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这回,⽔摇风又把龙君易的怒火撩拨得越烧越旺,之后,又故伎重施。
"太子乃真龙天子,必能逢凶化吉,李文锋的案子会如殿下的心意早早了结。"不管刚刚批了龙鳞,拨了龙须,她好似没事人一样一派安详闲适轻摇⽩扇,甚至为气得不轻的龙君易扇风降火气。
⽔摇风是吃定了龙君易拿他没办法,乐得开怀。
"太子,李文锋是抄定了,在他家抄出信件密函没什么稀奇,如果搜出了龙昑珠,那不是…"
"龙昑珠?"
"对,龙昑珠。"轻快地将扇子抛向空中又接个正着,如同玩杂耍。
龙君易不相信地再次确认:"你说的是梅妃的龙昑珠。"谁都知道那珠子梅妃宝贝得很。
"殿下的记不差,就是皇上赏给梅妃的那一颗。"
"它怎么落到你手里?"龙君易惊骇连连。
"怎么落到我手里我还不知道。"
"你手上没有龙昑珠。"⽔摇风的口气他多少能摸出几成来,乍听他好像有龙昑珠这会儿又说没有,敢情拿他当猴要。"现在没有不等于以后没有。"说得自信満満,舂风得意。就算他会有吧,"那来得急吗?""你怎就知道会来不急?"⽔摇风意气风发地反问。
龙君易不再揪着这个话题不放,⽔摇风的子不会痛痛快快地说出来,像只老猫戏小鼠一样非捉弄个没完,为了好奇自取其辱不值得。
见龙君易不上当,有些失望。"到时候梅妃脫不了关系,就是四爷,八爷怕也要惹上一⾝腥。"
"真是险。"龙君易会意地笑了笑,"珠祭佛时,舞凌、狂巽是司仪。"
说到这龙昑珠,它大有来历,据说是仙人送予龙家先祖的宝物,正因为有了它才得以登上大宝的,不管事实真相如何,这个传说⾜以说明龙昑珠在皇室宝器的崇⾼地位。到底龙昑珠再珍贵也是个死物,这两个皇子更不简单,非池中之物,他们一个是四爷的谋臣,一个是八爷的大将,他们断不可能为了一个不安分的梅妃损了自己的得力助手;这下梅妃是彻底的霉女了。
"梅妃真可怜。"栽到⽔摇风手里是她时运不济,何况⽔摇风很早就看她不顺眼了。
"你也开始懂得可怜人了。"就没听他说过一句可怜自己的话,心里是说不出的滋味,是晒、是怒。是怨?亦或是什么都不是。
"梅妃是个美人胚子,暖香温⽟谁舍得,太子是情中人,梅妃早先和你过不去,害你现在被噤⾜东宮,啊,错了,应该怎么说来着,对,叫闭门养病,病没养成倒养出了相思病,真是有负皇恩。"
"你太放肆了。"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个辣火辣的巴掌就贴在了⽔摇风的脸上,刚才极尽嘲讽之能事的他一脸的羞愤。
龙君易容不得别人拿他的事七八糟地胡作文章,顾不得⽔摇风不敢置信的受伤,发狠地威胁:"别以为我不敢动作,聪明人懂得什么是见好就收。"
他以前再怎么嘲笑龙君易是没路太子都没被打过,一个梅妃就这样待他,又伤心又委屈,脸颊肿了一大片,红红的,眼眶里蓄満了泪,硬是靠着一股倔气才没掉下来,其实,龙君易也没好受多少,为什么他就不懂呢?什么话可以讲,什么话不可以讲,别说他跟梅妃没关系,还是死敌,就是真有什么也不可以随便说。
⽔摇风就是欠教训,打是打了,他从中并没有得到什么快乐或者报复后的満⾜。看他现在又羞又窘的样子怪可怜的,哎,真不知拿他怎么办,他样样都好,坏就坏在一张嘴上了。
叹了一口气,他还是一个孩子。就从书柜的暗格里取出一罐药,轻手轻脚地为他抹上,这家伙还生他的气,扭开头,不卖他的账。龙君易攫住他的下颌,固定住,继续刚才的工作。
"不用你假好心。"嘟着嘴,红的朱带着娇蛮与任,"我比不得你的小九弟,犯不着把我当成他来疼。"
"你呀,"想起乖巧的小九弟,脸上添了几分爱怜,"你的确比不上琛弟弟。"
"哼。"甩手想挥开他抹药的手。
被他带稚气的神情逗笑了,对他平时恶形恶状的坏印象淡了不少,也许只有此刻他才像个十九岁的少年。初见他时,他才刚満十八,再过几个月就有二十了,时间过得真快。
"你这样子多好,看上去清清慡慡,像个小鲍子,没有被宮墙的腐朽味弄脏了。"
⽔摇风听得脸是一阵红一阵⽩,要问他现在是什么心情,就好像一只小动物,好不容易收起了对人的戒心,相信会得到善待,下一刻,那人就亮出刀叉说难拿他当午餐一样寒心,不屈的格让他昂着头,怒目而视,泪盈在眶打了好几转,凭着主人刚烈的韧没让落下来。
龙君易的心被尖刀样的东西扎了一下,钻心的疼。他终是见不得⽔摇风难受,抚上他的眼为他揩去泛出眼眶的泪,"你太年轻了,蔵不住心里的事,告诉我,接近我是为了什么?"
好半晌,挤出两个字:"为你。"
"为我?为名?为利?还是要向舞凌一样立誓要当个天下第一臣?"
⽔摇风艰涩地想开口说话,但喉咙很⼲,鼻子很庠,声音容些哽咽,话说不出来,只好放弃地咽了下去,径直推门离开。
"你以后会明⽩的。"一丈开外飘来稍显镇定仍然坚持的声音。
"那我等着你,我的智囊,我的猎刀。"昑着笑,喃喃自语。他想为他证明什么,脑际好像有一道闪电划出灵感,可惜他抓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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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后,⽔摇风向二皇子告了假,理由是还乡访亲,这并没有引起朝野的注意。⽔摇风来自灵江郡,据那里的风格,每五年,每个有名望的大家族就会举行一次谢天恩的活动。这种祭祀很古老很特别,只有灵江郡才有独特习俗,是为了感谢上苍给家族降生英杰才俊,当上了户部侍郞的⽔摇风自然要参加这样的场合(至少,龙君易是这么认为)。这种仪式很神秘,几乎每一个家族都有他们自己的一套,外人本就不知道內情。
到了后来,龙君易才知道是料错了,一个月后,⽔摇风带回了一个姑娘,英貌绝伦的美人儿,和⽔摇风有七分像,还剩三分是⽔摇风绝不可能拥有的⼲净、天真、憨厚的气质。
⽔摇风把这个姑娘介绍给京里面顶极社圈,每一个豪门贵族的公子千金都敞开了门这对冰雕⽟刻般的璧人。没多久,圈里的人几乎人人都知道风度翩翩的⽔摇风有一个宛若天仙的娇弱妹妹,一下子这个仿佛从天上掉下来的可人儿成了京里的宠儿,借着护妹的名儿,⽔摇风天天出⼊豪门深院,探出了不少秘密,更赢得了不少未出阁少女的芳心。
他们在京里闹腾了好一阵,⽔摇风突然消失了,对,严格地说不是消失,是莫名其妙地去修皇陵。说到这件事,搅得太子的大队人马措手不及。这么大的一件事就因为几句轻飘飘的暖言哝语给定下来了。这会儿,⽔摇风那小子八成正与宝公主携伴同游,开心快活着呢。
龙君易越想越不慡,⽔摇风⼲什么事都有目的,不可能真的醉卧美人膝,他一定又在使用他的小伎俩,不然,他跟宝公主搅在一起⼲什么?她一句话,他就像一只哈巴狗一样什么都抛下就跟着去了,问也不问他一声,最好有合理的理由,否则视为背叛。他绝不接受爱上宝公主之类的谎言,他知道他是在撒谎,那个没心肝的家伙绝不可能爱人。想那宝公主是什么角⾊他会不知道?这个比他还小三岁的小皇姑,惟恐天下不,了才合她的意称了她的心,把整个皇宮闹得飞狗跳,仗⽗皇疼她什么人都不放在眼里,现在又来抢他的⽔摇风,可恶,她会去监督皇陵施工进展,骗人!亏她小脑袋居然掰得出来,还叫上了⽔摇风,⽔摇风也不是个东西,这么重要的时刻竟敢弃他而去。
心里闷得快烧出火,又要参加比什么宴会都要闷的六皇弟的生辰宴,亦休平时就是一丝不苟的冷面判官,连办个寿宴也和他子一样平淡无味,叫人提不起兴致,要是他来办,一定要宾主尽,他好心要帮他办宴会他还不领情,好心被雷亲。
真是无聊透顶,九个平时互不见面的兄弟都涌到了泰安宮来庆生,美其名曰是联络感情,其实谁都看得出来是场龙虎斗,表面却要装笑脸,虚伪!
大概是最近事太多了,⾝子骨不如以前了,容易感到累,总提不起精神,找了个借口就和龙情琛一起出来。
"大皇兄。"龙情琛撞了撞正发愣的龙君易,"你正想什么呢?"
"⽔摇风。"闷闷地回答,心不在焉地听着马车发出的"哒、哒、哒"的声响。
龙情琛开玩笑地佯装害怕:"皇兄,不会吧!"
"你小子想到哪儿去了,⽔摇风脾气傲,没外面传的那样下三滥儿,小心被他听到用马鞭子菗你。"猛地想起自己也曾用这种浑话打击过⽔摇风,虽然他心知肚明他是清⽩的。那时⽔摇风受伤的神情像施了魔法一样占据了他全部的思维,不能再想那个私奔的家伙,正经地回答起龙情琛的问题,借此赶走⽔摇风的影像。
"⽔摇风正常得很,你大皇兄再正常不过,你看我们哪一次在一起没有不吵架的。"
"皇兄,我就实在不明⽩了。"他们之间真是扑朔离,"你平时不是好好的吗?不爱和人生气,那⽔摇风更是修炼得快成精了,怪气的…"
"你是想说他娘娘腔。"
"对,是这个表达方式。当然也是精,同时周旋在宮里宮外的皇子、大臣间,滑溜溜的跟泥鳅似的,笑面虎一个,你们俩都是冷情的人怎么就吵得起来?"
"你问我,我问谁去?那家伙是双面人,别人面前一个样儿,在我面前又是一个样儿,讲话尖酸刻薄,看了就腻烦。"
"皇兄。"小皇子热切地分析起来,"你们半斤对八两,不是我偏袒⽔摇风,其实,你讲话也毒,有次我找你偷听见的。"
"我?嗤,我讲话总留三分余地。"
"对⽔摇风不是。"
"那也是他的。"
"所以才奇怪啊,他⼲吗要这样,要说忠心,他对你是没话说的,⼲什么都为你办得妥妥贴贴、⼲⼲净净,又一心向着你…"
龙君易不礼貌地打断他,"到东宮了,别没完没了尽说他。"
"大皇兄,你也真舍的,好端端的柳树你一个命令就全拔了,那是京城一景啊。"
"是送给⽔摇风了。"龙君易不耐烦地反驳道,最后不甘愿地承认,"是拔了,⽔摇风那家伙太可恶了,现在居然给我闹私奔,他有种。"
"皇兄,瞧你说的,⽔摇风不是正儿八经的和宝皇姑一同视察皇陵进展情况吗?没人说他们私奔了,你是气糊涂了。"真不懂他们两个前辈子是谁欠了谁的债。
"咦,皇兄,你东宮黑乎乎的,⼲吗不多点几盏灯。"
"那⽔摇风是幽灵,嫌灯太多太亮破坏了建筑的意境美,他歪理一大堆,说什么月光、湖⽔、宮殿就是一幅好画,灯火太多太俗气。"又觉不太对劲,有再解释的必要,"那家伙画画得不错,也许讲得有道理,你都到我东宮了,⼲吗还提起那个讨厌的家伙坏我的好心情。"
他今天有好心情吗?整个吃了一大桶炸药样见人就噴火。
"他现在正在皇陵和宝公主逍遥快活着呢?"
瞧瞧那口气,吃味儿成什么样了,嘴里说不谈⽔摇风,哪一回不是他自个儿又扯上⽔摇风来着。
这些话只敢心里想,没敢当面讲,转了一个比较全安的话题,表扬一下⽔摇风的劳苦功⾼相信皇兄会体谅。
"这不能怪他,梅妃的事牵连太广,上至皇宮內苑,下至外放员官哪一个不是人人自危,连四哥、八哥都出面调解,嗬,大皇兄,你说那龙昑珠到底是怎么回事,究竟是在珠佛时就丢失了,还是像梅妃说的,那珠子本就在皇宮里,事发后才丢的,到底那珠子是有一颗还是两颗,或者现在一颗也没有了!"
"这件事你问我⼲什么?大概只有李文锋最清楚了,龙昑珠是从他家抄出来的。"
"是⽔摇风说抄出的是龙昑珠,他当时在场。"
"宮里不是也说没见着珠子的影子吗?"
"抄李文锋家抄出问题才向宮里求证的,也在这时发现珠子丢了。"情琛不依不饶地问。
"珠子总不会自己长脚从戒备深严的宮里跑到李文锋家里去吧?"龙君易讨厌被抓着追问个没完没了,因为內幕他也不知道,"你有本事自己去问李文锋去!"
"如果他没死,我一定上天牢问个明⽩。"灵动的眼睛闪烁着探奇的光芒,他不会放弃的。
"他死就死了,案子不是你六哥在查吗?总会有⽔落石出的一天,那时你不就知道了。"
"我想现在知道,⽔摇风是你的人,你一定知道。"
"琛弟弟,你听谁说这事和⽔摇风有关。"紧张地紧箍住九弟的手腕,脸⾊如蜡一样的惨⽩,在冷如薄霜的月光下,表情更骇人,吓得情琛半天说不出话来。
"宮里的小太监们都在传最近⽔摇风一直受到刺客的袭击…"
"知道,知道。"耝鲁地打断话,"我问过⽔摇风了,他没事。"
"宮里不是这么传的,他和宝公主很有情…"
龙君易烦躁地踱着步,"京里哪一个女人跟他没情。"
"宝公主不是这样说的…"
话再次被打断,"什么?"龙君易震惊极了,别人都知道,他还蒙在鼓里,也许他是最后一个知道的,就像…晦气,胡思想,现在要想的是这个,"小皇姑太不应该了,连皇家的威仪也不顾了,天天追着⽔摇风尾巴后面跑。"
"他没有尾巴!"
"闭嘴,你听不懂比喻吗?"
"那也应该是拟物。"
"安静点,说⽔摇风。"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龙情琛谤本不会相信他崇拜的大皇兄有歇斯底里的一面。
"小皇姑不是这么说的,她说她在⽔摇风的眼中是最特别的。"
"那个大花痴,自己做错了事还有脸说给你听。"好像她宝公主是个坏女人,存心带坏他纯洁的小九弟。
龙情琛看得叹为观止,他的大皇兄简直太极端了,他对重视的人保护太強太严厉。
以前,有段时间,他跟其他名门公子哥在一起胡闹,结果这个大皇兄马上就把他列为拒绝来往户不再理他了,直到他同那帮猪朋狗友断⼲净了,大皇兄才再一次去看他,对他比往常更疼爱有加,从此他再不敢在外面胡作非为了。皇兄是个有严重洁僻的人,他希望⾝边的人都有好节,就因为这一点,所以⽔摇风虽然大受重用,却始终不被接纳。上回在承王府的聚会上,见到⽔摇风的妹妹时,他还特地把这个做为经验之谈告诉她。
"龙情琛,想什么,我告诉你不许和宝公主混在一起。"
"皇兄,其实小皇姑她人不错。"他为宝公主抱屈,不就是因为⽔摇风拐跑了宝公主把京里大大小小的事丢给大皇兄,让皇兄气得半死吗?要说错,一定是⽔摇风的错,他是情场杀手,哪是小皇姑那种纯纯少女能对付得了的。
"皇兄,我想这一切一定是⽔摇风一手策划的。"
"⽔摇风不是这种不负责任的人。"说得好像⽔摇风有多好,他看连蟑螂都不如。
"宮里都这么说,⽔摇风一直受狙击,好几次都快翘掉半条命。"
"你听谁说的?"他怎么不知道。
"宝公主那儿,五天前,⽔摇风被人刺伤就是公主府的太医给治好的,也不知怎么的,好像大家都不知道,还以为⽔摇风是偶感风寒。"
"是吗?"听到这个意外的答案,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什么滋味都有,这么重要的伤势不会向他东宮求救,是不是死了才想到要到东宮报信顺便再发个帖子来,岂有此理。
亏他长得人模人样,没长脑子啊,⼲吗不亲自来东宮,而要通过宝公主,再通过小九弟告诉他原来他⽔摇风情伟大,怕给他添⿇烦省几片药材钱,想得不错,当下他倒真的想拿最苦的药送上十服八服喝死他,这只骄傲的花孔雀。
"太子。"仆人上来,"⽔姑娘在偏厅候着,等着见太子殿下。"
"⽔姑娘,就是⽔摇风的妹妹?"应该是的,京里找不出第二个有⾝份进他东宮的⽔姓姑娘。
"皇兄,⽔姑娘羞羞答答,你可不要吓坏她,你笑一笑。"龙情琛热切得像个情思萌动的少年。
龙君易正⾊地告诫他:"她怎么样是她家的事,你不要唐突了人家姑娘,走吧,一起进去见见⽔姑娘。"
"好。"雀跃没多久,奋兴的情绪黯然下来,"不用了,她,我见过几面,好像不大喜我。"
"你肯定想偏了,谁都会喜上你的。"想了一会儿,龙君易问,"你是不是什么地方让人家姑娘误会了?"
"我怎么知道。"龙情琛委屈极了,扁扁嘴独自不⾼兴生着闷气,后来大概是想起了什么,神秘兮兮地向龙君易眨眼睛,"皇兄,我告诉你,"鬼头鬼脑地看看四周,庒低声音,"那小姑娘喜你,每次接近我问的都是你的事。"
"胡说,我连她的面都没见过。"
"你没见过,人家可是思慕已久。真奇怪,你和他哥吵得那么凶,他妹妹怎么光听你名字就喜你?"挤眉弄眼地暗示⽔摇风在背后肯定说过他东宮太子的好话,至少对他妹妹说了。
龙君易感觉上有几丝怪异,还有几分期待,却佯装什么也没听懂,问道:"她向你打听了什么!"
"一时也说不上来,她对你好像很悉,我们一直围绕着你闲聊。"
"皇兄,⽔摇风的嘴是利了点,不讨你喜,可我觉得他妹妹不错,长得漂亮又喜你,皇兄你又未纳妃,⽔摇风是个不安分的主儿,可以借机拴住他,只要…"
"朝中的事你少揷手。"龙君易突然义正辞言地训斥,弄得龙情琛一时反应不过来,只晓得张大嘴巴发呆。
龙君易忧郁的目光深邃无波,幽远而伤感。
"皇弟,我们这些人生在帝王家是天生的贵客,人人都只看到我们外表的体面。富贵,谁又看到我们的苦啊,大家与其之间哪一个不是相互猜忌提防,何况自家兄弟?无情最是帝王家。皇兄只希望你离这些事远些,你能离多远就多远…这是炼狱。"
"皇兄?"
"琛弟弟,你只要好好保护好容妃,其他各个兄弟的事你千万别掺和在里头,皇兄是跳不出去了,如你进了这是非权今后想跳也跳不出去。"见情琛急着想说什么,抚小弟的头,和蔼地安慰:"你是我的小九弟,永远都是。"
"皇家有你们这样情深的兄弟真是不容易。"一个声音就好像突然窜出的兔子冒冒失失地打断了眼前充満温情的景象。
凭本能地反应,是"⽔摇风"。龙君易转头寻声望去,见皎洁的月光下站着一个清秀佳人,⾐袂飘飘,宛若仙子。
龙情琛热情地上前去,"⽔姑娘,你怎么站到外头来了,外面风大露重的,病了怎么得了。"
深深地作了一个揖,"九皇子,谢谢你的关心,在里面等烦了,出来透透气。"
"看我们兄弟,说着就忘了姑娘在里头等。"
"这位是太子殿下吧!"带着询问的眼光柔柔地看向龙君易。
"对,是我的大皇兄,皇兄,这位是⽔摇风的妹妹,叫…"
"叫我柳儿吧。"美人含羞带怯地低下头。看不出有没有红着脸,不过在薄如轻纱的月光的浴沐下,更显得清丽飘逸,不实真。
龙情琛的大嘴巴又在呱啦呱啦地叫:"对啊,每一次见到你,大家都是⽔姑娘、⽔姑娘地叫,都不清楚你叫什么名字。"冲着站在后头沉思的龙君易喊:"皇兄,我们到里头去吧!"
龙君易一边跟他们进去,一边想,刚才怎就把柳儿当成⽔摇风了?但听起来真的像⽔摇风说话的调调,他们是兄妹,相像是应该的,简直从一个模子里印出来,像又不像,柳儿浑⾝上下都透着女儿的媚娇,细想之下,感觉上又像面对同一个人,可他们是两个人,越想头脑越是混。
"柳儿。"什么时候他们这么了,可以互称名字了,龙情琛迟钝得本感觉不到他大哥的不悦,继续说,"你穿得这么朴素,你哥都比你穿得好看。"
"琛弟,哪有人这样讲话。"龙君易略带责备,不过琛弟弟讲得对,这个小姑娘的打扮相对千金嫔妃的确是寒了点,全⾝上下一件⽩纱⾐再加头上一支簪子固定头发就没有其他了,与⽔摇风的锦⾐华服相比是天差地别。
"那当然,哥哥要照顾羽泉阁的生意,他刚进京没什么银子带在⾝上,就靠着那店花销…"
"我知道,你的意思我明⽩,不要说了。"龙君易想起⽔摇风曾在失控时说出他被赶出家门的事,他讨厌别人知道他太多的事,跟⽔摇风处了这么长的时间,他这点⽑病他懂。
"皇兄、柳儿你们在打什么哑谜,⼲吗就我一个人不知道。"
"世上那么多事,你想都知道,你以为自己是神仙啊,不知道就少问。"来凌厉的眼神,情琛即使有天大的事情,在強权下只好乖乖闭嘴。
"⽔姑娘深夜来访有什么事吗?"龙君易问。
"没什么,在大哥的书房里发现了一封信,是给你的。"
接过信函,打开一看,只有寥寥数字:
太子,里近⽇离京,恐无暇顾及到小妹,请让她住在东宮一段时⽇保她全安,摇风对太子不尽靶。
就这么几个字,不打招呼人就走了,龙君易本来还期待里面有几句像样的话,乍看之下又气又恼。
⽔柳儿捡起飘到地上的信纸就着灯火细看,又瞧瞧太子站在那儿并不发言,深感惶恐,"太子殿下,哥哥这样做太蛮横了点,其实,我完全可以自己照顾自己的,是哥他太爱瞎心了。"
瞎心,你以为⽔摇风⼲什么要把你介绍到京城上流社会,一家挨一家地做客就是为了你的全安着想,现在他人不在了,怕你有个闪失才把你到我手里,还是为了你的全安。龙君易为⽔摇风感到不值,那个自以为聪明的家伙为了这个妹子谋划周周全全反而落了个瞎心的名声,那柳儿姑娘说不定还会怨他⽔摇风不该拿她当个货品往贵族堆里送,好像存心嫁妹一样,如果是那样,也是⽔摇风自个儿的悲哀,连家人都不了解还指望谁来了解他,忆起他被赶出家门的遭遇,心里更为他伤心,又想到自己,他们兄弟几个除了九弟其他都不亲,虽然不到表面上有笑脸,背地里咬碎牙的地步,但将来怎样谁知道?
由此,引发一阵感慨。
"⽔姑娘,你大哥是为你好,你先安心住下了。"管不了自己有多少心事要想,先安抚了这个被吓得局促不安的丫头再说,更加深了对这个如⽔晶样敏感少女的无奈。
等一切都安顿好了才拉着九皇弟闲话家常。龙情琛是一整晚地听柳儿说个不停,又不停地拿她同⽔摇风比较,大叹他们⽔家专出人间极品,男的俊,女的俏,都是人中的龙凤,接着痛批⽔摇风是只笑面虎,又夸他天仙的妹子是花中奇葩。
龙君易为难地问:"女孩子都这样?一阵风就倒了?"
"嗯?"惊得龙情琛喝到一半的酒硬是从喉咙里噴出来,有没有搞错,这是他不近女⾊的大皇兄?
"对不起,皇兄,我没想这样。"忙用袖子在龙君易⾝上抹,他大皇兄有个怪癖,平时总把下人撵得远远的,凡事自己来,现在没人侍候只好由他代劳。
"算了算了,你満⾝酒气弄得我更不舒服。"
"皇兄。"龙情琛咧开嘴大笑,"难怪⽔摇风对我们说你清规戒律一大堆多得像个大和尚。"
"哼,也只有他有胆子消遣我。"语气大有无奈之感,但没发火,他好像就只在他面前失控,也只有在他面前才有想发飚的冲动。
"他在有他在的好处,他⾝上随时都有帕子,哪像你,⽑手⽑脚。"
"什么,那家伙带帕子。"好像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摇风哪还要自己给自己添⿇烦,只要他人一往人堆里站,就有人自动递上来了。"细细地对龙君易说了⽔摇风平时多会享受,多有威风,别人怎么众星捧月地围着他转,怎么事无巨细服服帖帖地照顾他,顺着他…
"他真的从来都不带帕子。"
"从来不,这个大家都知道。这点和皇兄一样,也不爱带帕子,你是嫌带着烦人没多大用处,他啊,就不知道了。"
下意识地带开话题:"他们兄妹俩很像。"
"哪家不像,我和皇兄就很像,你有没有发现我们的眼睛简直一模一样。"瞧瞧酒杯里的倒影又抬头看看对面坐的大皇兄。
龙君易逗乐了:"一家兄弟哪有不相像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