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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对百般羞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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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高中以后养成随手撕一张草稿纸记的习惯,将两面全是运算、作图的草稿纸剔掉,用一个透明袋子装了。也放在这里。整时是省事,要找东西却难。

  可好像自记下之时,便没预料过再回头翻看,也想不出翻找的先例,好像还是第一次。打算丢掉才会惋惜地想,万一以后突然想看怎么办?着意记下不就是怕后忘了。

  还能再将回忆找到吗?原来是这样,他也是念旧的人。茅顿开之感转瞬而逝,她倏然便忘了想到的事。

  转动久低的脖子,颈椎发出咯噔的声响,新鲜血气灌进脑子,她又觉似乎的确领悟了什么,有关于他,视界也清明许多,她找不到记鲁迅那段话的纸。读书时的场景已历历在目,其时她的座位恰在窗边,窗外有一棵银杏。

  正值秋日,黄扇叶在树底的草地上堆了一迭,那本旧书书脊的胶几开了。用力便断成两块。

  抄完以后,她还在底下用醒目的橘笔批注了几行话,很好辨认。更之前的笔记和场景也被翻出,唯独不见那张纸,她又疑心是不是记错,漫无目的地在笔记本里翻找。

  也许不想忘却的事,会特意记在本子上,纸夹在书里,或被风一吹,很容易不见,那本还在用的真皮本,前面还是小学时写的记。只写过几页就半途而废。

  一提到他,必定是画个猪头代替,倒像古时人避讳,后来隔几行便有,干脆减省成只有猪鼻子,大圈套两个小圈,混在圆润的字体里也不违和。

  但在印象中,没过多久她开始认真练字,不再写字如画图一般,也改掉了一行只写一句话的习惯,她看到一段事情很有趣:“猪”又骂我了有病!

  我同学走亲戚也不叫人他们家大人又不管“猪”(并且打了个红叉):你得叫,他们是他们我:凭什么?!不公平!他笑了。蹲下身,(还吃我豆腐!气人!)语重心长地说道:你要这么想,现在你的姑妈手里有一块糖。每次你见到她都打招呼,她还有另一个侄女,和你同学一样,闷声不响不搭理人。你觉得她愿意把这块糖给谁吃呢?没有另一个侄女,略略略她已想起当时的情境,和本子上记的不同,结尾还有一段事。

  他的手放在她颊边,总让她有种想咬一口的冲动,而她当时的回答是“她会给自己儿子。”他笑着侧低头,移开手“你说得对,真聪明,那我们换个假设,她儿子已经有糖,还多了这一块呢?”“我…知道了知道了。听你的就是了。”他用刚拆开的棉花糖堵上她的嘴。

  她用力一口气,合上本子,又将透明袋装的纸整迭翻了两遍,将有橘笔记的纸尽数挑出,一张张细看,原来那张纸与印象中不像,写了东西,那段话被淹没在中央。底下并非批注。

  而是涂改成的几句蹩脚诗:寒侵杜若,舟滞没菰蒲。明岁夏应好,今秋荷已枯。本想着给他看,如今却不能了。

  再另抄一遍也没意思,她将纸横着对折两次,这面向内,夹在要看的书里,做书签用,她蹑手蹑脚走到他房间等。手机的闹钟一点四十五分就响了。许是天热的缘故。

  她也觉困倦不堪,翻着书就要睡着。经此一吓,慌慌忙忙寻声响从何处传来,迷茫地到处转,在他枕边,靠里侧,他在她之前摸到手机关掉。

  此时她正跪在边,伸长手越过他,他翻身仰躺,用手臂遮着眼睛,移手时却一怔,似是才知她在“让我再睡会。”他的声音又轻又哑。

  “昨晚没睡吗?”问时她又想哭了。对自己的任懊悔不已,可还是忍不住怪他,什么都不说,一直如此。“总是睡不久,突然醒。我怕做噩梦,就起来了。”像是有意安慰,他抬手摸了摸她的脸。

  她忽然觉得他很厉害,此时解释“是她的缘故”“和她没关系”都是必死的答案,他便退居其后,两边不认,她就着手在他身侧躺下“好好休息吧。悲惨的晚年生活。”“我还没这么老。”

  说时,他似已清醒大半“你的眼睛,还是肿得像灯泡一样,”“管它呢。你下午打算干什么?”

  “不知道。”他把她揽进被里抱住,身上已经没有一点烟味,是温柔的淡香,像梅雨天气。

  “你这次休息几天?”“法定节假。”“跟我一样,过两天陪我去博物馆好不好?”“好。”自抱着她后。

  他每次回答都特别快,像又半睡着,这样和他抱着睡一下午也很好,等到再醒已至暮,景致正在昏晓之际,似所谓“醉起微如初曙”他不再说话,向后挪开看,已阖了眼。

  她轻吻他的双,道声晚安,一想起前段时间流行的段子,有关“晚安”首字母缩写的含义,不涨红脸。不知过了多久,在她半梦半醒时,他悄无声息地离去,似还与她说,这套蕾丝很好看,但白色太素了。

  ***两天以后,博物馆之旅照约定启程,他太累不想开车,陪她坐公,还说很有怀旧的感觉。

  他们坐在有并排座位的后半车厢,二十分钟的车程,最后五分钟,他面容拧起,似乎有些晕车。

  后来一直看着窗外。风将香水味吹到她身上,是新的味道,冷的花草香,带一点橘味,她乘他不备钻进衣领闻,被他喝住“坐好。”

  一两年都没有哥窑瓷的展子,这天来也只是想和他走走。很意外地看到苏格兰裙,她说想看他穿裙子,出乎意料,他很快就答应了。“真的假的?你是不是又糊我?”“真的,没骗你。”

  “穿lo裙哦…水手服也可以。”“是不是最好再来个双马尾?”她仔细琢磨话里语气,又怕他开始生气。端详他的神色。而他一直若有所思地看着玻璃橱柜,转过头时,反问她,要继续往前走了吗?

  “我怕你生气了。”“没有的事。”他不假思索地回答,还是心不在焉的模样。似乎已经有段时间总是这样,他比以往有点变了。是因为她一直纠?可他看起来根本没什么在意,穿裙子也无所谓。也许是假装无所谓,冷言冷语,让她自行打消这念头。也许死皮赖脸地坚持,他真会照做,毕竟伦也没关系。

  他已经像个软绵绵的布偶,她提着。便乖乖将手举起,一松开又垂下。明明不该是这样,她想看他像几天前不由分说扯掉浴巾玩她,或如梦中骑跨在她身上,对她百般羞辱,任凭她如何发作抓狂,总能优雅冷淡地制住她,可是怎么才能再怒他,他现在像没有一点脾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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