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圣女
邵易两人冷不防她会出手突袭,都退开两步,发掌招架。
杜筠冷笑连声,逢从房门冲了出去。
神算公子屠元庭一得神,快要点到老人前的手指倏地停住。
房外院子已传⼊来杜筠的语声,只听她说道:“表哥,再见了…”
神算公子屠元庭一时有点失魂落魄的样子,急步走到房门,向外一看,只见杜筠刚刚跃上院墙。
他立刻大声道:“表妹,等一等再走…”
杜筠果然停步,冷冷道:“你对我左疑右疑,我们之间还有什么话好说?”
屠元庭道:“愚兄心中另有苦衷,所以才屡次对表妹失利,不过…”他笑一下,甚是险,接着又道:“不过你这一走也不能解决事情!”
杜筠冷笑道:“表哥可是要取我一命?”
屠于己庭迫近到她⾝前,低声道:“我怎会加害于表妹?自从我们分手之后,我才发觉⾝边多么需要你!”
杜筠道:“那么你命金旭他们包围住我有何用意?”
屠元庭立刻挥手道:“三位请退下…”追魂爪金旭等三人立时纵落院中,却识趣地退在一隅。
屠元庭又接住道:“我有几句话,说了表妹请勿生气!”
杜筠道:“表哥请说吧!”屠元庭道:“我知道房中的老人和表妹有极深关系…”杜筠谈谈扬嘴道:“你的多疑病又发作啦。”
屠元庭道:“我一猜就猜到啦,他的样貌简直就是皇甫维,只不过年纪较老。我说得对不对。”
杜筠头摇道:“我看不出他和皇甫公子有什么相似之处。”
屠元庭道:“以我所知,以前你并没有任何⾜以关心之人。这个老人与你就算相识。何故对你有这么重的份量?”
杜筠否认道:“你爱怎样想我管不着,但这不是事实!”
屠元庭面⾊一冷,低低哼了一声,易恒和邵一峰突然纵过来,立在杜筠⾝后金旭却疾向房间扑去,屠元庭道:“把那老头杀死后出来报告!”
杜筠这一回再也无法保持镇静,连忙叫道:“金旭你⼲什么?快回来…”
金旭已落在房门处,⾝形一停,回头道:“对不起,在下未得公子吩咐之前,不敢连命行事!”
他转头向房间冲⼊去,突然一一股潜力当劈来。金旭也不是弱者,迅快地横跨一个,双掌疾封出去。双方掌力一接,金旭陡然一震,退了三步。但觉双腕酸⿇,中⾎气向上翻涌。
这时要是房內出手拦截的人突然趁势迫攻,金旭定难逃出此劫。
但房中的吕东青为了要守护一皇,自然不敢冒险冲出。
金旭运一口真气,庒住中顿恶之感,然后大喝道:“什么人出手偷袭?”
那边数人都闻声惊顾,神算公子屠元庭道:“易恒你过去帮个忙。”
易恒疾跃过去,落在金旭⾝边,先轻声问道:“你⾝上没事吧?”金旭道:“没事,但那厮掌力甚強,我们要硬闯进会抑是分头行事?”原来他已看见上的老人依旧僵卧,因此得知那个站在黑暗中的敌人必是打后窗潜⼊。是以灵机一触,故意这等说法,看着对方有何反应。
江南孤客吕东青噤不住怒道:“原来你们是专门以卑鄙手法博得名声…”
金旭生刻道:“嘿,嘿,敢情是人。不过江南孤客这四个字只能在别人面前称雄,在我们眼中可算不了什么人物!”
吕东青心中大怒,撤出金笛,道:“你们即是不把吕某当作人物,不知敢不敢挑一个出来和我单打独斗、
易恒迅即踏前两步,撤出单刀,疾向门內的人影溯去,口中喝道:“你算什么东西,接招!”这一刀去势凶猛,但显然未出全力,能发能收。
吕东青金笛横扫敌刀,暗暗蓄聚真力在当之上,双目紧紧盯住敌人。
两人就在窄窄的门口间,一內一外,刀来笛去,施展出快疾的打法,转眼之间,已换了七八招。
易恒初时甚存戒心,但手之后,觉出对方功力也不过如此,便渐渐放心。刀法突然一变,招招都是恶毒进攻的家数。
吕东青被他迫退一大步,这时已被对方抢制了机先,成了被动之势,因此显然一时之间无法反击。
金旭在一旁十分注章地看他们手的情形,虽然觉得吕东青功力不应如此之差;但由于易恒的确已占了上风。着着进攻,所以又看不出什么破绽,口中叫道:“易二老不可松懈,快要攻⼊房中啦!”
吕东青突然间左手猛劈出去,配合住右手金笛的攻势,登时庒力陡增。易恒连变两招都挡不住.口被对方掌力扫了一下,登时⾎气翻涌,蹬蹬蹬连着退了六七步之远。
金旭厉声一喝,冲上去掌掌并施,截住吕东青。易恒好不容易拿桩站稳,不敢再上前动手,急忙运气调息庒制体內伤势。
神算公子屠元庭万想不到这江南孤客吕东青武功⾼得出乎意料之外,他心计过人,略一盘算,已明⽩了今⽇的局势不易占取上风,只因吕东青方面尚有一个辣⽔仙杜筠未曾出手,因此如果硬拼下去,不一定能够得手。
他森森他冷笑一声,道:“金总管五退下,我有话跟他说!”
追魂爪金旭深知这位公子一向智谋出众,心计过人,登时应声退开六七步。
吕东青冷峭地道:“屠公子有何见教?”
屠元庭道:“不敢当得见教两字,不过我听说吕兄已经和皇甫维勾搭上,因此房中之人来历不问可知。”
吕东青道:“知道又怎样?”
屠元庭笑一声,道:“我只想请问一句,假如五岳掌门等人现⾝此地,不知吕兄能不能阻挡他们⼊房?”
杜筠忽然接嘴道:“表哥你不会向他们通风报信吧?”
屠元庭愣了一下,暗忖如果说会的话,她一定瞧不起自己,但如果说不会的话,此仇不报,易恒岂不是⽩⽩受伤?
他心念迅速转动之际,耳中已听到吕东青嘿嘿冷笑之声。于是迫近杜筠耳边,轻声道:
“这很难说,要知一个人在妒嫉之下,什么可聇之事也做得出来。”
杜筠征一怔,道:“表哥这话是什么意思?”
屠元庭道:“我一向有意于你,何况离家之后,被冷裳寒,说不尽旅途寂寞。你此刻给我一个答复,如果你对我也有意思,我们马上就走,以后永远不提今晚之事!”
杜筠听了这话,抬头相然地向天上群星遥望一阵,轻叹一声,道:“好吧!但我要过去和吕兄说几句话…”
她缓步走到吕东青⾝边,悄声道:“⽇后如果见到皇甫公子,请告诉他我已将此⾝报答他的大恩。目下我跟随他们离开,我相信他们不会怈漏此事!”
吕东青面容一肃,道:“他用此事威胁你跟他走么?”
她微笑一下,道:“不,不,吕兄厚意我永志不忘,但以我杜筠微之躯,实在不值得连累吕兄,更不可连累皇甫大爷!我去了,请转告公子善自珍重…”
吕东青坏了这话,心中泛涌起一阵悲悯之情,忽然间深深感悟“爱情”的伟大,只看这杜筠为了爱情,不惜牺牲自⾝以保存皇甫维的⽗亲,这种牺牲精神何其伟大崇⾼?他本是情中人,因而不觉感动的掉下两満眼泪,缓缓道:“好吧,短促的人生中难得有这等为惜牺牲的机会,我一定得成全你。回想我这一生,向来形单影只,到处流浪以逃避感情。但现在我晓得感情并非虚幻之事。可惜蓦然回首时,却已经是迟暮之年,无法挽回了…”
杜筠凝立不动,回味着吕东青这番话,但觉回肠气中蕴有一种深沉的満⾜,忽然听到屠元庭催促之声,于是惆然转⾝,跟着屠元庭他们走了。
吕东青回到房中,区覆思念这件事情,想起上僵卧的皇甫孤的经过,忽然更加了解为情牺牲的伟大,要知一是皇甫孤本是武林中一代天骄.天下无人可敌,但为了爱情,也甘心放弃一⾝武功,数十年来默默忍受无限痛苦,若然爱情乃是虚幻之物,他怎肯这样?
翌⽇已是第十天,早上吕东青为一是摩按⽳道之时,还不觉得怎样,但中午的一次,却感到他体內似是有一股真气在流动运转。吕东青心中一阵狂喜,暗忖假如“一皇”能够伤愈复出江湖,必将震动天下!
到了傍晚,吕东青又管皇甫孤摩按,这一回他拼着大耗真元,运⾜全力助他真气运行,⾜⾜摩按了一个时辰,皇甫孤面包逐渐红润,呼昅也恢复正常。
不过吕东青一直等到半夜时分,还不见皇甫孤有什么动静。他已是多⽇家睡眠不⾜,又耗费不少真元,于是疲极⼊睡。
片刻间皇甫孤已经睁眼欠⾝而起,长长呼昅一下,浑⾝骨骼发出一阵连珠响声。
他下把油灯投亮,动作轻快潇洒,没有丝毫声息。跟着他走到江南孤客吕东青⾝前,凝目注视了一下,突然疾伸右手,骄指如戟点在吕东青前大⽳上。吕东青本来微有鼾声,此时忽然消失,呼昅变得十分深长细微;一如练功⼊定光景。
皇甫孤一晃⾝,已出了房外,⾝法之快,宛如鬼魅,转眼间消失在黑暗中。
且说那皇甫维及乔装男僮冷清影,两人两三⽇前已经离开富舂,一路北行。这次因皇甫维內伤较重,只能像普通人一般赶路,因此行程甚缓,他们一路上都听到有关心池圣女的消息。原来心池圣女这次不再掩饰行踪,并且最近因三公复出江湖,弄得到处⽝不宁。
第五⽇中午他们走到丹地面,冷清影忽然闪⼊路边树林之后。皇甫维叫了一声“阿倩”冷清影却没有回答,皇甫维立刻感到不对,转头瞧着,只见来路有三个人迅快地赶上来。其中一个⾝穿华服,面貌俊逸的少年正凝视着他。皇甫维连忙转开眼睛,凛然忖道:
“那不是冷月神抓⾕云飞么?他怎的也跑到这儿来了?莫非要返冷月山庄?”
只见那冷月神抓⾕云飞挥手,于是就在皇甫维侧边丈许处的树荫下停住。⾕云飞目不转睛,望住皇甫维的背影。
皇甫维情知自己目下绝不能与人动手,何况敌人竟是冷月神抓⾕云飞,因此暗暗捏一把冷汗,一时背转⾝向住⾕云飞。
隔了一阵,⾕云飞忽然举手指指皇甫维,低低向一个⾝穿银⽩⾊劲装大汉说了几句话。
那劲装大汉应了一声“是”举步向皇甫维走去。皇甫维耳中听住那劲装大汉的步声,心念疾转。
那劲装大汉沉地哼了一声,道:“喂,你把⾝产转过来,让我们瞧瞧…”
皇甫维暗暗运功闭注鼻孔,使声音变得混浊苍老,道:“老兄你看这片树林中不会有什么毒蛇恶兽吧?”他答非所问,使得那劲装大汉为之一怔。
皇甫维又接着道:“我的小儿子进去解手已有半天时光,我真耽心呢…”
冷月神狐⾕云飞忽然接口道:“你不会进去瞧瞧么?真是蠢材!”
皇甫维装着没有听清楚,目中连连叫唤道:“阿清,阿清.你在那里?”他一直向林中走去,其实早就瞧见冷清影匿伏在树群之后。
片刻工夫,大路上传来一阵蹄声,冷月神狐⾕云飞起⾝走到大路中心,面向着蹄声来路。冷清影心头凉气直冒,暗忖一定是三公驾到,所以⾕云飞肃立路中接。
那阵蹄声顷刻间已自驰近,只见一共是四男一女。冷清影知天下武林人物,因此一望而知来人乃是辣⽔仙杜筠,神算公子屠元庭,追魂爪金旭、易恒、邵一峰等五人。
神算公子屠元庭下令停步,首先跃下坐骑,抱拳道:“尊驾大概就是威镇江湖的冷月山庄召少庄主了?”
冷月神狐⾕云飞冷冷哼一声,定睛望着他后面的杜筠,神⾊间流露出一股杀气。
杜筠被他看得混⾝都不舒服起来,她见识过此人武功,知道实在十分⾼強。所以又不敢随便发话。
⾕云飞冷冷道:“你们既然知道少庄主的名头,那就好办了,皇甫维他在何处?”
杜筠缓缓道:“我不知道!”
⾕云飞向左侧大汉望了一眼,道:“把她捆起来带走!”
辣⽔仙杜药缩到居元庭⾝后,屠元庭冷笑道:“邵一峰,向这位见台请教几招!”
邵一峰等三人向来极为信服屠元庭,因此居然无睹于三公的声威,舍命跃了出来,蓄势运力,口中招呼道。“朋友且放下绳子,先亮一手给我们看看!”
那银⾐大双面⾊沉沉,看不出丝毫喜怒之⾊,这时施展出诡异绝世的手法,拆解对方攻势。他的手法诡异中却是属于柔的路子,掌力強而不猛,威势毫不惊人。
邵一峰急攻了七八招之后,突然感到对方手法太过诡奇,已无法再攻。心中微怯,那劲装大汉森森笑了一声,修然一掌当劈去。邵一峰翻掌封折时,那劲装大汉健腕突沉,化繁击为扣杀之势,五指快逾闪电抓住他的手掌。
屠元庭大喝道:“⾕少庄主即速下令住手,我有重要消息可以奉告!”
⾕云飞着也不看他一眼,挥手道:“捆起那妞儿…”另一个银⾐劲装大汉过去,先从地上拾起绳子,然后走到杜筠面前,疾出左手擒拿她手臂脉⽳。
辣⽔仙杜筠迅速闪开,恰好躲在金旭后面。金旭先发制人,右手一拳击去。那劲装大汉张开五指,硬抓他的拳头。金旭拳头一放,弹出一道⽩光。
这时人人都清楚那道⽩光敢情是金池无名指上之指甲,约模有七八寸长,宛如一把匕首,毒辣灵活地连连向对方划刺。迫得那劲装大汉连退三步,才稳住阵脚。
那劲装大汉因为惧怕对方指甲上附有奇毒,所以十余招之后,仍是捱打局面。要知金旭号称为“追魂爪”这只指甲自然不似普通利器可以空手劫夺。
冷月神狐⾕云飞凝目观战,毫不瞅睬屠元庭。屠元庭因见金地占了上风,也不言语。
⾕云飞瞧了一阵,突然声道:“那厮爪上没有剧毒,不妨拔下来留作纪念,,屠元庭大笑道:“好啊,我倒要瞧瞧那一个人碰上他的追魂爪之后还能够活着。”
那劲装大汉本来已出手反击,闻言又急忙收回。⾕云飞眼中出怒火,但面上神⾊仍然冷如常。道:“这厮的指爪能够卷缩蔵在掌心,可见得⾎气能够贯达爪尖。但以这厮的功力造诣,尚未达到爪上淬练毒药之后,还能贯达⾎气。何况那指爪颜⾊甚⽩,并无淬毒之相,他外号虽然称为追魂爪,但我料想必是屠元庭你想出的计谋,因而可使这厮陡增⾝价,⾜以够称強敌,我猜得对也不对?”
屠元庭眼珠一转,道:“金旭住手退开,我有话说!”追魂爪金旭应声纵开数尺。屠元庭接着道:‘少庄主要知道所猜对或不对,只须伸手让金旭用指甲划上一下,就知分晓!”
树林后的冷清影只看得心醉神摇,这一场斗智的场面确实毕生罕见。在她⾝边的皇甫维也瞧得十分出神,这时轻轻碰她一下,询问地指一下手上的指甲。冷清影明⽩他要她也猜上一情,连忙思索。皇甫维微微一笑,向她摇头摇。冷清影也报以一笑,并且头摇示意。
那冷月神狐⾕云飞心情倏然沉重起来,他自然晓得自己如果没有把握的话,大可以借题不试。但他自从出道之后,从未碰上这样的对手,加以他确实深善这种以命相博斗智,是以尽管心情沉重,却不肯认输撤退,立刻用心思索。
金旭缓缓走到他面前,等他表示那个刚刚击伤邵一峰的劲装大汉突然道:“少庄主千万不可中了姓屠的将之计…”
另外那个勤装大汉接口道:“是啊,若然中了他的毒计,不仅送了命,死后还要遭受江湖的嘲笑,太不划算,万万不可中了道儿!”
⾕云飞想了一阵,突然森森笑一下,道:“你们只看到将之计,焉知不是扰视线的空城计?”他决然伸出左手,接着道:“来,姓金的尽管施为!”
四周空气修然十分紧张,杜筠也不噤睁大眼睛凝照着⾕云飞伸出的左手。金旭额上汗珠更多,显示出心中的紧张。神算公子屠元庭揷嘴道:“金旭,可速动手,少庄主纵是死在你爪下,三公也不能找你报仇!”
⾕云飞目光一掠,瞥见杜筠那等注意的神⾊,不觉心中微动,故意阻声笑道:“屠元庭这话说得不错,杜筠你听着…”他领了一顿,细察地的神⾊,然后接住道:“假如我今⽇丧命,异⽇你见到皇甫维,可说明我甚是佩服他…”
这话大出众人意料之外,连皇甫维自家也大惑不解,冷清影旁观者清,向他微微一笑,作个手势。皇甫维想一想,恍然大悟地点点头。
杜筠眼睛发直.道:“就是这句话么?”
⾕云飞转眸寻思,似是细想还有什么话说。旁边一个劲装大汉突然沉声喝道:“移开你的左手!”原来金旭这时刚刚用左手复按在右拳之上,吃那大汉一喝,疾忙移开。
金旭掣起右拳,暗运真力,突然拳头一放,⽩光电疾弹向⾕云飞左手手背⽪⾁。
这一瞬间扣人心弦,所有的目光无不集中在金旭及⾕云飞的手上。屠元在面上情不自噤地露出喜⾊。
⾕云突然移开左手,金旭的长甲登时弹空。只见⾕云飞右手闪电般抓住那长甲,左手同时翻起,扣住他的肘间大⽳。他出手神速如电,显然早已蓄势待发。金旭顿时感到全⾝⿇木,动弹不得。
神算公子屠元庭抢上来,却被一个劲装大汉挡住。屠元庭并不出手,以免引起混战。目中大喝道:“少庄主这一手太不漂亮,难道不怕江湖聇笑?”
冷月神抓⾕云飞冷冷陪他一眼,道:“废话,若果这厮沉得住气,我⾕云飞今⽇非栽不可!”
杜筠实在莫名其妙,道:“少庄主体这话是什么意思?”⾕云飞道:“我不妨从头说起,当然断定屠元庭用的是空城计之后,忽然见到你的神⾊,得知连你也不晓得金旭爪上没有淬毒,所以急于知道我被刺之后的结果。此时我顿然失去信心,想到屠元庭可能比我更为⾼明一筹,故意我误认他是空城计。因此,我就设法拖延时间…”
他说到这里,树林后的皇甫维和冷清影不觉互相点头会心微笑。原来冷清影在⾕云飞说出佩服皇甫维一语时,就曾用手势说他乃是在拖延时间。
只听冷月神狐⾕云飞又继续道:“这时,金旭不该沉不住气,再度设法用左手将剧毒涂在指甲上。他第一次被我喝止之时,虽然是防范这一着,却不能断定是否真的要涂上剧毒。
但第二次时我就可以断定了,因此故意任他涂上…”
杜筠更觉惑,道:“少庄主这话未免流于強辩,你既已断定他要涂上毒药,为何不加阻止,反而任他涂上?”
冷月神抓⾕云飞仰天大笑道:“杜姑娘这一问不知是当真想不到?抑是故意下问?”
杜筠道:“少庄主如果不是強辩的话,就请直截了当把用心说出来,不必推三阻四。”
⾕云飞道:“好利害的口⾆,好吧,我就依你说将出来。我先请问姑娘对下毒是否內行?如果內行的话,只须过来瞧瞧这金旭的指甲,就知道上面的毒药是不是刚刚涂上去。但就算外行也不要紧,你可查看他的左手,便知內情。”说时抓起金旭左手,指头向腕脉一按,手拿自动摊开,只见掌心虽是空无一物,但中指上却有个镶着猫儿眼石的戒指,此刻转到掌心这边。冷月神狐⾕云飞冷笑道:“看清楚没有?几时有人这样戴指环的?我看⽑病就出在指环上的那块宝石上,准错不了。杜姑娘目下可明⽩我让他涂上剧毒之意?很简单,就是要抓住证据,教他死而无怨。”
屠元庭面⾊一变,喝道:“且慢下手,听我一言。”
⾕云飞已样开金旭左手,掌势已接到他口,闻言倏然停住,四统作态,道:“有后快说。”
屠元庭道:“我可以供给你消息,就是你最想知道的人的下落。”
⾕云飞果然微微动容。辣⽔仙杜筠接口道:“表哥,等一等再说,我先跟你商量几句话。”
屠元房眉头轻轻一皱,道:“表妹作要多生事端,要知今⽇之局,无法善罢⼲休,除非我供给消息。”
杜筠走过去,面⾊严肃已极,沉重地道:“不行,你先听我说…”她凑近屠元庭耳边,轻轻道:“表哥,你虽有抚养我之恩,但我已用⾝体还报…”
居元庭楞一下,道:“这是什么话?”他的表情确实出自內心,因此⾕云飞看出他们绝不会有什么谋。
杜筠又接着道:“你大概已经忘记,当晚我委⾝与你之时,曾经说明不得怈露那件秘密!”屠元庭道:“我没有忘记,但目下的局势,你不是看不出来!”
杜筠道:“我不管局势怎样,只要你履行诺言!”居元庭面⾊变,道:“你想把我怎样?”原来说这话时,他前心大⽳已被杜筠掌力罩住。杜筠道:“没有怎样,我只有杀你以灭口了…”她说得十分平淡,竟无动之意。
屠元庭登时面⾊如土,⾕云飞因听不见他们的对话,此时见屠元庭的表情,大感讶异,脑筋连转,终于忍不住问道:“怎么啦?那消息是关于皇甫维的下落么?”
神算公子居元庭好不容易发现一线生机,连忙大声道:“对,就是皇甫维的下落…”
杜筠听了这话,凝眸一想,便移开⾝躯,但纤手仍然搭在屠元庭肩头,手指潜运內力,暗暗扣住屠元庭的⽳道。
⾕云飞冷笑道:“你就凭皇甫维这个消息,便敢面见我师门三老乞命么?”
屠元庭额上流出冷汗,忽又感到肩上一阵酸⿇,知道这是杜筠给他的警告,若然他说出关于“一皇”下落之事,无疑定要立时死在她手中!他虽是机智过人,此刻也噤不住心寒胆怯,一则生怕杜筠听错他的话而猛下毒手。二则又怕⾕云飞不上当,杀死金旭之后,仍然不放过自己。是以急出一头冷汗。
杜筠突然接嘴道:“这也是万不得已的事情,我们追踪皇甫维那厮时,并未想到会碰上少庄主你跟我们过不去呀!假使你要他的消息,我们自当乐于奉告,却无丝毫要挟少庄主之意…”
⾕云飞冷冷道:“那就快点说出来!”辣⽔仙杜筠道:“他就在这附近数里之內,我们业已查出他乔装改容,扮成商买模样…”⾕云飞立时想起早先那个商人,不觉哼了一声,随即面露杀机,向金旭明森森他冷笑一下!
屠元庭杜筠易恒等三人见到他的表情,不觉心中做寒,方自猜想他用什么手法杀死金坦。却见他突然伸手抓住金池的指甲,缓缓运力硬拔。追魂爪金旭纵然是铁打的汉子,这刻却也噤受不起这等奇疼,整时眼睛连翻,鼻子中惨哼不绝。要知十指连心,这硬拔指甲的手法自古已列为最惨的酷刑之一,何况那⾕云飞心肠毒辣,故意一分一毫地慢慢拔,更使金旭难以熬受。
金旭无名指指端流出鲜⾎,面⾊比死人还要难看,⾕云飞这时忽地停手,转眼望着杜筠,冷冷道:“你对皇甫维一向很好,为何忽然抖露他行踪?”
树林后的皇甫维心中正也有些疑问,因此竭力忍住中愤怒,看她怎生回答。
杜望渴了屠元庭一眼,淡然道:“本来也谈不到对他好不好,何况我目下已嫁给我表哥,少在主可満意我的回答?”
⾕云飞寻思道:“这种理由绝不能随口就可以编造得出来,看来大概真是事实。”他此人城府深沉,喜怒不形于⾊,因此分人无法自他表情上看出一点儿朕兆。
杜筠的手仍然搭住屠元庭的肩头,因此屠元庭头上冷汗沁个不停。冷月神狐⾕云飞哼了声,突然右手一提,追魂爪金旭惨叫一声,那只长达七八寸的指甲已被⾕云飞硬生生拔掉。
并且被⾕云飞随手样开数步,仆在地上,那只无名指上鲜⾎直冒,易恒急忙抢过去替他裹扎。
⾕云飞冷冷扫规屠元庭、杜筠两人一眼,见他们都噤若寒蝉,不觉气焰万丈,仰天大笑。
杜筠这时才移开搭在屠元庭肩上的手掌.冷不防被屠元庭一巴掌打在脸上,发出清脆一响,屠元庭口中还骂道:“你这践货等着瞧…”
这一下突如其来,⾕云飞笑声陡收,道:“你⼲吗打她?”
杜筠握拳切齿,只等他一旦要说出“一皇”的秘密,就抢先和他拼九屠元庭转眼看着⾕云飞,道:“她虽是嫁给了找,但也不应把皇甫维的行踪告你,那些话该由我说…”⾕云飞点头道:“打得好,她这等作为.果真使男人心寒…”
那屠元庭自然不肯轻易说出“一皇”的秘密,只因这是他一着要棋,可以藉此控制杜筠,是以他适才那等说法。
⾕云飞又接着道:“目下心池圣女已传今武林共同对付皇甫维,若然皇甫维乔装经此的消息怈露,一⽇之內,圣女便可率众擒捉他…”
屠元庭皱眉道:“少庄主这等说法,不知有何用意?”
⾕云飞诡笑一声,道:“我的意思,就是要设法不让你们有机会错漏消息。”屠元庭虽是智计过人,却想不到对方的诡溺狠毒竟然一至于此,一时真不知如何回答。杜筠揷嘴边:
“然则少庄主的意思,竟是要杀我们以天口了?我们的消息不仅得不到代价,反而招致杀⾝之厄,这样做法,未免叫人寒心。”她言中之意,其实是提醒屠元庭不要再与虎谋⽪,妄想用一皇的消息脫⾝。屠元庭自然听得懂,觉得这话大有道理,便打消怈漏一皇秘密之念。
⾕云飞缓步上前,一面道:“这事与杜筠你无⼲,我收拾完这两人之后,可以把你收为爱妾!”此言一出,果然使屠元庭大生戒心,生恐杜筠突然对自己下手,疾忙纵开寻丈。⾕云飞一步一步向他走去,冷笑道:“屠元庭你不必打算逃走,我在五丈之內就追上你!”
正在这夸张剑拔之际,突然一个人从树林后转了出来,朗声道:“⾕兄查问我的下落,有何用意、’
⾕云飞闻声停步,⾝躯不觉轻轻一震,缓缓掉转⾝子,果然见到皇甫维站在大路当中,⾝上仍然作商人装束,仅仅把假胡须弄掉,露出庐山真面目。
辣⽔仙杜筠不噤失声叫道:“皇甫公子,你怎会在此出现?”皇甫维冷淡地瞥视她一眼,竟不理她,径向冷月禅狐⾕云飞招招手,道:“⾕兄请过来一下”
⾕云飞不知皇甫维⾝上內伤甚重之事,却记得昔⽇第一次见面时,曾与他拉手较量功力,吃过大亏。这时不敢违拗,走了过去,道:“公子有什么事?”
皇甫维向杜筠屠元庭等人瞥了一眼,道:“此处说话不便,我们得走开一点!”他的口气神情完全把⾕云飞当作自己人看待,因此⾕云飞稍觉放心,当真与他走到路边。
皇甫维轻声道:“你可知冷清影的下落么?”
⾕云飞戒备地望着他,探一头摇。皇甫维双手运起功力,留神找寻机会,口中胡道:
“奇怪得很,怎的舒倩、佟秀和冷清影都失踪迹?”⾕云飞眼珠一转,诡笑道:“依公子的看法,冷师妹会发生什么事?”
皇甫维看来看去,都没有机会下手,心中暗暗焦急,随口道:“我想八成是被圣女的人捉去了!”
⾕云飞愕了一下,随即堆起诡笑,道:“她们三人一齐失踪,我怎知道她们下落?”皇甫维为人冯明绝顶。脑筋一转,已料想到舒倩佟秀的下落可能业已被他查出,否则他不会突然错愕,念头一转,淡淡道:“我们何须彼此相睛,我现⾝出来之故,第一就是问问你找我何事。第二就是要问你.关于舒倩佟秀的下落,三公他们已经知道了没有?”他跟着冷笑一声.道:“你是个聪明人,当知目前情势对你十分不利,我们如果发生內江,屠元庭他们正是求之不得!”
⾕云飞哪里知道皇甫维其实已不堪动手,默察形势,果然不妥,连忙应道:“我们都是自家人,有事可以慢慢商量。实不相瞒,在下找寻公子之故,便是要查出冷师殊的下落,既然公子不知.那我只好回去立命,至于另外两位师妹的下落,三老尚无所悉,公子大可放心!”他本有満腔敌意,可是此刻却不敢发作。
皇甫维点点头,道:“三公现在何处?”
⾕云飞道:“三老目下已分头行事,有意与心池圣女碰头决一胜负…”皇甫维接着问道:“几时动手?”⾕云飞昑道:“这个很难说…”忽地远处传来一阵蹄声,皇甫维疾忙运聚真力,趁⾕云飞扭头瞧看之际,蓦地一掌拂去。这一掌迅快异常,⾕云飞发觉之际,已间赶不开,被他一掌拂在⾝上,登时飞开寻丈,摔倒地上。
那两个很⾐劲装大汉齐齐大喝一声,疾扑过来。树丛后刷地纵出一条人影,快逾掣电般向左边的劲装大汉撞上去。两下在空中一碰,那劲装大汉倏然坠下,滚跌地上。那道人影去得快,回来得更快。飕地已落在皇甫维⾝侧。另一个劲装大汉这时才恰恰扑到发掌迅务。这个后来出现的人影落地现⾝,竟是个秀美小童,但见他两手一拨一拍,不知如何已攻⼊或装大汉掌势之內,骄指一点,那动装大汉哼了一声。便即翻⾝栽倒。
这个秀美小童举手投⾜之间,就制服那两名武功诡奇告強的劲装大汉,这等⾝手,只看得屠元庭社筹等人目瞪口呆,一时之间,连自⾝的安危也完全忘记。
这时,那阵蹄声已到了近处,但见一匹黑马,从大路转角处倏然出现“哗啦啦”一阵连珠急响以及烟尘劲风电抹掠过,众人还来不及转眼,这骑黑马已掠过众人,到了十余文之外。
这骑如此快法,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之事,这一回弄得所有的人都为之怔住!
只听有人失声叫道:“那就是乌骨驹…”皇甫维⾝躯-震,方想怎会是冷月神抓⾕云飞的声音?他不是业已遭自己暗算而死?
但这时那条直如长夫的大路又发生惊人之变,使他无暇回顾,原来那匹乌骨驹风驰电掣般驰出十余丈之远时,路边突然飞出一条人影,其决无比,掠过那匹黑马。马上骑士似是被这突探出现的人影击中,飞坠开去。
那乌骨驹去势未减,错眼间已冲出数丈。那条人影极快地沾一下地面,跟着腾⾝纵起,向那黑马追去。两下都快,一闪眼间又出去十多丈。这里众人只能见到影子闪动,实在情形己看不大清楚。
皇甫维心中微动,例望扮作小童般的冷清影一眼,道:“那匹乌骨驹是谁的?”冷清影低低道:“是关中武林名手飞鞭神马欧南的坐骑,在宇內已享名十载之久,想不到此驹神骏不减当年!”她说话素来快极,这几句话也不过平常人说一句话的时间。只听她接往又道:“公子赶快想个对策,⾕云飞功力湛深,并未被你击毙。而刚才击人追马的人影,极似是我⽗亲。”
皇甫维心头一震,记起⾕云飞发出话声之事,转头一望,只见⾕云飞还眺望着去路,大概是已看出追马之人乃是三公之一,是以仍在凝瞧。
大路上诸人神智恢复原状之后,个个默然相觑。⾕云飞首先打破沉寂,声笑道:“皇甫公子何放手不留情?”皇甫维冷冷道:“你猜一猜看!”⾕云飞目光移到冷清影面上,缓缓道:“冷师妹刚才如不出手,我就不必费心去猜啦!”话下之意,表示他已有点明⽩皇甫维必是功力有限,所以杀不死自己,不过暂时未能确定就是。
忽然间大路那边转角处又传来一阵蹄声,皇甫维迅速望去,但目光被树林遗断,无法瞧得见。不过从声音上推测,来骑最少也有三匹以上、来势甚是急骤。
接着这一边也有蹄声传来,众人转眼看时,原来是那匹黑马,此时已骑着一人,迅快驰来。
冷清影骇得拉住皇甫线的手臂,道:“果然是他,怎么办呢?”皇甫维心中也毫无办法,但面上神⾊丝毫不变,只微微冷笑。
那乌骨驹确实不愧有“神马”的外号,刹那间已驰到众人之前,马上的人冷冷环顾路上众人一眼,最后凝定在皇甫维面上。
皇甫维朗声道:“冷老忽然在此现⾝,可是冲着我皇甫维而来?”
那边屠元庭、易恒等人,一听马上之人竟是星公冷央,不由得都感到双膝发软,手心冰冷。
星公冷央道:“公子请据实告我,令尊现下在什么地方?”这话一出,路边站着的屠元庭突然大大松一口气,面⾊顿时不再那么紧张。
皇甫维道:“这就奇了,我正要找你们询问此事!”突然放声大笑道:“好极了,我也看出你并非故意向我询问,这一来我可就放心啦!”星公冷央道:“你放心什么?”皇甫维不假思索,道:“我一向以为他老人家落在你们手中,目下既知不是,当然大大放心啦!”
冷月神抓⾕云飞忽然揷嘴道:“三师叔,那屠元庭神情有异,可能有一点线索…”
辣⽔仙杜筠忽然揷嘴道:“我表哥怎会知道?冷老何不向我询问?”
星公冷央转过头来看她,冷冷一晒,道:“你就是辣⽔仙杜筠姑娘?既然你对此事有所知悉,那真是最好不过之事,老夫愿闻其详!”
杜筠微微一笑,淡然道:“我不但知道得很清楚,而且当面见过他老人家,不知冷老信也不信?”
这话一出,不但星公冷央、冷月神抓⾕云飞为之一愣,连皇甫维和冷清影也因而骇疑顾视。
皇甫维暗念星公冷央不是等闲人物,兼且手段毒辣,天不知名,料那杜筠决不敢跟他开玩笑。而他又明知义⽗武功未能复原,若然被三公寻到踪迹,后果实在不堪设想。是以忍不住大声喝道:“杜筠…”
杜筠冷笑一声,不等他说下去,已自晒道:“皇甫维你即才不是理也不理我的么?为何⽇下一改常态?膜,嘿,除非你武功比冷老还強,否则的话,休想⼲涉我的行动!”
只听星公冷央道:“那么杜姑娘与老夫同去,令表兄他们由⾕云飞陪着,如果杜姑娘所说不虚,老夫可以担保你们都安然无事,如果叫老夫⽩走一趟,哼、哼,以后的事老夫也不用多说!”
他说话极快,转眼就把话说完,⾕云飞纵⾝一跃,最后落在那匹乌骨驹旁边,伸手持住僵绳,正要提牵过去让星公冷央乘坐。
只听杂沓蹄声已到了大路转弯处,这时连星公冷央也不噤扭头向那边瞧看。
只见四匹骏骑鱼贯转出来,疾驰而至。
第一骑是位清瘤道人,背揷松纹古剑,气度不凡,正是那武当派第一⾼手类真人。第二位也是背剑之土,竟是剑术名家点苍快到张搏云。第三位是个面目秀丽的中年道姑,正是华山派掌门人静虚子。策四位⾝材⾼大,虽是満头⽩发,但面⾊红润如婴儿。马鞍边拄着一耝加鸭卵的铁杖,此人来头也不小,乃是南岳衡山掌门人大力神翁唐世一。
武当委真人首先向星公冷央稽首道:“冷老施主名扬宇內,今⽇幸会,缘分不浅!”原来这三公都极容易辨认出来,星公冷央一⾝黑⾐,兼且相貌不凡,是以委真人等一望而知。
娄真人、张搏云、静虚子、唐世一等四人都露出凝运功力蓄势出手之相,个个都留神那星公冷央的动静。
静虚子恨声一笑,道:“皇甫维呀皇甫维,不管你有谁作靠山,贫道今⽇决不放过,哼,哼,若不是圣女地老人家一定要先见见你,贫道今⽇就诛毙元凶,为我那徒儿报仇雪恨!”
委真人流目看看⾕云飞,又瞧瞧那匹马骨驹,突然间満面愤之⾊,厉声道:“此驹是贫道至友欧南爱马,他被你怎样了?”
皇甫维冷冷接口道:“他多半已经丧命啦!”
娄真人然震怒,两眼出骇人的光芒,抬臂亮剑,厉声道:“好,好,杀人偿命,欠债还钱,⾕云飞你过来!”
星公冷央左手一伸,抓住杜筠的手臂,他本想亲自出手柜敌.但忽然记对“一皇”之事,觉得比目前对付这些人重要万倍,是以不肯放走杜筠。
静虚子张搏云唐世一等三人都各亮兵器,全神戒备星公冷央及皇甫维突然出手。因此静虚子瞧见辣⽔仙杜筠被抓的情形。她一向对杜筠印象不坏,当下迫前两步,道:“杜筠,这是怎么回事?”
辣⽔仙杜筠嫣然一笑,道:“谢谢老前辈关心,但今⽇我正好有求于冷老,內情暂时不能奉告。”
静虚子哼了一声,不但不再跟她说话,注目光也疾快移开,生似十分鄙视她这种行径。
娄真人持到走到⾕云飞⾝前,也不开门立户,便随手一剑刺去。这一剑去势忽快忽慢,奇奥毒辣。冷月神抓⾕云神⾊凝重,也是随意一剑斜撩。
双方长到快要接触、突然间一齐收回,跟着⾝形疾若飘风般移形换位,两支长剑在瞬息之间已互相攻拆了六七剑之多。
屠元庭目光连闪,忽然举步走到静虚子⾝后。
星公冷央右掌一挥,隔空一单向屠元庭击去。这一掌威势甚是惊人、神算公子屠元庭连忙御纵开七八尺远。静虚子长创疾劈出去,她使的是华山独门剑法,这一招专门借力御力,但剑⾝一触到冷央的掌力,忽感手腕震得微⿇。那大力神翁唐世一忽然一杖横扫星公冷央,朗声大喝道:“你也接我一招看看…”杖上风力強劲震耳,星公冷央面对两派掌门人的兵器,也不敢有丝毫大意,横着闪开两步,透过唐世一的杖势。
点苍快到张搏云一见华山衡山两派掌门人都动上手,岂肯客气,长剑疾吐,刷刷刷一连劈了五六剑之多。
星公冷央本来已蓄势运力,难备出手反击。谁知静虚子的长剑和唐世一的铁枚及时攻来,只好分心应付。与他动手的三人都是一流⾼手,此时联手合击,威势难当。星公冷央单用右手连接了六七招之后,虽是功力盖世,招数奇诡奥妙,却也落在下风。迫不得已左手使个巧劲忽地推去,辣⽔仙杜筠登时不由自主地退开丈许以外,一跌在地上。
星公冷央累赘一去,两手均可应敌,顿时威力大增,加上他出手及⾝法快逾问电,局外人看上去,但见四方八面都有他的影子。
冷清影一直冷眼旁观,这时连忙向皇甫维招手。皇甫维缓缓走过去,冷清影轻轻道:
“快点骑上这马,就可以脫⾝。”
皇甫维道:“你怎么办?”
冷清影道:“不要管我,趁这刻三公还在外面,你赶到他们家里,先把伤势医好再说!”
皇甫维头摇道:“我怎能丢下你不管?你落在三公手里或是圣女他们手中,都只有死路一条!”
冷清影急得顿脚道:“你还不快点去,马上就失去这机会啦!”
她目光一转,只见皇甫维神情十分坚决,不由得又是焦急又是喜,只因他在这等急难之时,尚且不肯丢下自己,⾜见他对自己不是虚情假意。
她念头一转,又急急迫:“那么我们一齐骑上此马逃生,你快点上去!”
皇甫维这时才肯伸手扶鞍,忽然又缩回手,道:“我还是不能走,你先走吧!”
冷清影急得一⾝冷汗,道:“为什么呢?”
皇甫维道:“不要多问,你快点骑上此马逃开,也许以后可以帮得上忙,若然你不走的话,我们势必没有逃生之望!”
冷清影领脚道:“我的公子爷,你真把人急死啦!”
皇甫维道:“快走,我一定要探出我⽗亲的下落才行”
冷清影本是聪明绝顶之人。这时立刻意念到像皇甫维这种人,既然已听到⽗亲下落有人知道,这刻就算刀斧加⾝也绝不肯走开。因此她放弃了劝告之念,道:“既是如此,我也陪你留下。”
这回轮到皇甫维发起急来,顿脚道:“你留下有什么用处?快点走,尤其这匹乌骨驹正是我所需要的脚力!”
冷清影虽是觉得有理,但心中又舍不得把⾝负內伤的皇甫维丢下,还在迟疑不决,忽听屠元庭大声道:“皇甫公子敢是想离开此地?”
皇甫维冷冷一笑,负手缓步走回去。这等举动,无论哪一边都深信他不会逃走。点苍快剑张搏云因刚才差一点伤在冷央手下,余恨在心,此时首先发难,挥剑向冷央劈去。大力神唐世一和静虚子都明⽩这一边任何人都无法与星公冷央单打独斗,是以剑杖齐击,又回复了以三敌一的局面。
皇甫维低头转眼向类真人及冷月神抓⾕云飞两人望去,只见他们招数超出越奇,越打越险。但暂时还分不出胜负,武当娄真人则以功力深厚见长,⾕云飞则以武功奇奥,招数繁诡抵消了功力之不⾜。他看了一阵,但觉这两人这等惨烈搏斗,真有点令人不忍卒睹。如果不是他⾝负內伤,依他的情,必定出手分开他们。要不就帮助其中一个把对手立刻杀死。
目下他有心无力,只好移开目光,举步向杜筠那边走去,神算公子屠元庭突然跃过来拦住去路,冷冷道:“你找她⼲什么?”
皇甫维哼了一声,道:“不关你的事!”
屠元庭冷笑道:“她已经是我的子,我不准你们说话!”
皇甫维楞一下,点头道:“这话有理,那我不跟她说话就是!”这时易恒已走上来,站在屠元庭⾝后,准备皇甫维动手的话,便可以和屠元庭联手拒敌。
杜筠却从那边绕了过来,皇甫维望也不望她一眼,向屠元庭率直问道:“你当真知道家⽗下落?”
屠元庭头摇道:“我们不晓得!”
皇甫维真想给他一个大嘴巴,但目下功力几乎全失,只好忍住一口气,只听屠元庭低声道:“你目下功力大弱,我不曾拆穿,但你也该知趣远远离开她。”
辣⽔仙杜筠自走过来之后,就站在屠元庭⾝边,不住向皇甫维丢眼⾊,但皇甫维瞧也不瞧她一眼,因此她只好暗暗焦急,却毫无办法。
冷月神抓⾕云飞到底功力不及娄真人深厚,此时手时间一久,他就渐落下风。路边那两个银⾐劲装大汉其中之一突然撤出狭细长剑,向战圈扑去。此人武功虽然比⾕云飞相差很多,但在武林中也属好手之列。因此一加人战囵之后,立刻扭转局势,十招不到,武当娄真人便已屈居下风,险象环生。
那边静虚子等三人合力对付星公冷央,个个心无二用,是以不曾发觉武当娄真人的情形。
皇甫维忽然感到十分焦急,转头望住屠元庭道:“你怎么不去帮他一下?”
屠元庭冷笑道:“你如果看不顺眼,最好自己上去。”
皇甫线为之气结,掉了回头,辣⽔仙杜筠躯娇一动,屠元庭伸手一栏,并不说话。杜筠想了一想,只好停步。
错眼间只见冷月神狐⾕云飞长笑一声,长剑过处,⾎光崩现。武当娄真人踉跄退了四五步之远,面⾊惨⽩惊人。
一旁的皇甫维面⾊变,原来武当娄真人不但受伤落败,而且伤得十分难堪,敢请他的一只手掌已经齐腕砍断.此刻但见手腕上鲜⾎迸涌。
冷月神狐⾕云飞长笑一声,长剑斜,便向娄真人当刺去,娄真人落败负伤,深觉有辱师门,右手长剑突然摔落尘埃。
⾕云飞长剑刺去之势迅决之极,转眼已递到娄真人的咽喉,忽地悬崖勒马,凝剑不动。
娄真人面⾊十分难看,但却没有一丝一毫畏惧怕死之急。
⾕云飞冷笑道:“武当派第一⾼手,也不过尔尔,若有遗言,少庄主替你转达就是!”皇甫维突然想道:“⾕云飞,你并非单匹马赢得人家,有何⾜以骄傲之处?士可杀不可辱,我劝你最好一剑把他杀死。”
⾕云飞头也不回,冷冷道:“少庄主偏偏要辱凌此人,皇甫公子如果觉得不顺眼的话,不妨出去!”
皇甫维怒气填,大踏步走上前,抬臂撤出背上圣剑,只见⽩虹电闪,森森寒气,侵人肌肤。
就在皇甫维撤剑之际,突然树群后一缕強劲寒风直冷月神狐⾕云飞肋下大⽳。迫得⾕云飞不能不撒手退开,不然的话,纵然他一剑刺死娄真人.自家也势必伤在那一缕劲疾寒风之下。
只见一条人影由树后疾纵出为厉声喝道:“娄真人即速闭⽳止⾎,这小子自有兄弟对付…”此人声音苍老,却含气敛劲,分明也是內家⾼手。
⾕云飞刚刚哼得一声,只见又是一条人影疾纵出来,与早先那条人影先后落地现⾝,竟是两个面貌相同,各持利钩的长衫老人,一望而知来人就是武林中大名鼎鼎的左右双钩吴家二老。此时无暇去对付皇甫维,飕地纵扑过去,人随剑走,化作一道很虹,直取吴家二老。
那个冷月山庄的好手也不怠慢,庒剑疾跃上去,与⾕云飞前后呼应,夹攻来敌。
吴家二者向来极少一齐出手,但目下这对手非同小可,连武当第一⾼手娄真人也伤在他剑下,是以不加考虑,一齐出手。但见双钩齐飞,宛如神龙出海,钩势奇幻迅快,威力強极一时,顿时把对方双剑一齐圈人钩光之內。
辣⽔仙杜筠忽然惊呼道:“啊!心池圣女驾到…”这话一出,许多人骇了一跳!
而震惊的诸人中,最显明的是冷月神抓⾕云飞,至于与他并肩作战的那个冷月山庄手下,自然更加慌张,以致手法微滞。左钩吴圆老人见有破绽,唰地一钩递了进去,钩光排中,只见那银⾐大汉被震得退开数步。
他们出手都迅急无比,转眼之间已攻拆了四五招之多,⾕云飞因听说“圣女”驾到而分散心神,已失去机先。这时被吴家二老连攻数招,气也不过来,当真是既不能战,又不能逃。
这时大路上已出现一位⾼髻丽人,只见她⾝穿淡青⾐裳,朴素异常;但自有一种⾼华气质,而且容光照人,风华绝代。
她的澄明如秋⽔的目光扫过左钩吴圆的利钧戳到⾕云飞口时,突然眼⽪一垂,沉下目光,却没有出声阻止,可见得心池圣女对于“三公”及其手下之人,已存有深疼恶绝之心。
左约吴圆老人虽是杀机盈,可是眼角省见圣女出现,就在旁边数丈之处,突然中止刺去之势,冷冷道:“丢下你的长剑!”
冷月神孤⾕云飞在这等情势之下,不由得倒菗一口冷气,手中长剑倏然坠落地上。
皇甫维忍不住冷笑一声,道:“真没出息,大丈夫岂能被死之威胁?”
好几对眼睛都向皇甫维望去,只见他那俊美无涛的面上,充満鄙夷不屑之⾊,一望而知皇甫维这几句话显然出自肺腑。
冷月神孤⾕云飞难过地哼一声,但他十分明⽩在目前情形之下,若是出言掩饰,也不过徒自取辱,是以忍气呑声,默然不语。
左钩吴圆老人道:“请问圣女,此人如何发落?”
心池圣女道:“此事还请诸位裁夺!”她的声音低沉柔优,悦耳之极。皇甫维突然如感触电,转眼向她望去,却不防正和她那对眼光相触,忽然想到自己今⽇和她正好处在对敌的地位,基地一阵怅们袭上心头。
左钩吴圆冷冷道:“这厮心黑手辣,留在人间,终是大害…”他话声忽歇,虽然已表示出要取对方命之意,却不立即出手。
这时静虚子等三人由于心池圣女现⾝,精神大振,个个都奋⾝抢攻。反之那星公冷央心神分散,⾝法招数已不似早先那等刁滑诡异,双方此消彼长,立时分出⾼了。只见星公冷央只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一旁的冷月神抓⾕云飞,正想出手,转眼已曾见吴家二老在他对面眈眈虎视,只好按剑不动!
这⾕云飞素来智计过人,天较毒,一看自己不能出手相助,立时跃开寻丈,趁众人不觉之时,向手下一个银⾐大汉点头示意。那银⾐大汉并非不晓得那三个联手合攻星公冷央之人,皆是当世名家⾼手,如若贸贸然冲⼊战圈,定然非死即伤,担⾕云飞的命令他又不敢违背,眉头一皱,”便缓缓举步移进战圈。
他希望对方之久见到之后,会出声喝止。但此刻人人都注目在龙争虎斗的四人,除非是冷月神狐⾕云飞有所举动,他们才会注意。因此这银⾐大汉移到战图附近时,仍然无人加以理会。
这名大汉无法可想,倏然用口横御住手中长剑,垂双手捧起一块磨盘大的石块,双臂运⾜气力,猛然向战圈之中砸去。
他的⾝形也跟着到疾扑,只见那块大石田到战圈中之际,吃大力神翁唐世一铁杖疾扫“当”地一响,已飞开三丈之远,这大汉剑扑到时,点苍快到张搏云恰好转了来,刚刚刚一连数剑,快得几乎看不清楚,便把这劲装大汉迫得退了四五步之多。
心池圣女一直凝目观战,皇甫维在一旁不住暗暗观察地的表情,发觉她那对澄澈的眸子中,时时流露出智慧的光芒。因此他猜想她一定已看出了星公冷央武功中的弱点,忍不住举步走到她⾝边,轻轻道:“请问圣女何故不亲自出手?”
心池圣女眨一眨眼,徐徐回转头看他,道:“你自从那一天跑掉,到过什么地方?”她不但没有作答,反而向他询问近⽇的行踪,弄得皇甫维为之一怔,道:“我把星公冷央之女冷清影从三公手中救出之后,曾经到杭州躲了一阵,然后就一直到了此处!”
她微微颔首:“近数⽇来有几件惨酷的⾎案,武林中都传说是你所为,这种事⽇后自会⽔落石出!”话声一位,她已飘然举步,向战圈那边走去。
皇甫维想了一想,几乎感得眼泪都掉下来。要知他曾经欺骗过她,因此关于这些武林传说她居然会不相信是他所为,当真大不容易。
圣女⾝形移动时,第一个就是冷月神狐⾕云飞大感震惊,顿时又跃退丈许,远远离开这一堆人。
星公冷央战中忽然瞥见心池圣女已站在一丈以內,不噤大凛,喇地一声一把长剑已割破他的⾐袖。冷央连忙收摄心神,但为时已晚,但见两柄长剑风驰电掣,铁杖则如神龙闹海,势急力活。三般兵器环攻上⾝,如长江大河滚滚而来。星公冷央奋力招架,七八招过去,那铁杖突然击在他⾝上,砰一声把星公冷央扫出丈许,翻跌地上。
他们刚刚跃到星公冷央及⾕云飞⾝前,星公冷央已大声喝道:“想不到向来称为主持武林正义的圣女,今⽇也用这等下流手段。区区目下纵然丧命,但舒老大和佟二老立将严厉报复,圣女你与大爷的一段往事,不出三⽇就将传遍天下…”他本来尚有话说下去,但三样兵器业已如狂风骤雨般攻到,若不是他说话天生快极,换了别的人大概只说了两句,就得被静虚子等三位⾼手攻得无法说话了!
心池圣女躯娇微颤一下,皇甫维已放声大笑道:“冷央,你这一手太不⾼明.我虽和心池圣女乃是对头冤家,但也忍不住要说句公道话,试想天下武林之人对圣女何等崇拜?⽇公舒涛和月公佟雷纵然胡编做故事,诬蔑圣女,但有谁肯真心相信?”
星公冷央这时已说不出话,转眼之间,右约吴景、点苍快剑张博云及静虚子三样兵器一齐攻到冷央⾝上。冷央这次动手果然是功力大减,虽是双掌急劈,却只能迫开静虚子当致命的一剑,那点苍快到张搏云和右钩吴景的剑钩都划刺中他左肩右腿,登时⾎光崩现。
冷月神狐⾕云飞长剑上下翻飞,蓦地一招“紫气东来”出手怪异奇奥,到光圈中已把三名⾼手的兵器全部迫开。
星公冷央趁机⾼声道:“那些事有凭有据,人证尚在,天下之人虽想不信…”他刚刚说了几句,一股极強杖风已当头庒倒,迫得他不得不闭口闪避。
心池圣女轻轻叹了一声,接着扬声叫道:“诸位请暂时停手!”
那边静虚子等五人眼看再过三把两式,就可把这两人歼灭,却不料圣女听了冷央几句危言恐吓,当真命他们住手。因此一方面感到惊异,一方面也感到不忿。
圣女忽然转眼瞧着皇甫维,道:“令尊在什么地方?”
皇甫维道:“我不知道,纵然知道,也不敢告诉你!”
星公冷央看看势⾊不佳,立刻命⾕云飞去牵马,准备逃开此地再作打算。⾕云飞遵命走过去牵马,心池圣女朗声道:“你们谁都不准走开,⾕云飞你过来!”⾕云飞踌躇一下,果然不敢违拗,走到圣女面前。圣女道:“我暂时噤住你的脉⽳,以免生出擅行离开之心。你且转过⾝子!”⾕云飞不知如何是好,只得转眼向冷央请示。
星公冷央怔了一下,似乎大感惑。⾕云飞得不到指示,只好转过⾝子。心池圣女疾地伸指一点,⾕云飞⼲咳一声,冲出两三步之走。他暗中试一运气,发觉气机阻滞,武功已失去大半。
心池圣女向冷央把一招手,道:“你也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