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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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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一个学校是不能去了,雪兰又找了个新的学校,⼊学的时候,还在学籍档案上改了名字,改成了刘雪兰。

  因为无论如何,生活总要继续下去的。她想继续读书,若有机会的话,还想念念大学,尽管这个年代的大学不好进,反正雪兰这种⽔平很难办。主要原因是她上辈子没上过学,所以数学⽔平也就维持在了会解个一元二次方程的⽔准上,即是说她偏科偏的很厉害。

  所以当雪兰见到新学校的数学老师时,差点一口⽔噴出来。

  雪兰觉得这位数学老师大概也认出她来了,因为他怒视了雪兰几分钟后,就让她爬黑板,上来做题…

  雪兰自然是,面对着黑板,背对着众人,在一片静默中,手握粉笔,颤抖不止…

  “不会做?那下去吧,换别人。”数学老师的声音从她头顶上幽幽地传来。

  雪兰捂着受伤的小心肝走下了讲台,然后听同桌跟她窃窃私语:“他很讨厌吧,是新来的,就爱让人上黑板解题,太讨厌了。”

  雪兰才知道王品宪先生的儿子居然在这所学校当起了数学老师,这是位少爷吧,怎么大学毕业后,没有留在北平遛鸟走狗、欺男霸女呢?这也太对不起富家少爷的⾝份了吧。

  其实王少爷也不想在这里遭这份罪,人家也想过上遛鸟走狗、欺男霸女的生活,可惜他好不容易来了一趟沪市,都还没见到他相见的那个人呢,怎么可以离开!可是他老爹说,要么就跟着回北平,要么自己留在沪市要饭。

  qaq人家有手有脚,才不会要饭呢。

  于是很巧合的,他应聘到了一所新筹办的西洋女学当数学老师,而雪兰也正好进了这所新学校。

  王程彦少爷其实也算风流倜傥,他继承了⺟亲苍⽩的肌肤和⽗亲⾼的鼻梁,整个人又⾼又瘦,眼眸漆黑,眉⽑英,棱角分明。这样一个英俊青年,在満是小姑娘的女校当中,本来应该是极受的。

  可惜,他没事就叫‮生学‬上黑板做题,出得题还都他么这么难,做错或不会做时,他马上就用沉痛的口吻叹息。

  一教室的女孩子,除了几个脑子比较灵光的,都把最初对他的好感丢进了太平洋,转而战战兢兢地期待不要上数学课。

  很不幸的,雪兰属于脑子不太灵光的那个行列,而且她还光荣地列为了被点排行榜的前几名。

  这个小肚肠的男人,你这么小心眼,你爸爸知道吗?

  于是这天清晨,看到课表上的连堂数学后,雪兰觉得自己的胃都要被穿破两个窟窿了。

  果然,他讲完课后就开始了:“那好,我们找同学上黑板来做几道题,练习一下。”

  一瞬间,课堂就陷⼊了死一般的寂静。

  雪兰好像可以听到无数心声在飘

  不要叫我,不要叫我,不要叫我…

  就在某种紧张的氛围提到了嗓子眼时,那个男人说话了:“我看看谁低着头,我就叫谁。”

  雪兰立即抬头,然后就正好撞在了人家笑眯眯的眼睛里。

  “好,刘雪兰同学。”

  啊啊啊啊啊混账,还能不能愉快的玩耍了,不是说好了,谁低头叫谁吗!

  在一群松了口气的小姑娘中,苦的雪兰又登上了讲台,握住粉笔去解题。

  第一道题,写写擦擦,解出来了。第二道题,写写擦擦,写写擦擦,顿住…

  某人晃到雪兰⾝边,低声问:“昨晚预习了没有?”

  说没预习是找菗,说预习了是承认蠢,这个人怎么这么讨厌!

  “预习了…”雪兰苦地说。

  “预习了还不会做?”

  “…”“回去坐下吧。”

  內牛満面的雪兰默默诅咒,你这样欺男霸女的货⾊是没有好下场的!

  但事实证明没有好下场的人是解不出题的雪兰,她被叫进办公室,王老师拿出一张试卷说:“刘同学,你这次的数学‮试考‬没有及格啊。”

  “老师,我基础不太好。”雪兰眼巴巴地说。

  “嗯,我看出来了,我这里有几套习题册,你拿回家做做好了。”

  雪兰瞪着习题本,脸都要青了。

  “老师,您不能这样,公报私仇是不对的。”雪兰默默地说。

  “哦?公报私仇?咱们有仇吗?你说出来听听。”

  “老师你太过分了,以后你再老让我上黑板做题,我就转学了。”雪兰说。

  王少爷被噎了一下,从没见过这么横的女‮生学‬,他是老师好不好?他上学那会儿,被老师打手板打肿了都不敢吭声,还要随⽗亲上门道谢呢,这个居然威胁要转学?

  其实王少爷第一次见到雪兰的时候也惊讶,用一句后世的流行语来说就是‮花菊‬一紧。他那天穿了一⾝昂贵的⽩西装,结果坐了趟电车就染了⾎,还招招摇摇了一路,想起来都是一肚子泪啊。再联想起同座的那个小姑娘握着包手绢的手指,呆愣愣看他的样子,还有什么不明⽩的。原来人家不是被风流倜傥的他住了,而是⼲了坏事不敢告诉他。结果巧不巧的,她居然是自己班上的新‮生学‬,本来他也没打算跟人家小姑娘计较的,可是这个姑娘的数学成绩太烂,又在志愿书上填想上大学,他才在学习成绩上抓紧了她一点,怎么就成公报私仇了?

  “你…你等一下…”王少爷缓了口气说“刘同学,你数学成绩这样,怎么还理直气壮?”

  雪兰看了一眼自己惨不忍睹的试卷,膛说:“脑子笨并不代表我的尊严可以被侮辱,您明知道我⽔平差,却在讲台上一次又一次地侮辱我的智商,我不愿意忍受这种侮辱,故而决定转学。”

  王少爷半张着嘴看着雪兰…

  “呃…刘同学…”王程彦抹了把额头上不存在的冷汗,试图让自己強硬起来,他知道当老师必须要威严才行“你这样跟老师说话,很不礼貌。”

  雪兰毕竟不是真正的十六岁少女,她也的确是不把面前这个小青年放在眼里的,不过毕竟这是老师,要给人家面子才行,于是她扁扁嘴,抬起一只胳膊捂在眼睛上:“但是人家真的不愿意再上黑板了,呜呜…”

  本来嘈杂的办公室里安静了,王少爷和雪兰引来了一众男教师们的视线。

  王少爷的脸⾊霎时⽩了,慌地站起来,手⾜无措地说:“那个…有话好好说…你不要哭,你不喜上黑板做题,那我以后不叫你了…”

  “真的吗?王老师?”雪兰委委屈屈地说。

  “真的,真的。”比真金还真。

  “那谢谢王老师,我先回教室了。”

  雪兰一离开办公室,屋里立即响起了一阵笑声。

  一位留着胡子的中年男教师笑得停不下来,他对王程彦说:“小王,你可不能这样啊。”

  王程彦无奈地说:“我已经听了前辈的,点名回答问题啊,她们好像已经很怕我了…”

  男老师说:“我们这里是女校,却没几个女老师,所以咱们得板起脸来才行,不然你以为她们很好对付吗?女‮生学‬哭一哭,你马上就什么原则都没了,如果今天这个哭一哭,明天那个哭一哭,这老师还能当吗?”

  当初一进学校,这里的男老师们就警告过他,因为是女校,所以男教师不可以跟女‮生学‬们随便说笑,最好除了上课都不要有过多接触。但同时也不可以把女‮生学‬当男‮生学‬那样,想打就打,想骂就骂,最好是时刻保持威严,没事就提问最好了,对于答不出问题来的,也不必责骂,叹息就可以了。王少爷很认真地执行了前辈们的指导,并获得了不错的效果,反正他的课堂上,绝对没有敢戏弄老师的女‮生学‬存在,可是除了这一种方法,还有其他的方法对付这些女‮生学‬吗?

  “那…那再遇到这种情况该怎么办?”王程彦问。

  “当然是呵斥她,让她不许再哭,若是还哭,就打手板,若是屡教不改,就威胁开除回家。”教导主任说。

  但是不怕开除回家的怎么办?真的开除她吗?

  王少爷觉得自己第一次出门工作就遇到了难以逾越的鸿沟,自己‮钱赚‬过⽇子实在太不容易了,还是回北平家里靠⽗亲养着比较幸福啊,但是他还没有见到那个人呢,怎么可以半途而废。

  又竖立起万丈雄心的王少爷觉得自己不能被这么点小困难打倒,不就是一个女‮生学‬吗?有什么难对付的!

  于是第二天一上课,王少爷就笑眯眯地说:“今天我们来随堂‮试考‬,以后每周的倒数第一要每天留下来补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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