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肚子没填饱
这种审视让我颇为恼火,不由上了她的目光。记得那天张凤棠穿了件休闲衬衫,衣领上垂着长长的褶子,像挂了几细面条。
她双手抱,轻晃着身子,木门随之发出吱吱的低…这样看来,褶子更像是武林高手的胡须,而我也确实败下阵来,那双凤眼漉漉的,像刚在碱溶中浸泡过。胜利让张凤棠大笑起来。
她在我面前蹲下,低了声音:“晚上也来过吧?”“没有。”我摇了摇头,却不敢看她“反正我没见过。”张凤棠不说话,就这么蹲着。半晌。
她才拍拍我的腿,呵呵两声:“算了,跟你唠个什么劲。小孩都不懂。”说着她站了起来,就那一瞬间我瞥过去,正好撞进那两汪碱溶中,刷的脸就红了。
这一瞥足足有两秒…至今我时常想起…灰色瞳仁中我看到一个变形的自己,头发糟糟的,像只发情的猴子。
“哟…”张凤棠声音拉得老长,似要说些什么,却没了音,但我能感到那锉刀一样的目光,良久她在我身旁坐下,才又重开话匣:“说你小孩,还红了脸了,娘们似的。”一时无语。
街上传来犬吠声,回间却像婴儿的啼哭。张凤棠伸个懒,就仰面躺了下去,衬衫的衣角岔开,出一截雪白的肚皮。浅灰色的紧身套裙包裹着腹部,隐隐勾勒出一个的三角区。大腿挤在沿,丰的白似要从网眼中溢出。香水味好像没那么冲了,却变得热哄哄的,无孔不入。
我顿觉口干舌燥,下意识去翻头的磁带。“林林啊。”张凤棠似乎翻了个身。我应了声,扭头瞄了一眼,她俏脸埋在铺间,酒红色卷发扎起,像脑后窝了只松鼠。紧窄的衬衣透出深的文背带,间出一抹,隐约可见黑色的内边。
套裙是九十年代常见的晴纶面料,刚过膝盖,此刻紧绷着部,显出内的痕迹。“林林啊…林林,你不知道啊…”张凤棠晃着脑袋,调子拖得老长,亮丽中参杂着点点干涩,像在唱戏,却又似啜泣。我这才惊觉身后躺着个垂死病人。喃喃自语持续了一阵,起初还有词汇,后来就变成了呜声。很快又静默下来。
我刚想松口气,女人却发出一种鸽子似的咕咕声,整张都在微微颤抖,她小腿都翘了起来,脚面搭在我腿上,坡跟直冲冲的,像是要刺进我的心脏。我一时手足无措。
直到我腿都麻了,张凤棠才翻了个身。“几点了?”她问。声音迷糊糊的,像是刚睡了一觉。我看了眼闹钟,告诉了她。
“哦。”她躺着没动,小腹在轻轻起伏,在我犹豫着要不要站起来时,她挠了挠我的脊梁:“哟,咋不擦干?”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声音漉漉的,像口腔里掀起的一股暖风。不等我回答,她一下就坐了起来:“巾给我。”
“不用了。”我很奇怪水为啥到现在都没干。“咋?嫌你姨手?你妈我是比不了,啊,我在水线上忙活时,她可在大学里谈恋爱呢。”她一把揪过巾,拍拍背,示意我直。
其实我已经得够直了,这时门帘开一角,探出个小脑袋。说不好为什么,我突然就有些慌乱,忙招呼陆宏峰进来。张凤棠冷哼一声:“你这哥当的,可算想起你弟了。”我顿觉一阵羞愧,瞬间又汗如雨下。
国庆节当天又是大雨滂沱。我在上卧了一上午,期间母亲进来一次,见我正翻着本小学生作文选,夸我真是越长越出息了。至今我记得那本书,十六开,橘封面,有个三四百页,最早的文章要追溯到八十年代初。
其中有篇关于早恋的记叙文,很令我着,时常要翻出来瞅瞅。眼看快晌午,我才走了出去。雨不见小。
母亲在厨房忙活着,见我进来,只吐了俩字:孕妇。案板上已经摆了几个拼盘,砂锅里炖着排骨,母亲在洗藕。我刚想捏几粒花生米,被她一个眼神秒杀。
芳香四溢中,我了鼻子,肚子就咕咕叫了起来,母亲不地“切”了一声。我毫不客气地“切”回去,径自在椅子上坐下,托起了腮帮子。
那天母亲穿了件绿色收线衣,下身配了条黑色脚蹬。线衣已有些年头,算是母亲秋时节的居家装。今年节大扫除时母亲还把它翻了出来,剪成几片当抹布用。脚蹬嘛,可谓女着装史的奇葩,扯掉脚蹬子它就有个新名字…打底。这身装扮尽显母亲婀娜曲线。
尤其是丰美的下半身,几乎一览无余。我扫了眼就迅速移开视线,在厨房里骨溜溜地转了一圈,却又不受控制地回到母亲身上。伴着“嚓嚓”的削皮声,微撅的肥宽轻轻抖动着,健美的大腿划出一对圆弧。
在膝盖处收拢起来,微并的腿弯反着陶瓷的白光,晃动间让人手心发。我感到下体已隐隐发。
不安地咳嗽一声,透过腾腾水汽瞅了眼窗外,我悄悄按了按间。母亲趿拉着棉拖,黑色脚蹬子绷住足弓,白圆润的脚后跟像是襁褓里的婴儿脸颊,又似溢入黑暗中的一抹光。
从上到下,整个光滑的线体投在初秋的阴影中,温暖得如同砂锅里的“咕嘟咕嘟”声。我盯着近在咫尺的细丰,那个雨夜的美妙触感又在心间跳跃起来,恍惚间母亲转过身来,我赶忙撇开头,脸上却似火烧。
“跟你说话呢,没听见?”母亲口气有点冲。我不敢看她,含糊地嗯了一声。“嗯个,去那院喊人吃饭!”我直愣愣地起身,就往门外跑。掀开门帘时,母亲突然说:“老年痴呆。”
似带笑意。我飞快地瞥了一眼,她双眸隐在水雾中,那样朦胧。允许探监后爷爷精神就好多了,可惜因这连绵雨天,腿脚越发不利索。我和缓缓把他搀了过来。饭间爷爷想和我喝两盅,没好气地横了他一眼:“口水擦干净再说。”
母亲劝爷爷没事多动动“不能真把身子骨给荒了”他竟恼了,嘴角一一的,母亲也就不再言语。一时静悄悄的,雨似乎更大了。半晌,叹了口气,说:“也不知道走了啥霉运,没一件顺心事儿。
往年这粮食都收好入仓了,今年,子不有小孩大?”母亲就安慰她:“雨又不是只淹咱一家,大家还不都一样,”“一样一样,”放下筷子,面向我:“这身子骨是老了,但也还能下地。
林林你没事儿也到豆地瞅瞅,不知道的还以为咱种的是草呢?”我忙说没事,不就是草吗,包在我身上。重又拿起筷子,笑骂:“德!”爷爷尚在兀自嘟囔。母亲垂着眼皮,没吭声。
很快,她站起来:“排骨好了,我看看去。”我这才发现,不知何时母亲已换上了一条运动。
***不等我和王伟超剥完鱼,另外两个呆已搭好灶台,生起了火,他们漆黑的影子趴在我脚边的鱼下水上,像是无言的催促,突然王伟超捏起一个鱼泡,说:“避孕套。”
我们一时都没反应过来,直愣愣地盯着他。其时高照,青空深远,不远处的篝火劈啪作响。鱼泡起初是个圆弧,后来就融入整个蓝天之中,像是太阳落的一片鳞甲,就在此时,不知谁的肚子咕咕地叫了起来。
国庆节下午雨就停了。第二天一早,扒了几口饭,我带上渔具就出了门。临走没忘跑到家摸了养猪场钥匙,以防老天变脸。
在十字口与两个呆会合,又等了好一阵,王伟超才到。自从上次抽烟被捉,王伟超就心有戚戚,再不敢到我家来。据他说在学校被母亲堵过一次,狠狠地训了几句。
出了村,我们就腾起云来驾起雾。石子儿路松软宜人,我老觉得自己骑行在一块巨大的橡皮上。太阳在云层后躲猫猫,不时出一线光,烤得后背暖哄哄的。一路景如洗,透着丝初秋的微凉。
其实也不是如洗,是真的洗了。往日的冲天白杨叶子都洗黄了,病怏怏的,看得人极其不。王伟超说:“这就叫杨痿。”众大笑。
一上午换了好几个垂钓点,收获也颇丰,但鲫鱼没几条,多是泥鳅。十点多时,大太阳冒了出来,烤的人受不了。大家边吃干粮边骂娘,就这样耗到晌午,肚子没填,个个变成了蔫咸菜。有呆就嚷着要回家。王伟超突然提议就地来个野炊。
萎靡在草丛中的呆们眼睛一下就亮了起来,少年时代我们总是痴于假扮城里人,好像不如此便不足以体现对大自然的热爱。小学时有篇作文被我们写了无数次…
“记一次野炊”然而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于是在大伙的哀叹声中,我洋洋得意地掏出了一直揣在兜里的钥匙。6月一别,我再没到过养猪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