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晦暗不明是了

　　南城的冬天不下雪，格外阴冷。秦莞听见门铃响了两声，她透过猫眼看了下，心里微微一怔，给蒋放开了门。蒋放是直接从乡下的工作室过来的，也没带什么行李，就拎着一个黑色的背包，似乎是等得不耐烦了。

　　他嘴里斜叼着的烟“怎么？你看见我好像很意外的样子？”他一边说着，一边往屋里走。秦莞跟在他身后，没好意思说是因为太久没见了。差点没认出来。

　　其实也不能怪秦莞，上次见面的时候，蒋放收拾得干净，清寸头，年轻的俊脸上一点胡渣都没有，不像他现在，晒黑了几个度，头发有些长，身上穿着发旧的夹克衫。

　　腿上还有一些溅上去的泥浆，像是直接从工地搬完砖过来的，果然男人一结了婚，不管帅不帅，都会变样，不过蒋放的身材倒是保持得不错，不算特别魁梧。

　　但宽肩阔背，哪怕隔着一层衣料也能感觉到那底下紧绷畅的肌。“我东西放哪儿？”“客房给你打扫出来了。”秦莞又补了句“你想在外面住酒店也行。”“不用，凑合住两晚，事情忙完了我就走。”秦莞哦了声，对这一切并不感到意外。

　　毕竟这夫只是名义上的，两人心知肚明，并不会对各自的生活有所干扰，这次他回来是例外。蒋放将行李放好，见秦莞正盯着他一路走过的痕迹发呆，他掐了烟，折回去又洗了个澡。洗完出来。

　　从玄关到客厅的地板已经被擦得发亮，就连先前被他踢了的室内拖鞋都重新摆放齐整。平时家里就秦莞一个人住着，她有轻微洁癖，什么东西脏了就要立马擦干净，不然会连觉都睡不好。

　　“你要不要把胡子也刮一下？剃须刀在浴室的镜子后面，按一下就弹出来了。”秦莞眨了眨眼，对他道。

　　蒋放有时候会需要在家里小住，以掩人耳目，所以她特地备了些男生活必需品。可蒋放再次折回浴室，咬了咬牙，妈的。

　　他有这么脏吗？随手按开镜子，却从里头掉出来一个像小海豚模样的粉玩具，蒋放没见过，拿在手里掂了掂。还没来得及看清，就已经被冲进浴室的秦莞给放了回去。

　　她吓得不清，但面上脸不红心不跳地胡扯：“跟小黄鸭一样，泡澡用的，没什么。”最后还不讲道理地警告“我的东西，麻烦你不要碰。”

　　“掉出来接住了。也算我碰的？”“对，也、也不行…”秦莞心虚道，上次用完之后就随手收在镜子后面的储物格里了。可她完全忘了这茬。蒋放品出点盖弥彰，再侧眸一看，发现她耳朵已经红了。呵，身体倒是比人老实。

　　＊＊＊处理完，蒋放就出门了。午饭也没留下一起吃。秦莞悄悄松了口气，不然家里突然多了一个人，确实让人烦躁的。家庭大群里多了几条消息，他们平时聊天都在另一个叫‘幸福一家人’的三人小群里，大群信息不多。

　　秦莞打开手机看了眼，是秦母发来了晚上家宴的时间和地点，她还特地强调难得都有空，谁都不许缺席。这话其实是说给蒋放听的。结婚后，秦莞也把蒋放拉了进来。

　　只是他几乎没有任何存在感。前几次蒋放接连缺席家庭聚会，让秦家人开始对他颇有微词，其实秦莞都没问过蒋放，想着他肯定没时间，便直接推说他工作很忙。

　　想到这误会有她一大半的责任，秦莞连忙谄媚地回了几条信息，母上大人，我和蒋放都已经收到了。晚上绝对准时！发完，秦莞又点开蒋放那灰黑色的小头像打开聊天窗口。两人上一次聊天两个月前，秦莞生日。

　　秦莞突然要求他转个5200的红包过来，蒋放没问为什么，直接转了。随后便看见她截图晒到了朋友圈，说老公真好。秦母看见果然很满意，却没发现女儿又偷偷将权限设置成仅自己可见。

　　钱秦莞没收，给他原封不动地退了回去。秦莞在网络上聊天和私底下完全是两副模样，十足狗腿地感谢蒋放配合，但蒋放嗯了声，就没再回她。

　　“蒋放，今天晚上，你应该有空一起吃顿饭吧？”消息发出去了。但半天没见他回。蒋放是建筑设计师，大学刚毕业就成立了自己的事务所，闯几年下来，便凭借极具特色和高审美的设计风格，在业内算是小有名气，如今每天都有不少事情等着他处理。

　　应该是很忙吧…秦莞盯着那没有丝毫动静的聊天窗口，突然有些后悔，那她都先斩后奏了。要是蒋放没空怎么办？

　　叮铃几声，门铃又响了。奇怪，她又没点外卖没有快递，这个点还会有谁来？秦莞跑去开门，却看见是蒋放回来了，他手上还多了两袋新鲜的食材，里头有蔬菜水果，还有。

　　“你刚才出去是为了买菜？”秦莞出于礼貌，也想帮他提一点，蒋放嗯了声，直接略过她进了厨房，打开冰箱将食材放了进去。要说这个家里最干净的地方，那肯定是厨房了。秦莞自己一个人住，她又怕麻烦，平很少有烧火做饭的时候。

　　冰箱里更是除了红酒面膜，再没别的东西。蒋放目光一滑，发现厨房里最多的食材竟然是某品牌的速食小火锅。

　　“你平时就吃这个？”蒋放挤出几个字。“倒也不是，不太饿的时候，我就不吃了。”秦莞如实回答道，因为吃东西对她来说也属于一件麻烦的事情。

　　当初只徒方便，却没想到会让屋子都是小火锅味道，有时不小心还会溅到衣服上，地上，那她就需要重新洗个澡，洗衣服，再把地也拖了…很不划算…

　　“我就自己一个人，煮东西吃太麻烦了。又要动锅又要洗碗…”秦莞挽尊道，不想被人觉得她正在把生活过得一团糟。

　　“确实是你的作风。”蒋放简短地做出评价，听不出他是在夸还是损。蒋放挽起袖子，正打算把菜先洗了。结果一开水龙头，发现连水都没有。

　　＊＊＊秦莞也跟着探过身去看“物业没说今天会停水啊。”她简单挽着头发，出一截光滑的脖颈，离得近了。能闻见秦莞身上还带着一股若有若无的兰香。蒋放下颌明显绷紧。

　　他蹲下检查管道，问她：“工具箱在哪？”秦莞到储物间将工具箱翻了出来，见他已经排查出了问题，是过滤网堵了。需要拆下来清洗。蒋放还跟她简单说了下拆卸清洗滤网的步骤。

　　秦莞听完登时觉得麻烦，下意识口说了句：“不是有你吗？”蒋放没接话，掀开眼皮，黑眸凝在她身上，晦暗不明。是了，她倒把这茬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