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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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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快结束时,曾带我们到埔里打坐的周淑真老师,又有了新把戏。

  “柯景腾,沈佳仪,你们替老师找几个同学,暑假到‘信愿行’帮忙带小朋友的佛学夏令营,好不好?”周淑真老师有天在走廊,巧遇沈佳仪跟我。

  “信愿行”是个位于彰化大竹某个小山上的佛教道场,占地不小,只是仍在兴建中,当时一切都很简陋,是个由几个‮大巨‬铁⽪屋拼拼凑凑而成的精舍,正在募善款把道场正式盖起来。

  而儿童佛学夏令营,正是信愿行道场与邻近小区的一种道德互动。

  “佛学夏令营?哈哈哈哈,我才不要。”我慡快地拒绝。

  “好啊,我跟柯景腾会帮老师找人的。”沈佳仪倒是答应得很⼲脆。

  “喂…⼲吗拖我下⽔?”我看着⾝旁的沈佳仪。

  “你需要好好打坐一下。”沈佳仪正经八百地回应。

  差点忘了,这位我喜的女孩,可是证严法师的校园代言人啊!

  “那老师就拜托你们罗!”周老师欣慰地笑笑,抱著书本离去。

  就这样,善良的沈佳仪决定把属于十六岁的美丽夏天,献给木鱼与念经,还有天杀的近百位“⾼拐”的小朋友。

  而我,不,不只我…阿和、谢孟学、杜信贤、许哲魁、廖英宏等一大堆心怀鬼胎的朋友,也因为沈佳仪的因素,全都热情洋溢地担任儿童佛学夏令营的领队(混蛋!有没有这么有爱心啊!)。

  而许博淳这样无害的战友也被我拖去,见证一场七八糟的爱情对决。

  写到这里还真是汗颜。

  我也想要谈点流行感重的爱情,例如参加拳击社跟拳王情敌苦苦互殴分出⾼下,或是参加球社与王牌投手情敌来个两好三坏的关键对决。但无可奈何,我终究得嗅着喜女生的⾝影,眼巴巴跟着沈佳仪来到木鱼声不绝于耳的佛学夏令营。超KUSO。

  表面上是热爱小朋友,实际上是为了争夺爱情,我们一群人来到山上,换上了“信愿行”小老师的制服。每个人大约要带十个小朋友,女生五小队,男生五小队,活动的內容一律跟佛学有关。

  而我跟沈佳仪各自带男女生的第一小队,是队员年纪最小的队伍,小表头平均在国小二年级以下。小表头在每个年龄层会的把戏各有不同,并不是年岁越小就越好唬弄,小表一旦硬卢起来、或因想家而嚎啕大哭,往往都让我超想示范过肩摔的神技。

  “柯景腾,不可以欺负小朋友。”沈佳仪瞪着我。

  “我哪有,我只是在训练他们勇敢。”我常常这么回嘴。

  每天凌晨四点半,我们就得盥洗完毕,穿上黑⾊的海青,带着小朋友到大殿上念经,等吃早斋。

  所有人手中捧着写好注音符号的经文本,男生女生昏昏睡地分站大殿两旁,一遍又一遍念着“佛说阿弥陀经”、“往生咒”等等。有的小朋友本就站着睡,我时不时得分神注意、踮个步过去狂巴小朋友的头,以免小朋友做恶梦惊醒,会重心不稳跌倒。

  由于都是带男女第一小队,念经的时候我对面站着沈佳仪,两人隔着三公尺,拿着经文大声读颂。我有一半的时间都在思考我这辈子是否真能追到沈佳仪的大问题,所以我只是嘴巴张开假装有在读经,眼睛却看着⾼我三公分的沈佳仪发愣。

  沈佳仪尽管个再怎么成,也抵受不住一大清早爬起来念经的⾝体疲倦,捧着经文的她,眼⽪时而沉重,时而索阖上休憩,那摇摇坠的模样真是颟顸可爱。

  “?”我往旁偷偷观察。

  站在⾝旁念诵经文的小队长阿和,同样时不时偷看沈佳仪,更过去的谢孟学、许哲魁等人也同样分神窥看沈佳仪偷‮觉睡‬的模样,个个若有所思。只有我唯一的无害伙伴许博淳,心无旁骛地阖眼‮觉睡‬。

  “唉,我怎么会跑来这里念经?”我苦笑,肚子好饿好饿。

  经念完了,就是五体投地膜拜,用鼻子跟额头‮吻亲‬蒲团数十次。最后开始“跑香”用没吃早餐、⾎糖很低、随时都会昏倒的脆弱⾝体在大殿上绕着跑来跑去。此时别说我们,有些娇贵的小朋友跑着跑着,竟放声大哭了出来。

  直到案头上的香烧完了,整个早斋前的“仪式”才宣告结束。

  放饭前,大家恍恍惚惚坐在长椅上,听道场住持用字字珠玑的珍惜语调,缓缓道来一个又一个佛教生活小笔事。真正开动的时候,所有人早就饿过了头,没了食,只剩下兀自空空的肚⽪。

  “柯景腾,我觉得这种爱情真的是很不健康。而且还拖累一大堆人。”许博淳看着碗里毫无味道的素菜,叹气。

  “你以为我想这样?要是大家说好都不来,就只沈佳仪一个人来,我也不会跑到这种法喜充満的地方学念咒。他妈的我又不打怪。”我啃着⼲⼲的饭,很想哭。

  就当作,做功德好了?

  佛学营历时七天,还有得熬。

  上课的时候,有严肃的讲师庒阵(差不多就是传说中法力⾼強的僧侣,密技是惩罚小表头独自在大殿上磕头念佛上百次,轻惹不得),我们当领队的大哥哥大姐姐,只要好好维持小表头秩序即可。

  课堂与课堂中间的下课时间,才是领队与小表头的拉锯战斗。

  明⽩人都知道,一个男生与“小孩子”的相处情形,在一个女孩的心中是极其重要的“个写照”决定女孩给这位男孩⾼分或低分。然而标准答案只有一个:我很喜小孩子。

  在这个纲领下,每个喜沈佳仪的人都各有自己诠释“我很喜小孩子”的方式。沈佳仪全都看在眼底。

  信愿行道场位在小山坡上,下课时上百小朋友可以选择在上千坪的坡地上奔跑浪费体力,或是待在道场的露天教室大吼大叫。有的是地方。

  “我最崇拜阿和哥哥了,我长大以后也要像阿和哥哥一样懂很多!”下课时,阿和的⾝边总是充満了小表头的赞叹与呼。阿和总是巧妙地将这些喝采带到沈佳仪周遭,让最受女小表头的沈佳仪注意到他对小朋友很有一套。而沈佳仪,也总是很配合地对阿和笑笑。

  真是棘手。

  爱写诗、文笔好、成绩超的谢孟学,则更走极端。

  “阿学哥哥,对不起,我错了,我以后不会再惹你生气了。”一个小朋友愧疚地站在阿学旁,涨红着脸,局促地道歉。

  谢孟学趴在桌子上痛哭,因为他带的小朋友不乖的表现令他“伤心失望”这个痛哭的动作看在别人眼底多半是“纤细”与“情感丰富”加上“我很在意小朋友”的混合式代名词。但看在我这个情敌的眼中,则是荒谬绝伦的闹剧。

  而我,他妈的整天叫我带的小队队员,去跟沈佳仪带的小队队员告⽩,还配对,让沈佳仪的小队不胜其扰。

  “柯腾,谢孟学哭是太夸张,不过站在同样⾝为阿和好友的客观立场,我认为你这次完全输给了阿和。”许博淳看着被小女生围绕,祈求大姐姐关注几句话的沈佳仪。

  “如果真是那样,也没有办法啊。”我挖着鼻孔。

  恋爱中,可以花尽种种心机,运用策略打败对手,但做自己是很重要的。

  或许,本是最重要的。

  “如果到最后让沈佳仪深深爱上的自己,并不是真正的我,那我所做的一切又有什么意义呢?”我说,拍拍许博淳的肩膀。

  只见许博淳的脸⾊突然煞⽩,整个⾝体震动了一下,嘴里发出奇怪的喔喔声。

  别误会,许博淳不是被我这一番话给感动,而是**神经遭到非人道的重创。

  只见一个很爱吵闹的小表头笑嘻嘻地从许博淳⾝后跳出,然后哈哈大笑逃走。

  “靠!别走!”许博淳按着甫遭突击的**,⾝体一拐拐地冲去杀人。

  “臭小表!被我抓到就完蛋了!戳死你!”我也跟着追上,一路叫骂。

  ——敢戳我朋友的**,简直就跟戳我**没有两样。

  一个不到十岁的臭小表又能怎么个逃法?一下子就让许博淳跟我给逮了回来。

  但是这小表⽪到脸厚得要死,笑嘻嘻地嚷嚷,连站都站不好,我跟许博淳一人抓住他一只手,他像条泥鳅般动,就是一个劲的想逃。

  沈佳仪远远看着一堆小女孩在山坡上玩跳绳,就站在我们附近观察。

  “一句话,你觉得呢?”许博淳恨得牙庠庠的。

  “⼲,戳死他。”我冷眉,哪还用废话。

  许博淳擦掉刚刚痛到挤出眼角的眼泪,用力用手指戳臭小表的**,但臭小表哈哈大笑,用吃的力气夹紧两片**⾁,**又晃,无论许博淳怎么戳就是命中不了目标。

  “哈哈哈,戳不到戳不到!戳不到戳不到!”臭小表扮着鬼脸,乐得很。

  我看着悲愤不已的许博淳,又看了看欠扁的臭小表,心生一计。

  “只好这么做了。”我伸手,快速绝伦在小表头的脊椎骨上“戳点”下去。

  臭小表⾝体揪了一下,但也没当成回事,还在那边咧开牙齿笑。

  “虽然不想,但我刚刚已经点了你的死⽳。”我正经八百地叹了口气,摇‮头摇‬,说“许博淳,上一个被我点了死⽳的那个小孩,你还记得怎么死的吗?”我松开手。

  许博淳会意,立刻松开手,让臭小表完全挣脫我们的控制。

  因为不需要了。

  “拜托,你本就没有杀死他好不好,他只是变成植物人而已。”许博淳看着我,完全不再理会那臭小表。

  “对哦,那次我只用了百分之五十的內力,所以他没有完全死,只是刚刚好死了一半。”我傻笑,表情有些腼腆。

  臭小表怔怔地看着我们俩,竟没想到要逃。

  “喂,随你的便,从现在开始你爱怎么捣就怎么捣,反正你只剩下三天的时间可以活了。”我看着臭小表,两手一摊。

  “去玩吧,晚一点我会带你去打电话回家,记得多跟爸爸妈妈说几句话。唉,年纪这么小就被点了死⽳…”许博淳看着臭小表,语气诸多遗憾。

  臭小表突然愤怒大吼:“骗人!这个世界上本就没有死⽳!”

  我跟许博淳相视一笑,并没有反驳,也没有搭腔,自顾自说起学校的事情。把臭小表完全晾在一边。

  “骗人!什么死⽳!”臭小表再度大吼,耳子都红了。

  “对啊,没有死⽳,只有死人。”我看着自己的手指,喃喃自语:“别说你不相信了,‮察警‬也不相信有死⽳,所以我本不会被抓。哈哈!”

  臭小表愣住。

  “你这次用了多少內力?”许博淳好奇。

  “百分之八十。会不会死我也不知道,可能只变成残废吧?”我耸肩,无可奈何。

  我们两个人,就这么绝对不笑场地聊着子虚乌有的死⽳。

  “没有死⽳!笨蛋才相信有死⽳!”臭小表吼得连小小的⾝体都在发抖。

  此时站在一旁的沈佳仪终于看不过去了,走过来,边走边想开口说点什么。

  “Dorespectmyway。”(务必尊重我的方式)我瞪着沈佳仪。

  “…”沈佳仪只好闭嘴,假装没事地走开,临走前用眼神责备了我一下。

  此时电子钟声响起,学佛课程再度开始,所有人进大殿听道场师⽗说课。

  许博淳跟我刻意坐在臭小表的蒲团正后面,一搭一唱地窃窃私语。

  “死⽳耶,其实我当初也没想过自己会真的练成死⽳。超厉害的啦我!”

  “妈的你手指不要一直戳过来。上上上次那个人七孔流⾎的样子我现在想起来还会做恶梦,有够恶。”

  “放心啦,别忘了我还会解⽳。”

  “你不是说一定要在第一天解⽳才有用吗?”

  “随便啦,反正我又不会点在自己⾝上。”

  头接耳地,我跟许博淳越说越离谱,而沈佳仪则在女生队伍那边十分不解地看着我,模样既不像责备,又不像鼓励,倒接近一种对气味的观察。

  最后我们说起不同位置的死⽳有不同种的死法,而我点在臭小表⾝上的死⽳,则会让臭小表骨头一慢慢断掉,把內脏刺穿,⾝体歪七扭八而死。

  “哇~~~”终于,臭小表崩溃了,号啕大哭了起来。

  宾果。

  我跟许博淳跟错愕的道场讲师鞠个躬,迅速将哭惨了的臭小表架出大殿,三人走到外头的露天教室谈判。

  “我不要死掉!”臭小表大哭,可也没有明确提出解⽳的要求。

  我看着苦主许博淳,许博淳点点头,意思是够了。

  “好啊,不要死掉可以,我会解⽳。不过从现在开始你要听话,不然我们就再点你一次死⽳。你可以去跟师⽗说,不过那些师⽗也不会相信什么死⽳的,哈、哈、哈!”我冷冷地看着臭小表。

  许博淳菗了一张卫生纸,给臭小表擦鼻涕眼泪。

  “好。”臭小表哭丧着脸。

  “会乖吗?”我翘脚。

  “会。”臭小表又哭了。

  “**翘起来,不准闪,也、不、准、夹!”我的语气很严肃。

  此时此刻,一点都马虎不得。如果小时候就以为道歉就可以解决所有事情、却一点代价都不必付出的话,这臭小表长大后一定会继续捅别人的**,直到捅出大篓子。

  “?”许博淳倒是犹豫了一下。

  “捅。”我竖起大拇指。

  臭小表握紧两只小拳头,翘起**,紧闭眼睛。

  “觉悟吧。”许博淳蹲下,双手手掌合壁成刺,往臭小表解除防御的**“咚”地猛力突刺。

  好厉害的手劲贯进臭小表的**,臭小表惨叫一声,趴在地上蜷曲装死。

  之后几天臭小表都一直超乖,不敢再惹事,甚至还将我的点死⽳神技传开,在小朋友间大大发挥了恐吓的效果。

  信者恒信,不信者也不至于来挑战我的死⽳神指。

  在佛学夏令营,我们最喜晚上九点后的睡前时间。

  那时,⽩天吵吵闹闹的小朋友都被我们赶去‮觉睡‬,大家洗过澡后,便拿着不同长短的椅子排在星空下,一个一个横七竖八躺着。

  在沁凉的晚风与蝉鸣下,很自然地,大伙儿闲聊起未来的梦想。

  说是闲聊梦想,其实也是一种战斗。

  除了“男生必须喜小孩子”的思外“梦想的庇话”也是‮引勾‬女孩子灵魂的重要步数。如果男生突然被问起“梦想是什么”却答不出来,在女生心中一定会被严重扣分,甚至直接掼到出局。

  没有梦想,跟没有魅力划上了等号。

  但梦想的大小却不是重点。轻易地以为梦想越大,就越能击中女孩子的心,未免也太小觑女孩的爱情判断。

  “我的梦想,就是当一个悬壶济世的好医生。”

  “我想念经济系,将来从政,选立法委员。”

  “我想大学毕业后,出国留学念MBA,工作两年再回来。”

  “念理工就要去德国留学,我想在德国直接念到博士。”

  “我想考上公费留学,然后当外官,可以在世界各地旅行。”

  大家煞有介事地阐述自己的梦想,越说越到外层空间。

  但那拼命构划人生的姿态,坦⽩说我嘲笑不起。

  没有人有资格嘲笑另一个人的梦想,不管对方说出梦想的目的为何。

  更何况,在喜的女孩面前装点样子出来,本来就很正常——那仍旧是一种心意,就像女孩子在与自己喜的男孩子约会之前,总要精心打扮一番的道理是一样的。“愿景”毋宁是男人最容易上手的装饰品。

  沈佳仪看着躺在长板凳上的我“哟”地出了声提醒。

  她知道我总是喜出风头,总是喜当群体中最特别的那个人。也所以,等到大家都轮流说完了,我才清清喉咙。

  “我想当一个很厉害的人。”我说,精简扼要。

  是啊,很厉害的人。

  “真的是够模糊了,有讲跟没讲一样啊。”阿和幽幽吐槽。

  “不过,要怎么定义厉害或不厉害?”许志彰问得倒是有些认真。

  我没有多想,因为答案我早已放在心底了。

  所谓的厉害,就是…

  “让这个世界,因为有了我,会有一点点差别。”我没有看着星星。

  我不需要。

  我是看着沈佳仪的眼睛,慢慢说出那句话的。

  …而我的世界,不过就是你的心。

  2005年,6月。

  台中大鲁阁球打击练习场。我们几个当年胡扯梦想的大男孩,又因为沈佳仪重新聚在一起。而这次,我们用此起彼落的挥,豪迈奋力地谈着。

  我卷起袖子,气,拿着银⾊铝

  又投了一枚代币。

  “去年有次我听沈佳仪说,虽然她一直很喜小孩子,不过也常常觉得小孩子很烦,拿他们没办法。所以当初在信愿行的时候,其他人都很刻意跟小孩子玩在一起,一直说跟小孩子相处很,她却觉得很有庒力。”廖英宏穿着黑⾊西装,站在铁丝网后,看着我的背影。

  “喔?”我屏息,握紧。

  “当时她听到你跟她抱怨了一句,说这些小表真是烦死人了,她反而觉得你很真,完全不做作,不会在她面前装作另一个人。”廖英宏若有所思。

  “现在说,会不会太晚啦?”我挥

  落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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