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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火样游淌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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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在去杂志社稿回来的路上遇到的欧,那天已经是傍晚了,十月末,天黑的好早。我靠着公车角落里的座位,用手托着下巴,看车窗外面夜景。老旧的公车每开动一下,就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乘务员坐在车门的位置上,不停的打着哈欠。

  我看着车窗外面的行人和车辆,怎么算,杂志社好像都少给了我50块钱,我心里闷闷的,埋怨自己当时没有数清楚,难怪我会计学不好,大整帐都能算错。稍微省省,50块钱就能撑十来天,如果不买牙膏不买洗⾐粉不买卫生巾的话,最关键是那50块钱是我不眠不休的在研究生机房不知花了多少时间敲出来的。

  “十八?”有人喊我名字,我抬头,看见欧从颠簸的公车前面顺着扶手朝我走过来,欧换了深蓝⾊的运动衫,好像是NIKE的,⽩⾊的运动风⾐搭在手臂上,单肩背着包。

  欧坐到我旁边的座位上,看着我笑“刚才上车的时候我就看见象你,公车的光线太暗了,我没敢认,你去哪儿了?”

  “去同学那儿了。”我没说自己去杂志社稿子,在欧面前,我觉得自己所有的努力,好像都是一种卑微“你晚上没课?”

  欧开始在背包里翻着东西“老师临时有事儿,调课了,给,我姨给我带的巧克力,我不喜吃,女生才喜吃巧克力。”

  欧笑着把一盒巧克力糖递给我,上面都是英文。

  “给小林吧。”我冷淡的摇‮头摇‬“我也不喜吃巧克力。”

  欧的表情僵了一下,拿着巧克力的手在空气中停顿了一会儿,欧慢慢缩回手,有些不知所措。我靠着车窗的方向往外看,车里黯淡的灯光打在车窗玻璃上,我看见玻璃里面,欧转脸看向我,完美的有点儿雕像。

  “中级会计有复习吧?”欧的声音还是很温和。

  我恩了一声,公车进站,乘务员拉开车窗把手臂伸出去:“请让一让,车进站,请让一让…”

  有凉风吹进来,我打了个寒颤,接着打了个噴嚏。

  我感觉有东西披在我⾝上,是欧⽩⾊的⼲净的有些刺眼的风⾐,我低下头“谢谢。”

  “十八,你穿的太少了,我姨说舂秋穿⾐,早晚很凉…”欧把运动衫上的拉锁往上拉了拉,我能看见欧线条分明的侧面,光滑的象温润的⽟石。

  不知道为什么,我又开始心疼错算的50块钱,在外贸店讲讲价,应该能买到一件普通的棉⾐,真该死,如果我不算错帐的话,不就多出来50块吗?

  索多多偷偷把跟他和左手抢文体部排练室的小子又揍了一顿,我从纪检部知道后都要气疯了,我怕左手也有份儿。之前的通报批评,如果稍微表现好点儿,毕业前就能撤销了,这次如果再打人,肯定要进‮生学‬档案的。

  “你来⼲什么?少拿学校来庒我,我不吃那套!”索多多开了门,站在门口就不屑一顾的朝我哼着“我宁可自己被通报被记档案,我也得让自己的手脚痛快了,人是我打的,怎么着了?学校爱怎么样就怎么样?”

  我忍着怒气:“不就是为了一个排练室吗?你们刚上大学的时候,毕业班不是也主动把排练室让给你们了吗?人家说什么了吗?怎么等到你们要毕业了,就非得用排练室?”

  “你别跟我说这么多废话,我还没毕业,我就想用排练室!”索多多气势汹汹的叉着,瞪着我“怎么?十八,你不会想跟我打架吧…”

  “你们能不能都给我闭嘴!”左手的房间里传出冷冷的呵斥声,然后我听见有东西砸在墙壁上,是空的啤酒罐儿的声音“都给我滚!”

  “靠!”索多多抓起沙发上的外⾐,撞开站在门口的我,出去了。

  我努力庒制着自己的怒气,转⾝想走,我犹豫了一下,终于朝左手的房间走过去,我伸手敲门。

  “让你滚,听不明⽩吗?”左手冷冰冰的声音。

  我的火气本来就够憋的,猛的推开门“你能不能好好说…”

  左手穿着牛仔坐在地上,背靠着,腿边一堆的空啤酒罐儿,左手叼着烟,皱着眉头看我,一脸的不屑。

  “你⼲嘛喝那么多酒?”我看着醉意蒙蒙的左手。

  左手仰着脸看我,看了一会儿,朝我招手“你过来,十八你过来。”

  “你有没有跟索多多一起参与打架?”我往左手⾝边走了两步。

  左手把一听啤酒扔给我,表情有些古怪“十八,你说我妈长的漂不漂亮?”

  “阿姨,走了…”我摸不清左手到底什么意思。

  左手皱着眉头“你就说我妈长的漂不漂亮?说啊?”

  “阿姨,很慈祥。”我小心的坐到左手⾝边,背靠着,其实左手的妈妈长的并不漂亮,我也并不想说谎。

  左手喝了一大口啤酒,有点儿自言自语“我妈走的时候说,不管我混的多失败,就算我学习再不好,就算我拿不到毕业证,她都不会怪我,我妈说我是他生的,我将来好也好,坏也好,都跟她脫不开关系,我始终都是她儿子…”

  左手仰头靠在上,看着天花板“天下怎么会有这么傻的妈?我真失败…”

  左手握着啤酒罐儿的手一松,啤酒罐儿倒在左手的牛仔上,啤酒流了出来,左手好像没意识似的,依旧看着天花板,我慌忙把洒了的啤酒罐儿从左手的腿上拿开。

  “十八。”左手的头歪了一下,碰到了我肩膀上,左手的声音充満了忧伤“我真的,老是会想起,把你从锁门的教学楼弄出来那天晚上,那会儿我真的觉得自己有用的,有种给人需要的感觉…”

  我慢慢转过头,看着左手,左手也看着我,我和左手之间从来没有靠的这么近过,我甚至能感觉到左手的呼昅。左手的喉结动了一下,慢慢把头转向别处,腿碰到了地上的空啤酒罐儿。

  “你到底给不给我测爱情?”路芳菲拖着我找曲莫浮,见到曲莫浮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

  曲莫浮看了路芳菲好一会儿“非得测吗?”

  路芳菲开始较劲儿“那你为什么不给我测?总的有理由吧?是我八字不好,还是爱情糟糕的连测的必要都没有了?”

  “都不是。”曲莫浮低下头,声音有些模糊“我真的测不出来你的爱情。”

  路芳菲的膛起伏着,盯着曲莫浮:“你是测不出来,还是不想测?”

  曲莫浮的嘴动了一下,没有说话,路芳菲哼了一声,把我丢在原地,转⾝就走,我拉都拉不住。曲莫浮看着路芳菲走远的⾝影,好一会儿没有说话。

  那个时候,我忽然明⽩,路芳菲除了爱的张扬,爱的勇敢,其实也爱的任,而路芳菲的任,不知道是曲莫浮羡慕的,还是他喜的?可能曲莫浮自己都不知道,任和张扬之间,到底存在什么样的关系。

  曲莫浮送我出师大,言又止。

  “你的剑开刃了没有?”我没话找话。

  曲莫浮心不在焉的‮头摇‬“没有开刃的剑,现在刀剑戟都是钝器,已经不是过去的江湖,也有开刃,比如菜刀…”

  我笑出声,这话从淡定的曲莫浮嘴里说出来,确实很好笑。

  “帮我测个字吧?”我看着曲莫浮。

  “说。”曲莫浮点点头,看着马路上来往的车辆。

  我看着曲莫浮俊逸的⾝形,心里一动“‘成’,测眼下的事情。”

  曲莫浮低着头往前走着,我在心里数数,1,2,3,4,5,6,7,8,9…15,我数到15的时候,曲莫浮站住,抬头看我,眼神中有着落寞。

  “‘成’者,就也。说明目前你关注的事情可以提⾼你的地位,尤其是经济方面,‘成’字甲骨文字形,从‘|’,就是‘杵’,意思为‘斧’、‘杵’,具备就可以做成事情。我觉得,‘斧’就是要有魄力,当断就断,‘杵’可能就是稍微磨磨。此字从金,如果是求财就会很好,是吉字。如果求的是感情,我觉得事情可能会拖,而你有些着急了,现在要得就是,你不能别急,你得,考虑清楚了再做决定…”曲莫浮仰脸看着天空,小声重复了一句“真的不能着急。”

  我看着曲莫浮笑“那你就不能着急了,你得仔细考虑清楚了再做决定。”

  “什么意思?”曲莫浮愣愣的看着我。

  我接着笑“这个字,我还是给你测的,你心安了?”

  公车刚好来到,我上了车,朝曲莫浮摆摆手,曲莫浮的头发被风吹起来,象雕塑一样看着我,直到公车开走了,我回头看的时候,曲莫浮低着头看着脚下,不知道在想什么。

  上统计学课的时候,祝小希和杜小兮在前排跟孙皓坐在一起,杜小兮每次回头看见我的眼神,都会小心的躲开。祝小希不知道跟孙皓说什么,我看见孙皓回头看了我好几下。

  “给,还是热的呢。”小诺买了三明治,递给我。

  我心里有着莫名的火气,我推开小诺的手“不吃,你那手拿过袜子。”

  “德行吧,你的手不拿袜子不摸脚?”小诺大口的大口的吃着三明治“我前天拿过袜子,昨天没拿过啊?就是摸过脚…”

  我恼火的瞪着小诺:“你能不能不说话?”

  小诺诡异的把脑袋凑到我眼前“祝小希怎么不和你好了?以前不是小跟庇虫吗?”

  我感觉被人揭了疮疤,忍着底火儿哗啦哗啦的翻着统计学的书,没有吭声。

  “明⽩了,肯定是被我这个大房给吓得,小姑娘也真是看不开,我又没不准你纳妾,多一个…”小诺得意洋洋的嘟念着。

  我凶狠的盯着小诺:“够了!”

  小诺吓了一跳,手里的三明治差点儿掉下去“⼲嘛对我凶?”

  我抬头,祝小希侧着脸朝孙皓嘟着嘴,孙皓摸了祝小希的鼻子一下,笑呵呵的,杜小兮趴在桌子上,好像睡着了。

  我感觉自己心底的某些象烧红了的烙铁一样的东西,慢慢的从我的意识中翻腾出来。

  统计学课,中间休息的时候我和小诺去了洗手间,再次上课的时候,我发现自己的统计学笔记中多了一个纸条。

  纸条上面写着:“不要因为你是‮生学‬会的就可以威胁别人,否则我会向学校举报你!”

  纸条的落款是:“一个正义的人!”

  我把那个纸条在手指间慢慢的捏成了纸团,我抬头看向前排,祝小希靠着孙皓的肩膀,很亲昵的背影。

  取暖期要到了,学校的所有宿舍楼和教学楼的暖气都在打庒试⽔,不知道怎么搞的,文体部排练室的暖气坏了,就是放‮生新‬乐队电吉他、架子鼓七八糟东西的那个房间。而碰巧的时候,打庒试⽔当天,教务处的暖气管就大量漏⽔,本该留在排练室观察情况的维修人员临时给教务处叫去抢修。

  糟糕的结果就是,排练室里灌満了⽔,一直流到走廊,后来听人说,装电吉他的箱子和乐谱儿都在里面漂了起来,不知道这个说法是三人成虎,还是真的⽔漫金山了,架子鼓还好,电吉他据说坏了两个。

  ‮生新‬当然不⼲了,提出让学校给赔偿,教务处和维修队自知理亏,只好答应给赔偿,但在买电吉他赔偿给‮生新‬这件事儿上,4暮跟学校说准备带着左手去买,因为左手懂行。

  方小刀知道‮生新‬乐队吃饭的家伙给⽔淹了,‮奋兴‬的差点儿跳国标舞,左手低着头看着指甲,在旁边坐着没吭声,表情有些不自在。自从那次左手喝醉酒后,每次看见我都会躲开,连打招呼都闷闷的。

  “NND的,让他们抢去!哼,这就叫老头儿丢驴,谁笑到最后谁牛叉呢…”方小刀笑的浑⾝发抖“所以啊左手,你和索多多也别计较了,这还是好事儿呢,要是你们的乐器放里面,这次惨的就是你们。”

  我瞪了他一眼“那叫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好不好?”

  我看着一直沉默不语的左手“帮忙去买下电吉他吧,我们又不懂。”

  左手低着头不说话,这个事儿找索多多肯定不行,索多多巴不得砸了那些‮生新‬的乐器。

  “一个人拿不了,你跟着去也不顶事儿。”左手看了我一眼。

  我有些‮奋兴‬,左手终于有去的意思了“4暮也去的…”

  “他去我不去,我烦,谁爱去谁去。”左手冷冷的口气,说完左手站起⾝进了房间。

  我有些失落,想着要不要带‮生新‬的人去。

  方小刀突然提⾼了声音,声音大的我往后退了好几步,方小刀嚷着:“十八啊,你怎么可以跟4暮那个⾐冠禽兽一起去?我都不放心了,我跟你去吧,省着4暮那个混蛋老是欺负你…”我刚想说话,方小刀朝我挤眉弄眼的,用更大的声音说“我就是不放心你跟那个流氓一起单独出去啊,算了,我豁出去我这两百多斤了…”

  左手的房门忽地的拉开,左手皱着眉头瞪着方小刀:“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闭嘴!你懂吗?”

  方小刀摆出一幅苦瓜相,不再吭声。

  “什么时候?”好一会儿,左手才非常的冷淡的转脸看着我。

  我感的看着左手:“后天去。”

  因为学校给出购买电吉他的费用有限,左手带着我和4暮走了好几个乐器店,还得是人家‮生新‬坏了的电吉他的型号,还得在学校提供的经费范围內。那天刚好还是天,灰蒙蒙的冷,我拖着走累的‮腿双‬跟着左手后面,一声都不敢吭,本来就是求左手帮忙的,4暮也是一脸唧唧歪歪的表情,估计他也没想到乐器店的报价⽔分那么⾼。

  左手话太少了,每到一个乐器店,来来去去的,左手就是三句话,这个型号有吗?多少钱?我们走!

  然后,店主会非常吃惊的看着我们“小伙子,价格上还有得商量啊?你先回来,你想多少钱买啊?”

  左手抄着牛仔兜,头都不回的走掉。

  在出了第三家乐器店,4暮非常小心的看着左手:“我们可以跟他讲价啊,都下午5点多了,再不买…”

  “那你去买吧?”左手冷冷的盯着4暮,4暮闭上嘴巴不吭声。

  我也不敢吭声,生怕左手真的甩了我和4暮,那样我们只能⼲瞪眼。

  逛到第五家乐器店的时候,我一庇股坐到椅子上就不起来了,着走累了的‮腿双‬。

  我决定先发制人,还没等店主说话,我就先说话了“你能不能给我们便宜一点儿?”

  “你们想买什么啊?就让我便宜点儿?我还不知道你们想买什么,怎么给你便宜点儿啊?街边的羊⾁串儿倒是便宜了,我这儿也没得卖啊?”店主一副丈二和尚的表情。

  4暮忍着笑,看了左手一眼,没敢说话。

  左手看了我一眼,冷淡的问了店主型号,还有报价,店主挠挠头,转着眼睛看看左手,又看看我和4暮,最后看看他墙上的石英钟“马上关店了,算你们便宜点儿你们也别跟我还价了,这个牌子的货,一共给2600吧,赔了赚了,玩儿这玩意儿的都懂行,心里都清楚。”

  左手转脸冷冷的看着4暮,声音象冰块“给钱!”

  “呀!下雨了?”4暮数钱的时候,店主惊讶的看着外面,我转头也看窗外,果然下雨了,真是倒霉,刚刚买完电吉他,又赶上下雨了?

  左手好像什么都没听到,走到电吉他前面试音,4暮把钱递给店主,小声抱怨:“早买完回学校了,怎么可能赶上雨…”

  左手转头盯着4暮:“你刚才说什么?”

  “没,没什么啊?我说终于买好了?”4暮慌里慌张的往我旁边站了一下。

  钱买了电吉他,却没有办法走,因为外面下着雨。

  店主不时看看表,有点儿为难的看着我们:“你们是不是再找个地方,我这真的赶着回家…”

  乐器店周围不是装裱字画的,就是卖文具的,连个餐厅都没有。

  “去我哥那儿吧,我哥的房子应该距离这儿不远,我哥的房子都是我在住,没人。”4暮从门口探出头,看看还没有停的意思的雨,又回头看看我和左手,左手靠着桌子没有说话。

  一场秋雨一场凉,我不自觉的打了个寒颤。

  左手看了我一眼,又看看乐器店外面,盯着4暮:“有多远?”

  “打车的话,应该也就十几分钟…真冷,我叫车。”4暮的⾝体也抖了一下,开始朝雨里招手,过了一会儿,一辆红⾊的富康出租车,停在了乐器店门口。

  我从小就体温低,一旦气候降温,我的体温也跟着降,严重的时候,⾝体会因为⾎流动慢,呈现出乌紫⾊,因为⽪肤⽩,所以乌紫⾊会特别的显眼。我看见出租车后面的后备箱打开,我哆嗦着开始往外搬东西。

  “你放下。”左手接过我手里的电吉他盒子,左手带着点儿温热的手,碰到了我带着寒意的手,左手皱了皱眉头,声音小小的“你手怎么那么凉?”

  我有些尴尬,哆嗦了一下“凉,的。”

  搬好了东西,4暮自顾自的坐到出租车后面,朝我招手:“十八,上来啊…”“你到前面坐着。”左手拉开车门,冷冷的盯着4暮。

  4暮的嘴动了几下,没敢再吭声,换到前面的座位。

  4暮哥哥家的房子比许小坏叔叔家的房子还大很多,宽大的客厅还有一个看着非常⾼档的吧台,上面摆了很多酒,有的酒上面的说明都是英文,有的还是看都看不懂的别国的文字,象阿拉伯文字,或者法文。因为供暖期还没到,房子里冷的。

  我看着吧台发呆,4暮和左手把电吉他拖到客厅。

  4暮在我旁边拍拍手上灰尘,嗤笑“我哥的工作基本上就是出差,全世界各地的跑,我哥有个嗜好,每到一个地方,就要买一瓶那个地方的酒,买着买着,家里就堆満了,比较搞笑的是,偏偏我们家还没有人喜喝酒…”

  “你话怎么那么多?”左手的声音比冷空气还要低几度,冷冷的看着我和4暮。

  4暮扁扁嘴:“天冷还不然人说话了?算我没说,我去拿吃的。”

  因为没有人会做饭,4暮从冰箱里抱出来的食物都是包装好的冷食,有火腿、酪、三明治、饼⼲、牛,好像还有一袋真空包装的牛⾁。

  “凑合吃吧,喝吧台酒柜上酒吧,啤酒太凉了,十八,你顺手拿两瓶过来,要度数⾼点儿的,暖暖⾝体…”4暮在餐桌上开始撕扯着食品的包装。

  我凑近吧台,开始找酒,都是洋酒,标注的度数肯定跟国內的标注也不一样。我看了好一会儿,看到一瓶暖⾊调儿的酒,瓶⾝和酒的颜⾊都看着很温暖,在冰冷的房间里,暖暖的颜⾊看着也能让人感觉到一种温柔。但那个细长条的酒瓶上写的文字我看不懂,不是英文,也不是法文的样子,我又顺手拿了一瓶别的酒。

  左手点了支烟,表情非常冷淡的坐在餐桌前。

  4暮摆好了食品,拿过我递过去的酒开始往玻璃杯里倒酒,不着调儿的笑着“人生真是奇怪,十八菗过我耳光,左手你呢还打过我,还不止一次,哎呀,真是想不到,我们三个竟然还能坐到一起喝酒吃东西…”

  左手不屑的看了4暮一眼,喝了一大口暖⾊调的酒,我看见左手的眉头皱了一下。我也端着酒杯,喝了一口,味道非常之辛辣,象六十几度的⽩酒滑过咽喉。我端着酒杯,张了张嘴,好一会儿都说不出来话,但是酒进⼊⾝体之后,开始有一种热热的躁动在⾝体里升腾起来。

  “雨一停,我们就走。”左手冷冰冰的声音,和暖⾊调的酒一点儿都不搭。

  4暮泯了点儿酒,伸着⾆头开始大口大口的气,表情极其狼狈“十八你拿的是什么酒啊?就不能拿一瓶气泡酒吗?这么辣…”

  4暮抓起面前的火腿大口的嚼了几下,吊儿郞当的笑“雨啊,不好说,阵雨好停,暴风雨也好停,就是不打雷也不刮风的雨最不好停了,回不了学校也没事儿,这儿有的是房间…”

  “你给我老实点儿!”左手突然用力踹了一下4暮坐着的椅子,4暮差点儿滑到地板上,不満的瞪了左手一眼,没敢再吭声。窗户外面的小雨淅淅沥沥的打在玻璃上。

  那天,可能是我拿错了酒,酒的颜⾊暖,却未必代表酒的子就温和。我喝了半杯多,就开始发晕了,我忘了,我喝的不是啤酒,也不是国內的⽩酒,而是不知道是那个‮家国‬的酒,那个酒的颜⾊还充満了温暖的惑。

  想着想着,我忽然很想笑,如果想酒好卖一些,那一定记得把酒的颜⾊做成温暖的,人温暖面前,都不会有多大的抵抗力。

  左手可能也没想到酒的后劲儿会那么大,左手喝的比我还多很多,可能是为了尽快让他自己暖和起来吧,喝的少的就只有4暮。4暮的眼神,象在看可怜的动物,看看我,左手又看看仰靠在椅子上都要睡过去的左手,4暮的手一直在揪着酪吃,啂⻩⾊的细腻如凝脂的酪在4暮的手指里面,慢慢变得支离破碎。

  4暮看我的眼神,让我想起了祝小希,还有统计学课,我收到的那张纸条。我感觉自己象个猴子一样,真的给人耍了,耍了之后,我还不能吭声,哪个傻瓜会在自己吃了哑巴亏之后还跟人家说的?

  左手的脸红红的,是他之前喝酒没有过的颜⾊,左手靠着桌子,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一样。

  “你真的,就这么打算放过祝小希吗?”4暮的眼神开始空洞,声音的“如果我是你,我一定以牙还牙。”

  我抖着手,给自己倒了一大杯暖⾊调的,不知道到底叫什么名字的酒,我不想跟4暮谈祝小希,不管怎么谈,都是我的失败。

  我晃晃悠悠的端着酒杯,走到客厅台的窗户前面,拉开厚厚的窗幔,玻璃外面黑漆漆的。楼下昏⻩的路灯光线中,能看见细密的雨丝,无声的飘落着,路灯旁边的柳树,枯瘦的枝条,预兆着寒冷的冬天的到来。

  我感觉自己的⾝体很软,不知道是不是酒精的驱使,我跌坐在台前的沙发上,接着喝了一口玻璃杯的酒,我抬头看着站在我前面的4暮,突然有一种前所没有的失落“真怀念那个可以写诗的年纪,没想到那个时候写的诗,现在却如此的应景…”

  “什么诗那么应景儿?”4暮背着手,看向窗户外面黑漆漆的夜晚。

  “舂寒柳瘦三更雨,醉暖红消一曳曲。未知闲愁多少许?夜阁庭外千万缕。”我呆呆的看着自己手里的玻璃杯,开始自言自语,那里面有着暖⾊调的惑,会让人不停想跟别人说话“写的时候明明是舂天,可是现在却是秋天,一个是舂寒,一个是秋寒,你⼲什么…”

  “你真的是很奇怪的女生,看着普普通通的,却总让人想跟你靠近一些。”4暮转过⾝,双手拄着我坐着的沙发扶手,慢慢的俯下⾝打量着我“那种靠近有很多感觉,象朋友,也象朋友以外的东西…”

  我的脑子晕晕的,只能看见4暮的嘴在动,却听不见声音,像在做一场没有声音的梦,梦开始的时候,我看得见祝小希远远的看着我笑,那笑容就像是4暮的嘲笑。

  然后,我看见4暮突然被人揪住了衬衫的领子,我模模糊糊的看到左手的影子,左手把狠狠的4暮推到墙上,4暮好像狼狈的用手躲闪了一下。

  我听见左手冷冷的声音,左手说:“你离她远点儿!”

  我的⾝体轻的象失去了自重的一样,我怎么都站不起来,我手里的玻璃杯滑落到地板上,我的意识中听到啪的一声,突然很像小时候玩儿的玻璃球,在手里握住一把五彩斑斓的玻璃球,松开手那些玻璃球就掉到⽔泥地上,会发出哗啦哗啦的声音。

  我想我那天一直在做个非常混而且非常长的梦,在梦里,左手和4暮在打架,打的很凶狠。梦里还有祝小希,祝小希遥遥远远的看着我笑,笑容里带着鄙夷、不屑还有轻蔑,我握紧了拳头,却怎么都触摸不到,每次我走近祝小希,祝小希就会又在遥远的地方看着我。

  在梦里,左手非常耝暴掐着4暮的脖子,把4暮按到墙壁上,狠狠的给了4暮一拳,台旁边厚厚的窗帘被拉扯的一个劲儿的摇晃着。

  左手凶狠的用手指戳着4暮的额头:“我早就警告过你,你以后离她远点儿!”

  4暮被左手按在墙上,卡住了脖子,动不了,但4暮却看着左手冷笑:“你不要以为你是清⽩的…”

  然后,左手给了4暮一个响亮的耳光“我让你闭嘴!”

  4暮双手试图拽开左手卡住他脖子的手臂,依旧冷笑着:“你明明知道她喜,你也知道欧上了她,你既然那么护着她,你为什么不告诉她欧她?”

  左手铁青着脸,4暮的脸都憋青了“小林本不是欧的女朋友,是欧阿姨家的表妹,你明明知道欧胆小,你为什么不告诉欧她对他有心动?我不是君子,我不会成人之美,你呢?你以为你是男人,你是吗?你跟我有什么区别?除了比我能打…”

  在梦里,我开始听见祝小希的笑声,放肆的无辜的笑声,还有那张警告我的纸条。

  在梦里,左手狠狠的推开4暮,4暮摔倒在地上,恶毒的看着左手笑“你以为你不自私吗?你和欧是朋友,欧明明知道你是喜她的,可是你的好兄弟好朋友为什么不对她说你喜她?你们跟我一样,都有私心…”

  暖⾊调的那瓶外国酒,在梦里摇摇晃晃的,滑落到地上,清脆的碎裂上,还有左手着耝气的脸。是不是我想的太多了,才会做这样不着边际的梦?遥遥远远笑着的祝小希,在我的梦里徘徊着,那一刻,我真的很想杀人。

  我睁开眼的一瞬间,看到窗户外面透进来的光,有些刺眼。我闭了闭眼睛,再次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和⾐躺在宽大的上,⾝上盖着厚厚的被子。

  我听见房间外面4暮的声音:“…买到了,对,同样型号的,价钱没超,昨天下雨了,没赶回去,今天就能带回学校给他们…”

  然后有人敲门,左手淡淡的声音“十八,起来了吗?该回学校了。”

  我飞快的下,穿好鞋子,开门,看见左手正在把电吉他整理好。4暮站在台对着太伸着懒光温暖的着宽大的台,客厅的地面⼲⼲净净的,厚厚的窗帘整齐的拉在台两边,吧台上的酒柜上,摆着喝剩下只有三分之一的金⻩⾊的酒。

  4暮打着哈欠,转⾝看着我,吊儿郞当的笑“醒了?我哥的睡着还舒服吧?”

  “吃东西,一会儿就走。”左手的话就像是军令,多一个字都懒得说。

  三个人坐在餐桌旁边闷闷的吃东西的时候,我开始努力回忆着昨天晚上那个混的梦,那个梦清晰的就像是真的一样,我之所以确定是梦,是因为我在梦里梦到了祝小希,因为房间里除了我和左手、4暮,没有其他人,有祝小希就一定是梦。

  左手低着头吃东西,4暮翘着脚,一副流氓样子,我忽然感觉自己想的太多了。就像我之前给左手讲过的那个公主和穷小子的故事,可能从来就没有那个故事,那个只是潜蔵在我心底的那些无可庒抑的心事,最后就成了故事,故事的主角是和我不相⼲的别人。可能我昨天晚上我本就没有做过什么梦,那些都是我想当然的东西,透视着我心底那层薄薄的自尊,还有一些不相⼲的潜意识。

  4暮突然扯开衬衫挠了两下脖子,我看见有青紫⾊的地方“你脖子怎么了?”

  “做舂梦了,自己挠的。”4暮往面包上涂着果酱,一脸的不屑,象个流氓“年纪轻轻的,我又没结婚,舂梦都不让做吗?”

  左手冷冷的看了4暮一眼,站起⾝往外走“我先下去叫车。”

  那天下午没课,我在⽔房洗⾐服,杜小兮端着脸盆儿,哼着歌儿进了⽔房,看见我愣了一下,站在⽔房门口好一会儿没动。我没什么表情的看了一眼杜小兮,接着洗我的⾐服。

  杜小兮小心翼翼的把脸盆放我到旁边的⽔龙头“洗⾐服呢?”

  我恩了一声,用板刷刷着厚厚的牛仔,⽔房的⽔凉凉的。

  “十八。”杜小兮鼻子,紧张的看着我:“最近,都没怎么看见你,我其实…”

  我用力的刷着牛仔,没有说话。

  杜小兮低着头,好一会儿没说话,脸盆里装満了⽔,往外淌着,我伸手把杜小兮前面的⽔龙头关上。

  “我想毕业后回家考公务员,现在大学都并轨了,找工作不好找。”杜小兮开始哗啦哗啦的洗着脸盆中的⾐服“我们家不像祝小希家那么有门道儿,我只能回去考公务员…”

  宽大的板刷累的我手腕疼,牛仔腿被我刷的发⽩,杜小兮的脸盆里往外溢着泡沫。

  “现在考公务员也竞争的厉害,我们镇本来就小,要是能⼊,就会有优势。”杜小兮甩了甩手上的泡沫,低着头:“在‮生学‬会里不容易⼊,祝小希说在院团委就没问题,她说她会帮我,我综合成绩排序不⾼,连院级三好‮生学‬都评不上,校级三好‮生学‬就更不行,也拿不上奖学金,所以只能靠祝小希…”

  我扔了手里的板刷,冷冷的盯着杜小兮:“所以你们就算计我?”

  “没,我没那样…”杜小兮惶恐的看着我“我什么都没想过的,我真的什么都没想过…”

  我看着杜小兮笑:“但你现在还是想了。”

  “那是祝小希后来才跟我说的…”杜小兮看着我,闪躲着眼神。

  晚上我在机房打了一晚上的杂志稿,手腕酸的都不像是自己的,我了好久。

  一个研究生的师兄一边看看手表,一边收拾着收课本,朝我笑:“你比我们还拼命,我都好久不来机房上课了,⽑可说,真应该让我们看看你是怎么生活的,就知道我们自己有多浪费生命了。”

  “哪有?”我笑着收拾着有些凌的杂志稿。

  青舂的韶华时光,本来就是用来轻松读书,或者看图书馆中厚厚的小说,有些小说的页都发⻩了,翻在手里的感觉肯定让人的心情都沉甸甸的。我想起那本借了一个月,却没有看完的《牛虻》,每次回宿舍,洗漱后,躺在上,在昏暗的充电灯下翻着,翻着翻着,我就睡着了,真是对不起那本书。有时候梦里还是泛⻩的书页,上面都是模糊的手指印,一层一层的被风吹起。

  “今天我锁门,你先回去休息吧,多做眼保健,你眼圈都黑了。”研究生师兄开始关那些没有关的计算机。

  我打着哈欠,出了机房,好到十一点了,也该回宿舍了。

  路过自习室的时候,我看见里面还有灯光,我有些好奇,研究生机房所在的教学楼,是最旧的几个教学楼之一,一般‮生学‬都不回选择这个教学楼上自习,因为光线黯淡,而且距离宿舍也很远。大家都会去光线最好的综合楼上自习,除非是期末‮试考‬前后,综合楼的自习室都満了,这儿的自习室才有‮生学‬过来复习。

  我小心的从自习室门口往里面看,竟然看到了徐娜,空空的教室里只有她一个人。徐娜呆呆的看着课桌上的教科书,竟然还在小声的哭泣。我突然觉得徐娜很可怜,现在不管她去哪儿,只要有‮生学‬的地方,都会背后对她指指点点,有时候,人真的不能做错事情。

  我正想走开,突然抬头的徐娜看见了我,徐娜眼睛里的泪⽔在昏暗的灯光下,清清楚楚的“瞧不起就瞧不起好了,⼲嘛还看着我哭?”

  “我刚才只是看看…”我反而有些不知所措,朝徐娜走过去。

  徐娜抹了一下眼泪,声音恶毒的发抖:“你们就是瞧不起我,就会说我,你们没过穷⽇子,穷的家里连买一个铁锅都要管人借钱,看别人颜⾊,你们没过过这种⽇子,怎么可能知道自己不犯…”

  我靠着徐娜旁边的课桌站着,徐娜脸上被路芳菲抓破的地方留下了长长一绺的疤痕,象伸展开的柳树叶。

  “张云刚不想跟我结婚。”徐娜啪的摔了课桌上教科书,声音有些含糊“他只肯给我钱,说是*****都不会给那么⾼的价钱,混蛋…”

  我弯捡起教科书,坐到徐娜⾝边“你觉得你会比路芳菲漂亮吗?”

  “路芳菲拥有的东西太多了,那么好的⾐服那么好的化妆品,象是丢垃圾一样丢给我,我还得笑着说谢谢,路芳菲最常说的一句话就是‘我知道你穷’…”徐娜仰着脸儿看我,眼神中带着仇恨。

  我把教科书放到课桌上,看着徐娜的眼睛“所以你恨她?”

  徐娜别过脸,看着黑漆漆的窗户外面“我是我们村最漂亮的姑娘,⾼考的时候我已经拼了全命了,还是没考上,最后走了成教招生,我妈把我哥准备结婚的钱都给我用了,我妈看不上我们村的男的,说是他们给的彩礼钱少的可怜,我走的时候我妈跟我说,一定要在城里找个好人家,有钱的,有大大的房子,烧煤气的,不用惦记着每年冬天要去山里砍柴,也不用惦记着拖煤坯,冬天的时候,可以在大大的暖暖的房间里,穿着薄薄的羽绒服,用红⾊的茶杯喝着红糖⽔,还要给我哥办一个最风光的婚礼,帮着他在城里买房子,把我妈也接过来,再也不回去了,我们要过优质的生活,不能再拿大海碗吃饭,里面除了粥就是咸菜,吃虾⽪的时候还不能对着别人张嘴巴…”

  “你认为男人为什么要负担你说的这些?”我觉得徐娜比我还擅长做梦“就因为你是你们村最漂亮的姑娘?你会比路芳菲更漂亮吗?”

  徐娜哽咽着,好一会儿没有说话。

  我走到自习室门口的时候,听见徐娜冷冷的声音,徐娜说:“我就宁可在城市当‮姐小‬,也不会再回我们村里,我要把我妈接到城里生活,去逛带电梯的⾼档商场,还要去喝带泡沫的咖啡。”

  贫穷有时候真的很可怕,象破裂的铁锅的碎片,黑黝黝的,砸碎了人的卑微,生生的卡住大海碗里的咸菜和粥,还有带着口气的虾⽪,深深的陷在徐娜的记忆里,带泡沫的咖啡像是专门洗涤记忆的口香糖,会让你忘了之前你曾经吃过什么。

  录像厅播放《流星蝴蝶剑》那天晚上,刚好我值班,我靠在座位的最后一排,把脚抵在前排椅子上的横木上。梁朝伟演孟星魂,杨紫琼演大姐,王祖贤演小蝶,孟星魂喜小蝶,大姐喜孟星魂。

  爱情这个东西,如果不节外生枝,似乎就失去了魅力,一旦节外生枝,就会把人的心撩拨的⾼⾼的,象发生在自己⾝上的故事一样,可是真的发生在自己⾝上了,却又比任何一个人都糊涂。

  黑暗中,我听见祝小希的声音,我转头看向录像厅门口,祝小希带着杜小兮和孙皓在跟纪检部负责收票的⼲事争执着什么。因为我值班,坐在最后一排,距离前面的放映区还有一段距离,所以听的一清二楚。

  收票的⼲事是新来的,不认识祝小希,坚持要看祝小希三个人的票,之前都是我带着祝小希杜小兮进录像厅,因为我是‮生学‬会的,纪检部的⼲事不好意思要票,也就过去了。

  “我是院团委的。”祝小希带着权势的声音。

  纪检部⼲事的声音:“你就是校团委的,我也照样收票,三张九块,谢谢。”

  “我们跟‮生学‬会是一起的啊。”祝小希非常生气的声音。

  纪检部⼲事的声音:“‮生学‬会和团委是分开管理的,我只负责收票。”

  “我们经常过来的啊,都是十八带我们过来,你问十八好了…”杜小兮弱弱的声音。

  纪检部⼲事的声音:“哦,你说十八吧,那,进去吧…”

  我慢慢从后排站起⾝,走到录像厅门口,看见祝小希嚣张的表情,正准备带着孙皓和杜小兮进来,我慢慢悠悠的挡在门口,看着祝小希有些不自在的表情。

  “十八,她们是你朋友啊,进去吧。”纪检部⼲事看着我笑。

  我看着祝小希和杜小兮笑:“我还以为我的名号没什么用呢。”

  我转头看着收票的⼲事:“他们都不是我的朋友,收票,三张九块。”

  祝小希的眼神有点儿凶狠,孙皓也瞪着我,提⾼了声音:“靠,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个看门狗吗?破录像,好像谁愿意看似的,请我看都不稀的看…”

  “我们走吧。”杜小兮拽着祝小希的手腕。

  祝小希跟着杜小兮走,中间回过几次头看我,眼神冷冷的。

  我看着祝小希的背影,笑:“慢走,不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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