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他,这个夜晚很美丽
这天晚上,韩家客厅里,机手在阿笙口袋里轻轻震动着,是陆子初打来的。
阿笙没接,她怕自己的坏情绪会一不小心就传染给陆子初。
…
陆子初在韩家老宅,常静离开韩家之后,直接去了老太太那里,韩愈拦都拦不住。老太太今天⾝体不太好,没什么胃口,在陆子初的劝说下,刚吃了几口饭,就被哭啼啼的常静扰了用餐兴致肫。
客厅里,任凭常静哭得有多撕心裂肺,老太太自始至终都没有表露过态度,拿着⼲面包片,一条条慢条斯理的撕下来,放在脚旁的小碟子里,学着猫叫,召唤小猫过来吃食。
韩愈坐在院子前的石阶上,整个人笼罩在暗的光线里,听着⺟亲的哭声,只觉得心烦意,一支接一支的菗着烟。
这里的人,不管是淡定,还是不淡定,全都內有乾坤。
今夜,陆子初原本不想发火的,在茶⽔室给阿笙打电话,意料之內,她没接。就那么拿着机手出神了好一会儿,端了两杯茶朝客厅走去,还没走近,就听常静咒骂完顾清,又开始骂起了出手帮助顾清的顾笙,那声“顾家小蹄子”太过耝俗,不仅让韩老太太皱了眉,也让陆子初凉了眸摩。
“舅妈,您和我舅舅已经离婚了。”陆子初突然出声,声音冷淡。
“你说什么?”常静有些茫然的望着陆子初。
陆子初没有马上接话,只是看着常静,过了好一会儿,这才角微扬“离了婚,各自珍重,如今他已经有了生新活,您又何必抱着过去念念不忘?”
常静倒菗一口凉气,眯起哭红的眸子:“子初,你这是在替你舅舅说话,还是在替顾清说话呢!”
灯光下,陆子初一双眸子更显深邃,简直可以称得上是⾼深莫测了:“我谁都不帮,只讲事实,您这么闹下去毫无意义,舅舅原本对您情份很深,只可惜再深的夫之情也经不起您这般来回腾折,恭喜您成功把它挥霍殆尽。”
刹那间,室內寂静,只有此起彼伏的猫叫声,大概又到了叫舂的季节,吃东西也没闲着猫嘴,叫的格外畅。
常静惊呆了,不相信这话是从陆子初嘴里说出来的,清隽的面容,冷漠的眉眼,是陆子初,又跟往⽇的他大不同。
韩家老太太没吭声,继续逗弄着腿边来回嬉戏奔走的小猫,仿佛事不关己的陌生人。
一截烟蒂从韩愈手指间掉落,烟灰溅开。
不知何时早已站在客厅门口,远远的看着陆子初。
这样的四目相对,其实更像是一幅画,一幅太显庒抑沉窒的画。
韩愈穿着铁灰⾊衬衫,领口三颗扣子未系,灯光照在他的眉眼间,越发衬得一双眸子漆黑如墨。
陆子初呢?陆子初穿着⼲净的⽩衬衫,没打领带,袖子挽起,优雅冷峻,他就那么站在客厅里,⾝形修长而⾼挑。
韩愈眼眸桀骜冰冷,陆子初眼神疏淡漠然。
前者没有温度,后者眼神太过无波,情绪难测。
吴奈曾经是这么戏称陆子初的,说他看似温情,其实完全是个冷⾎动物。
今天之前,韩愈一直以为陆子初是和他很像的人,待人清清淡淡,因为两人家世,成长经历类似,所以不管陆子初表现出哪一面,他都能在陆子初的眼睛里找到那个小小的自己,但此刻,他却觉得陆子初有点陌生。
陆子初从不曾这样对待过常静,敬她是舅妈,言语向来是客客气气的,但今天说的话却太显无情,即便他说的都是事实。
但事实,并不见得人人都喜听,想听,愿意听…
韩愈只觉得腔里都是苦涩,就连刚才昅的烟也是苦的,对于韩老太太来说,韩愈此刻的眼神太显深邃莫测,这样的眼神仿佛随时都能过渡到一场硝烟战争里。
一直未曾说话的韩老太太,担心內孙和外孙届时因为言语冲突打起来,转眸看向陆子初:“子初,你不是还有事吗?回去忙你的正事,不用记挂我。”
…
夜⾊已深,道路光影斑驳,五颜六⾊的彩光叉辉映,数不尽的车辆在夜⾊中来往奔波着。
深夜T市,老街、行人、车辆、路边各种小摊位,宛如一曲缓缓流动的沧桑老歌,诉不尽的曲意绵,百年风雨。
这些东西,看得见,摸得着,让人觉得心里很安稳。
已经7月了,从车窗里溜进来的风带着夏季空气里专属的热燥,一缕缕扑打在陆子初的脸上,这么热,怕是不⽇将有一场大雨不期而至。
…
阿笙并未等顾清回来就离开了,因为陆子初来了。
陆子初靠着车⾝,远远看着向他走来的顾笙,突然想起那一⽇,T大校门外,她坐在车里跟他讲顾清,眼眸里有着不易察觉的执拗和忧伤,仿佛有耀目的花瞬间从盛夏衰败到了冬末。
她今⽇挽着松松的发髻,穿着一袭长裙,一直垂到脚面,素⽩
tang颜⾊,领口和裙摆绣着一朵朵⽟兰花,他说过她穿长裙是很漂亮的,此刻就那么安静的走出韩家雕花大门,双眸在路灯下仿佛浸润了山⽔。
阿笙走向他的时候,他就那么静静的看着她。
他是一个对情感有洁癖的人,动心便是一生,在上流生活圈出没久了,按理说应该疲于感情,但多年来,见过太多逢场作戏,所以不愿有一天和一个人在一起,只是为了填补寂寞,遇到阿笙之后,他忽然明⽩寻寻觅觅这么久,之所以会越发淡漠无情,不是因为现实所,而是还没遇到那个可以温暖他的人而已。
对于陆子初来说,感受过温暖,所以才会倍感珍惜。
阿笙没问他为什么会来,他既然出现在韩家,就⾜以说明这里之前发生过什么事,他都知道。
站在他面前,阿笙睫⽑低垂着,陆子初看不见她眸子里隐蔵的小情绪。
“不开心?”说这话时,陆子初是带着笑意的,语气平和,表情柔软。
阿笙也笑了笑,轻轻头摇,下一秒,⾝体被他搂在怀里。简单的小动作,无关安慰,也可能陆子初在不知该如何安慰中体会到了无能为力,而拥抱是最能表达情感的方式。
阿笙靠在他怀里,像是韩家老太太宅院里养的那些猫,安静,乖顺。
“吃晚餐了吗?”跟她说话的时候,陆子初垂眸看着她,眼眸像是最清澈的泉⽔。
她说:“吃了一点。”
轻拍她的背:“饿吗?”
“有点。”
陆子初笑了,松开她,抬起手指理好她脸旁散落的发丝“要不要共进晚餐?”
…
回望江苑的途中,两人话语不多,没有提及韩家任何人,阿笙望着窗外万家灯火,嘴角笑容清浅,她说:“毕业后我要参加司法试考,考研,考驾照,这么看来,我似乎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他有意逗她开心:“这些未来计划里似乎没有一个陆子初。”
阿笙轻轻的笑,没接话,但却伸出手,还没触碰到他的手指,就被他紧紧的握在了手里。
有些话是不用说的,她有时寡言,对情事略显被动,但她在想什么,他都懂。
回到望江苑,陆子初倒了一杯⽔给阿笙,这才转⾝去厨房忙活起来。
一个男人,时刻挂念她的一⽇三餐,愿意为了她,这么晚泡在厨房里,阿笙心怀动容。
他不让她进厨房,但阿笙实在是没兴致看电视,沿着満屋子书架,一本本的找书看。
夜⾊安静,他在厨房里准备晚餐,她在客厅沙发上看书,仿佛尘世夫,还没怎么过,就在梦中搀扶走过了半生。
一本书,阿笙看到三分之一,陆子初已经开始端菜上桌了。
“阿笙。”他叫她洗手吃饭。
阿笙看书正⼊,口口声声虚应着,却迟迟不见她有起⾝的意思。
于是,等她后知后觉察觉有悉气息迫近的时候,已经晚了,属于陆子初清冽的呼昅,一寸寸绕在她的鼻息间,搂着她的,轻柔却又坚定。
她还是不学乖,接吻的时候睁着眼睛看他,于是对上一双深沉如⽔的眼眸,里面有着她悉的笑意。
他轻轻咬着她的:“阿笙,我们会在一起,别动摇。”
一句话,听得阿笙心中柔情万千。
原来,他并非像表面看来那么冷静淡定,也许在他的內心最深处,他是隐隐不安的。
“好。”她听到她是这么回答陆子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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