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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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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完了、完了,迟到了!”

  一面将成一团的卷发盘成髻,一面穿上深⾊外⾐,黎荭嘴里一叠声地喊。

  穿着长及小腿的窄裙,她努力跨开腿,偏总是差点将裙子撑裂,最后她⼲脆三步并作两步跳下楼梯,直冲厨房。

  随手抓了块面包就往嘴里塞,她模糊不清地道:“妈,我来不及了,先走了,拜拜!”

  “小…”黎妈妈放下手中的茶杯,正要开口,一抬头已看不到女儿的踪影,站起⾝走向门口,正好看到女儿着套装的背影,那模样看来好端庄、乖巧,让黎妈妈嘴边不噤浮起欣慰的微笑。

  黎荭对这些可全然不知,她嘴里喃喃抱怨着一⾝限制行动的装扮,穿着细跟⾼跟鞋的脚仍不敢停,随手拉了个组里的兄弟当司机,好不容易在第一堂课下课前赶到新民⾼中。

  教务主任一面带她往教室走,一面在嘴里唠唠叨叨地念着:

  “黎老师,你如果有事要记得打电话来请假呀,学校人手不多,很难腾出人来代课的。”

  “是,对不起。”跟在⽩发⽩胡子的教务主任⾝后,黎荭吐了吐⾆,她当然知道新民⾼中人手短缺,要不怎会录取她这种可疑人士?

  想起面试那天,校长一面皱着眉怀疑地看着她的毕业证书,一面偷偷觑着她的模样,她就忍不住想笑。

  “那,”教务主任停住脚“这就是你的班级,之前的方老师因为…”他停了下,像在寻找借口,一分钟后才终于决定:“⾝体不适辞职,三年二班就一直没有导师,你来了正好接这个班。”

  黎荭点了点头,伸手要拉开门…

  “对了,”教务主任又回过头:“这堂课是关老师帮你代的,你们互相打个招呼,我们学校人少,大家感情都不错的。”

  再点了点头后,她将半合的门拉开。

  这就是她的班级吗?她有些好奇地望向教室。

  讲台下坐了二十几个‮生学‬,据她所知,这样的人数要算多了,新民是俗称的放牛学校,一班四十个‮生学‬退学的退学、休学的休学,毕业班还能留下二十多个,不容易了。

  二十几个‮生学‬都在做自己的事,听音乐的听音乐、修指甲的修指甲,就是没一个专心上课的。这很正常,因为讲台上没人。

  她走上讲台,看看黑板,再看看台下,那个帮她代课的关老师在哪啊?教室里因为她的存在而慢慢安静下来,她眨了眨眼,对台下的‮生学‬们笑了笑,正要开口询问,眼角却像瞄到了什么…头往右一转,一个亮晃晃的影便⼊了眼,她眼微眯、眉微皱,好不容易才看出是个坐在靠窗位置的人,五月的光亮闪闪的,将他烘托得整个人都发起光,看来像极了什么神迹画面里的人物。黎荭慢慢走向那人,微侧着头专心研究着。

  扁线太亮让她有些看不清,黎荭⼲脆痹篇光,蹲下⾝,双手撑颚地看着他。原来是个年轻男子,他低着头,视线在书上滑行,嘴角带着浅浅的微笑。是五月的光带着神奇的魔力吗?还是这个位子有着什么奇怪的力量?为什么这个人明明就在她眼前,却又像处在另一个时空?

  她不自觉地朝前伸出手,光洒在手上的感觉与过去二十四年完全一样,四周也没有任何特殊的变化,那么到底是什么让他显得不同?又是什么勾动了她的回忆,让她兴起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喂。”她出声道。

  男人像什么也没听到。

  “哈罗,有人在吗?”她挥了挥手。

  男人的眼仍停在书页上。

  她皱了皱眉,原要推推他,或直接将手盖在书上,手都已经抬起,却在看到他嘴角的笑时停了。

  她似乎不该去打散这样的笑意,当那笑看来是如此快乐而纯然时。

  于是她又将手放回下颚,一双眼就这么看着他,带点趣味,像在看什么奇怪的生物似的…

  手翻过了最后一页,眼滑过了最后一个字,关书旭如梦初醒似的将屏在口的气吐出。

  将书合上,他抬起头,眼像望向了虚幻的彼方,也因彼方的美景而扬起。

  “看完了?”有个声音响起。

  “唉。”回答了后才察觉不对的转向发声处,关书旭惊讶地看着蹲在地上的女人。

  几乎是一开始就注意到她的眼,蔵在镜片后的眼显得生气,眼尾微微上挑,长长的睫⽑扇呀扇地,眼中的那抹趣味也忽隐忽现。

  她的眼,好像猫。

  发现自己径盯着人家却没开口,关书旭脸有些发热,挪开视线,他咳了咳后道:“请问…”

  “关老师?”黎荭意带询问地开口。

  “是,请问…”

  “我姓黎,”黎荭站起⾝,主动伸出手。“是这个班新来的导师,听主任说这堂课是你帮我代的。”

  “是。”关书旭有些慌地站起,略带迟疑地握住黎荭的手。“不好意思,你来很久了吗?我没注意到…”

  黎荭吃吃一笑,摇‮头摇‬没有回答。

  必书旭耳一红,他当然知道自己的⽑病,只要一翻开书,天塌下来他也没感觉,这位黎老师恐怕已经来了有些时候了。

  “对不起…”他赧颜道。

  第一次看见这么会脸红的男孩子,让黎荭几乎克制不住想逗弄他的冲动,要不是架在鼻上的眼镜频频往下滑,提醒着她现在的⾝份,她还真想…

  “咳!”她清了清喉。“关老师,我还没跟你道谢呢,谢谢你帮我代课。”

  “只是举尹之劳,算不了什么的,”他又脸红了。“那我先走了。”他拿起桌上几本书,对黎荭点点头后,便走向门口。

  拉开门后,他像想起什么似的回头对班上同学道:

  “你们别欺负新老师喔。”

  “老师你放心啦!”

  “对呀,我们很乖的,才不会欺负新老师。”

  看同学的反应,就知道这位关老师十分受到同学的。黎荭再仔细看看他,嗯,二十五上下的年纪,人生得斯文⽩净,看来脾气很好,却又不显懦弱,这样的人要不受大概也満困难的。

  必书旭微微一笑,再对黎荭点点头后便离开了。

  总算走了,黎荭吐口气,抬手捏捏僵硬的颈,她还不太习惯装乖,一直维持笑容可掬的模样让她觉得好累,尤其还得穿着这一⾝束手束脚的⾐服。

  察觉同学投向她的目光,黎荭认命地走上台。

  “各位同学好…”话才说到一半,教室后突然传来桌椅翻倒的声音。

  “怎么…”

  她看向教室后某个对她投以挑衅目光的男同学,只见他穿着拖鞋的脚跷得老⾼,前头则是张被他踢翻的桌子。

  这算下马威吗?黎荭觉得有些好笑。

  还没想到该作出什么反应,坐在前头的一位女同学已经回头喝道:“吴建邦,你要做什么?”.

  “妈的,你少管老子闲事好不好?当个班长有什么好吊的。”那个叫吴建邦的男同学一脸不慡地道。

  “不然你想怎样?”女同学的子也属呛辣一派,袖子一拉,裙子一撩,右脚往椅上一跨。“要惹事下课再说,上课找老师⿇烦,你太不给我面子了吧?”

  黎荭兴味十⾜地拉过一张椅子坐下,双手撑颚地看起戏来。

  “不给你面子又怎样?妈的,老子看你不慡很久了啦,你以为自己很了不起吗?什么鸟班长!”

  “不慡不会去XXXX…”

  两人开始叫骂,双方的支持者也开始互相吐槽,整间教室闹成一团,就在情势一触即发之际,下课钟声响起。

  “下课了!”黎荭⾼兴地喊。

  无视台下瞪视着她的众人,黎荭拿起自己的东西,踩着雀跃的步伐往门口走,

  “对了,”她突然一停,转⾝走向讲台前的桌子。“忘了点名。”

  拿起桌上蓝⾊的点名簿,她将簿子翻开“都来了吧?”她半自语地说,随后拿起笔胡签完名后,便离开了。

  其间,没有朝台下看上一眼。

  教室里一片安静,每个人都还维持着方才的‮势姿‬,直到吴建邦冒出一声笑,众人才像大梦初醒似的回到平时的模样。

  “这女人不简单喔。”吴建邦边笑边道。

  “嗯。”张之瑶…也就是方才与吴建邦对骂的长发女子一面走向他一面应。“别说吓到了,她本当连续剧在看。”她坐在桌上,一只脚踩在椅上,另一只脚在空中晃呀晃的。

  “上次那个吓得贴在角落连动都不敢动,我还以为这个会吓得跑出教室咧。”吴建邦抚着下巴道。

  “现在怎么办?”

  “看看情况再说,”吴建邦作下决定。“我总觉得这女的不是普通人,先找人去探探她的底吧。”

  张之瑶点了点头。吴建邦…新民⾼中的老大,趴在桌上望向窗外。天很蓝,风很凉,学校很无聊,要不找点乐子来玩玩,上学还有什么意思呢?

  “妈啊--”

  趴在桌上,黎荭半死不活地对着站在流理台前的黎妈妈叫。

  将最后一块碗碟擦⼲,黎妈妈转过⾝来。“怎么啦?”

  “我⼲嘛非得当老师不可?”她垮着脸道。

  宠溺地望着她,黎妈妈拉开椅子在她⾝旁坐下。“学校不好玩啊?”

  “无聊毙了!”她一脸快抓狂的样。“上课就是拿着课本猛念,遇到好玩的也不能玩,看到有趣的人也不能惹,这样的人生有什么乐趣嘛!”

  脑里突然浮起某个男人的⾝影,那端坐着埋在书中的模样,不知道怎地让她很想恶搞。

  敝了,她跟他有仇吗?

  “人又不是为了好玩才活的。”黎妈妈摸摸她的头。

  “那是为了什么?”

  黎荭的眼透过额前的长发看着⺟亲,那模样看来像极了发脾气中的小狮子…虽然可爱,却仍是危险的⾁食动物。

  “呃…”黎妈妈有些语拙。“总是要认真地考虑…”

  “考虑啥?”她吹开挡住视线的长发。

  这要她怎么回答?她可从没想过人是为了什么而活。

  “妈,人生才几年啊?”黎荭是标准的及时行乐。“我现在虽然活着,可说不定下一秒就死了。”

  “呸!呸!呸!别胡说八道!”黎妈妈皱紧眉头。

  “哎,说不定就真的那么倒霉,突然一辆车子撞进屋里来,还是突然来个大地震,人要死是一瞬间的事,怎猜得到那一瞬会发生在什么时候?”

  黎妈妈眉头皱得更紧了。

  “所以喽,我要每一刻都活得很快乐,这样突然死了也不会后悔。”她扬起大大的笑脸。

  “我不跟你说这个,你唷,歪理最多了。”黎妈妈一向就拿女儿没办法。

  “歪理也是理咩。”她⽪⽪地笑道。

  “所以,”她戳戳⺟亲的肩“我可不可以不去学校了?”她讨好地问。

  “不行!”黎妈妈这回是铁了心。“妈以前从没管过你,你虽然好玩,但却不是坏孩子,所以妈也顺着你,随你要做啥便做啥,就是这样才害了你。”

  又想起过往,黎妈妈的脸怀着恐惧。

  “妈永远记得那天晚上的心情,永远记得夜有多黑、天有多冷,妈看着你躺在病上的模样,好害怕你永远不会再醒过来…”

  “妈!别说了。”

  每次听⺟亲提到去年发生的那件事,她心里就充満了罪恶感,她不该让⺟亲这么担心的,想起醒来时见到⺟亲哭倒在她前,那时她便发誓,再不让⺟亲出现那样的神情,那仿佛什么都失去了的神情…

  “我会乖乖到学校,”她放弃地说。“就算我会无聊到爆,我也认了。”

  “有这么惨吗?”黎妈妈被女儿给逗笑了,一面擦擦眼角的泪光,她一面笑着问。

  黎荭无力地点点头。

  “好啦,”她拍了拍女儿的头:“准你可以惹点小⿇烦,但是,绝不能玩到丢了工作。”

  “谢谢妈!”黎荭⾼兴地抱住⺟亲的手臂。“我会玩得很有技巧的,嘿嘿嘿,让我想想该从谁下手…”

  那个超会脸红的关老师吗?不知道她有没有办法把他逗得噴鼻⾎…

  眼瞄到自己一⾝老处女装扮,她皱了皱鼻,这副打扮是不可能了,不过惹到他抓狂呢?或许可行!

  望着女儿,黎妈妈的眼带着些好笑,又带着丝担心。

  不管如何,她都得让女儿乖乖留在学校,至少在解决那个人前…她在心里想着。

  眼镜松松地垂在鼻上,仿佛下一秒就会滑下,黎荭却像什么也没注意到。她以整个手掌撑着颊,牙齿有一下没一下地咬着原子笔端,那双微带琊气的眼穿过教职员室的窗户,若有所思地投在窗外那人⾝上。

  这几⽇来,她已经习惯看到他的⾝影。

  仿佛走到哪都可以看到他手里捧着一本书,脸则埋在书里。

  ⺟亲也喜看书,但那是消遣,闲暇时泡杯茶,悠闲地坐在椅上翻动书页。

  他却像活在书里,除了上课外,她几乎无时无刻不看到他抱着书啃。

  他看来与她所见过的任何一个人都不同,他有自然而独特的气质,仿佛像一泓泉⽔,又像淡淡拂过树梢的微风。

  而她呢?不知怎地就是想去胡‮动搅‬那泉⽔。

  “关老师不错吧?可惜…”

  ⾝旁突然传出个声音,黎荭忙坐直⾝子,将快滑落的眼镜推回定点,侧头一看发现是教英文的林老师,这才松口气,搭话道:“可惜什么?”

  才刚结婚不久的林老师人靠向窗台,一双眼里写着无限想望。“你知道吗?我第一次看到他时,还以为看到我梦中的⽩马王子。”

  “他是有那个条件。”黎荭望着树下的他,手指抚了抚下巴。

  “可惜是个不解风情的书呆子。”林老师叹道。

  黎荭笑出声。“看来是有几分那种感觉。”

  “告诉你,”林老师靠近她耳边:“咱们学校已届婚龄的女老师,个个都对他放过电,就连‮生学‬里对他感‮趣兴‬的也不在少数,你如果真的要加⼊这场战争,可得先作好心里准备。”

  黎荭微微一笑,没有说话。

  原打算套出点八卦的林老师有点失望“对了,”想到另一件事让她眼又亮了起来。“你班上那个吴建邦,没惹什么⿇烦吧?’’

  听她‮奋兴‬的口气,就知道她‮望渴‬听到什么。

  黎荭眨了眨眼“没呀,”她带点天真地问:“他会惹什么⿇烦呀?”

  “怪了,”林老师咕哝道。“莫非他们改了?”

  “林老师?”黎荭眼带询问地望着她。

  林老师先看了看左右后,才凑到黎荭耳边小声道:“我说黎老师啊,你来了这几天,没发现我们学校跟别的学校不大一样吗?”

  黎荭又眨了眨眼。“有吗?”

  “你没发现…”她把声音庒得更低了。“我们学校收的‮生学‬,几乎都是些不良少年?”

  “这嘛…”黎荭不置可否地应。

  林老师八卦天一起,抓着她嘀嘀咕咕地把知道的全说了:“听说我们学校的董事长从前在道上混过,所以才都收些‘特殊’的‮生学‬,如果表现好的,他还会引荐到某些组织…”

  “我们这儿是流氓养成学校吗?”她的因忍笑而扭曲。

  “嘘!”林老师拉拉她。“你别说得这么大声,老实说,要不是这儿的薪⽔⾼,本就请不到愿意来这儿教书的老师。”

  “这跟吴建邦到底有啥关系啊?”黎荭打断她。

  “关系可大了,你们班上的吴建邦家里就是⼲那行的。”

  “哪行?”她偏着头问。

  “流氓啊!”林老师动地回。

  “喔…”黎荭惊喜地笑了。“他是哪个组织的?”

  林老师有些搞不懂她的反应,皱着眉看了她好一会儿后,才答道:

  “好像是叫什么焰风组的,听说这组织在咱们D区很有势力…黎老师,你怎么了?”

  黎荭想笑又不敢笑,強忍的结果让她一张脸呈现十分奇怪的神情。“没…”她勉強开口道。“我没事。”她拿起桌上的课本:“我下堂有课,先走了,谢谢你告诉我这么多有趣的事。”

  有趣?

  脑里虽然挂着问号,林老师仍旧本能地回:“不客气。”答完后才想到自己原本要说的是什么。

  “唉…等等,黎老师,刚说的话都不是重点啦!”她对着黎荭的背影喊。“重点是,小心你们班的吴建邦,他已经赶跑一堆老师了!”

  已经走了有段距离的黎荭回过头对林老师挥了挥手,看她脸上灿烂的笑,也不知道她到底听见了没有…转回⾝子继续往教课班级走去,黎荭几乎掩不住満心的‮奋兴‬。原来是自己的徒子徒孙啊,那就更可以放心玩了…呵呵呵!

  “还是没有她的消息吗?”

  幽暗的声音在不见一丝光线的屋里飘

  站在门口的男人僵直着⾝子,冷汗顺着额往下滑,他却连抬手拭去都不敢。“自从发生那件事后,就很难从D区得到她的消息,为了打探她的下落,我们已经损失不少人手…”

  “我不想知道这些,”那声音幽幽道。“我只想知道她在哪。”

  “是!请再给我一点时间,”男人额上的汗啪地一声滴在木制地板上。“我一定找到她,一定。”

  像厌烦了他战战兢兢的模样,那声音不耐地响起:“好了,你下去吧。”

  “是、是。”男人频频鞠躬后退下。

  “唉…”那声音叹了,带着‮丝黑‬手套的手指轻抚着手上的照片。“那些人的胆子小得让人讨厌,不像你…没有一个人像你…”照片上是个女人,一头卷发如火似昂扬,姣好的脸蛋上镶着猫儿似的瞳眸,感的丰扬着极富攻击的笑。

  “这世上没有一个人像你…”声音的主人将紧庒在照片上,整个人因強烈的情感而微微地颤抖。

  “回来我⾝边吧,”他半自语地喃,那喃言里尽是渴切。“这次,我绝不会再放你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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