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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泪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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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天是无情的,也许天道无情四个字是确有道理的。

  又或许在人世间的这个天,也就是皇帝确实是无情的。但皇帝的权限就算是再大,有些事也是非他之力所能及的。

  十八阿哥胤?病重,老康心急如焚的⽇夜赶路,但终究还是来不及了。九月五⽇,当老康还在龙驾上急急火火的往京城里赶时,就接到了京城里来的急报。十八阿哥病重不治,于九月四⽇清晨殁了。

  老康又急又痛,当场就是急得一阵咳,一个气不急就是晕了过去。这下子把所有的人都吓得是飞狗跳墙了。赶紧是就近在布尔哈苏台一处平原上扎营安龙帐,把老康用软榻抬进去后,随行两个太医是赶紧问诊开药。也在这个时候,大家才知道老康的肺疾竟已经有了一段时间了,但好象除了乐殊和李德全谁也不知道。并且最夸张的是,乐殊竟然随⾝带着老康所要服用的一概药瓶,四五样瓷瓶花花绿绿的全是老康要服的‮物药‬,这个吃几颗,那个用多少,她全部记得清清楚楚,就连要服药所用的引⽔也早有预备。全放在她随⾝带的那个挎包里面,原来大家还笑她一个堂堂嫡福晋,什么东西不让丫头拿非自己拿不可。可如今看来,这样的东西果真是非得自己亲自拿不可了。

  闹腾了大半夜,老康总算是醒过来了。太医的诊断说得很清楚,皇上只不过是一时心痛过度,气急攻心罢了。休息几⽇,好好浆养也就没事了。药煎了送进龙帐去了,可老康却是心烦得谁也不想见,只是把乐殊和李德全留在帐里后就全撵出来了。

  众家阿哥和大臣们虽说是退出了龙帐,但一个个神⾊也十分担忧。老康今天实在不好的气⾊固然是一件让人担忧的事情,而更让人无法预料得知的则是皇上一直隐瞒不说的肺疾。到底病成个什么样了?为什么没有太医报过?而皇上又为什么要隐瞒呢?他隐瞒又是为了什么呢?

  一堆一堆的问题是全体集上了众人的心头,但这样的问题是不能问出口的,而且问好象也没人可心问。两个太医全部闭言不语,一副大祸临头的模样,知情人乐殊和李德全都留在龙帐之內,就算一会儿乐殊出来也本问都不必问,瞧胤祥一脸惊疑的样子就知道她连她男人都不告诉,旁人就更是没指望了。

  只是,到底病成什么样了呢?真是让人忧心呐。

  帐外的人想什么,帐里的人也许知道,但不管知道不知道,这个时候好象不是该讨论这样问题的时候。老康气息不稳,虽说是了吃了药好些了,但肺部仍然一阵阵的不舒服。躺在睡榻上,枕头垫得略低些,让他的呼昅可以平顺些。李德全乐殊两个人陪在帐內一个帮老康轻着刚才太医吩咐要庒的⽳位,一个则是翻出一顶熏炉来轻轻的熏着从京里带来的可以舒慡肺疾的香料。

  龙帐之內,寂静无声。老康燥的心绪在药香的薰染之下正逐渐舒缓的时候,龙帐一侧却是突然传出了叮铃之响?

  警帐铃?

  为了龙帐的‮全安‬,负责给老康扎营的太监都会暗暗的将一串警铃是系到龙帐各个比较敏感的部位。只要有人接触龙帐静角,警铃便会作响。这时候作响,是谁在龙帐外?

  李德全在龙榻上帮老康按⽳位,行动不便。可乐殊的手脚是灵活得很,几步就是跨出了帐外。正值深夜之际,营中早已安睡无人,除了巡营的士兵,到处都是黑寂无人的。可刚才分明听见警铃作响啊?乐殊是手提承影便是顺着龙帐边缘寻找,不是找人。那人在听到警铃作响后,肯定是窜走了。既然敢来这里的人⾝手肯定不错,自己是追不上的了。但是总会留下什么证据吧?

  出来得匆忙,没有提灯。但好在的是,李德全马上就是提着灯出来了,一老一少沿着龙帐是才转了半圈,便是发现了龙帐东南角的一侧竟然有光向外怈漏。乐殊刚要上前去仔细瞧时,就让李德全拉住了。一副不解的模样,在看到李德全把灯递给自己后,从怀里居然拿出来了一张⽩绵之布,然后还附带了一只⽩瓷瓶,小心翼翼的和自己行到那布隙前时,就将瓷瓶內的银粉倒出洒在了地下,而那些银粉一触地面便发出了淡淡的银光,只除了一个地方,一个明显的留着两只脚印的地方。

  再洒一层红粉,将⽩布轻轻覆上去,轻按几许后,一双红红的鞋印便是印在了⽩布之上。这种特殊的取证方法是看得乐殊目瞪口呆不说,在回到龙帐,看到老康居然翻出八块如此印有同样脚印的⽩布后,惊得乐殊是话都说不出来了。

  而让乐殊更加接受不了的是,老康居然看着桌上那一堆的布证半响后,哭将起来了。他一哭不要紧,惹得乐殊也是一阵的伤心。但却不知道该如何安慰这个明显可怜之极的⽗亲,只能是呆在原地默默的掉眼泪。

  龙帐內有低泣声哭了一宿,这个消息很快的就在第二天早上传遍了整个龙营。尤其在看到乐殊两只眼睛哭得红‮肿红‬肿的情形后,不安的情绪是迅速⾼涨了。但谁都没有那个胆子未经老康传唤进龙帐去请安,而龙帐之內今天更是严令谁都不允许进⼊了,御膳药茶一概物品都由乐福晋亲自去取。

  这个情况实在不能说是不恐怖到家了,但哪个也不敢言论询问半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乐殊一个人忙进来跑出去的端茶送药,端饭侍膳的忙进忙出,并且一整天都眼圈红红的一点消肿的驱势都没有。

  急得所有人都火上房,但就是没有办法。老康说了一概人不见,你还能怎样?只能是静静的等消息吧。

  这一天的夜里,谁都没有心情‮觉睡‬,阿哥大臣们都堆了一窝,窝在胤祉的帐蓬里熬⽇子,偶尔几个耐不住的出来走走。

  又是一个子时,又是老康将睡未睡的糊之际,警铃再度响起。而这回乐殊已经不再警张了,和李德全对视一眼后,带上了所需要的所有工具悄悄的摸出了龙帐,来到了今天又换了一个地方的隙前,拓下了第十张脚印!

  看着眼前的那整整十块布证,康熙的神极其的疲惫,闭目半响后叹道:“丫头,朕真的努力过了,包容够了。可这个逆子他…李德全,升帐!”

  是夜,康熙半夜升帐。当所有随行的満汉大臣和阿哥亲贵们齐帐一堂后,将那十块印有红⾊⾜印的帕子连同太子的一只鞋样扔到了胤?的面前。然后将⽩⽇写好的废太子诏书亲启而出,是哭着将其念将了出来:

  “朕承太祖、太宗、世祖弘业四十八年,于兹兢兢业业,体恤臣工,惠养百姓,维以治安天下,为务令观。允?不法祖德,不遵朕训,惟肆恶暴戾,难出诸口。朕包容二十年矣。乃其恶愈张,戮辱在廷诸王、贝勒、大臣、‮员官‬。专擅威权,鸠聚羽。窥伺朕躬起居、动作,无不探听。朕思国为一主,允?何得将诸王、贝勒、大臣,‮员官‬任意‮辱凌‬,恣行捶打耶。如平郡王纳尔素、贝勒海善公普奇俱被伊殴打,大臣‮员官‬以及兵丁鲜不遭其荼毒。朕巡幸陕西、江南浙江等处,或住庐舍,或御舟航,未敢跬步妄出,未敢一事扰民。乃允?同伊属下人等恣行乖戾,无所不至,令朕难于启齿,又遣使邀截外藩⼊贡之人将进御马匹,任意攘取,以至蒙古俱不心服。种种恶端不可枚举。朕尚冀其悔过自新,故隐忍优容至于今曰。又朕知允?赋奢侈,着伊啂⺟之夫凌普为內务府总管,俾伊便于取用。孰意凌普更为贪婪,致使包⾐下人无不怨恨。朕自允?幼时,谆谆教训,凡所用物皆系庶民脂膏应从节俭。乃不遵朕言,穷奢极,逞其凶恶另更滋甚。有将朕诸子遗类之势,十八阿哥患病,聚皆以朕年⾼,无不为朕忧虑。伊系亲兄毫无友爱之意,因朕加责,让伊反忿然发怒。更可恶者,伊每夜近布城裂向內窥视。从前索额图助伊潜谋大事,朕悉知其情,将索额图处死,今允?为索额图复仇,结成羽,令朕未卜今曰被鸩明曰遇害,书夜戒甚不宁,似此之人宣可以付祖宗弘业。且允?生而克⺟,此等之人古称不孝。朕即位以来,诸事节俭,⾝御敝褥,⾜用布靴。允?所用一切远过于朕,伊犹以为不⾜,恣取国帑,⼲预政事,必致败壤我‮家国‬,戕贼我万民而后已。若以此不孝不仁之人为君,其如祖业何谕。”

  念到此处,几度哭得不能自已,跌至御榻。诸大臣争先扶起。又上谕曰:“太祖,太宗,世祖之缔造勤劳与朕治平之天下,断不可以付此人矣。回京昭告于天地、宗庙,将允?废斥。”

  开始所有的人都搞不清楚状况,为什么皇上会把十块⾜印布记和一双鞋子扔到太子跟前,可当上谕念完之后,所有的人却是全明⽩了。原来太子竟然悄悄的半夜窥视龙帐十次,皇上整整的忍了他十次,直到忍到不能再忍之际,才痛下决定,罢黜太子!

  胤?没有想到皇上竟然记下如此实证来坐实他的罪名,当下脸⾊苍⽩到无语可发,被御前侍卫拉下关至太子帐內。太子妃石氏随行,吓得当场就是晕倒,不醒人事了。其他福晋后妃们也是惊慌之极,谁都没有想到,这样一个夜里竟然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出来。沁贵人与一个常在胆小娇弱,随即晕倒不知。

  而接下来的事情更让所有的人惊心之极,痛极废嗣的皇上因为气⾎攻心,病势转沉,而且六天六夜未能⼊眠。太医们急得团团转,大臣们困于帐外是不得而见。乐殊一天到晚的忙进忙出,⽇夜不眠的照顾老康,小脸憔悴得惨⽩之极。

  所幸,老康素来⾝体康健,太医这回面临急事不敢不全力出击,良药半月后,老康的⾝体终于是有了起⾊。但⾝体有起⾊是一回事,精神却是差极了。

  九月十六⽇,龙营一行是回到了京城。当⽇,康熙便是下旨将诸王、贝勒等副都统以上大臣召到午门內,宣谕拘噤太子允?事情。并将格尔芬、阿尔吉善、二格、苏尔特、哈什太、萨尔邦阿等人立行正法,将杜默臣、阿进泰、苏赫陈、倪雅汉等人充发盛京(今沈),将允?即行拘执。

  康熙帝又亲自撰写祭文,在十八⽇告祭天地、太庙、社稷,还把允?转移到咸安宮幽噤。二十四⽇,把此事颁告‮国全‬百姓知晓。

  明面上的事情,在十月之前,全部摆平了。但是,一桩暗事,却终于是落到了乐殊的头上来。

  因为老康的心情不好,加上太子十次帐弄得他夜睡极其不稳,便把乐殊留在了⾝边,⽇夜端茶送⽔侍伺周全。虽然说一个公公一个媳妇的于伦理上有些不合适,但二人的亲密来时已久,并且老康宠她的态度更曾让三阿哥说是不知十三阿哥胤祥是皇上的儿子还是女婿这样的话来,也就没有人会把两个人的事往歪里想。只是越来越发现,皇上对于乐福晋的宠爱与⽇俱增,并且极度信任。

  这让所有的大臣,在这个国才无储君的敏感时刻,不得不多多的感生出其它一些想法来。但这些并不是乐殊所关心的。她目前最发愁的事情就是老康在九月二十四⽇下朝后,吩咐给她要尽快办妥的一件事情。

  那就是:

  “找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将沁贵人发送辛者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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