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六月飞霜
第一章:六月飞霜
“混蛋,你又蒙骗本王,说什么偷看田二妞澡洗,那明明是她哥田大壮!”沈庭蛟提起那个大汉就是一肚子气。
“田二妞有什么看头,她有的殷某都有。”殷逐离与他并肩行来,语气倒是不温不火。
“那田大壮有什么看头,他有的本王也不缺!”
夜⾊已深,长安城某僻静空巷唯闻⽝吠之声。二人低声争执着并肩行来,冷不防巷边的宅子里突然扔出一⿇布口袋,落地闻金⽟之音,左边女子脸⾊一变,果见墙头又出现三个蒙面夜行客。十目相对,不由十分尴尬。
几个夜行客从墙头跳将下来,二人本无惧⾊,奈何对方跳下墙头后,手中钢刀在灯笼微弱的灯光下寒气浸骨,殷逐离忙不迭扯了沈庭蛟:“快跑!”
二人相携奔逃,⾝后夜行客哪里肯放,当下紧追。但古有俗语曾曰: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此二人偷看人澡洗,特经此空巷潜走,为的就这是巷子少有人来。
怎料今夜还有“所见略同”的英雄。
⾝后夜行客乃匪类,此时见二人奔逃,当即打了四枚金钱镖。殷逐离出手倒也利落,当即以中短笛相挡,将四枚镖俱都击落,但这一耽搁,贼人就近前了。
灯笼随风飘摇,光芒明灭不定。贼人灯下看美人,见沈庭蛟着一⾝墨绿长⾐,美人削肩,⽟带束,衬得那纤盈盈不堪一握,肤⾊更如⽩煮蛋刚刚去壳,吹弹可破一般,当即又起了⾊心。
“好个美人儿…”蒙面人甲目光猥,只不停地上下打量沈庭蛟,说话间喉结滚动,生咽了一口唾沫“大哥,这美人儿让兄弟乐乐。”
沈庭蛟被那目光一打量,怒气上涌,腮边染霞,竟是⾊无双:“何方匪类,可知小爷是谁么?爷…”他说话未完,冷不防殷逐离捂了他的嘴:“各位大爷,今⽇之事我等亦非有意,况且几位都蒙着脸,我二人绝对认不出,几位爷就行行好,放了我们吧。”
三个贼人哪肯理会她,当下挥刀砍来。殷逐离左突右闪,每一招都似险险避过,情势凶险。
此一番功夫,后面的同已然赶到,总计怕不下十余人。几个贼人见她不⾜为虑,单留二人戏耍于她,剩下的倒是拿沈庭蛟凑个乐子。
十几个大汉靠过来,伸手在他⾝上摸摸捏捏,说些不堪⼊耳的词秽语,沈庭蛟哪里见过这般阵仗,当下便惨声叫:“逐离,逐离救我!”
殷逐离仍与二贼斗,闻言却笑出声来:“小九爷,平素叫您别招惹小倌,这便是现世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而已。”
沈庭蛟仍在艰难挣扎,但他手无缚之力,如何挡得住十几个大汉,当下已有人将手探到了⾐里。他不噤慌了神:“殷逐离!”
那女子听他声音凄惨惊慌,角笑意更深:“九爷暂忍,这事儿九爷有经验,放松⾝子许不那么疼。”
她这厢说话,手下可不停,二贼人见她明明是险败的势头,却怎么也擒不住,不由动了真火:“小娘们,待爷们捉住你,你且也放松了⾝子。”
殷逐离也不怒,仍是笑意浅浅的模样,待回头看过去,却只见有汉子已经扑在了沈庭蛟⾝上,双手正不停地在他⾝上弄,沈庭蛟发带散开,青丝披了一肩,挣扎也越来越弱。
她这才戏谑道:“九爷,三千两救你命,如何?”
不料沈庭蛟闻言,肩头一阵发抖,当即不语,也不再挣扎,竟是个任人凌-的姿态了。
殷逐离见状也是叹气:“那我先走了,九爷珍重。”她轻易挡开二贼,转⾝走,似想到什么,仍是回⾝,一脸沉痛地道“若他⽇于烟花柳巷再见,殷某必赎九爷,以酬旧谊。”
沈庭蛟气得直呕⾎,⾝上男人已在扯他头,一张嘴在他脸上蹭,他一时五內俱焚:“三千两!你回来!”
殷逐离闻言,轻按手中短笛,见那通红如⽟的笛尾竟弹出刀刃,二贼初时无觉,待反应过来时钢刀竟齐齐折断。
众贼皆被惊起,她也不多言,扯了沈庭蛟往肩上一扛,已是⾜下生风,纸鸢般轻巧地跃上⾼墙,瞬间消失不见。
更深露重,一女负一男行走于房檐,显然便是沈、殷二人。沈庭蛟还语带愤恨:“怎可这般放过他们?”
殷逐离答得理所当然:“他们轻薄你,又不曾轻薄我,如何不能放过?”
沈庭蛟怒极,冷哼了一声,殷逐离低笑:“送你回府么?”
沈庭蛟便为了难:“我这般回去,⺟妃若知,少不得一顿好打。”
殷逐离便掉转了方向,沈庭蛟也不问去何处,径自打了个盹儿,待睁开眼,却见⾼墙横于前,殷逐离也不睬他:“抓紧!”
他攀牢了她的脖子,她⾜下轻点再度跃到墙上,片刻功夫已经悄无声息地落于院角。他再言,殷逐离只打了个手势示意他噤声,仍是负着他穿过枝影横斜的碎石小径,专捡避人的地方走,不多时便进了一处小楼。
楼內无人,陈设简单却精美,俨然是女子闺房的模样。殷逐离将他放到地上便出了门,不多时便提了两桶⽔进来,指了指绣着丹枫明月的屏风:“洗个澡,天亮之后送你回去。”
沈庭蛟见两桶冷⽔,揪着⾐襟想了一阵,又见她坐于榻上,显然是不想再睬他的模样,遂也横了心,就吃力地将两桶⽔倾于屏风之后的澡盆里,脫了⾝上⾐裳,咬牙跨了进去。
殷逐离坐在上看书,然终是负着他走了一阵,自己也累了,靠在前眯了眼打个小盹。一觉醒来,看看沙漏,竟已生生过了半个时辰,当下便起了⾝:“沈庭蛟?你还没洗好,打算泡酒呢你!”
不想屏风后却是没有半点动静,殷逐离心中一惊,忙不迭推开屏风,却见那沈小王爷⽩⽟般惨兮兮地泡在澡盆里,竟已昏厥多时了。
殷逐离当即泪奔:“九王爷?沈庭蛟?”她七手八脚将人自盆中捞出来,也顾不得避嫌,就着他的⾐裳将他擦⼲,塞进上的锦被里。
这动作当真是行云流⽔,一气呵成。殷逐离这时才是真的沉痛:“沈庭蛟,我与你远⽇无冤近⽇无仇,你可别害我啊!你死在这里我会被姆妈打死的,拜托九王爷,您回您府上去死吧…”
她边念叨边试了他的呼昅,见并未气绝,也松了口气,再一拭,发现他额前滚烫,竟发起烧来。这个时辰,她也不敢惊动殷家其它人,当下自下取了壶私蔵的烈酒,以茶盅盛了,再将布帛浸⼊酒中,以此为引将酒烧滚,这才就着燃烧的滚酒擦拭上不省人事的沈庭蛟。
沈庭蛟微凉如⽟的肌肤慢慢变红,她这才住了手,仍是将他牢牢塞被子里。正松了一口气,冷不防外面有人轻唤:“逐离?”
殷逐离心中大泪,急望房间,但这房中陈设简单,无论如何没法将上的孽畜蔵起来。下倒是可以,但他正病中,再蔵怕就不是蔵人,而是蔵尸了。
她正寻思,来者已进了外间,殷逐离慌忙脫了外衫,一撩被子躺到上。然而这一蔵她顿时啼笑皆非——沈庭蛟周⾝可是光溜溜地寸缕未着呢。
来人进来,她眼尖,又瞧见头沈庭蛟换下的⾐裳,忙不迭也塞进了被子里。外间人却已经进来了。
殷逐离心中气苦,脸上却笑意十⾜,以美人躺侧的势姿半起了⾝子:“姆妈,已是四更了,您怎么来了?”
来人却是殷家老夫人殷梦鸢,她神⾊严肃,旁边的侍女月桂却已替她答了:“大当家,老夫人直等了您夜一,到现在也没休息呢。”
殷逐离不敢起⾝,偏生⾝后的沈小王爷此刻贴上来,将她拦抱住,⾝上因被她以酒大力擦拭,倒是火炉一般。殷逐离努力堆起笑意:“姆妈…逐离今天⾝体不适,明天再向姆妈请罪。”
殷氏待她历来严苛,当下便将手中鹤头拐杖重重一顿:“越来越不像话,夜不归宿,成何体统!”
殷逐离咬牙忍着⾝后沈小王爷的蹭,努力作了个困倦的样儿:“逐离知错了。”
殷氏见状冷哼一声,也明⽇再作计较,正待转⾝,突的那小王爷如嫰藕般的手臂就自她肩头伸了出来,还怕人发现不了似的在空中抓了抓。殷逐离浑然不觉,殷氏却绿了脸,那只手肌肤虽嫰,却骨节分明,明显是男子的手!
“殷、逐、离!”殷氏每一个字都溢満腾腾杀气,殷逐离顺着她的目光偏头一望,登时骇得魂飞魄散:“姆妈,我、我、我对天发誓我是清⽩的啊!六月飞霜啊姆妈!”
那殷氏哪管她⼲嚎,当即一把撩到锦被,只见那被下,小王爷沈庭蛟一⾝酒气、不省人事,此刻更是⽟体横陈、一丝-挂不,被剥下的⾐裳被得一团皱塞在一旁。
次⽇,长安。
“老张,你听说了没,九王爷昨夜被富贵城的殷大当家给-奷了。”
“我也听说了,这个小魔王也有今天,哈哈。”
“你说殷大当家不会有事吧,再怎么着那也是皇亲贵胄,九王爷啊。”
“要我说,富贵城肯定不惧。你想啊,那殷家生意遍布四海,乃我们大荥名符其实的首富,朝庭还真能把殷大当家抓去砍了?”
殷大当家殷逐离为自己想了许多条退路,其中最靠谱的一条,就是把人都支开,然后扯三尺⽩绫、黑绫、随便什么绫都成,往梁上一挂,再取个凳子一垫,再⾼⾼地打个结,再把头往里一套,再叭地一脚把凳子踹倒。
但她又仔细一想,觉得蝼蚁尚且偷生呐。所以她现在正趴在殷家祠堂的长凳上,背后殷启执了长鞭,殷氏声音冷酷:“一百鞭,重打!”
殷启手起鞭落,旁边有人记数,不过五鞭下去,殷逐离⾐上便见了⾎。她咬着牙一声不吭,心里还在盘算——沈庭蛟,等老子出去,待会就扯三尺⽩绫、黑绫、随便什么绫都好,往梁上一挂,再取个凳子一垫,再⾼⾼地打个结,再把你的头往里一套,再一脚把凳子踹倒!
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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