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章 邻居
“报告支队长!”这个战士冲门外敬了个礼说道:“已经问清楚了,前院的老房子住的是伪军,后院和炮楼里有一百多鬼子。”
“把这两个人给我带出来!”支队长命道。
“是!”几个战士把两个伪兵押出了岗亭。
“你们两个都叫什么名字?”支队长问道。
“我叫熊二。”
“我姓魏,叫魏志利。”
这两个伪兵自报道。
“魏志利。”支队长说道:“你去老房子挨个告诉屋里的伪军,就说这个踞点已经被我们包围了。我们是抗⽇联军,不打国中人,是专杀⽇本鬼子的,你教他们都不要动,等消灭了踞点里的鬼子就放了你们。”
几个抗联的战士押着魏志利去伪军的宿舍去做宣传。这时,支队长又对熊二问道:“后院有多少岗?”
“只炮楼门前有一个⽇本人在站岗,其它地方没有岗哨。”熊二答道。
“同志们,按原计划行动!”支队长下达了命令之后又冲着熊二说道:“走,跟我去⼲掉在炮楼站岗的⽇本鬼子。”
熊二领着支队长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后院朝炮楼走去。
炮楼里亮着灯,门口站岗的⽇本兵听见脚步声他向前走了两步大声问道:“什么地⼲活?”
“太君,我是熊二。”熊二边往前走边答道。
“半夜三更,混蛋大大的。”⽇本兵骂道。
“我给太君弄了点好东西!”熊二凑上前拉着⽇本兵就往炮楼里走。
就在这时,支队长冲上来从背后一把捂住了鬼子兵的嘴,同时,一把雪亮的尖刀揷进了这个鬼子的后心。
“上!”支队长轻声下令,只见一串黑影向红房子靠了过去。
支队长掏出驳壳带领着几个战士冲同时进了炮楼。
“啪、啪、啪…”几声响打破了长夜的宁静。与此同时,抗联的战士已经敲碎了敌营房的门窗玻璃,将一个个冒着青烟的手榴弹投了进去。
“轰、轰、轰!”一连串的炸响惊天动地,紧接着一支支半自动步噴着火⾆从门窗向室內扫去…
“八瞎子就是在这场战斗中获得了这枚勋功章,对么?”李正问道。
“还不是。”赵大妈低头看了看手中的勋功章说道:“这个支队长后来又转战到了长⽩山,再后来又参加了渡江战役。国全解放后,他担任了咱们抚顺市的第一任长市,这个长市后来找到了八瞎子,因为他算过命,口才好,所以就安排他在妇联做宣传工作,到最后才安排他进了一家残疾人的工厂。”
“那——这枚勋功章?”李正疑惑地追问道。
“是这么回事,后来呀——这个长市离任之前,把他自己的这枚勋功章送给了他。”赵大妈把勋功章放回到李正的手中说道。
李正望着这枚发亮的勋功章陷⼊了沉思。
“你说八瞎子他瞎吗?”赵大妈突然问道。
“嗯——八瞎子虽然眼瞎,可是他有一颗寻求光明的心。”李正感慨地答道。
“我是说他的眼睛。你看看他这几个屋个个都有灯泡,他是个盲人,要这些个灯⼲什么呢?”赵大妈提出了疑问。
李正抬头望着棚顶的⽩炽灯,两眼充満惑。
“他不全瞎,或许他的眼睛还能看见一点东西,也许在他给师⽗当书童的时候曾经偷偷地被他师⽗发现过,他师⽗就告诫过他,你是八瞎子,你只有瞎才能保你一生太平,如果哪一天有人知道你不瞎,那你的生路也就断了,所以八瞎子到死都不敢说出真相。”
“哦——”李正凝眉了半天心想:如果一个人把谎言坚持了一生,那么这个谎言的背后一定蕴蔵着一个实真的秘密…
二百九十回邻居
“南风”
“六万”
“九条”
…
李正、李锢辘、蛤蟆跟辣椒面四人正在蛤蟆家里打⿇将。
“二条。”李正打出了个闲张。
“谁打的四条?”坐在李正对面的李锢辘伸手在牌堆里边找牌边说道。
“没人打四条。”辣椒面拨了一下李锢辘的手说道。
“是,我刚才打的是二条。”李正手指着自己刚刚打出的牌说道。
李锢辘捡起李正打出的牌揷在自己的牌中,然后将牌一推说道:“和了,穷和单夹二条。”
蛤蟆看了看李锢辘的牌说道:“李老兄你也太顺了吧!我这俩混儿六头叫都没和上,反倒让你这个夹口给和了个穷和。”
“没办法,点子好挡也挡不住。再说,李老板杆耝,不和他和谁呀?”李锢辘得意地晃着头,之后他又冲李正说道:“李老板,面带微笑,快上钞票!”
李正从台桌下面菗出一张百元钞扔过去回道:“拿去!趁嫂子不在家,赶紧出去嫖吧。”
“俺才不⼲这事,一百元就两三分钟的活儿,不如整几个菜在家里喝顿小酒。”李锢辘边码着牌边说道。
“对了,李老板。”蛤蟆突然问道:“怎么不在店酒里看生意,跑到咱家陪咱哥几个打⿇将?”
“这几天整理八瞎子的书,一想起八瞎子已经不在人世,心里郁闷的,就想出来散散心。”李正低声答道。
“听说你在了解八瞎子的过去,是不是也想给八瞎子写本书?”蛤蟆又问道。
“咱哪有那本事?只是想记录一下他的生平而已。”李正笑了一下说道。
“你是大生学,写本书有啥难的?不像咱们,咱们是没文化,就算把咱打残了,咱也写不出个庇来呀!”辣椒面接话说道。
“你要是想写八瞎子还真离不开赵大妈。”李锢辘凝视着李正说道。
“因为赵大妈跟八瞎子是从前的老邻居?”李正问道。
“不单是,他们两个还有种特殊的关系。”李锢辘神秘地说道。
“他们是…”李正疑惑地问道。
“他们是一种类似亲情的⽗女关系。”李锢辘笑着说道。
“呃——”李正点了点头。
“所以呀!要想写八瞎子就离不开赵大妈。赵大妈不仅了解八瞎子的过去,而且还跟他的生活密切相关。赵大妈从前是个老师,她在文⾰期间的事我还知道一点,有时间你请我喝酒,我可以给你讲讲。”李锢辘了⾝子说道。
“对了,我问你们一个问题。”李正环顾了一下同桌的上个人说道:“你们说八瞎子他到底是瞎还是不瞎?”
“废话!八瞎子要是不瞎,他应该改名字叫八只眼。”辣椒面接茬道。
“我也说他是个瞎子,这么些年了,谁不知道?”蛤蟆肯定地说道。
“你还别说,李老板这么一提我倒觉得有点奇怪。上个月我跟几个邻居在我家楼下打⿇将,八瞎子站在我⾝后听声,那天我点特背,接连挨了两炮,八瞎子在⾝后就说我臭。我说:‘八爷,您知道我打的什么牌就说我臭?’八瞎子说:‘我不用看,听声就知道你打的什么牌。’我当时就不信,连摔了几张牌都被他猜中了。我那会就纳闷,听声怎么能听出牌张来呢?于是我说:‘八爷,我扣着摔两张牌,您要是能听出来,我的姓都倒过来念!’我说完话一回头,发现八瞎子支着竹竿溜溜达达地走了。从那天起我就在想:八瞎子不是不瞎,可也不是全瞎,或许他的眼睛还能看到一点东西。”
“你说的到底是什么时候的事?”李正追问道。
“这事儿我记得清楚,因为第二天就听说他住院了,随着就知道他去世了。”李锢辘皱着眉说道。
李正听到这他一推牌说道:“不玩了!”
“不玩了,⼲嘛去?回店酒?”李锢辘问道。
“回家,觉睡!”李正起⾝说道。
“我以为你多大出息呢,原来是想回家抱老婆!”李锢辘撇了撇嘴说道。
“别胡扯!昨晚上我打了一宿的字,现在又困又乏。八瞎子的书听着容易,可打起字来就特别费事,有许多字音琢磨半天都不校不准,有些字查字典都找不到。唉!”李正说完又叹了一声…
“赵大妈在家吗?”
李正和韶琪站在了赵大妈家的门前。
“哎呦,是你们两个!怎么一大早不在店酒忙生意,跑到我家来看我呀?”赵大妈开了门笑着说道。
“赵⾝体好吧!”
因为韶琪跟赵大妈的孙女晓影只差五岁,自打认识了就互称姐妹,所以韶琪就跟着晓影改口称呼赵大妈作。
“呦,还是韶琪姑娘贴心!”赵大妈拉着韶琪的手边往屋里走边说道。
“你们找大妈是不是有事啊?”赵大妈等大家都坐下来之后问道。
“,我们想听听您和八瞎子之间的故事。”韶琪直率地说道。
“嗨——你这闺女!我和老瞎子之间能有啥故事,都是些陈芝⿇烂⾕子的旧事,听了又有啥用?”赵大妈瞅着韶琪说道。
“八瞎子是个盲人,您一直照顾着他,还有在文⾰期间,您也遭了不少的罪,说说吧!”李正恳求道。
赵大妈听了李正这话,目光渐渐变得深邃起来,她注视着前方,仿佛是看见了很远很远的远方…
事情大致是这样的:自从八瞎子被分配在市玻璃纤维厂之后,因为长市每年都去看望他,厂里的导领也对八瞎子十分的照顾,并没有安排他进车间,而是派他做了门卫。这也是导领的有意之举,因为八瞎子进厂时也就二十**岁,人很⽩净,又瘦又⾼,戴着墨镜,是个很帅气的大小伙子,而负责收发的是个二十四五岁的姑娘,虽然是聋哑人,却生得眉清目秀,单位导领的意思是有意撮合他们两个,因为他们在工作上配合的不错,将来在生活上也会有很多的互补,在厂里人看来,从哪方面来说都是一对绝佳的鸳鸯。可八瞎子偏偏不领导领这个情,他和这个姑娘一起工作了三年竟没擦出一丁点火花来,最后这个姑娘等不得,只好跟本厂的一个同样是聋哑的人结了婚。
说起八瞎子这人还大度:人家姑娘结婚那天八瞎子还带去了两红两⽩四双袜子作贺礼,当时的工会主席见八瞎子送的是袜子,就开玩笑想难为一下他,工会主席要求八瞎子把袜子分成红⽩各一份,分别给新郞和新娘。在当时四双袜子是混在一起的,靠用手摸是绝对分不出颜⾊的区别的,在场的所有人包括新郞新娘都为八瞎子捏了一把汗。不过八瞎子还真不含糊,他将每双袜子一一分开,然后一半给新郞,另一半给了新娘说道:“你们把中间的标签撕开,保证每人得到一红一⽩各一双没错!”在场人立刻报以热烈的掌声。
那么,八瞎子和赵大妈又是如何结缘的呢?起初,八瞎子是寄居在市妇联的一间库房里,而单位分福利房是以结婚的先后排序的,八瞎子一直都没结婚,当然分房的事就成了个老大难。后来,市妇联搬迁,原来的位置就腾让给了市公汽总公司,考虑到八瞎子没有住房这一实际情况,市妇联又协调了新抚区饮食服务公司给他安排在十三道街的一处小综合商店做了更夫,其实就是解决他的一个临时住所的问题。就这样,八瞎子⽩天上班,晚上打更,倒是两不耽搁。每到夏天,八瞎子吃过了晚饭就坐在门口纳凉,慢慢的过来闲聊的左邻右舍越来越多,八瞎子没事就给大家讲几个小故事。
再后来,那个长市调任到了京北做了轻纺部部长,离任前曾与八瞎子会面,当了解到八瞎子的住房问题仍没解决之后,他又找当时的厂长谈了一次,大概是这个长市的话起到了关键的作用,过了不久,八瞎子就分到了处在十二道街的一所平房,正巧跟赵大妈成了邻居。
提起赵大妈她其实姓王,53年中师毕业,正好是新国中成立后的第一批专职教师,毕业后分配在了一所小学任教。56年与忠厚老实的赵师傅结婚并育有两男一女,由于赵师傅工作积极,技术扎实人又上进,参加工作不久就⼊了,十余年来,他从先进工作者到优秀员获得了无数荣誉,成为了单位提拔中青⼲部的重点培养对象。
然而,在一次又一次政治运动的背景下,谁会料到一场轰轰烈烈的文化大⾰命竟会给这个幸福的家庭造成了难以抚平的创伤。
68年初,王老师因为对教育体制改⾰提出了自己的意见并顶撞了学校的导领,继而在随后袭来的一场反右斗争中被打成了“右派”且开除了公职,最后被移送到居住地⾰委会处理。
批斗会设在了大官小学的场,时间是一个星期六的晚7时。这一天赵师傅很早就让孩子们吃过了晚饭,6点刚过,赵师傅就用一个四轮小车推着三个孩子在葛布桥和工农兵电影院一带转悠。当时赵师傅最大的男孩只有十岁,最小的女儿还不到四岁,他们还是一帮不懂事的孩子,完全嗅不出今夜的晚风里有着不祥的味道,他们时而嬉戏打闹着,时而好奇地指点着⾝旁过往的车辆。
赵师傅推着小车,他一边耐心地哄着孩子,一边漫无目的地走着,学校场的⾼音喇叭传来声嘶力竭的呼号声,赵师傅知道,批斗会已经接近了尾声,这也是子最难熬的时候。
从学校里疏散出来的人群三三两两地从⾝旁走过,有的指手划脚地窃窃议论着。赵师傅低着头,只做没看见。
这次批斗会开得很隆重,因为在会前半小时⾼音喇叭就一遍又一遍地播放着⾰命歌曲,将饭后的闲人都昅引了过去,加之⾰委会居民组的⾰命老太太挨户动员,使得原本不大的学校场挤进了上万人之多。八瞎子大概是惟独没参加批斗会的⾰命群众之一,会前也曾有人登门动员,八瞎子坐在炕上边喝酒边说道:“俺眼瞎,分不出个青红皂⽩来,你教我去开会,这不是瞎腾折么?”这位⾰命老大妈被八瞎子顶得灰头土脸,只好作罢。
晚上8点,赵师傅约摸着差不多了,他推着小车把孩子带回了家。
见屋里的灯亮着,赵师傅顾不上孩子,他抢先开门就进了屋。此时的王老师已经换了⾝⾐服,头发的有些发亮,看来是刚刚梳洗过的。炕上已经铺好了被褥,屋里也收拾得很⼲净,本来一向就少言寡语的赵师傅蹙在门口,哽嗓噎噎的,更是说不出一句话来。
“妈妈——”三个孩子雀跃着涌了进来,王老师蹲下⾝一一在孩子的脸上亲了亲。最小的玲玲仰着头用小手紧紧勾住了妈妈的脖子,王老师试图把玲玲抱起来,可是她腿一软,差点跪在地上。细心地赵师傅已经看出了端倪,他赶紧拉过玲玲说道:“妈妈刚下班,让妈妈休息一下。”
(字数超限,下章接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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