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面对突然提着行李箱出现在自家门前的鞠璇,⾐筑暄在一阵错愕后,马上伸手将她拉进屋內,关心的皱眉问:“怎么了?”她看起来失魂落魄,好像丢了心一样。
鞠璇不发一语的看着她,一副泫然泣的模样。
“小筑,是谁呀?如果是推销员别理他就好了。”
马敚逵的声音从房內传来。
⾐筑暄听而不闻,将全副在意力放在鞠璇⾝上。
“鞠,发生了什么事?你怎么会拖着行李箱?鲍擎天呢?”她望向尚未拉上的大门,门外空无一人。
一听到他的名字,鞠璇的眼泪顿时扑簌簌直下。
“小筑,你在…”始终等不到子回应的马敚逵忍不住走出卧房,却在见到鞠璇时倏然止步,转⾝回房穿上⾐服。
“你先别哭呀!”
鲜少见到她哭的⾐筑暄一时之间不知所措,两只举在⾝前的手不知道是要替她拭泪,或者直接抱住她,让她一次哭个够这两种方法都是她老公在她哭时,最常做的动作。
最后,她将鞠璇带往沙发上坐下,让她靠在自己的肩膀上哭,同时轻声的安抚她,直到她稳定下来为止。
“好了,你现在可以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你和鲍擎天吵架了吗?”⾐筑暄试探的问。
鞠璇昅着鼻子头摇。
“他不要你了?”
⾐筑暄指的是男人对女人的“要”但鞠璇却把它当成雇主对佣人的要,她思索了一下,然后又摇头摇。
包青天不是个言而无信的人,在答应遇爸爸会好好照顾她之后…虽然她是到他家帮佣的,但只要她不开口辞职,他是绝不会主动辞掉她的。
看见她头摇,⾐筑暄明,显的松了一口气。如果鲍擎天真是那种不负责任的男人,那她这个当初纵容他的人也是有罪。
还好,只是虚惊一场,可是…
“那么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她指着门前的行李箱问。
“我不能再住在那里了。”鞠璇咬着下小声说。
“为什么?”
她无言的头摇,原本披散在颈边的长发随之摆动,若隐若现的露出鲍擎天昨晚留在她脖子上淡淡的吻痕。
眼尖的⾐筑暄一眼就看到了。
“鞠,你和他发生关系了?”她瞠眼说道,只见鞠璇在一瞬间惊惶失⾊的睁大了双眼,然后又迅速地低下头去。
怎么办、怎么办?她本来不想对任何人说的,为什么筑一下子就猜到?难道说有没有做过那件事,外表就能看出来?
“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结婚?”⾐筑暄理所当然的问。
“我们不会结婚!”鞠璇动的抬起头叫道。
⾐筑暄猝不及防的被吓了一跳。
“为什么?难道他不愿意娶你吗?”她微眯起双眼。
“不,是我不能嫁给他。”鞠璇惊恐的头摇。
“为什么?”
“我…”鞠璇才开口,电话霍然响了起来。
“我来接。”不知何时已来到客厅的马敚逵说,同时走向电话机,拿起话筒“喂。”
“你的话还没说完,为什么你不能嫁给他?”⾐筑暄不理会那通电话,径自将注意力集中在她⾝上。
鞠璇沉默的低下头,过了一会儿才抬起头道:“筑,我可以暂时住在你这里吗?”
“拜托,不要!”马敚逵突然大叫一声,弄得两人同时转头望向他。“呃,对不起,我看我还是到里面讲电话好了。”说着,他便拿着分机走进房间,并关上房门。
⾐筑暄再度将视线拉回来。“你说你要暂时住在这里?”
“可以吗?”鞠璇望着她。
“当然可以,但是你必须告诉我理由。”
“我…我真的不能嫁给他。”
“为什么?难道你不爱他?”⾐筑暄想知道原因,就她所知道,鲍擎天可是非常爱鞠璇,而且还曾在她面前发过誓要爱她、疼她、宠她一辈子,这样一个深情的男人,为什么鞠璇说不能嫁给他?
“爱?”鞠璇像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字般显得茫然。
“如果你不爱他,你是绝对不会把自己给他,和他发生关系的,不是吗?”⾐筑暄径自说,旋即半眯起双眼“难道说,是他強迫你的?”
鞠璇依然独自沉思“爱”这个问题,完全没有注意到⾐筑暄的问话。
她爱他吗?她从未想过这个问题,只知道他对她很好,很疼她,很宠她,又任她予取予求而丝毫不曾对她生气过。
而她也很喜有他的陪伴,喜与他谈天说地,喜与他在一起的感觉,所以今天离开他家后,她会有种想哭的感觉,尤其想到以后再也见不到他,不能跟他聊天,也不能跟他在一起,她就觉得自己的心好痛、好痛,痛得就像快要死掉般,这就是爱吗?
她爱他吗?
“他真的強迫你!”⾐筑暄怒不可遏的从沙发上站起,把沉思中的鞠璇吓了一大跳。
“筑?”
“鲍擎天那个大坏蛋!他竟敢对你做出这种事,可恶,我绝对不会放过他的!我要找玫和兰,叫她们带着老公跟我们一起去找他,狠狠地揍他一顿,再把他送到察警局,告他強暴。”
听了半天,鞠璇终于在她说出強暴两个字时,恍然大悟她在说些什么。
“不,不是的,包青天他没有強迫我,真的!”她猛然站起⾝抓住⾐筑暄的手,不断的头摇道。“筑,你不要误会他,不要找玫他们去揍他,是我不对,是我不对!”
⾐筑暄愕然的看着她。
“如果不是我太笨又糊的话,他也不会…也不会…”好不容易停止的泪⽔又扑簌簌的流了下来,鞠璇泣不成声的说。
⾐筑暄将她庒回沙发上,再度安抚着她。她在心中暗暗的发誓,待会儿等鞠平稳下来后,她一定要她源源本本、巨细靡遗将一切事情从头说起。
*****
鲍擎天忽然开口向任威砉借,因而他在半个小时之內,千里迢迢飞奔至鲍擎天的住处。
“你刚刚在电话中跟我说什么,再说一次。”眼前大门一开,任威砉冲口便道“还有,我要你解释一下,你门上这个弹子孔是哪来的?”
自从和兰铃结婚后,为了老婆的幸福着想,任威砉自动转调內勤,成为亚太地区的特务组长,负责谋略、收集各方资料以及下达命令等事,而不再亲自去执行随即都有可能丧命的危险任务。
他的这项调动对国美 府政而言,无疑是一种损失,不过优秀如他,即使转调內勤,依然是內勤人员中的⾼手。
然而此时这个⾼手却一点也看不透眼前的男人,他浑⾝气势強盛、锐利,但以自己无孔不⼊的报情网却只能查出他是个国美华裔商人,他一直在怀疑他的⾝份,如今事实证明他的直觉没错。
“你到底是什么人?”任威砉紧盯着他问。
一个普通商人是不可能会知道他的底细,还开口跟他借,尤其他才刚遭受过击,又怎么可能冷静得如同一座冰山?
“鲍擎天。”
“废话,我当然知道你叫鲍…等一下,”任威砉像是突然想到什么般的看着他“我记得几年前湾台黑道中也有一个人叫鲍擎天,难道你…”“进来吧。”鲍擎天不动声⾊的侧⾝说。
任威砉顿时闭上嘴巴,走进屋內,此刻他的脑袋几乎要炸爆。
他真是那个鲍擎天吗?怎么可能?也许只是名字一样而已,况且他手上的报告也写得一清二楚,他的出⾝、来历、生平事迹等,那些是不可能做得了假,可是“啤酒或咖啡?”鲍擎天走向冰箱问。
“咖啡。”他需要醒一醒脑。
鲍擎天从冰箱內拿了一罐冰咖啡给任威砉,然后坐在他对面的沙发。
任威砉拉开拉环,狠狠地灌了一口咖啡,冰凉的感觉让他稍微地冷静下来。
“你是怎么办到的?”他看着鲍擎天问,至今仍不愿相信自己的报情网竟会出这么大的纰漏。
“如果你从出生后的第一天就开始被人有计划的扶养,即使你从未进过任何一间学校读书或看过医生,你依然可以拿出一张张的学历证明和医疗病历种种事件看来,要伪造⾝份并非难事。”鲍擎天简单的说。
“换句话说,我手上那些资料本就是堆废纸。”
任威砉看了他一眼,嘀咕的说。
“近三年的部份不是。”鲍擎天好心的安慰他。
“那是因为近三年,你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你在做什么。”任威砉有股冲动想上前狠狠地揍他一下,他让自己一向引以为傲的报情网成了一个笑话。
鲍擎天微微地扬了一下眉。
“说真的,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会有人想杀你?”任威砉认真的看着他“门上那颗弹子应该是冲着你来的吧?”
“除非満⾜你所有的问题,否则我是借不到的,对不对?”
“不对,正确说来,应该是即使你満⾜了我的疑问,我也不见得会借给你。你应该知道在湾台这个地方能握的只有两种人,一种是执法人员,而另一种则是犯罪者。”
“我知道,所以我才会开口向你借,而不是到外头随便弄几把过来。”
“几把?你一个人要用几支?”
“我并没有说是我要用的。”
任威砉瞪着他,突然有种同鸭讲的感觉。他再喝了一大口咖啡,让自己冷静后才又开口。
“关于借的事,不管是几把,我想都很困难。
你不如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由我来替你解决,也许此较快一些。”
“你解决不了。”
任威砉一言不发的瞪着他。
既然他会开口跟他借,就表示他知道自己的特殊⾝份,而他既然知道这一点,却还斩钉截铁的说他解决不了?基于前车之鉴,即使他万分的不服气,还是得相信他所说的话。
“对方到底是什么人,竟连国美秘密特务组都对付不了?”半晌后,任威砉充満疑惑的问。
他心想,也许他以为自己只是普通的警方人员,若把他真正隶属的单位讲出来,也许能吓吓他。
然而眼前的鲍擎天甚至连眉⽑都没动一下。
“你这个人实在很讨人厌,你知道吗?”他状似抱怨的说。
鲍擎天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
“你到底还要不要向我借?”
“你不是说很困难吗?那就不要为难你了。”明知道他的好奇心已被挑起,鲍擎天仍故意的头摇说。
任威砉诅咒一声,有点想拿手上的咖啡罐砸他,不过为了不让自己在未来的五十年被⾝上每一个好奇的细胞磨折死,他只有认命的份。
他叹了一口气。“我答应帮你弄,现在你可以満⾜我的好奇心了吧?”
鲍擎天満意的勾一笑,但笑意丝毫没有传到他眼中。
“你觉得世界各国元首最害怕的一件事是什么?”
他突然问。
“当然是被暗杀。”任威砉直接反应道,接着慢慢地睁大了双眼,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你不是在告诉我,想杀你的人是个杀手吧?”
“是,也不是。”
“姓鲍的…”任威砉咬牙切齿的进出声。
“想杀我的人的确是个杀手,但是我想告诉你的却不是这一点。”
“那你他妈的就不能一次说完呀,⼲么转弯抹角的?”任威砉冒火道。
“你刚刚不是问我到底是什么人吗?”鲍擎天依然以状似优闲的态度说“其实在许多年前,我也是一名杀手,一名代号叫‘残’的杀手。”
任威砉瞠目结⾆的瞪着他,一时之间哑口无言。
杀手?残!
那个几年前就已经名响黑⽩两道,盛传没有他杀不了的人的神秘杀手?
天啊!他刚刚说了什么?
*****
马敚逵很生气,真的很生气。
那个混蛋鲍擎天食言而肥!明明说他马上就来,结果他从⽩天等到黑夜,眼见老婆就要将鞠璇的行李箱搬进客房里,他却只能在心里破口大骂。
“来,你今晚先在这里睡吧,不管包青天是怎么想的,让他急一下也好。”⾐筑暄拉着鞠璇的行李箱准备带她到客房。
急?那个混蛋知道他的宝贝女人好端端的待在他们这里,他有什么好急的?马敚逵撇着直犯嘀咕。
不行,他不能让鞠璇住下来。不是他小气,而是以他对老婆的了解,客房里若住了客人,她晚上绝不会让他碰她,而他们才新婚多久而已,更何况,如果鞠璇决定要“打搅”他们久一点的话,那他不是会憋死?
不行、不行,他一定得想个办法才行,也许…
“小筑,等一下。”他按住⾐筑暄拉行李箱的手叫道。
“怎么了?”⾐筑暄莫名其妙的抬头看他。
“你来一下。”他将她拉到一边去。
“你⼲么神秘兮兮的?”她皱起眉。
“你确定包青天会紧张她?”
听了鞠璇一下午都是包青天、包青天的叫,马敚逵夫俩也学到了这个顺口的叫法,而不再拗口的以鲍擎天来叫他。
“为什么这样说?”⾐筑喧怀疑地问。
“记得下午我接了一通电话吗?”
她若有所思的看着他。
“没错,那通电话是包青天打的。”他点头道。
“他说什么?是不是很担心鞠,特地打电话到这里来找她?”⾐筑暄迫不及待捉住他的手问。
“如果他担心的话,你觉得他会明知道鞠璇在这里,却到现在都迟迟没来接她吗?”马敚逵不満的撇撇。兄弟,是你先对我无情的,可别怪我对你无义。他在心中说道。
⾐筑暄眨了眨眼,眉头轻轻皱起。
“也许,他知道鞠璇在的心情很,想给她多一些时间思考,所以才…”
“哼,你把他想得太伟大了。”马敚逵冷哼的打断她的话。
“什么意思?”
“老婆,我觉得我们还是把鞠璇送回去比较好。”
他没有回答她,只是提出如此的建议。
“为什么?”
当然是为了我们的幸福着想。马敚逵忍着翻⽩眼的冲动,在心里答道,但表面上却沉默不语,状似十分困扰的模样。
⾐筑暄若有所思的看了他一会儿,然后蹙紧眉头问:“你是说,包青天那混蛋其实本就不在乎鞠,对不对?”
“我没有这样说哦。”他为自己辩解,但是此刻说这句话无疑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只见⾐筑暄霍然转⾝,怒气冲冲的走到鞠璇⾝边,拉了她就往大门外走。
“筑,你要拉我去哪?”鞠璇愕然的问。
“小筑,等一下,我开车载你们去。”马敚逵愉快的叫道,而正在气头上的⾐筑暄当然没有发现到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