楼上走去,那态度就像是在自己的家里一样。
小桃皱了皱眉头,轻轻的跟了上去,
丁弃武虽然神色从容,但内心中也有一份紧张,他不知道这位“夫人”究竟里个什么样的人物,对自已有什么样的企图,他必须小心谨慎,不能把事情糟。
二十余级楼梯,眨眼间已经走到尽头。
丁弃武眼前顿时一亮。
楼上地方不大,但每一件家具的摆设,都似乎煞费匠心。看上去让人从心里觉着舒服与安适。转过一道屏风,丁弃武情不自的停了下来。一张矮几上摆着一张瑶琴,另一张圆几上焚着一炉擅香,檀檀的香气较轻的横散,这情调很美,但更美的却是瑶琴后的人儿。
丁弃武经历了他从来不曾经历过的这种情调与境界,他觉得新奇,也觉得吃惊。
认真说来,那女人并不算太美,也许要比他大上几岁,美的是她的神韵、风采,单是发现丁弃武上楼之后的那一转眸、一扭身,就会使人为之沉醉。
她没有起身,也没有开口,只是向丁弃武投注了幽幽的一瞥。
像这样的眼睛,丁弃武不知道见过多少,他从没想到过自己会为这样类似的一双眼睛所动心,但现在,他第一次发觉,以前的想法是多么错误.
这是一个尴尬的场面,丁弃武大方从容,和他那副不在乎的神态,一下子都消失了,他开始虑到自己的两双手没有一个合适的地方去安放。
小桃姗姗的越过丁弃武,向那端坐的妇人裣衽道:“夫人…他来了!”
小桃的轻轻一语,对丁弃武却有了不小的作用,他像在睡梦中被人唤醒,同时更发觉了他的失态与不安,当下连忙转转眼珠,把目光投向了窗外。
端坐的妇人终于开口道:“是丁公子?”
丁弃武目光仍然望着窗外,他终于定下了心来。
小桃轻轻一推他的后轻笑道:“你聋了?夫人在问你话哩!”
丁弃武身子丰转,拱拱手道:“在下丁弃武。”
那妇人挥挥手道:“小桃,去准备几样小菜,一壶酒来,丁公子也许饿了。”
丁弃武没有推拒,既来之则安之,而且肚子也真的有些饿了。
那妇人谈谈一笑道:“丁公子请坐呀。”
她的声音井没有什么特别,但听起来却有一份使人不忍抗拒的力量.丁弃武转转目光,在一张矮凳上坐了下去.
小桃又像花猫一般的爬下了楼去,楼上就剩下了丁弃武和她两人。
丁弃武巳不像失前那般尴尬,他发现自己很容易适应环境.至少,现在他从容得多了.
他仔细盯注着她,要看看这个外表平庸的妇人究竟有些什么魔力。
那妇人也抬起头来看他,四目交往,两人又各把目光转了开去.
丁弃武觉得困惑,这妇人大约二十五六岁的年纪,皮肤十分白晰,打扮得也十分素净.淡青色的衣裙,不施脂粉,不戴任何首饰。
丁弃武终于发觉,她不但神韵凤采有说不出的美妙,而且地很会打扮,自然,所谓很会打扮,就是不打扮,她很干净很整齐,也很简单,也许这就是她最为人的地方。
那妇人没有开口,却幽幽的叹了口气。
如不是丁弃武已经定下了心来,他很可能会为这一声叹息而崩溃,那楚楚的凤致,幽幽的叹息,会使任何一个男人为她做任何事,不惜把宝贵的生命轻轻的到她的手上。
那妇人面靥上也浮起了一抹困惑,她再度把视给投注到
丁弃武脸上,轻轻的微笑道:“你没有话要跟我说么?”
丁弃武随便的道;“这正是在下要请问芳驾的。”
那妇人有些歉意的道:”对了,是我请你来的,话应该先由我说.我是长青夫人,…”
眸光又在丁弃武脸上迅快的一掠,接下去道:“如果你愿意,可以喊我长青。”
丁弃武道:“好吧,长青夫人,在下似乎当不了那个‘请’字。”
长青夫人双眉一扬道:“为什么?”
丁弃武笑道:“如果当真是夫人具柬相请,在下会欣然而至,但夫人所用的手段却未免可怕了一些!”
长青夫人皱起双眉道:“可怕在甚么地方?”
丁弃武道:“难道芳驾还不知道?”
长青夫人叹口气道:“唉,我这些手下人每次办事都会办得一塌糊涂,我要他们去请你,就是去请,至于他们用什么手段把你请来的,我就有些不清楚了。”
丁弃武哦了一声道:“好吧,我们不谈这些,芳驾把我请来是为了什么?”
长青夫人笑道:“既然你已来了,何必如此着急,难道你还急着走?”
丁弃武摇摇头道:“我自然不会急着要走,既然被你‘请’了来,想走大约也不会这样容易。”
长青夫人格格一笑,没有再说什么。
就在这时。小桃小杏一先一后,双双走了上来,每人手中捧着一个托盘,果然有几样精致小菜,一壶烫的滚热的酒。
两名小婢移开矮几上的摇琴,将酒菜一样样的摆了下去,又斟上了口的两杯酒,方才轻手轻脚的退了下去。
长青夫人微微一笑道;“山居不便,没有像样的酒莱,丁公子将就用些吧!”
丁弃武道:这已是很好的了,芳驾像是一个很懂得享受的人,…”
目光四外一转,又道:“院鲜花,几竿信竹,这精致的小楼,雅治的陈设.可口的小菜,醇浓的美酒,不都是人生的享受么?”
长青夫人道:“你觉得还满意?”
丁弃武摇摇头道:“这与我无干,我来只是作客,总不会一辈子住在这里吧?”
长青夫人笑道:“如果你喜欢,就可以永远住在这里。”
丁弃武道:“芳驾这是说…”
他装出了一份轻挑的笑容,凝视着长青夫人不语。
长青夫人眼珠一转.道:“你别想歪了,这地方是我的一处行馆,我不会住得太久,等我走时可以把它送给你。”
丁弃武道:“想不到芳驾如此慷慨。可惜在下却无福消受,芳驾的盛情只好心领了。”
长青夫人举起酒杯,甜甜的笑道:“我们边喝边谈可好?”
丁弃武摇摇头道:“在下虽然喜欢小饮几怀,但是却不喝这种酒!”
长青夫人双眉微锁道:“你怕酒里有毒!”
丁弃武瞧了她一眼,突然仰天呵呵大笑了起来。
他笑得十分放纵,几乎有半盏茶的时间还没有停歇下来.
长青夫人双眉皱得更紧,道:“你笑得这样开心?”
丁弃武终于收住笑声道:“丁某的两名同伴,已经先丁某落入了芳驾手下之人的圈套,丁某被药昏,又被贵属下用五指法点了五府大,如今巳是毫无功力之人,难道还会在乎多喝一杯毒酒…”
微微一顿,又道:“如果芳驾想要丁某的性命,可行的办法可多得很,自然不必用这么呆笨的法子,在酒里下毒!”
长青夫人既不承认,也不否认的叹口气道:“唉,我已经说过,我这些手下人,不论办什么事都会办得一团糟。”
丁弃武面色一正,道:“那么在下想动问一句,我那两名同伴,是死了还是活着?”
长青夫人摇摇头道:”我没办法答复你我所不知道的问题。”
丁弃武笑笑道:“芳驾既然不说,在下再问也没用处,不过.有-个问题芳驾似乎可以答复清楚。”
长青夫人微锁着双眉道:”你说说看吧?”
丁弃武道:“把在下请来,是芳驾的意思,这一点已经不必问了,那么,目的何在?”
长青夫人纤细的十指轻抚着桌面,浅浅的笑道:“丁公子是雅人,难道一定要明说?”
丁弃武豪笑道:“这是芳驾我,我实在当不起一个雅字,而且,我也不能算是聪明人,最好还是芳驾开门见山的说出来。”
长青夫人又叹口气道:“这些话等下再说行么?”
丁弃武自嘲的一笑道:”也许我这个人太俗了一些,好吧,这顿酒饭我多打扰了,不过,这种酒…”
长青夫人接口道;“这是上好的女儿红,醇浓之处,不下于任何烈酒!”
丁弃武又自嘲的笑笑道:“这样说来,我连这酒也是非喝不可了?”
长青夫人首先擎杯一饮而尽,道:“丁公子只需尝上一杯,也许以后非此酒不饮。”
丁弃武捏着酒杯道:“芳驾很会说话,这杯酒对我似乎已经很有些惑力了。”
说着果然一饮而尽。
长青夫人的话不错,那酒甜中带辣,果是醇厚无比,丁弃武凭心而论.承认那是他有生以来.喝到过的最好的美酒。
长青夫人亲自把盏,不久,两人又对干了三怀。
长青夫人面靥上浮起了两朵红霞,丁弃武也觉得有些耳发烫。
这使他不谏然一惊,虽然他不善饮酒,但再烈的酒,他也可以喝上两斤,但现在三杯下肚.却已经有些微醺薄醉了。
长青夫人又的各自斟上了一杯。
丁弃武瞧着那玫瑰的体摇摇头道:“醉了。”
长青夫人格格笑道:“丁公子真会说笑话,不过仅仅是三杯酒。”
丁弃武苦笑道:“不错,仅仅是三杯酒,但这三杯酒却抵得了三十杯。”
他斜靠在椅背上,微微眯起双目,瞧着长青夫人。
他几乎有一种克制不住的念,长青夫人对他的惑实在是太大了,但他心中明白,这酒中虽然无毒.但却有某一种使人兴奋的药物。长青夫人的目的…
自然,这目的是显而易见的.但丁弃武心中更明白,这并不是她真正的目的,在这件事情之后,还隐藏着一些别的。
长青夫人在吃吃的娇笑。
霎时之间,她的神情已经一连几变,而且越变越加人。
丁奔武心中暗笑,他终于克制下了这份私,尽管长青夫人再人一些,他也不会掉进她的圈套里了。
长青夫人幽幽的眸光一宜盯注着他,那真是一双会说话的眼睛,透过那两道人目光,仿佛在倾诉着万语千言。
丁弃武仍是舒适的靠在椅子,细眯着眼睛在看她,这使长青夫人有些困惑,她不知道丁弃武是否巳成了她美的俘虏。
她捧起酒杯,缓缓的移向丁弃武。
她柔若无骨.扭动的身子像一条蛇,同时一股难以形容的香气也随之钻入了丁弃武的鼻孔之中。
那不单是脂粉的香味,其中更掺杂着使人不可抗拒的香,只要是一个男人,在此情此景之下、是绝对无法抗拒的。
她终于凑到了丁弃武身旁,举起手中的酒杯,幽幽的
道:“你当真不喝了,你可知道这是酿陈了一百年的陈酒。”
丁弃武摇摇头道:“我说过我醉了,不要说是一百年的陈酒,就是千年的陈酒,我也没法再去享受它了!”
长青夫人一抑头,自己喝了下去。
丁弃武淡然一笑道:“芳驾的酒量可不错。”
长青夫人醉态蒙蒙的道:“你说的不错,我也醉了。”而后娇躯一歪,整个人都倒在了丁弃武的怀里。
丁弃武受到了更大的惑,她的头青丝紧紧的偎在了他的两颊之旁,使他有一种丝丝的感觉,同时,仅有几层薄纱遮盖的-体也整个的倒在他的怀中,他体会到了暖玉温香抱怀的滋味。
长青夫人呢喃的道:“丁公子,你…”丁弃武并没有推开她,也没有发疯的去拥抱她,只是平平静静的道:“你什么,怎么不说了?”
长青夫人幽幽的道:“你嫌我?”
丁弃武摇头道:“你是世上最懂得男人心理的女人,也是最美的女人,我如何会嫌你?”
长青夫人双手搂住他的脖颈道:“如果不嫌我,为什么你不…”
丁弃武笑道:“我不怎样?”
长青夫人咬牙道:“死人!”
她摆出了更惑的姿式,风情万种,但丁弃武却仍然安之若素,显然并没有失去应有的理性。
长青夫人愕然了。
这是她万万想不到的,在她认为,只要丁弃武是个人,是个男人,他就不了这一关,美人关。
她狠狠地咬了丁弃武的手臂一口,叫道:“你简直不是人。”
丁弃武坦然笑道:“我是什么!”
长青夫人叫道:“你是石头、木头、死木头。”
丁弃武笑道:“想必芳驾‘请’错了人。”
长青夫人神色一变,摇摇头道:“没有请错。”
丁弃武不又怔了一怔。
他从来没有看到过面部表情变化有这样快的人,一时之间,她的媚态尽消,代之而来的是一股难以形容的狞厉之,同样的还是-个人,同样的还是一张脸,但就在这片刻之间,却由天仙变成了夜叉。
丁弃武仍然是那样从容,并没有因为长青夫人的变化而有一点紧张,他斜斜的坐着,微微的笑着。
长青夫人向开了他的怀抱,咬牙道:“丁弃武,为甚么你这么不识相?”
丁弃武笑道:“我怎么不识相了?”
说着,他开始用筷子夹菜,认真说来,这才是他需要的.
他吃得津津有味,小莱中有有,都十分美味可口。长青夫人气得说不出话来,索坐在一旁发呆。
她开始怀疑丁弃武的武功不会消失,她更奇怪丁弃武能有天大定力,会抗拒得了她的惑?
终于,丁弃武已经吃得一,手中筷子一丢,笑道:“在下巳经酒足饭.下面该是…”
说着伸手向长青夫人颊上拧去。
长青夫人娇躯一扭,抖手一掌掴了出去。
丁弃武没有躲闪,任由她掴了一掌。
长青夫人放下了心来,在她认为,丁弃武如果武功未失,应该有一种躲闪或抗拒的本能,但是丁弃武轻抚着社被掴的左颊,摇摇头道。“芳驾本是天仙化人.为什么要做狮子之吼?这下大…煞风景了么?”
长青夫人咬牙道:“你对我调侃得够了…”
声调一沉.道:“吃了么?”
丁弃武点点头道:“该说差不多了。”
长青夫人哼道:“因为我还不想把你饿死!”
右臂一振,一缕指风痉奔他的“檀中”点来。
丁弃武只好故技重施,用“移截脉”之术,暗暗移道,伪装巳被点中。
长青夫人瞧着他,有些惋惜的喃喃着道:“一样的结果,两条路子,可惜你选择了最坏的一条。”
而后一叠连声的喊道:“小杏,小桃…”
但听楼梯急响,小桃小杏快步跑了上来,面色惊惶的叫道:“夫人,夫人…”
等看到眼前的情形之后,两名小婢又是一怔,道:“他…”
长青夫人喝道:“把他送到‘惊魂’去。”
两名小婢齐应一声,夹起了丁弃武,向楼下就走.
丁弃武暗村道:“惊魂不知又是甚么所在,想必不会有酒有女人了,但他心中却十分兴奋,因为又可接触到一些这妇人的隐密事物。
他仍是装得极像完全像‘檀中’被闭之后的僵直模样,在两名小婢拖拉之下,朗朗跄跄而行。
他暗中留意,只觉在两名侍婢扶持下,走下楼梯,迳向楼后的花园中走去。
花园中万紫千红,百花争.在花园正中则有一座假山,那假山不高,但却有一个小小的入口。
两名侍婢就是把他拉到了那小小的假山入口之内。
两名小婢停了下来。
四面十分黑暗.但丁弃武可以约略的看得出来,那是大约二十丈见方的一处地下。
那并不是方方正正,而是七角八棱,极不规则.但可以看得出来.完全是出于人工所为。
一角上有一只铁椅,上面有铁链、镣铐,小杏面无表情,将丁弃武安在椅上,伸手就去锁他的手脚。
丁弃武动也不动,任由她去锁,因为他已看得清楚,那铁链与镜铐还不足以限制得住他。
小桃眉头微锁道:“别锁得这样紧,他的功力已失,会受不住的。”
小杏两眼一翻道:“你心痛了?”
小桃也两眼-翻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小杏哼道:“送到惊魂来的人.夫人从来不顾惜他受不受得了,要死就死,要活就活,何必你心里过不去?”
小桃咬咬牙道:“好哇,你这是吃的那一门子醋。”
小杏怒叫道:“我吃甚么醋,我为甚么跟你吃醋?”
小桃眸光一转。道:“我告诉你,别的人夫人也许没什么顾惜,但这人却有些不同,也许夫人还会要他,…”
徽微一顿,又道:“夫人的脾气你该知道,如果伤了他,而夫人又再要他的时候,也许你会后悔!”
这话有些威胁的意味,小杏眼睛一眨,似是悟到了当真有这份可能,虽然有些不服气的哼了一声,但却把镣铐果然都松了一些。
丁弃武暗暗瞧着小桃,心中也是暗暗冷笑,只见她轻舒皓腕,在自己面颊上拧了一把格格一笑,拉着小杏匆匆而去。
“惊魂”中黑得伸手不见五指,丁弃武心中思忖,那长青夫人的目的究竟是为了甚么,现在反倒有些捉摸不定了。
忽然--他听到了一阵息之声。
丁弃武连忙转头看去,只见与自己铁椅不远处,并排放了一只铁椅,上面锁了一个老者,由于靠近壁,都是一片黑色,又加上丁弃武并没留神细看,故而方才竟然没有发觉。
他连忙叫道:“老丈…”
没有应声,但那老人却在挣扎吁.似是十分难过。
那老者面于思,在黑暗之中根本看不出他是什么模样,但却可以知道他与自己一样,被铁链镣铐锁住了手脚。
丁弃武又把声音放大了一些,但那老者依然没有回答,这情形十分明显,那老者如不是被点了道,就是在于昏不醒之中。
他静静坐着,等待着下一步的发展。
由于中一片漆黑,使他无法知道是黑夜还是白天,除了那老者不时发出的吁上声而外,更也没有其他的任何声息。
时光在难忍中慢慢逝去,已不知过了多久。
忽然——一阵铁锁开启之声传了过来。
门打了开来,一个娇俏的身影姗姗而入,丁弃武看得清楚,那是小桃。
小桃悄悄的走到丁弃武身边,默默的注视了他一阵,缓缓的伸出了双手,去抚摸他的面颊。
丁弃武感觉得出来,她的十指有些颤抖,掌心也有些发烫,可以知道她心情是十分激动的。
小桃抚摸了一阵,忽然把樱凑了上去,疯狂的去吻他的面颇,最后落到了他的口之上。
这是丁弃武从来没有过的经验,他觉得有些气促、心跳,但是他不能拒绝,否则一旦出马脚,他的一切努力都成白费,变成了前功尽废。
小桃的樱发烫,丁弃武紧闭着口,那是被点之后的正常现象,最后,小桃伸出了舌尖,去他的角。
丁弃武默默的享受着这份温柔没有移动,也没有做声。
不知过了多久的时间,小桃终于停了下来,顺手一指,去解他的“檀中”
丁弃武吁了一口长气,装做道被解的样子。
只听小桃的幽幽叫道:“丁公子。”
丁弃武故意叹口气道:“小桃。”
小桃依偎在他的身旁,轻轻嗯了一声。
道虽然被闭感觉还是有的,丁弃武不能装做不知道小桃吻他,忖思了一阵,笑笑道:“你想背叛你的夫人?”
小桃摇摇头道:“我没有那个胆子,除非我不想活了!”
但她立刻又是抚摸他被镣铐束缚住的手脚,现出无限怜惜的神情道:“痛么?”
丁弃武苦笑道:“痛是自然痛的,但是,你…”小桃咬咬牙关道:“只要你答应我别捣鬼.我可以替你放开,但夫人要来之前,我必须再把你锁起来。”
丁弃武点头道:“这是自然,我不能连累了你,其实…”
深深的叹了一口长气,又道:“我武功已失,还能捣什么鬼,只要你从外边锁起门来,在这山般的地牢之中,我就是肋生双翅.也无法飞得出去,是吧。”
小桃点点头,由怀中取出钥匙,打开了他的镣铐,而后,整个的人投进了丁弃武的怀抱之中。
丁弃武也紧紧拥住了她,主动的去吻她。
良久之后,丁弃武方才较轻松开了她,道:“小桃,为什么你要冒险来我?”
小桃幽幽的道:“我不知道。”
那是说有一股无法形容的力量促使她来,丁弃武明白这意思,他没有再继续问下去.
小桃仰着脸,细细的盯着他道.“丁公子,为什么你要自讨苦吃,得罪夫人?”
丁弃武笑笑道:“我可以告诉你为什么…”
他伸手轻抚着小桃的面颊,缓缓的道:“如果她是你,我就不会拒绝。”
小挑讶然道:“你…是说…”
丁弃武笑笑道:“她巳经人老珠黄,而且她根本比不上你!”
“死相…”
小桃佯嗔假怒的转开头去道:“你少取笑我.凭我那里能跟夫人相比。”
丁弃武认真的道:“我说的是真话,小桃.我可以对天发誓。”
小桃叹口气道:“你不必发誓,虽然这话很难使人相信,但是我愿意相信,可是,你逃不出夫人的手掌,你完了!”
丁弃武道:“她会用什么手段对付我?”
小桃悚然一惊摇摇头道:“我不知道。”
丁弃武沉默了一阵道:“你不会不知道,是你不肯告诉我而已。”
小桃皱眉道:“也许你说得对,是我不肯告诉你,但是我真的不知道夫人会怎么对付你,她对付人的方法很多,谁知道会用那一种!”
丁弃武叹口气道:“好吧,先不谈它这些,你知道事能不能告诉我一些?”
小桃迟疑着道:“你说说看吧,如果是能说的事,也许我会告诉你。”
丁弃武道:“这是什么地方?”
小桃犹疑了一会,道:“我可以告诉你,但不论在任何情形之下,你却不能说出来,如果夫人知道了,她会把我活剥皮了的。”
丁弃武点头道:“那是当然,我丁弃武还是一条汉子,不论在任何情形之下,也不会出卖一个女孩于,何况是我心爱为女孩子。”
说话说得很甜,小桃立刻低声道:“熊耳山的万花山庄。"
丁弃武道:“这万花山庄又算是什么地方?”
小桃咬牙道:“你说话的声音低一点好不好,万花山庄是夫人的行馆,我们夫人是长青夫人,…”
丁弃武果然低声道:“我已经知道她是长青夫人了,既然这里是她的行馆,那么她…”
小桃接口道;“你知道岭南的碧寨不知道?”
丁弃武顿时明白了一半,道:“她就是碧寨寨主长臂翁公孙同的夫人?”
小桃忙道;“对了,原来你也听说过。”
丁弃武笑笑道:“碧寨以用毒驰名江湖,我自然是听说过了,寨主公孙同呢?”
小桃摇摇头道;“寨主没有来,来的只是夫人。”
丁弃武附在她的耳边,又道:“长青夫人使人暗算我,抓了我来,目的大约不会就是为了…”
下面的话他没有说出来,因为他知道小桃会想得出来。
小桃吁了一口长气道:“夫人做事一向叫人莫测高深,尤其这次来到万花行馆,究竟是为了什么,谁也不清楚。”
丁弃武抚着她的肩头道:“小桃,我有两个同伴,已经被他们抓了起来,你可知道他们在什么地方?”
小桃皱眉道:“是不是有一个跛子,和一个胖子?”
丁弃武欣然点头道:“不错,就是他们两个。”
小桃忍不住哧的一笑道:“看你的人才仪表,都是第一的,为什么会有那么两个同伴?”
丁弃武也笑笑道:“人不可貌相,别小瞧他们的模样不好,为人可是用忠诚不过,不朋友则巳,要朋友就要捡那样的。”
小桃摇摇头道:“我不知道他们在那里。”
丁弃武皱眉道:“如果你不知道,为甚么知道他们一个是跛子,一个是胖子?”
小桃忍不住一笑道:“是这么回事,楚总侍卫的手下抓到过这么两个人,但是夫人连看也没看过他们两个,只叫我吩咐越总侍卫发落他们两个,…”
丁弃武暗暗着急道:“是怎么发落?”
小桃摇摇头道:“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大约不会杀了他们,这要问楚总侍卫才能知道他们的下落,…”
长吁一声,又道“其实,你还打听这些事情做什么,现在连你自己都顾不得了。丁公子,你肯听我一句话么?”
丁弃武道:“你的话什么我都爱听,你说吧!”
小桃幽幽的道:“为了你,也为了我,你还是顺从夫人吧!”
丁弃武坚决的摇摇头道:“不,我这人就是有这个毛病,不喜欢的人绝不能顺从她,我宁肯死了,也不能答应她!”
小桃叹道:“我真不知道该说些甚么好,我喜欢你这个脾气,但又为你担心。”
丁弃武笑道:“我自已都不放在心上,反正生有处,死有地,…”
他揽住小桃的肢,深情无比的接下去道:“如今,能有你这么一位知己,我已经很足了。”
小桃着急的道:“虽然我不知道夫人会怎么样对待你,但她一定不会轻轻的放过你,为什么你放着关大道不走,偏偏走这条死路,你该知道我也没办法救得了你。”
丁弃武沉凝的道:“我知道,可是我没有办法,我自己也管不住我自己。…”
自嘲般的一笑,又道:“这些事先不去谈它算了,这个人你可知道是谁,为什么被你们夫人抓了?”
小桃皱眉道:“你已经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还要管别人的事做什么?”
丁弃武平静的笑笑道:“我不过随便问间而已。”
小桃忖思着道:“我只知道他好象叫做什么尉迟平,其他的事我就不清楚了…”
眸光转动了一转,又道:“我不能再陪着你,我要走了。”
丁弃武苦笑道:“你要再锁起我来?”
小桃摇摇手道:“我可以不锁,反正夫人要来之前,我还可以来得及先来一趟。”
丁弃武点点头道:“好吧,我可以多舒服一回也好,你放心.我一定乖乖的坐在这里等。”
小桃痛苦的强笑道:“你再仔细想想,如果你肯向夫人低头,还是来得及的。”
丁弃武道:“我知道,我会再仔细多想想。”
小桃叹口气道:“我真得走了,我要回去侍候夫人了。”
丁弃武坦然道:“反正我们还可以见面,用不着这样痛苦,你放心走吧!”
小桃只好依依不舍的向外走去,而后她把门轻轻的锁了起来。
等小桃走出门,丁弃武急忙走到那老者面前,俯身仔细注视着他。
只见那老者大约六旬左右,形容枯槁,脸胡须,手脚上同样的带着铁链与笨重的镣铐。
丁弃武立刻发觉到那老者是被点了晕,所以他除了吁之外,已经既不听亦不言。
他伸手一拂,解开了他被闭的道。
那老者吁了一阵,方才睁开眼来,瞧着丁弃武发怔。
丁弃武沉声道:“老丈是尉迟平前辈?”
那老者咬咬牙叫道:“你…你是…”
丁弃武急忙摇着双手道:“在下与前辈同样是被困之人!”
那老者有些半信半疑的道:“老夫正是尉迟平,你…你…”丁弃武道:“在下的名字前辈也许没有听说过,但家师是天山瞽叟…”
“天山瞽叟…”
尉迟平愕然一怔道:“小侠当真是天山盲叟的弟子?”
丁弃武笑道:“这件事我会证明给前辈看,前辈可是汝州尉迟世家的尉迟平前辈?”
尉迟乎点点头道:“老夫正是。”
丁弃武急道:“那么前辈为什么会被长青夫人的手下抓了来?”
尉汉平咬咬道:“老夫是被甚么人抓来,以及为甚么被抓.到现在老夫也仍然是毫无所知,茫然不解。…”
丁弃武道:“难道抓了前辈之后,就是一直锁在此处。”
尉迟平又连连点头道:“一点不错,老夫就是一直被锁在这暗无天的地方。现在已是三四天了!”
微微一顿,又道:“方才少侠说什么,…长青夫人人?”
丁弃武道:“抓了我来的是长青夫人的手下之人,抓了前辈的大约也是同样的人,前辈想必也是不慎中了他们的毒药或是药,方才失手的吧?”
尉迟平恨恨的道:“正是如此,若不是中了他们的神之药,老夫也不至于如此容易的被他们抓了来。”
丁弃武道:“前辈可知道这长青夫人的来历?”
尉迟平忖思了一下道:“听说是碧寨寨主公孙同的夫人叫做长青夫人,但碧寨远在岭南,长青夫人如何会在…”
丁弃武打断地的话道:“前辈说对了,这长青夫人就是她。”
尉迟平奇道:“但她为何来了这里,而且老夫与公孙同也有数面之,彼此素无嫌怨,她为什么要把老夫抓来关了起来?”
丁弃武笑笑道:“在下与他们也是素无嫌怨,她还不是同样的把我也抓了来?”
尉迟平看看丁弃武,又看看自己的铁链与镣铐,微困惑之的道:“少侠与老夫似乎有些不同。”
丁弃武道:“我无法向前辈详加解释,但是有一点我可以告诉前辈,那就是在下一定会把您救出去…”
尉迟平急急的道:“那就请少侠开老夫的镣铐!”
丁弃武苦笑道:“我既说要救前辈出去,就一定能够做到,但现在不行…”
尉迟平着急的道:“为什么现在不行?”
丁弃武苦笑道:“老实说,我就是为了要查一查她们的阴谋,为什么要把我抓来此处,才冒险一试的…”
尉迟乎皱眉道:“少侠说冒险一试?…这话怎讲?…”
丁弃武道:“我没办法向前辈仔细解释,只有一点我可以告诉您,那就是我本可以不被抓,而是故意被抓来的!”
尉迟平仍是不解所以的道:“你这话…”
丁弃武摇手阻止他道:“我方才说过了,我不能向您仔细解释。”
忽然…
有脚步声急急传来.
丁奔武微微一惊,忙道:“有人来了,说不定还得先委屈前辈一下,我们等回再谈。”
不待尉迟平表示意见,又点了他的。
地的铁门打了开来,进来的是小桃。
丁弃武放下了心来,但小桃却惊惊惶惶的急步走向丁弃武道;“快,快,夫人就要来了,我必须先把你锁上!”
丁弃武点头道:“好,姑娘快锁!”
自己立刻又坐回到铁椅之上.
小桃跑得心跳气吁吁的,忙着把丁弃武重新锁了起来,一面又伸手去点了他的“檀中”
丁弃武动也不动,自然,他暗中又用上了“移截脉”之术。
小桃匆匆忙忙做完,顾不得再向丁弃武多说甚么,立刻又赶至外,将山的铁门锁了起来。
丁弃武静静倾听,没有多久的时间,但听人声杂乱,至少有十余人的脚步声一齐走了过来。
不久,门打了开来.
丁弃武悄悄注视,只见当先入内的是长青夫人.身后跟着小杏,小桃,其次则是楚总侍卫与七八名疾服劲装的佩剑汉子,分明是楚总侍卫的手下。
长青夫人在小杏小桃扶掖下,在中一站,随即由楚总侍卫喝叱着随从之人,在中点起了四支火把。
火光闪闪,中的一切,立刻清晰可见。
长青夫人的面色铁青,像是在盛怒之中,对丁弃武看也不看一眼,只一叠吩咐的叫声道:“带人过来。”
丁弃武认为,毫无问题的是指他而言,但结果他的判断竟然出了错误,要带的人是尉迟平。
只见楚总侍卫亲自去解开了尉迟平身上的镣铐,也点开了他被闭晕,把他扶到了长青夫人的面前。
那四支火把的光焰有些特殊,长青夫人的面孔变成了绿色,看上去,十分恐怖,甚至巳经有些狰狞。
长青夫人淡淡的喝道:“尉迟老儿,你知道我是谁么?”
尉迟平叫道:“你是公孙同的夫人,老夫跟公孙同也有一些情.为什么你要使人设计把老夫抓来?”
长青夫人似是微微一怔道:“你怎么知道我是公孙同的夫人?”
丁弃武心中不由怦的一震,如果尉迟平照实说了出来,那倒是一件十分烦恼的事,至少,他破坏了自己的计划。
幸而尉迟平并没有照实答复,只听他冷冷的一笑道:
“三年前我见过你,自然不会忘记。”
长青夫人也无法记起这件事是真、是假,但她分明不想追究,只是淡淡的道:“抓你来只为了要与你合作…”
尉迟平恨恨的道:“合作要好好商议,你不该对老夫这样相待。”
长青夫人大笑道:“尉迟平,你看着我的两眼!”
尉迟平不知她有什么阴谋诡计,但却情不自的当真向她的两眼看去。
说也奇怪,她的两眼竟像有什么魔法一般,尉迟平的两眼再也无法收得回来,只有瞧着她发怔的份儿。
丁弃武自也注意到了这一点,同时.他也看到了长青夫人的双目,只见绿光晶莹,看上去十分怕人。
长青夫人突然十指拂动.在尉迟平的面前抚了起来.那很像舞蹈,但却只是双手的扭动。
尉迟平的头脸也在随着长青夫人的十指摆动,分明已经深深的受了她的影响。
大约半盏热茶之后,只听长青夫人喝问道:“尉迟平,你现在佩服我了么?。
丁弃武不由为之愕然,但听尉迟平魂不守舍的道:“佩服了。”
长青夫人停下双手,笑道:“如果我叫你去死,你也愿意么?”
尉迟平点头道:“愿意。”
长青夫人又道:“你还记得你的家人么?”
尉迟平木然的道:“记得。”
长青夫人欣然一笑道:“很好,我也不会使你为我去死,只要你吃下一颗药去,你肯么?”
尉迟平点点头道:“我肯。”
丁弃武不由大感意外,不知长青夫人是在捣什么鬼,为什么之间像是变了一个人,而甘愿受她的摆.忖思之间,只见长青夫人巳由怀中取出了一颗药丸,笑向尉
迟平道:“张开嘴来。”
尉迟平显然非常听话,果然大张开嘴巴等着,长青夫人抖手一掷,一颗雪白的药丸已经进入了他的喉咙之中。
丁弃武暗中冷眼旁观,心头不大为骇然,碧寨主在江湖中被尊为南毒,是以用毒驰名,但长青夫人对尉迟平所用的却分明是一种巫术。
地中的气氛沉窒到了极点,小杏、小桃与楚总侍卫及七八名手下之人,都像庙中石像一样。一动不动,一声不吭.
尉迟平服下药丸之后,吁了一阵,忽然,一跤跌了下去。
长青夫人格格一笑,转向楚总侍卫道:“行了,抬下去。”
楚总侍卫恭谨的应道:“属下遵命!”
随即向身后轻轻挥了挥手,七八名随从的人中走出两名,一前一后,分别抓起尉迟平的双足与双肩,迅速的走出了地。
尉迟平像昏死了的一般,任由两名汉子横施竖拽,向外拉去。
丁弃武对长青夫人有了更深的一层的认识,虽然他双目紧闭,装做道被制,昏不醒的样子,但却暗暗提气聚神.随时准备应变。
不久,但见长青夫人伸手一指,道:“把他也提过来!”
楚总侍卫应了一声,又向背后伸手一挥。
两名汉子,立刻又向丁弃武走去,迅速的打开了他的铁链镣铐,并且也点开了他的膻中,一左一右,把他挟持到了长青夫人面前。
他道既解,自然不能再装昏无知,但却装出一副疲乏无力的模样,怔怔的盯注着长青夫人。
长青夫人表情十分复杂,看不到她是怒是喜,只见她看了丁弃武一阵,冷冷的喝道:“丁弃武,你还有什么话说?”
丁弃武从从容容的道:“我没有什么话说,…”
目光淡然一转,又道:“是芳驾‘请’了我来的,要说也该由芳驾来说。”
长青夫人哼了一声道:“那么,你可记得我的话,受我的驱遣?”
丁弃武笑笑道:“这很难说.”
“为甚么?”
“如果合我的意,我自然肯,否则就很难说了。”
长青夫人沉声道:“我说得是包括任何事,就算我叫你去死,你也不能拒绝.”
丁弃武从容一笑道:“这只怕谈不拢了,虽然芳驾秀可餐,丽人,但在下还没有要为你而死的意思!”
长青夫人咬牙道:“丁弃武,你可知道你已是我的笼中之鸟?”
丁弃武没有答话,只向她神秘的一突。
长青夫人双眉微锁,凝注了他一会,最后,咬咬牙关,容突然为之一变。
一旁侍立的小桃,不住暗暗向丁弃武示意,眸光中包含了恳求与无限的幽怨,但丁弃武故做糊涂,视如不见,只恨得小桃不住咬牙。
长青夫人双目之中,发出了慑人的绿光。
丁弃武只觉那一双目光,像利箭一般.进了他的心坎之中,又仿佛是两只利抓,牢牢的抓住了自己。他暗暗以天山瞽叟所传的“定心法”调息元神,终于渐渐的平静了下
来。
这是长青夫人所疏忽的一件事,天山瞽叟双目皆盲“定心法”别有心得,与武林各派迥异不同,不论各种惑,各种感受,只要施用上天山瞽叟的“定心法”皆可视如未见,听如未闻。
但丁弃武却不能不装出,受到影响的样子,他巳看到过尉迟平的反应,如今只需照样施为。
于是,他也装出一副痴痴的模样,目光像被长青夫人的目光住了一般,一动也不动。
长青夫人的第二步动作开始了。
只见她双手十指展开拂动,丁弃武对她不有些佩服起来,她的十指灵活得像十条小蛇,在他眼前飞舞盘旋,使他眼花缭。
丁弃武继续运用定心法的口诀,那飞舞的十指显然没有什么作用。
大约半盏热茶左右,丁弃武心中暗想,大约时间巳到,身子一颠,蓬然倒地,装得与尉迟平一样的昏了过去。
整个地中突然静了下来。
长青夫人没有出声,其它之人自是如同木雕泥塑,丁弃武既装做昏了过去,自然也不能再移动。
大约过了盏茶左右,方才听得长青夫人喃喃的道:“怪呀…”
没有人应声,谁也不知道长青夫人的意思,谁也未敢随便开口。
小桃犹豫了一陈,试探着道:“夫人是说…”
长青夫人目光定定的注视着地上的丁弃武,答非所问的道:“看看他。”
小桃有些畏怯的走前几步,俯身去看丁弃武。
丁弃武心中也不由怦的一震,显然的,长青夫人已经看
出了一些不对,但他仍然双目紧闭,一动不动。
小桃仔细看了他一回,又用手试试他的口鼻,然后站起身来道:“回禀夫人,他昏过去了。”
长青夫人冷哼一声道:“方才我不过才用到摄魂之术,失魂之术还未使用出,他怎么就昏过去了?”
没有人回答,小桃口像是嚅动了一下,却没有发出声音。
长青夫人怔立了一阵,突然十指疾拂,一连十余缕指风向丁弃武袭来,大部分都是他的要脉大。
丁弃武暗暗吃惊,但他已经纯无比的移脉截之术,仍然及时避开了长青夫人的十余缕指凤。
长青夫人眸光转动,向一旁的楚总侍卫喝道:“锁起来!”
楚总侍卫立刻应道:“是,下座遵命!”
长青夫人忽又喝道:“慢着!”
楚总侍卫连忙收步道:“请夫人吩咐。”
长青夫人略一忖思道:“内外,加派侍卫守护,如果发生了意外,…”
声调一沉,厉声喝道:“小心你的脑袋!”
楚总侍卫喏喏连声的道:“是,是…”
长青夫人不再多言,娇躯微动,向外走去。
小桃怜惜而又焦愁的向丁弃武投注了一眼,只好与小杏一同跟在长青夫人身后匆匆离去。
等长青夫人一走,楚总侍卫立刻沉声喝道:“把这小子锁上去,…”
两名汉子应声而出,伸手拉起丁弃武,向铁椅前走去。
楚总侍卫又沉声喝道:“这小子有些门,要用双套的镣铐。”
两名汉子朗声应是,果然用了两套镣铐,把丁弃武锁到了铁椅之上。
丁弃武暗暗一笑,一任他们所为,在他的感觉上,一套镣铐与两套镣铐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差别.
楚总侍卫满意的看着他的属下把丁弃武锁好,而后吩咐道:“中留下四个人守卫,外留下四个人守卫,万一有什么紧急变故,可以随意使用任何警号。”“
果然,中留下了四名侍卫,楚总侍卫率领着其他之人走出了去,门随之关了起来。
丁弃武有些烦躁,悔方才倒下去得太早了一些,暗中打量着那四名侍卫,只见他们两人站在门内,两人站在自己面前丈许之外,倒是全神贯注,一丝不苟。
丁弃武知道短时间内不会有什么事故,索当真紧闭双目,运起独门心法,调息行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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