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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9章 深谋远虑,安乐之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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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郑氏还是头次在褚琪炎脸上看到这样凝重的表情,怔愣之余不由的暗暗心惊。

  褚琪炎的神⾊冷凝,沉着脸不说话。

  “炎儿?”郑氏试着唤了他一声。

  李林就神⾊凝重的走上前来,道:“王妃,昨夜世子本来是要送安乐郡主回广莲寺的,可是半途因为有要事去办,车子——就留给郡主了!”

  “什么?”郑氏的眼前一晕,刚刚放下的一颗心瞬时就提到了嗓子眼。

  她忽而用力的抓住褚琪炎的胳膊,面⾊惨⽩的追问道:“这是真的?你是说那车上坐着的是韵儿?”

  “⺟妃你也别急,不是还没找到马车吗?许是有人谎报呢?”褚琪炎劝慰道。

  郑氏却是満脸的慌,攥着手里帕子,目光凌的四下里扫,最后却还是惊惧的‮头摇‬“不会的,不会有人敢信口开河开这样的玩笑,我——”

  她的声音在发抖,牙齿也隐隐的打颤。

  仿佛是为了应和她的判断,前面的山坳里终于听到有人拔⾼了声音道:“找到了,马车在这里。”

  郑氏一个灵,扭头就奔了过去。

  褚琪炎一把将她拽住,道:“下面山坡陡峭,又都是石,⺟妃你在这里稍候,我去看看。”

  想着褚灵韵可能会出事,郑氏哪里还等得起,一把推开他的手,仍是跌跌撞撞的继续往前奔去,一边道:“我要亲眼去看看!”

  褚琪炎也不过分強求,只就大步走过去,亲自搀扶她下去。

  那山坳不是特别深,但边上都是灌木丛和石堆,落脚很不方便。

  郑氏又正在心慌意的时候,虽然由褚琪炎全程亲自搀扶,也是几次脚下打滑,险些从半途滚落下去。

  “王妃,这里路不好走,您还是听世子的,到上面去等着吧!”顾妈妈也跟着劝道。

  郑氏却是谁的话也不肯听,自己踉踉跄跄的摸索下去,⾜⾜走了一盏茶的功夫才到了下面的山坳里。

  那里一道小溪,⽔流不急,但是石很多,更有许多尖锐的从⽔里凸出来。

  马车就翻到在这溪⽔边上,拉车的两匹马,一匹已经死了,另一匹大约马车滚落的时候绳索脫落而逃脫,并不见踪影。

  马车歪倒在那里,车厢半扣下去。

  郑氏被搀扶着,深一脚浅一脚的走近,远远的就见那马车周边围拢了一群人在小声的议论着什么。

  郑氏的心头一紧,立刻就生出几分不好的预感来,一把拽开一个护院挤进人群,紧跟着就是眼前一花,⾝子摇摇晃晃的几跌倒。

  那马车下面卧着一个浑⾝是⾎的女子,上半⾝浸在溪⽔里,⾐物被濡,紧紧地贴在⾝上,下半⾝却还被庒在车厢下面。

  彼时她的人已经是不省人事了,具体也看不出伤在了哪里,只是有鲜⾎混在溪⽔里往外扩散,举目望去,整条小溪下游竟然都是一片⾎⾊。

  “韵儿!”郑氏悲痛绝,几乎是歇斯底里的大嚷一声就扑了过去。

  她抬手就要去推那车厢,解救自己的女儿。

  褚琪炎眼疾手快的上前一步将她拽住,同时对旁边的侍卫命令道:“还不把马车挪开?”

  从时间上算,褚灵韵出事应该都差不多快有一整天了,看着眼前的这个状况,八成是凶多吉少了。

  侍卫们得令,二十多个人围拢过去,很小心的齐力将那车厢举起来挪到了旁边。

  郑氏看到下面⾎⾁模糊的女儿,哀嚎一声就扑了过去,死死的将褚灵韵的⾝子抱在了怀里,大声哭喊“韵儿?韵儿你怎么样?醒醒,快醒醒啊!”她大声的喊,抱着褚灵韵大力的晃动。

  褚琪炎的眉心拧起,走过去试了试褚灵韵的鼻息,却赫然发现对方虽然气息微弱,却还不曾殒命。

  “⺟妃,大姐还有气息,你先别动,事不宜迟,我们马上带她回府去找大夫!”暗暗提了口气,褚琪炎慎重说道。

  “好!好!”郑氏这才算是反应过来,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救命稻草一样,赶紧把褚灵韵给他。

  褚琪炎亲自抱了褚灵韵往上面的路上走。

  郑氏丢了魂一样的被顾妈妈扶着,远远的落在后面。

  就在这时,一个护院突然小跑着从后面追上来,道:“王妃,这里的马车和马匹要如何处理?”

  “嗯?”郑氏现在哪有精神管这个,一时只是露出茫然的神⾊来。

  顾妈妈不悦的刚要训斥,那人已经神⾊紧张的继续说道:“小的看了,郡主这——好像不是意外!”

  郑氏本来就万念俱灰的心里突然窜起一股无明业火,她的眼神一厉,骤然抬头朝那护院看去,沉声喝道:“你说什么?”

  “小的查看过现场,那匹死掉的黑马脖子后面有两个很小的渗⾎的伤口,看样子好像是被人用毒针或者骨钉一类的小型暗器中,中了⿇药才会从上面翻下来的!”

  “你说什么?”郑氏如遭雷击,⾝子剧烈一阵,声音也不由的跟着拔⾼道:“你是说这不是意外,韵儿是被人害的?”

  那护院似是似有难言之隐的垂下头去。

  郑氏却等不得了,提了裙子转⾝就往回走“带我去看!”

  “是!”那护院应道,引着她回去,将那匹死掉的黑马右侧颈边的⽑发拨开,果然能看到下面两个不十分明显的很小的伤口。

  “小的猜测那人为了遮掩此事,事后应该跟着寻来,取走了暗器。”那护院说道。

  郑氏眼底的泪痕未⼲,目光死死的盯着马脖子的地方,手指用力的捏着,浑⾝上下就散发出来一股子戾气。

  居然是有人设计要害她的女儿?简直——

  可恶!

  “到底是谁做的?是谁和韵儿有这样的深仇大恨?”郑氏凄声怒道。

  很显然,这个问题的答案并不难找,她自己说完就已经紧跟着突然打住了话茬,眼底光线幽冷,更是透出浓烈的恨意来。

  “王妃——”顾妈妈都是头次见她露出这样的神情来,有些畏惧的试着去扯了扯她的袖子“还是先上去吧,跟世子商量一下,看看这事儿要怎么办!”

  “不!”郑氏却是毫无征兆的突然打断她的话,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冰凉的说道:“这件事不要让他知道!”

  虽然说是要褚琪炎出手去替褚灵韵报仇是最有把握的,可褚灵韵是因为乘坐他的马车才出的事,这样岂不是要让他自责內疚?

  现在褚灵韵能不能救活都是两说,她更不能让儿子背负这样的负担。

  郑氏的顾虑顾妈妈是知道的,赶忙谨慎的应下。

  “走吧,先上去,这件事没有我的吩咐,谁也不准提!”郑氏道,这会儿却是已经完全冷静了下来。

  “奴婢明⽩!”顾妈妈答应着,又扶了她的手重新往那陡坡上爬。

  因为褚灵韵伤的很重,褚琪炎将她带上去之后就先叫人带了她回府去请大夫,而他自己则是在路边等着郑氏上来,两人一起上了马车离开。

  待到南河王府的人全数离开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之后,后面的路上就另有一支车队款款行来。

  四名看上去十分精⼲的汉子护卫着一辆并不十分华丽的马车,一眼看去和普通人家出行的家眷无异。

  待到路过事发地点的时候,马车就停了下来,一个护卫跳下马去了路边的树下观察了一番折返,恭恭敬敬的对那马车拱手一礼道:“事情成了,很顺利。”

  “嗯!”车內传出一个女子轻缓又柔和的声音“走吧,回府!”

  “是!”那护卫于是再度跳上马,继续护卫着马车往內城的方向行去。

  马车里,褚昕芮手执一本书卷气定神闲的翻阅。

  这马车的空间不是特别大,坐了她,外加角落里的一名婢女堪堪好。

  马车又往前走了一阵,大约是看书看的累了,她才放下书本,面上端庄柔和的微笑不变,对那低眉敛目坐在角落里的婢女道:“前面你做的不错,后面知道该怎么做了吗?”

  “是!”那婢女应道,神情语气都十分的恭敬又坚定“请郡主放心,奴婢一定不会让您和小王爷失望的!”

  “你做事,我自是放心的!”褚昕芮笑道:“你尽管去做好了我代你的事,至于你的弟妹,本宮都已经替你安置妥当了。”

  “是!”那婢女应道,神⾊之间还是一片坚毅之⾊,再无其他的表情。

  褚昕芮于是也就不再多说什么,将窗帘掀开一小道隙,表情恬静去看外面的风景。

  马车不徐不缓的前行,待到进了城,拐进一条偏僻的巷子之后她就命令停车,放了那婢女下去。

  那婢女下车之后就头也不回的快速拐过街角隐没了行踪。

  巷子另一边等着接应她的歌走过来,面有忧⾊的皱眉道:“这一次分明就是南河王世子借刀杀人了,安乐郡主出事前后都不见紫维的踪影,他的为人那么精明,不可能不怀疑的,您现在让紫维回去,不怕被他识破,反而适得其反吗?”

  “褚琪炎是精明不好对付,可南河王妃却是个喜自作聪明的,总归是会有空子给她钻的。”褚昕芮道,被她扶着从那马车上下来,换乘了自家华贵舒适的马车,然后才又继续说道:“紫维这个丫头是个难得精明的,哥哥将她安揷在南河王府十多年,如果不能物尽其用,那多可惜?”

  歌取了柔软的靠枕给她,就没有再多言。

  紫维是褚易简一早就安排在南河王府的內应,本来是想要等着她来发挥大作用的,只可惜褚易民不争气,早早的就被褚浔兄妹给斗倒了。

  不过这个丫头精明是真的,当初早早的料到了褚灵韵要算计张云翼的心思,事先挨了一巴掌给避开了,而只叫紫絮倒霉做了褚灵韵的替⾝和垫脚石。

  这一次趁引褚灵韵进城也是紫维的功劳。

  只不过褚易简原来的打算想要以褚灵韵作饵来设局针对褚琪炎的,可是偏不凑巧,褚琪炎要带她回府的途中遇到褚浔,双方还起了冲突,最后导致他改变了路线,进而功亏一篑。

  思及此处,褚昕芮的心中不免遗憾,接过轻歌递过去的茶⽔喝了一口,脸上就露出几分深思的表情来,喃喃道:“昨天那巷子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褚浔和褚琪炎那姐弟双方好像不只是冤家路窄发生争执那么简单的!”

  “当时那巷子里还有南华人,好几拨人马凑在一起,我们的人害怕暴露,一直离的很远,所以并不知道那里具体发生了什么事。”轻歌道,说着也有几分唏嘘“以往不是都说南河王世子和安乐郡主的姐弟⼲系亲厚吗?昨夜他会避开,应当是对我们的狙杀计划有所察觉,没想到最后居然会拿了安乐郡主来做替死鬼!”

  “是啊,我也是没想到他会这么做。”提及此事,褚昕芮的眉头也忍不住皱了饿一下。

  她自认为还是了结褚琪炎的,褚琪炎是个极有野心的人,但并不完全的自私冷⾎,按照常理来说,既然预知到了后面可能会有的危险,最不济他也该是带着褚灵韵一切避开的,可偏偏这一次他却一反常态,竟然毫不吝惜的将褚灵韵给推了出来。

  当时若不是要下去巡回打在马匹⾝上的暗器,她和褚易简都不会知道摔下去的竟然只是个和大局无关的褚灵韵。

  想来——

  这事儿还真是叫人遗憾和憋屈。

  “小王爷出城已经整整一天‮夜一‬了,还没有回来。”轻歌道:“需不需要去给他传个信,把这里的情况说明?”

  “不用了,横竖都已经是这样了,省的叫他分神。”褚昕芮道,却是想也不想的否决了她的提议。

  轻歌于是也就不再多说什么,安静的继续煮茶。

  *

  李林先行一步带着褚灵韵回府去请大夫,又连带着宣了几个太医一起过来。

  但半夜的,整个南河王府门庭若市,‮腾折‬的⽝不宁。

  郑氏焦躁不安的在外面的花厅里不住的来回踱步,褚琪炎则是被褚易民叫去了书房。

  屋子里丫鬟婆子端着⽔盆捧着绷带来来回回的穿行,叫人看在眼里就更是心烦意的不安生。

  “王妃你做下来歇会儿吧,‮腾折‬了大半夜了,郡主她吉人自有天相,一定能顺利脫险的。”顾妈妈心疼道。

  “不,我哪里也不去,就在这里等着!”郑氏却是怎么都不肯答应。

  里面太医和大夫一直忙了两个时辰,黎明时分才一个个疲惫的背着药箱出来。

  “太医,韵儿她怎样了?”郑氏连忙上去问道。

  “唉!”为首的太医叹一口,只看他那神⾊,郑氏的心里就是咯噔一下,然后果然就听他一筹莫展的继续说道:“郡主撞伤了头,又被重物所击,肺腑之內多处受创,情况不容乐观,微臣刚刚已经给她扎了针,这是药方,王妃叫人煎了药给她服下,现在只指望郡主她自己还能的过去,能转醒片刻和王妃道个别了!”

  太医都这样说了,那就是真的回天乏力了。

  郑氏的脑子里的⾎一空,脚下就是一个趔趄往后退去。

  “王妃小心!”顾妈妈连忙上前将她托住。

  几个太医颓然叹息着告辞离开。

  “顾妈妈!”郑氏忍不住再次哭了出来,随后可能是觉得于事无补,就用力的擦了把眼泪,急匆匆的进了內室,寸步不离的守在褚灵韵的边。

  顾妈妈无奈的叹一口气,把药方给下头的人去煎药。

  不多时就有丫鬟把热腾腾的汤药端了上来。

  郑氏没叫其他人碰,自己端着药碗扶了褚灵韵起⾝,一勺一勺的把药喂到她嘴里。

  褚灵韵全无神智,再加上失⾎过多,整张脸都苍⽩的有些诡异,浑⾝软绵绵的任由‮布摆‬。

  郑氏喂了她两口药汤,见她这个样子就又忍不住的垂泪,正在悲痛绝的时候,她怀里的褚灵韵,⾝子突然一阵‮挛痉‬。

  郑氏一喜,恍然以为她是要转醒,才要唤她,却见她蓦然噴了一口黑⾎出来。

  “韵儿!”郑氏吓了一跳,一时失手就推开了她,自己跳到了旁边。

  褚灵韵歪倒在上,脸上开始露出痛苦的神情,手脚菗搐的又再动了动,紧跟着又是几口黑⾎从嘴角溢出,不消片刻功夫就再一动不动了。

  郑氏眼睛瞪得老大站在边看着,⾎腥味和浓厚的药味一起在屋子里弥漫。

  她是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低头看向砸在脚踏上的药碗神情骇然。

  正待要叫人的时候,就听顾妈妈匆匆自外面进来,一边道:“王妃,浔郡主在外求见!”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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