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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一门帅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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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达。快看。”

  在后阵的皇甫鸿把手中的信鸽到正在摩拳擦掌跃跃试的皇甫郦的手中。

  皇甫郦不搭言,只是结果皇甫鸿交给自己的信鸽,从拿下竹筒,从里头取下字条,三国一眼后,脸顿时扬起喜,回头对着皇甫鸿说道:“兄长,陈仓已经落入我等之手!”

  “真的?”皇甫鸿伸手拿过皇甫郦口中的纸条,看过之后,点头兴奋道:“想不到,贾文和有这般神鬼莫测之能,竟然不需动一兵一卒便可轻易拿下此地。”

  “没了陈仓,他董卓在凉州便再无根基。”

  皇甫郦把手中长刀到一旁,紧紧了身的甲胄。目光向前,似乎下一刻出现在他面前的就应该是敌军。

  “文和先生把此消息送来,定然让我等安心去打此仗!”

  皇甫鸿想了想,回道。

  听到这话,整理好甲胄的皇甫郦不屑的撇了撇嘴,回应道:“不是我说,他们都太小觑我皇甫郦了。他牛辅左右不过八千疲惫之师,我手下西凉步卒五万之众,尚有庞德暗中追兵策应,陈仓、长安皆是我部人马,真不知道有什么好担忧的!”

  “话是不能这么说的。”皇甫鸿摇摇头,回应道:“他们这不也是为我们减轻负担吗!”

  “负担?”闻声,皇甫郦摇摇头,回应着皇甫鸿道:“我看是他们还是把我们当成小孩子。”

  “你难道不是?”

  听皇甫郦的口气,皇甫鸿好笑的问了句。

  “你是呆子,他们不放心自然有理,可是我皇甫郦虽然没有过独力带兵,但我十几岁便随从父战场,何曾败给过那个人?”

  听皇甫郦的口气,皇甫鸿也不跟他强辩,回应道:“既然这样,等一下,牛辅铁骑来后,我们看看如何!”

  “放心,定当让他们有来无回!”

  说这话的皇甫郦脑海里全都是皇甫岑的身影,别的不说,但就对敌的数量优势来说,皇甫郦自认为已经取得很大优势,又无后顾之忧。而当年,小叔皇甫岑带着八百人就打了那么一个胜仗,别的就不多说了,但论心气儿,就该让他人知道,安定皇甫氏的男儿都是一条好汉!

  就在两人说话间,哨骑已经打马而回,瞧见皇甫氏两兄弟,当即跳下战马,禀道:“报!”

  “讲!”

  “牛辅大军据此已经不足两里!”

  听这回答,皇甫郦回身朝着皇甫鸿嘴角挑了挑,笑道:“兄长,且看我如何破敌!”

  “好!”皇甫鸿自知文弱,也不在阵前指挥,拨马调转,回到大军身后准备防御。

  “八千铁骑v五万步卒,这才是一场真真正正的战斗。”

  皇甫郦自言自语后,把佩刀放回,从马鞍之处拿出一柄马槊,那是安定皇甫氏家传的宝槊,其祖父皇甫规曾用此槊横刀立马,捭阖凉陕等地。马槊随风高举,皇甫郦望向面前这地势,嘴角轻佻,别的不说,但说这地利便是皇甫郦自己亲自挑选的,不是那种险境绝谷,也不是一马平川的平原。皇甫郦选在了林荫大道,坡度陡峭之地。这是皇甫郦精心选择的地利,其他的不说,如果选在一马平川的平原,击溃轻骑兵也有办法,但是想要全歼几乎是不可能。而险境绝谷不说此处没有,就算是有,轻骑兵的哨骑也会倍加小心,稍有常识的将军就不会冲阵,反倒是得不偿失。但此地,两面尽是树木,不利骑兵迂回逃窜,而且很好的掩饰了步卒两翼薄弱的缺点。试想五万大军,正面摆正00人,侧翼就只有60人。而侧翼如果人数过多,反而会丢失步兵的优势。加坡度有利自己,牛辅的身后还有庞德的追兵,皇甫郦才敢如此信誓旦旦,破敌就在旦夕之间。

  牛辅派出的哨骑确实发现了皇甫郦的大军。

  “前方多少人?”

  牛辅勒住战马问道。

  “数不清,约莫万数之众!”

  哨骑回应道。

  “万?”牛辅心中一紧,不过话又说回来,他当初选择出兵不就是为了偷袭这万的步卒吗?继续问道:“带兵的统帅是谁?”

  “是皇甫的旗号!”

  “皇甫?”牛辅心中一沉,抬头望向哨骑,问道:“皇甫嵩不是没有亲自带兵应承吗?怎么会是他的旗号?”

  “好像不是皇甫老将军!”

  “不是皇甫嵩?”

  “前方尽是步卒,听交谈,似乎西凉军的四万精锐铁骑已经发往潼关!”

  辅点头,心中反复思量,既然精锐骑兵开赴潼关,那么自己面前的士兵就应该是那些拼凑起来的步卒,而安定皇甫氏的后人,也只是听闻皇甫鸿、皇甫郦两人,不过他们二人,一个从文,一个年纪刚刚二十,对自己的威胁都不是很大!想罢,牛辅心大喜,笑着回应道:“既如此正好,准备!”

  听牛辅发话,八千西凉铁骑跃跃试。

  “冲过去,斩了皇甫小儿的头颅进献给董公!”

  斩将杀敌,是西凉军永恒不变的信条。

  只有杀的人越多,军功才会越多,他们才会有机会更进一步。听闻牛辅如此喊话,这些士卒,一时间跃跃试,甚至已经按耐不住自己内心的激动。这也是冲锋掠阵的士卒们特有的习惯!

  “冲!”

  “冲!”

  “冲!”

  …

  牛辅的身后。

  同样几匹飞驰的快报传达到庞德的手中。

  “庞将军,前面已经发现皇甫旗号的步军,牛辅大军正在休整,好像即要发起冲击!”

  那哨骑说完,然后抬头去看庞德,在等庞德给出什么答复。

  庞德思量了一下,从信鸽传回来的信笺来看,此次负责击牛辅的是西凉步卒,虽然战力、军纪没有河东步卒强悍,但胜在人数众多,五比一的比例,如果没有自己,在有准备的前提下也不见得会有什么损失。

  “庞将军,庞将军。”哨骑开口重复提醒道:“我们是不是驰援?”

  “不用。”

  “为何?”哨骑仗着自己是湟中义从出身,有几分见识,加胆略也不错,问道:“西凉步卒的统帅并不是老将军!”

  言外之意,两个小将军能担得此任吗?

  听此,庞德疑色的转回头瞧着哨骑,没有叱责,这个哨骑竟然能够审时度势的分析,确实证明了湟中义从中每个人都不是那么简单的道理。不过就连他都看出来了,那西凉军一众宿将还能看不出来?那么用皇甫郦、皇甫鸿两兄弟断后,打此仗,定然是有其他深意。

  就在庞德沉思时,从天打探而回的另一匹哨骑急速靠近,跳下战马,禀道:“禀将军,牛辅大军已经冲锋,战事即要开始。”说罢,跃跃试的瞧着自己眼前的庞德。

  “再等等。”庞德想了想,然后回应道:“每一刻儿都要回来禀告!”

  “诺。”

  瞧见庞德铁了心的要等下去,两匹哨骑再探而去。

  …

  就在这一连串的喊杀声中,马蹄踏过面前的每一寸土地,在并不坚实的赤道扬起阵阵灰尘,仿佛就像是天降大雾一般,从微坡之开始蔓延向五万西凉步卒。

  两里的距离,对于马匹的速度来说,算不什么。

  旦夕之间,便已经靠近。

  默数着面前漫无天际的铁骑的数量。

  这近万数的骑兵并没有分成若干梯队,反而是密集的朝着这里行进。马速还未起来,是还够冲锋的距离。至于对手选择了密集冲锋这种攻势,却也让皇甫郦从心底对牛辅另眼相待。虽然分成若干梯队的冲锋后续源源不断。但是在面对大规模的对手时,梯队冲锋等于自寻死路。因为纵梯冲锋,无疑会改变骑兵最强大的优势灵活,如果有小股兵力疲扰他们的侧翼或是后方,定然会被对手轻易拖垮。所以,大多数的将领都已经改弃密集冲锋。尤其是眼下,牛辅连夜行军,士卒并未休息充沛,体力与战力都是大打折扣的。

  “看来,牛辅也不是一无是处,只可惜他还是小觑了我。”在默算骑兵的距离后,皇甫郦终于开口下令,大声喊道:“立盾!”

  听到这一声吼叫,身旁将官这才醒过神来,一挥手:“立盾!”

  “立盾!”各部军官同时大声下令。

  “碰碰碰碰!”无数声巨响此起彼伏。

  只见军阵前排的盾牌手同时提起巨大的橹盾狠狠地朝地去。

  这些盾牌高约一米六十,制作糙,同普通盾牌不同,盾面也未蒙牛皮,只用七八树干钉在一起,底下有一尖锐的木桩。往下一刺,便牢牢地钉在地。前排百面盾牌连在一起,几乎是一座移动的城池。

  敌人的战马冲击力虽强,可要想将这五万大军的方阵一冲而溃,却不一件容易的事情。

  “竖矛!”

  就在皇甫郦这有条有序的高喊声中,更多的长矛从盾牌伸出去,在盾牌方组成一层尖锐的拒马。

  刚布完阵型,敌人惊雷般的马蹄声已经在耳边响起。

  牛辅的西凉骑兵已经瞬间同西凉步卒撞在一起。牛辅的西凉骑兵都平端着长长的大矛,借着马力“碰!”一声就刺在盾牌面。长矛折断的声音连续不断传来,估计那些西凉骑兵也没意识到西凉步卒的盾牌会深刺在地里,两相撞击,长矛经受不住这巨大的冲击里,瞬间折断。而马的骑士也被这强大反震之力撞下马来,惨叫着死于马蹄之下。马镫这种东西虽然可以将骑兵固定在鞍子,可因为缺铁和缺少皮革,骑兵的马镫都用木头制造,悬挂马镫的皮绳也用麻绳代替。

  如此剧烈的碰撞,木头马镫瞬间断裂,将鞍的骑兵逐一抛到地。

  也有勇猛的骑兵稳稳地坐在战马,可惜前面是森林一样的长矛,一扑去,不但是人,连战马也被瞬间刺成筛子。

  血红热血四下飞溅,爆出一片红色雾。

  阵前一阵大,哭天喊地,人和战马的身体堆在一起,密密麻麻地动。

  “好厉害的方阵!”在后观瞧的皇甫鸿了一口冷气。这样的盾牌大阵借用的是父亲皇甫嵩剿灭马腾的战术,以前皇甫鸿对这个阵势有什么用处还心存怀疑。想不到今一用,效果却出奇地好。“难怪六郡子弟个个熟悉羌斗,竟然这般厉害!”

  队伍中的新兵正要大声欢喜,转身一看,刚才这一冲刺,还是有不少盾牌被冲倒,毕竟人力无法同战马抗衡。

  而后继的长矛阵也被冲散。

  却见,皇甫郦的脸红成一片,也不知道是自己还是敌人的鲜血。他提着马槊,眼泪光地站在尸体堆中。他是顶在最前沿,所率的数百个死士,能站起身的超不过八成。

  一个瞬间,橹盾阵破。

  这才是第一个回合,就让西凉步卒付出了如此巨大的代价。

  牛辅西凉骑兵的威力可见一斑。

  好在这不过是敌人的第一波冲击,在短暂的接触之后,牛辅的西凉骑兵同时朝两边分开,远远逃走,将正面的空间亮出,留给后面的骑兵做第二轮冲锋。

  许多摔倒在地的敌人也不要命地爬起来,仓皇地朝后跑去。可很多人跑不了几步就被愤怒的西凉步卒士刺死在地。就算侥幸逃脱的,估计也没什么好下场,眼前全是战马,又有谁能逃脱被万马践踏的厄运呢!

  皇甫郦大吼:“布阵,布阵,能气的都给我站起来,后排,顶去。”

  西凉步卒阵前的混乱落到西凉骑兵大将牛辅的眼里,这是一个快四十岁的老将,战斗经验丰富。他眯着眼睛,眼角的鱼尾纹都皱成一团,挥了挥手中大刀,喝道:“西凉铁骑的英雄们,把面前的步卒通通杀光!”

  决战就在这一刻,若还是如先前一样,将手头的队伍一支支派出去,轮番轰击敌人的军阵,或许能通过这种磨盘式的攻势将敌人一点点消耗迨尽,可牛辅的西凉骑兵却要付出巨大代价。正面的敌人不多,而且牛辅识得皇甫郦,中军主帅在前冒险,如果能够生擒或是击杀,这场大仗几乎是没有悬念一般,而选择偏师战,对牛辅来说很难,两旁没有足够的空地用来迂回。

  虽然,牛辅没有料到对手竟然早做了准备,但若能用雷霆一击将皇甫郦击垮,便能破敌。

  作为一个经验丰富的大将,他知道该在什么时间对敌发起致命一击。

  “杀!”八千西凉骑兵分成三股,在牛辅的率领下全盘

  整条驰道都被人

  看到这令人崩溃的进攻,皇甫鸿身的寒都竖起来了。八千匹战马的同时进攻,这样的奇境也许这辈子只能看到这一次,可真正身处其中,那种无处不在的迫感还是让人无法呼吸。皇甫鸿本能的从地抓起一长矛,握在手中紧了紧,正要向前一步,身后突然有传来皇甫郦的大吼:“盾伏地,前排下蹲!”

  这一回,皇甫郦喉咙里的泥土大概是被他狠狠地进肚子里去了,声音听起来异常地清亮。

  随着这一声喊,刚刚竖起盾牌同时向后倒,前排的士兵同时蹲了下去,藏在盾牌后面。

  转眼,阵地前盾牌面面相接,形成一面巨大的斜坡。

  皇甫鸿也是奇怪,这样的阵势有什么用处,盾牌一倒,敌人的战马可以很轻易地冲来,将盾牌下面的士兵踩成酱,这一仗也不用打了。

  可长期养成的听命行事的习惯还是让他下意识地蹲了下去。

  这就是军令,不容质疑。

  三百步,二百步、五十步,敌人越来越近…

  牛字大旗已清晰可见。

  牛辅这厮还真是勇气过人,后发先至,居然冲到最前头来了。

  “后派弩手,瞄准!”

  皇甫郦手臂不由自主的握紧,他知道如果全歼面前这八千铁骑,他皇甫郦在西凉军中就不再是新人一个,后地位也会直线升。

  “稳住!”

  “稳住!”

  “稳住!”

  …

  距离越来越近。

  “放!”

  随着皇甫郦这一声“放!”无数弩箭蝗虫一样飞来,平行地划过宽阔的阵地,落到密集的战马群中,瞬间消失无踪。

  西凉步卒的布下的阵形很密集,前排是八百普通士兵,做为搏之用。更多的主力则放在后做弩手,总数整整有三分之一的人手,这样庞大的弩手,绝对可以杀任何一个人类。

  大汉弩兵甲绝天下,不管是穿透力还是程都超过弓箭。

  敌人阵形如此密集,一箭去,定能在他们身穿出一个透明窟窿,一箭俩也不是不可能。

  皇甫郦不是初次了,他隧从父皇甫嵩没少见到过这样的阵仗,倒是皇甫鸿却没有真正领教过,这是他第一次经历这种规模空前的大会战,有心在战争中学习战争,增长见识,探起头来定定地看着前方。

  头一千支弩箭落进骑兵之中,就如同石沉大海一般,甚至没起一朵小小的花。预料中的人翻马仰和惨烈的呼叫没有出现,让皇甫鸿神思有些恍惚,难道这么多弩箭都中了空气。

  “弩手,装填,瞄准!”

  皇甫郦并不灰心,因为他知道,这头几轮只是试探,真正的飞蝗箭雨还在后头。

  “稳住!”

  这个时候,敌人队伍突然一,无数黑点落叶一样从马坠落。

  红色体漫天飞舞。

  惨烈的场景比皇甫鸿的想象慢了半拍。

  他没想到弩兵对密集的骑兵部队的杀伤力竟如此惊人,看情形,至少有六百以的敌人失去了战斗力。

  不过,仔细一想,心中却是明了。这个时代面着铁叶子的铠甲还是稀缺的珍品,想牛辅身所穿的那种全铁制铠甲更是所费万千,更不可能人人拥有。强大如皇甫嵩这般西凉军,也不过才穿着普通的皮甲。不是每个人都有河东士卒那样良的装备。

  而弩的杀伤力非常惊人,像眼前这群几乎没有防护的骑兵一遇到西凉步卒的万弩齐,几乎是一边倒的大屠杀。

  成百千的敌人落地,再也没机会爬马去。

  等西凉步卒的第二轮箭雨出,其中相隔了一段时间,敌人的战马终于冲到阵前,可已是寥寥几人。

  这点人马根本不可能给西凉步卒造成任何困扰。

  这个时候,第三轮弩箭又来了。

  这几个悍勇的西凉骑兵号叫着死在阵前。

  阵地全是无主战马在疯狂跑,伤兵躺在地长声嘶叫。

  但骑兵这种自杀式的冲锋还在继续,就如同扑火的飞蛾一样。

  并非他们不愿意将部队拉回去,稍事整顿再做打算,就算主将想这么干,也无法实施。

  战马一旦冲起来,就将按照其巨大的惯性朝前不断涌去,任何想拨转马头的人都被毫不例外地一冲倒地。

  牛辅知道此刻若指挥部队离弩箭的程,将引起不可避免的大混乱。因此,即便牺牲再大,也只能咬牙进攻,直到冲进敌人那个小小的方阵为止。而且面前这淡淡的弓弩,正揭示西凉步卒正是如同牛辅得到的消息一般,他们只不过是临时拼凑的军队,军械装备还未曾这般紧凑。

  他们的弩不多!

  这才是最重要的。

  只要能冲过去同敌人搏,胜利最后还是属于西凉铁骑的。

  可眼前的敌人虽然不多,相隔也不远,但却怎么也冲不到。

  咫尺天涯,大概就是眼前这种情形!

  这是西凉步卒出的第十轮箭雨了,好象还看不到结束的时候。

  弩兵不需要消耗太大的体力,持续不断的弩箭在阵前织出一道绵密的金属之网。

  刚开始,皇甫鸿还亢奋地蹲在地,浑身绷紧地看着前方的战场,准备等皇甫郦一声令下便来一个反冲锋,遏制住敌人的攻势。可看眼前的情形,根本用不着自己去,而这无休无止的屠杀还不知要持续到什么时候,真真是等得人郁闷。

  因为蹲得太久,脚有些发麻,他索股坐在地,有事没事地同身边的高干闲扯起来:“大哥,接下来你该看好戏了!”言罢,皇甫郦起身,冲着身旁弓弩手高声命令集结着。

  皇甫鸿已经从最初的恐惧中恢复过来,但他还是紧张地盯着前面的敌人,问道:“你说这事也真是奇怪,敌人怎么这么傻,明知送死,还前赴后继地冲过来。难道他们的指挥官是笨蛋吗?

  皇甫郦一笑,牛辅才不是傻子呢,眼前这种情形,换自己也只有硬着头皮想前冲一条路可走。

  只不过,牛辅当了。

  若凭以往的经验,凉州这块土地,拥有大批好弩的军队几乎是没有几支。

  即便是从父皇甫嵩也没有这般大规模装备。

  但这批军械是从河东在朔方运送过来的,是河东的弓弩,所以皇甫郦一直都留着一手,直到牛辅把所有的底气都在这正面的冲击时,他皇甫郦才打算启用。方才那点箭雨不过是逗牛辅玩的,是引牛辅进军的利器。

  正说着话,皇甫郦眼尖,从盾牌的隙中看出去,却见前方远处的人群中有一个身穿红色铁甲的将领,同普通骑兵不同,这人头戴着一具全铁头盔,面还着一丛血红的红缨。

  再看他身的旗帜在,正绣着一个大大的“牛”字。

  “牛辅来了,这老家伙还真是勇猛啊!”皇甫郦叹咬牙笑着对皇甫鸿说:“大哥,等下几轮强烈的箭雨过后,你便命令大军冲锋战,而我冲出去,杀了他牛辅,定能夺得此战首功劳。有兴趣没有?”

  “好。”

  “嘿嘿!”

  说完后,皇甫郦调集身后大部步卒“前排撤下,后排!”

  随着整齐而又有序的脚步声中,五万大军方正除却在前用伏地盾的士兵,大部分都调换了位置。

  “放!”

  这一声令下,才像是来自地狱的召唤。只见近万支弩箭有如飞蝗一般,凭着飞了出去,而且还不带一丝停留,从方才的云顿时变成大暴雨,瞬间便淹没了面前这成批驶来的马队。

  “嗖!嗖!嗖!”

  “他妈的!”

  忽见面前敌军亮出大规模的弩器,牛辅大惊失,刚想摆手召唤骑兵掉头,但骑兵已经起速,怎会轻易停下来,要想断然止住大军,很有可能造成大规模的自相残杀。加之地利的因素,根本无法顺利的调转方向躲避。这种情况下,牛辅只有硬着头皮冲杀过去,只希望能够早冲到皇甫郦的近前,斩了皇甫郦,夺了帅旗或许还有一线之机。

  大批弩手,成千万的箭弩要比方才立竿见影许多。这凌厉的攻势持续了整整一盏茶的功夫,直到已经殷灭了牛辅骑兵的前部。几乎没有几个漏网之鱼,瞧见对面骑兵的气势已经全无后,皇甫郦的声音传过来,道:“停止击!”

  飞蝗、箭雨变弱后。

  牛辅随即吐了口血水,咬着牙回应道:“所有人,杀过去!”

  “好,终于等到这一刻了!”

  见牛辅已经打算赤膊阵,皇甫郦一跃而起,阵前,敌人已经彻底了,正是出击的好时间。他不单想抵挡住敌人的进攻,而且还想一口气面前轻骑兵全部都吃进肚子里。

  此时豪气干云之势越加强烈。

  西凉铁骑打了个窝囊仗。

  而西凉散步卒头一次打的这么痛快,比之方才的气势还要正酣!

  “杀!”所有人都站了起来,一千八百西凉步卒同时发出一声雷鸣般的呐喊,向前猛冲。

  西凉骑兵本就成一团,见西凉步卒士冲来,根本组织不起有效的反击。而且,失去冲击力的骑兵坐在战马,无疑是一个个活靶子,被西凉步卒的士兵一一从面捅了下来。

  地全是人马的尸体,身边也全是人,皇甫郦本提着一把长槊,可夹在人群之中磕磕碰碰,很是讨厌。

  他心中一恼,扔掉长槊,也不记得什么祖传不祖传的了,出用惯了的环首刀,向前几个起落,就冲到了队伍的最前端。

  也怪他皇甫郦表现得实在太抢眼,很自然地变成了敌人的目标。

  而且,敌人也都仿佛知道他是西凉步卒的统帅。

  正夹在混乱的战马中前进的牛辅立即摘下骑弓,拉成面,指向皇甫郦的心口。

  皇甫郦一心想杀牛辅立得首功。目光始终落带他的身。却不知道敌人也正时刻注意着自己,他们现在的较量已经变成斩将夺旗之利。皇甫岑此刻见敌人的弓箭指向自己,心中一凛。看那家伙的肢势,应该是一个好手。西凉骑兵以骑兵见长,骑功夫自然了得,万万不可掉以轻心。而且,最近皇甫郦武艺大进,眼界比以前不知开阔多少,预判能力也是极强,见敌人一抬手,就知道这一箭自己若不做出动作,必然被人一箭中的,死得不能再死。

  几乎没有经过思考,皇甫郦向右一闪,举刀护住心口。

  听听得“当!”一声,那一箭正中刀面,火辣辣的感觉从虎口传来。牛辅这一箭力气真大,好弓,好箭,好一个家伙!

  刚挡住这一箭,还没等将口中那一口浑浊的气体吐出来,皇甫郦却看见对面的牛辅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拉开了弓。

  “好快的速度!”

  皇甫郦只觉得手足冰凉,他没想到敌人的动作快到这等程度,这是标准的连珠箭啊!

  看敌人这一箭的目标应该是自己的咽喉。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眼前突然闪过一道黑影,原来,一个牛辅的西凉骑兵正好挡在自己身前。

  皇甫郦大喜“来得正好!”低头闪过敌人劈过来的这一刀,向前一冲,拉近了同牛辅的距离。对于单打独斗,他还是有信心,只要到牛辅的身边,杀他也不费吹灰之力。

  刚绕过这个骑兵,正要朝前奔去,突然间,一个躺在地的幽州兵一把抱住他的右腿。

  因为冲得太快,皇甫郦几乎摔倒在地。

  他也顾不得看地这个敌人,随手一刀下刺,眼睛依旧死死地盯着前面的牛辅。

  牛辅的箭法应该很厉害,若一不小心让他给中,只怕这条小命就要丢在这里了。

  环首刀深深地没入一具软软的体,毫无阻力。皇甫郦甚至能感觉到环首刀刺断敌人肋骨的脆响,他心中得意,若是在以前,这一刀只怕要卡在面,再也无法深入。可今杀起人来,竟如此流利,看来这段日子的辛苦锻炼并未白费。

  奇怪的是地的那个敌人虽然剧烈挣扎,却没发出一点声音。

  皇甫郦心中好奇,忍不住低头看去,却见到一张疯狂的脸,正竭力向仰着,目光里全是怨愤。

  皇甫郦心中没由来的一寒,猛然刀,提起右腿使劲一甩,想将那人甩进混乱的人群之中。

  这个时候,牛辅的身影却已经消失。

  人实在太多了,层层叠叠,又是人,又是战马,怎么也看不明白。只那面“牛”字大旗在远处影影绰绰,起伏不定。

  牛辅的西凉骑兵已经被西凉步卒的突然反击打蒙了,有的人想撤退,有的人则奋力打马向前。大家挤在一起,终于如陷进沼泽,再也无法动弹。那些骑在马的骑兵在失去速度之后目标是如此的明显,只能无奈地挥舞着兵器,然后逐一被反击的西凉步卒士一一刺下马来。

  “呜呜!”

  北面,庞德进攻的号角终于吹响了。

  回头一看,五千铁骑同时迈开步伐缓缓地朝牛辅大军来,转眼就到冲刺的距离。

  震天的脚步声扑面而来,将战场的喧嚣掩盖了。

  这样的战斗已经毫无悬念可言,随着敌人的混乱进一步波及到战场的每一个角落,等待他们的就只有彻底失败的这一条路可走。

  “败了,败了!”

  无数牛辅的西凉骑兵疯狂大叫,扭转身体朝后逃去。

  看到敌人都在狼狈溃逃,西凉步卒士卒都惊喜地大叫:“敌人败了,杀呀!”

  可皇甫郦心中却没有半点喜悦,这样的胜利在敌人的骑兵被弩箭逐一倒的在地的时候就已经注定,敌人已经彻底溃败,换任何一支部队来,也能轻易地获取胜利的果实。但对自己而言,只有杀了牛辅,才能获得本次战役的首功,也只有那样才能赢得西凉那些老将们的尊重。

  皇甫鸿在远处瞧着这一切,他一直把皇甫郦当做孩子看待,可是今皇甫郦的表现要超脱他很多,这样皇甫鸿心中都忍不住的为皇甫郦感到高兴。

  牛辅的箭法虽然厉害,可武艺大进的皇甫郦正处于自信心膨的阶段,心中却不畏惧。可身下这个半死的西凉骑兵还在死死地抱住自己的右脚,无论皇甫郦如何用力,也无法挣脱。

  皇甫郦大怒,心中一股蛮气涌起,也顾不了这么多,提起刀,就疯狂地朝地下砍去。

  也不知道砍了多少刀,地纠自己的那具身体终于软了下去,右脚也是一阵轻松。

  皇甫郦右脚用力一甩,便将两支断手甩得高高飞半空,然后落进混乱的人群中。

  “文达,牛辅就要逃了,追去。”

  皇甫鸿对皇甫郦的功夫还是很有自信的,一是皇甫郦正处于升期,而牛辅已经过了巅峰;二来安定皇甫氏家传的功夫在凉州也是大大有名。

  “牛辅是我的,谁也不要同我抢。”他奋力向前冲杀,不住口地大喊:“牛辅何在,牛辅何在?”

  先前牛辅那一箭已经起了他的真着,现在,皇甫郦只恨不得抓住这家伙千刀万剐。

  眼前的敌人依旧数量庞大,杀不胜杀。

  “牛”字大旗还在前方东倒西歪地退着,距离皇甫郦只有一百来米,可这一百多米近在眼前,却如远在天边,怎么也冲不过去。

  脚下的地是人马的尸,已经被热血涂,脚踩去发出嗒嗒的声音。

  眼前的敌人也多了起来,不过,人群中已经发现了幽州步兵的身影。

  原来,在西凉步卒不要命的冲杀中,敌人不断后退,骑兵已经退进了步兵的大阵之中。步骑混杂在一起,秩序到更是一发不可收拾。很多西凉铁骑还没看到正面冲杀过来的西凉大营的步卒,就先死在自己人的马蹄之下。

  敌人已经彻底没有回天之力了。

  烈战斗之余,皇甫郦时不时回头看看敌军的后方。

  在西凉步卒突袭牛辅的西凉骑兵部队的这段时间里,早就戒备的庞德军已经冲杀过来了。

  看到主力部队过河,西凉步卒士气大振,杀得更是勇猛。

  转眼之间,部队已经推进了两里地。

  “牛辅,牛辅!”

  皇甫郦还在大叫,又是一口气杀进去几十步,身的铠甲已经彻底被鲜血染红,凝成粘稠的豆腐状。、

  已经突进西凉骑兵的步兵阵中,没有那些讨厌的战马,正可杀个痛快。

  大概是因为皇甫郦的模样实在太吓人,档在他面前的敌人突然“轰!”一声散开,分出一条道路。

  身边的压力突然一松,眼前就是那面“牛”字大旗。皇甫郦大喜,抢前几步,终于冲到大旗之下。

  旗下已经没几个人,但牛辅却不在。

  这个胆小鬼大概已经逃了。

  皇甫郦极度失望,怒啸一声,一刀朝那个旗手砍去。

  军旗是军队的指挥枢纽,复杂的旗语传达的是帅的命令,是一支军队的最重要的组成部分。一般来说,一面大旗通常都有一个旗手和十几个护旗手,兼是军中勇士。旗手若战死,所有护旗手一律斩首示众。

  可今天这个旗手身边已经看不到人,就他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那里。见皇甫郦一刀砍来,他提起铁到试图招架。

  只听得铿锵一声,他手中的环首刀竟被皇甫郦砍成两截。

  刀势未衰,顺势而下,将旗手的的那颗六魁首斩落尘埃。

  红色的人血泉一样标半空,那面大旗也轰然朝地倒去。

  “旗倒了!”

  “旗倒了!”

  “旗倒了!”

  …

  无穷无尽的哭喊、喜悦之声在凉州这片大地响起,没有庞德五千铁骑相助,年纪刚刚二十下的皇甫郦竟然以西凉大营的步卒击溃了八千骑兵精锐,虽然人数站着优势,但皇甫郦的指挥才能也赢得了全军的认可。安定皇甫氏,一门将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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