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摘下那朵高岭之花（四）
百里残
満面盛怒，气势汹汹闯将进来。
乍见殿內景象，他瞳孔一阵紧缩，反应过来后整个人都炸了，
提掌劲就往叶飘涯拍去。
林晚也是又惊又怒，急忙往前一纵护住⾝下人，用自己的后背去受百里残那一掌。
百里残急忙收了掌势，眼中怒意却更甚，瞪着叶飘涯像是恨不得当场把他给生呑活剥了。
后者保持着被某人扑倒在地的势姿，一时竟也没起来，古井不波的眼眸静静审视小魔女怒意満盈的脸。
他出道十多年，还是头一回被个小姑娘保护。
林晚倒是没多想，手脚并用地从他⾝上爬起来，转向百里残喝问道：“你⼲什么？”
百里残同样正在气头上，厉声反问：“你们又是在⼲什么？”
林晚差点想说“关你什么事”但她到底冷静下来些，想起刚才的姿态脸⾊也是微微一红，忙借着冷笑掩饰：“我们什么也没⼲！”
百里残不屑一笑，眯着眼睫盯紧她的脸：“怕不是什么也没⼲，而是还没来得及⼲什么吧？”
林晚知道此时越描越黑，
本就不打算跟他多说什么。
两个怒意
发的人面对面站着，互不相让瞪视彼此。
叶飘涯这才不紧不慢由地上起来，霎时昅引走百里残的注意力。
“你在这里⼲什么？大晚上的不知避嫌么？”百里残喝骂道“出去。”
叶飘涯淡淡看了他一眼，视线撇开去：“悄无声息、如影随形。”
这背诵的正是平⽇里风使灌输的影卫行事准则。
百里残被他气得一噎，扬声怒道：“笑话，我拜⽇神教固若金汤，何人能够闯的进来？需你这般寸步不离守着？”
叶飘涯那平静一片的眼眸里，终于露出点别样神⾊。
他有些奇怪地看向百里残，像是不知他怎会说出这样的话。
“我。”他答道。
百里残二度被他气得倒仰，怒极反笑：“好啊，那你不妨试试，还能不能再出去。”
“好。”叶飘涯说。
“…”百里残喉结滚动，虚点了他两下“你不走是吧？”
“那本座走。”
“你也给我过来。”
他说着一把拽住林晚的手腕，将她给拖走了。
叶飘涯瞧着那小魔女踉跄两步才站稳的⾝影，皱了皱眉。
·
夏夜的风很凉，百里残的心头却像是闷了一团火，烧灼得他快要炸爆。
他连拉带拽将人带到⽔畔凉亭，确定四下再没碍眼的人，把那娇软⾝躯庒⼊怀抱，头便低了下去。
林晚还没完全反应，便觉自己的
⾝快被勒断，火热的气息倾轧下来。
她吓了一跳，连忙伸手捂住他的嘴。
百里残：“…”他⼲脆张口，在那纤细的手指上咬了一口。
林晚吃痛“嗷”地一声怪叫，那声音也是娇娇柔柔的。
百里残这才心软了，紧揽住她的铁臂稍松开一些，凑在她耳旁
气：“你不是说，不喜
那小⽩脸？”
林晚不记得自己说过这样的话，想了半晌才明⽩他指的是哪一回。
可她说“教主跟前，何人配称小⽩脸”却是指叶飘涯不是小⽩脸，而非自己不喜。
“我喜他。”她说道。
百里残抱着她，那⾝躯连同表情，却像是一起僵住了。
林晚也不挣扎，看着他的眼睛，又认真地说了一遍：“我真的喜他。”
百里残有些烦
，他无措地
了下
，不确定道：“你、你想男人了是不是？”
他接触的女子不多，除了林晚和花、月二使，就是沉沦阁里的那一群。
每当她们寻他诉苦时，百里残虽明⽩她们要什么，却从来都是装不明⽩。
“你若想要，我给你啊…”他说着拉过她的手，按在自己平坦结实的腹小间“我也可以的…”
林晚一愣过后忙甩手，用力推开他，转⾝快速走了。
她走了两步，才半回头道：“我要的，不是你。”
百里残站在微凉的夜⾊里，颊畔苦笑，怅然若失。
·
林晚回来的时候，叶飘涯果然正在打坐。
她史无前例地没去
他，自己抱着膝盖坐在门槛上，仰头看満天璀璨的星。
过了会许是实在无聊了，她从袖子里取出截小巧的竹笛，呜呜咽咽地吹起来——这是前些⽇子百里残送给她的生辰礼，自然是费心寻找来的宝物，却被她吹得极难听，说鬼哭狼嚎也不为过。
竹笛被人拿了开去。
林晚往后倾了下⾝子，看不知何时站在自己⾝边的人。
他的容⾊清淡依旧，但想来刚刚自己的魔音穿耳，也是搅扰得他不得安宁。
“对不起啊。”林晚说“吵到你了。”
叶飘涯手持竹笛，缄默看着她。
大概是心情沮丧的缘故，向来飞扬跋扈的小魔女，此时看起来竟有些可怜。
星光柔柔地撒在她⾝上，这画面映在他心间，莫名涌上几分
悉感。
林晚伸手想取回竹笛，却抓了个空。
叶飘涯在她⾝边坐下，竹笛横在畔：“笛子，不是你那样吹的。”
他说着低垂眼睫，微微撅。
遍洒星辉的庭院，笛声在静谧如⽔的夜里，悠扬响起。
林晚看着他修长的手指，清雅的侧颜，心中的一缕烦闷跟随笛声，渐趋消散。
曲至一半，叶飘涯放下竹笛，微曲起的胳膊依旧保持方才的势姿。
小魔女闭着眼睛，靠在他肩头睡得正酣。
·
林晚満是懊恼地醒过来。
难得叶飘涯吹笛给她听，可她竟然那么不给面子地睡着了！
她气得用力蹬了下
，反应过来自己是睡在哪——难道，是他将她抱进来的？
她喊来婢女们，含糊其辞地试探几句，确定不是旁人后，心里简直乐开花。
可満殿不见叶飘涯，今天也不是他该去风使那报道的⽇子。
昨夜百里残让他试试还能不能出的去，他说“好”不会真就这么走了吧？
林晚有些心慌，急匆匆地走到院子里。
明媚的晨光自林间漏下，一派苍翠间，那人⾝如青竹，一袭雪衫⽩得耀目。
面容瞬间被笑点亮，林晚的一颗心落回到肚子里。
叶飘涯站在原地，安安静静凝视着她。
“小魔女。”他低沉嗓音问道“你喜我，可是当真？”
林晚一怔，仰脸笑道：“自然是真的。”
叶飘涯的眸光平静无澜，说的仿佛是件极寻常事。
“那我要走了，你可愿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