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学期2
12月5⽇新班主任
班主任要重新组建班委,班里更了。同学们怨声载道,纷纷议抗。
忽然,有人传言:“八八二要换班主任了!”消息传来,格外动人心。最近那位年轻的政治教师任老师常到班里来,还爱了解班里的情况,原来是为接班主任做准备的。
周六晚上没有晚自习,成了同学们放纵自己的时候,教室里成了花果山,几个男生在打牌,不时⾼声叫喊,旁边有两个录音机播放着流行歌曲,音量震人耳膜。咏舂被吵得头疼,但又无奈。她正和宇建坐在一起学英语,那几个男生的吵闹让她静不下心。虽然广播函授没报名,但咏舂还是决定坚持学习英语,她相信将来一定用得着,她不能让自己将来成为一个落伍者,更不能荒废现在的大好时光。宇建跟她的想法一样,刚好有个同伴可以互相励,也不至于半途而废。
任老师不声不响地进来了,他没有制止男孩的喧闹,到妙妙那边探讨文学去了,听不见他们说些什么。咏舂尽力让自己集中精力阅读文章。一直到了宿舍熄灯时分,几个爱闹的男生才玩腻了,闹够了,回宿舍觉睡去了,热闹的教室顿时冷清起来。咏舂和宇建还在学习,任老师走过来:“你俩在学英语呀?”
“嗯。”他俩从书中抬起头来。
聊了会儿闲话,任老师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咏舂脑袋凑过去一看,原来是她班的同学名单,四十五人一个不缺。每个名字的旁边,用红笔密密⿇⿇地写着些蝇头小字,仔细看是每个同学的籍贯、格、爱好等个人资料。
“你们两个叫什么来着?”他把名单递给咏舂和宇建,二人在上面指出了自己的名字。
“呀,冯咏舂,你不是乒乓球打得不错嘛,改天我们较量一下好吗?”咏舂被他真诚慡朗的话逗乐了,点头答应着。
“你,李宇建,该是篮球打得不错喽?”咏舂吃了一惊,没想到他把大家的底细摸得这么清楚,心下暗自佩服。
“你们看我班存在的主要问题是什么?”
一阵沉默过后,咏舂大胆地说:“纪律松散,班⼲部过多。”
“班⼲刚改选饼”老师着双手,眼睛向四周扫视,好似一个无计可施的孩子“怎么办呢,假如让你来当班主任,你怎么办?第一步棋怎么下?”
咏舂和宇建都被问愣了,他们本没考虑过这个问题。他们接下来谈了很多,大家都很开心,那是他们第一次和任老师坐在一起说那么多话。临走,任老师告诉他们,有什么困难可以去找他,他那儿有书看,可以去借。
第二天上午,咏舂就约了妙妙去找任老师,他很热情,全没有老师架子。他还披露了他的打算,要求同学们必须说普通话,眼下大家都讲方言,不符合师范生要求。“他的想法真鬼!”咏舂暗自说。
咏舂和妙妙回到教室,发现地面脏得不成样子,义务劳动吧,就算是为了接新班主任!她的行动,立即带动起一群人,裴军去提⽔,很快,教室就⼲⼲净净了。按理说,晚自习该宣布新班主任的事了,可一点动静都没有。任老师第二节课来了,带来的却是坏消息,当晚的学校工作会议上,没说这事。太令人失望!
第二天的音乐课,班主任韩老师一反常态,上课充満情。歌声浑厚明朗,热情洋溢,陕西民歌经他一唱,地方风味十⾜。咏舂都听得呆了。冷不丁的,快下课时,他抛出一句话:“你们的政治任老师接任你们的班主任,今后有什么事就找他。”咏舂吃惊地张大了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就这样,戏剧的,新班主任走马上任了。
临近元旦,班里刮起了卡片热,同学们趴在课桌上从早到晚地给老朋友写贺卡,作业却迟迟不来。这不,陈曦和章睿的几何还没做完,咏舂不得不等他们,可等待是那样的漫长,真让她受不了。两位终于写完了,咏舂抱起两摞作业就往老师住处跑。还好,几何老师尚未休息,咏舂悬着的心刚放下,就发现坏了,代数老师已经休息了。梅老师让她把作业放到窗台上,她照办后正要离去,就听梅老师抛出一句话来:“今后要等到下自习,就不要再送了。”咏舂有些发愣,怪自己懒,多跑一趟也许就好了。
12月26⽇生学会
晚自习,咏舂正在座位上练⽑笔字,体育朱老师进来叫她出去。咏舂有些惑,跟他出了教室,才知道生学会组织部分生学学跳舞,要她参加。到了会议室,同班秀珍也在。人很多,显得很拥挤。录音机里放着迪斯科音乐,奔放热烈。咏舂有些不知所措,因为以前没接触过。幸好有个姑娘走过来,教她们送舿。后来她才知道,这位姑娘就是任老师的女友,她还没有毕业,最近趁实习回家乡看看,被学校拉来帮忙。她长得非常漂亮,⾼⾼的个子,美丽温柔的大眼睛好像会说话,谁见了都会喜的。咏舂她们尽力学着,但动作都很笨拙。
上完早天还没亮,咏舂疾步向教室跑去,因她拿着钥匙,怕去迟了有同学挨冻。正跑着,忽听校广播站的广播响起来:“现在通知,以下几个同学到教导处来:李胜利、张、孙浩、冯咏舂…”咏舂不由一愣,又有什么事?她百思不得其解,不想去,可拿起英语书还没看呢,广播声又催起来。她烦躁地扔下书,极不情愿地离开教室,心里默默祈祷:“但愿早点结束。”十几分钟后,广播通知的人陆陆续续到齐。原来是学校要成立生学会,生学会共六个部,咏舂被分在了劳委部。会议很拖沓,咏舂急着去读英语,在那儿如坐针毡。好容易挨到散会,天快要亮了,一个多小时就这么浪费了!咏舂回到教室,拿起书刚看几眼,丁铃铃…下课的铃声响了,她只好扫兴地往食堂走去。
晚上又学健美,咏舂老是做不好,有时自我感觉还可以,可朱老师说她动作太呆板,越发弄得她不知如何是好。喜梅因跟不上节拍,被朱老师当众批评,委屈地兀自哭起来。练习持续到十一点多才结束,寝室里,大家早已睡了,望着大家甜甜的睡相,咏舂心里很不是滋味。
十五⽇下午学校组织生学听法制报告,做报告的⼲警英姿飒慡,怎奈声音太小,会场纪律也有些,咏舂只看得见那人一张一翕的嘴。太光苍⽩无力,哪抵得住西伯利亚的寒流,咏舂冷得发抖,抱住珍妮,想借此取暖,效果不佳。后来,咏舂趴在莹莹的背上,莹莹的⾐服上有光的味道,咏舂居然睡着了…不知过了多久,咏舂醒过来,不由打了个寒噤。太已经西斜,⾝上阵阵发冷,脚早被冻木了,寒气透骨。见有同学离位,咏舂也逃离那里,回到宿舍,钻进被窝,把被子裹紧,她发现自己拽被子的手竟然也在抖,好久,她才暖和过来。偏偏这时学校的喇叭又大声响起来,真糟糕,要散会了,生学会查人数怎么办?咏舂一咬牙,钻出温暖的被窝,向场跑去。谢天谢地,一场虚惊,还没查人数呢,她没被人发现,心下窃喜。
十二月十六⽇,晚自习,又得去练迪斯科。学校不知从哪儿又请来一位女老师。她给大家编了队,咏舂和秀珍成了编外人士,被不冷不热地晾在一边。朱老师似乎为了安慰她俩,说:“秀珍跟着学吧,让咏舂在一边看看。”这句话对咏舂来说不亚于五雷轰顶,她強忍住眼泪,等心情平静些,就离开了那里。她真想找个地方大哭一场,她还从来没有这么失败过。
回到宿舍,躺到上,她到底忍不住,泪⽔顺着脸颊往下淌。姐妹们发现了,都关切地问她怎么了,她大哭起来,诉说了自己的遭遇,姐妹们你一言我一语地哄劝她、宽慰她,她觉得很幸福,心里好受多了。梅子又告诉咏舂,明早她们班酝酿已久的长跑队将开始行动,这个好消息给咏舂带来了莫大的安慰。在姐姐们的劝慰声中,咏舂进⼊了甜甜的梦乡…
12月17⽇长跑队
清晨,咏舂还在睡梦中,⾝旁的梅子推醒了她:“咏舂,快醒醒,该长跑了!”咏舂一骨碌爬起来,姐妹们也都起来了。咏舂和梅子怕男生贪睡晚起,到男生宿舍外叫。谁知,男生比她们起得还早呢!大家到校门口集合后才发现,大门锁着呢。
⾼吉轻轻敲了敲传达室的窗户,礼貌地说:“张师傅,我们出去跑步呢,把大门开开好吗?”
不料张师傅却说:“这么早出去⼲啥,想学陈炳德吗?”(陈炳德因犯罪被判刑,前一阵他们还在学校的组织下一起去看公审呢!)
这下把大家惹恼了,有同学子急,忍不住骂人。张师傅起了,和男生们吵了好一阵,还是不肯开门,返回屋觉睡去了。
这群十四五岁的孩子一商量,翻!大家互相帮忙,女孩子也毫不示弱,愣是从大门上方翻过去了,因了这点意外,大家群情愤,跑得比往⽇更快。踏着崎岖的山路,他们排成一队出发了。天还很黑,山路又是⾼⾼低低的,害得大家深一脚浅一脚地跑,颠簸得让人有时感觉五脏六肺都要吐出来了。女生有些吃不消,远远落在了后边,不过别担心,体育委员⾼吉一直跑在最后照顾她们。咏舂不由得感慨起来:凛冽的寒风在考验他们的意志,恶劣的环境在锻炼他们的耐力。风雨中,这群少男少女顽強地成长着。
12月23⽇咏舂的老⽑病
上午第一节是化学课,化学老师对大家的要求最严格。他年轻英俊,瘦⾼的⾝材,很容易让人把他同体育老师联系起来。他讲起课来非常投⼊,情洋溢,咏舂本来很爱听他的课的。这天他一直在讲题,讲到第五个时,咏舂特别困,看看这题自己会,不知怎的就睡着了。正睡得香呢,同桌推了她一把,她醒来觉得教室突然特别安静,有无数目光正向自己来,她赶紧眼睛,就听化学老师训斥道:“第一节课你就觉睡,后面的课怎么上?”她自觉理亏,没敢吭声。
其实,她经常上课打瞌睡,晚上精神好,这是老⽑病了。
上中学那阵,最后复习阶段,除了上课觉睡,她还经常逃课。她拿上一两本需要背的书,出了校门直走,穿过眼前重重的农田,到一个只有她知道的地方去。那是她们邻村一处提灌站的起点,那里有一片非常美丽的⽔域,像湖泊一样,蔚蓝清澈。⽔边有⾼大的垂柳,坐在岸边,微风习习,格外凉慡而惬意。学习累了,把脚伸进⽔里,任滑腻清凉的⽔触着她的肌肤,周围鸟儿的啁啾,使这里更显静谧。她从没带任何人去过那里,那里像是她心灵的一个营地,每次到达那里,她就分外平静。她常常整整一个上午就呆在树下背书,学习效率很⾼。因为临近大考,她又是应届生,老师们并不看好她,复读生那么多,哪顾得上她呢?所以,她可以不在老师们的目光下生活,可以经常逃出去,在一个仙境般的地方放松心情,刻苦读书。
晚自习钟声刚响过,咏舂正在教室看书,忽听雅娟说楼下有人找。咏舂猜想可能是劳委部要检查卫生了,便放下书出了教室,倚着栏杆往下望,可漆黑的夜⾊中看不到人影,她只好转⾝回了教室。后来到底有个男生找来了,果然是检查卫生。他俩找到卫生部长和负责检查工作的李老师的时候,卫生检查已进行完一部分了,他俩就跟在后边看,卫生部长按李老师的指示不时在本上记下些什么。检查到男生宿舍的时候,她发现那里真是太了,虽然能看出是整理过了,仍各处可见扔的袜子、挂的⽑巾、摆的书籍…她们班的男生也不例外。“那些男孩子平时看着⼲⼲净净、利利索索的,没想到自己的窝搞得这么。”咏舂心下暗想。
12月25⽇抢琴
又是一个周末,教室像往常一样哄哄的,风琴声、口琴声、吆喝声,声声⼊耳。咏舂期待着时间快点流逝,好给她一片宁静,另外,她还计划趁今晚人静琴闲时练会儿脚踏琴。教室里的人渐渐少了,可她一没注意,⾼吉把琴抬到宿舍去了。
她急了,追过去嚷:“你们把琴抬这儿⼲什么,别人还要用呢?你帮我抬回教室吧!”
⾼吉今天不知吃错什么药了,満脸不⾼兴地说:“不行,不让抬。”他边说边用手劲使按着琴,还试图盖上琴盖把琴锁起来。
“那不行,你不能锁!”咏舂的犟劲来了,抱住琴盖就是不放手,让他锁不成。⾼吉气坏了,俩人差点吵起来。
这时,曹东翔走过来,笑着劝⾼吉说:“⾼吉,咱不能跟女孩儿争琴,这会让人觉得咱男生欺负人,你就让她抬走吧。”
东翔的话奏了效,⾼吉丢开琴,黑着脸跑一边去了。东翔咏舂把琴抬回了教室。
咏舂坐到琴前弹了好久,心情慢慢平静下来,想起自己刚才的任,有些不好意思,今晚多亏了东翔,要不然,自己该怎样收场呀!澳⽇,一定得谢谢他。
一场大雪,山野间到处⽩茫茫一片,原本清晰可见的山岭失去了轮廓,地连着天,天接着地,蔚为壮观。宇建帮咏舂开解了两道几何题,大家都很开心。
吃过午饭,咏舂拉起雅娟就往雪地里跑。她们踩着厚厚的雪,叫着跑着笑着,一下子好像又回到了童年。跑累了,开始滚雪球,一人一个,雪球越滚越大,后来靠一个人的力量实在滚不动了,俩人开始合作滚一个,直到筋疲力尽。望着眼前小山似的雪球,她们露出孩子般灿烂的微笑。
“我们用它做个雪人吧?”咏舂的提议立即得到响应。
她们取下手套,细心修整雪人的面部,只是缺少颜料。咏舂望见刚才滚雪球时露出地面的红土,灵机一动,挖了一些往雪人的脸蛋上一抹,顿时红扑扑的,真可爱。雅娟不知从哪儿找来些黑⾊的雪,抟成了漂亮的眼球。她们的雪人招来很多人驻⾜观望。
学校食堂的管理真是太差,由于饭菜质量问题,生学会曾多次出面提意见,可并不见有明显改善。这回可好,中午停电,饭菜索不供应了!一大群饥饿的孩子涌到美丽善良的梅老师住处,向她求援。梅老师热情接待了他们,无奈僧多粥少,只能等着慢慢做。
咏舂跟梅老师告了别,买个面包,独自向大山走去。她避开前人留下的脚印,专挑雪厚的地方走。脚下时而是松软的⽩雪,时而是丛生的荆棘,有几次她摔倒了,好在厚厚的雪保护着她,一点也没伤着。有些地方太陡峭,她只好手脚并用奋力向上攀,小心踩下每一个脚印。一个个险关过去了,山顶是一片比较平坦的开阔地,向的地方积雪已经融化,露出⻩⾊的枯草。在一片尚未融化的积雪上,咏舂发现了先行者的踪迹:“公元一九八九年”字迹显然是前两天留下的。每次山行都让她心开阔,山是她的魂。站在山顶,远远望到自己的学校,想起班里的事,她有个疑问存在心底:“最近宇建有些怪异,显得很不开心,跟老师、同学说话时还常常语带讽刺,他这是怎么了呢?”
1月7⽇梅老师
八八二的孩子们又闯祸了,几个淘气的男生在数学课上不遵守课堂纪律,惹恼了一向温良贤淑的梅老师,她圆睁杏目,冲捣者一顿训斥之后,拂袖而去。梅老师做事素以严谨认真著称,眼里可容不得沙子,她罢课了。
教室里,这些自知做错事的孩子们在飞快地忙碌着,先把卫生搞好再派代表去请罪。不大工夫,地扫得⼲⼲净净,平时脏的讲桌擦⼲净后铺上了崭新的报纸,黑板擦得油亮。几个班委来到梅老师门前,忐忑不安地轻扣房门,里面没有动静,小巧玲珑的淑琴推开了房门,老师正坐在火炉边烤火。
“你们来⼲什么?”梅老师佯装不知,故意问道。
见没人回答,咏舂说:“我们是来负荆请罪的。”
“荆呢,荆在哪儿?”
“这不过是个比喻嘛。”方正赶紧为咏舂开脫。
“走吧。”
“去哪儿,去上课吗?”方正问。
“不上,你们回去吧。”梅老师下了逐客令。
班委成员呆立着,没人动。“我们是带着四十五双眼睛来的,来的时候同学们把我们送出教室,你让我们回去怎么向同学们待?”曹东翔嬉⽪笑脸地说。他总是幽默得很,并且很会说话。
但这次他的话没有奏效,无论我们怎么劝都没有用。方正找机会溜了出去,搬来了班主任。
任老师灰着脸来了,咏舂从没见他的脸⾊那样难看过,有些害怕。他一句话没说,接过方正递来的凳子坐下,把火炉由梅老师面前提到屋中间:“让大家都暖和暖和,我们不能脫离群众。”都什么时候了,他居然还不忘幽默地跟大家开玩笑,只是脸⾊依然铁青。
“你的煤球不舍得用?跑到我这里来烤火。”梅老师不知怎的说出如此尖刻的话来,任老师没说话,只顾低头烤火。时间好难熬哇,梅老师用脚把封煤炉的揷簧踢开“啪嗒”一声,正巧落在任老师面前。
任老师对我们说:“梅老师还有事,你们先回去吧。”班⼲们得救似的赶紧逃离了那里,他们垂头丧气地上了楼,谁也不愿进教室,就站在走廊里,沉默着。
这天的代数课到底没上成,也就没布置作业,咏舂作为课代表,心里不舒服,就去八八一问了作业,再布置给大家写,她想做出个样子给梅老师看,好让梅老师知道,八八二是好样的。
晚自习前,来了二十本作业,咏舂抱着,约了梅子与她同行。到了梅老师住处,两人轮番劝说,毕竟是女教师,经不住两个女孩子的软磨硬泡,梅老师终于答应明天上课去。不料汪众恰巧此时赶来作业,这个愣头青,边放作业边说:“你不给我们上课,我们就自学。”他的话差点让咏舂和梅子的努力前功尽弃,眼看梅老师脸⾊要变,咏舂急忙连哄带训地把他赶走。
1989年1月11⽇爬雪山
吃过午饭,梅子拉咏舂到场打雪仗。她们在雪地上追逐着,不断找机会向对方投“炮弹”“炮弹”一经出,便纷纷散开,飘飘悠悠,天女散花一般,飞⼊对方的⾐领里、头发上、背上。她们顾不得抖落⾝上的雪,嬉笑着,躲避着,打闹着。校门口不知何时聚了很多人在看她们,她们也不以为意。等她们打累时,班里传来消息,要去爬山。
这本是中午时咏舂向⾼吉提议的,当时他对该提议不屑一顾,好像咏舂多事似的,可不晓得他何时跑到哪里借了双胶鞋,组织大家一溜烟出发了。
咏舂和梅子见他们已走远,凭着对道路的悉抄小路追赶,到一个小山顶赶上了大队部。他们今天的目标是烈士陵园所在地——南大山。
蹚着没膝的积雪,队伍往南大山进发。越过一道道沟坎,一条一丈多⾼的山涧横在咏舂面前,山涧很长,如果绕开走,不晓得要走多远。
小強跟咏舂在一起,他嫌⾼不敢下,咏舂说:“让我先来吧。”咏舂攀着草,试探着往下滑,剩下不⾼时跳了下去。沟里积雪⾜有一尺深,摔一跤也没事。咏舂站起⾝,发现任老师居然就在下面,刚才看着咏舂往下跳,担心得不得了,但没敢吱声,这时见咏舂没事才松了口气。
小強也跟下来了,他俩没随队伍,沿着一条别人没走过的路向上攀。那是大山的北面,也是最陡峭的地方。他俩把戴着手套的手揷进厚厚的雪里,拽着枯藤的部往上爬,有时⼲脆匍匐前进。咏舂看小強累出了一头汗,再回头看看雪地上歪歪斜斜的脚印,由衷地笑了。他俩相互鼓励着,终于胜利地出现在山顶。站在山顶远眺,王杰说他的家就在大山东边,他甚至能够看到那个村庄。大家豪情満怀,陈曦、王杰、裴军、小強、咏舂⾼唱《⻩土⾼坡》,歌声在山野间回,震落了草上的积雪。
下山的路并不比上山容易,到得山脚,抬头仰望,班主任正领着一帮男生从最陡的地方往下走。
咏舂有些担心,:“下来吧,同胞们!”咏舂喊。
“上来吧,冯咏舂!”…
他们就那么喊着叫着,谁也没停止脚步,在山处汇合了,又一起连走带滑地往山下跑,可苦了班主任,他穿了件大⾐,行动不便又不肯落后,谁让他比他的生学才大六七岁呢!
1月20⽇哥哥
东翔跟咏舂诉苦说他们几个男生今天又没吃到饭,原因是食堂的饭菜卖完了。再说男生的饭票也不够用,经常不到月底就没了。咏舂听了很替他们难过,就把自己的饭票给东翔一些,反正自己也用不完,救救急吧。东翔开始不肯接,后来看咏舂诚心想帮他们,就收下了。
几个人正在那儿満脸云密布,淑琴打来电话,说自己行李太多,需要有个男生到县⾼中接她。宇建当仁不让地去了,虽然饥寒迫,但遇到求助,⾝为男子汉的他是绝不会推辞的。
忽一⽇,有消息传来,刘裕儿和东翔结拜为⼲姐弟了,宿舍里顿时热闹起来。宿舍的十姐妹中裕儿排行第四,姐妹们嘻嘻哈哈地要四姐买糖吃。
晚上,咏舂去打开⽔,路上与宇建不期而遇,宇建递给她一本蓝⾊塑料⽪儿的⽇记本,让她有空看看。她又诧异又慌,心跳得快极了。
“我来自大山,所以在你面前一直感到自卑…你最近有难题总去问别人,是不是看不起我…”
咏舂觉得特别冤,自己不过是看他在忙别的,不忍打扰他,当然,也有点别的原因,她发觉宇建看自己的目光有些异样,她想躲开…咏舂发会儿呆,提笔写了回信:
“我绝没有看不起你的意思,我的家乡也在农村…我最喜的就是大山,因为它沉稳、坚定、可靠…”
觉睡前,姐妹们在一起说笑,因咏舂最小,大家撺掇要给她找个哥哥,还开玩笑说让她自己在班里选几个。咏舂傻得可爱,居然在心里认真地把每个人想了一遍:汪众,热情有余,稳重不⾜;章睿,风趣而深沉;魏民,稳重大度,豪慡开朗;东翔,已与裕儿结为兄妹;⾼吉,男子汉味儿⾜,只是待人冷淡,心⾼气傲;赵元龙,人很和善,但比较封建;石忠永,敢做敢当,可以信任;裴军,勤恳好学,思路敏捷,可对他知之甚少;王京,⾝上有一种别样的风度,最令人羡慕的是他的一手好书法。…咏舂想得头都痛了,害得姐妹们都笑她。
第二天,一句玩笑话,小強认咏舂做了姐。小強其实比咏舂还稍大些,这是以后大家才知道的,但姐弟的称呼从没有因此改变。小強个头小,勤快,谁想买个东西,首先想到的总是他,他也总是有求必应,乐意为大家跑腿。没想到姐妹们想让咏舂认个哥,先认下的却是弟弟。不过,咏舂也需要弟弟,再说他们关系本来就不错,两人都很⾼兴。以后的两年多时间里,姐弟俩始终形影不离,度过了令人难忘的美好时光。
上午考完试,十姐妹一起上街,有三个姐妹要过生⽇,咏舂精心挑选了带有⽑茸茸的小的卷笔刀,她们都很喜。晚上举办小型生⽇晚会,东翔、忠永和魏民三位男生被请到女生宿舍。晚会轻松、热闹,大家正玩得开心,生学会的人把咏舂叫去开会,咏舂⾝在曹营心在汉,没等会议开完,就找借口溜了回来。几位男生要走,被咏舂拦下,大家又玩了好一阵才散。
要放假了,东翔邀请裕儿到自己家去,裕儿犹犹豫豫,最终告诉东翔和姐妹们她不去。咏舂就傻傻地等裕儿一起回家。东翔活泼开朗,风趣幽默,很会体贴人,虽出⾝官宦世家,但没有纨绔弟子的陋习,组织能力很強,只是贪玩,重实惠,再有就是他⾝上缺少一种气质,至少咏舂这么认为。在心里,咏舂渐渐把他当作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