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6章 众矢
这个念头一生出来,我就直觉排斥。
我怎么可能对霍南泽有那样的心思。
别说我现在还是行洲的子,就算不是了,我跟霍南泽也绝不是同一路的人。
而且我想,以后我可能永远都没有办法再去像以前那般満心信赖地去爱一个人了。
哪怕不想承认,我也不能改变自己在这段婚姻中是个失败者这个事实。
所以,我没有信心再去爱,也没有底气去爱。
又怔怔地坐了一会儿之后,我拿起旁边的⽩衬衫,慢慢走去卫生间。
…
而接下来的两天,我怎么都想不到,自己的生活会急转直下到无法挽回的地步。
去陆氏上班的时候,路上偶遇几个同事,而他们也再不避讳什么,直接当着我的面低低私语起来。
我看着他们虽说觉得奇怪,但想想还是先回去弄清楚怎么回事再说。
只不过还没等我到办公室,陆行熠的一个电话就直接打了过来。
“你在哪?!”他的语气几乎算得上是暴怒。
我闻言一怔,以前他可从没对我发过这么大的脾气,到底出什么事了?
“在公司呢。”我顿了一下回答。
“你现在马上下来,我在停车场等你!”说完这句之后,陆行熠再没多说什么,直接给挂断。
我握着电话怔愣了一会儿,当真是有些缓不过神来。
只是联想到方才同事们的反常,我才有些恍然,接着立马转⾝下了楼。
我到停车场之后还找了一会儿,最终在临近出口的地方看见了陆行熠。
他斜倚靠在车⾝上,一⾝的冷肃。
我小跑过去,还没等平复下呼昅,就急急问道:“到底怎么了?”
陆行熠闻声看向我,目光算得上沉:“你不知道怎么了?”
我被他问的一惊,心里同时有种直觉,应该是出什么严重的事了,不然的话陆行熠不会至此。
只是能有什么事呢?我一醒来什么都没做就来了公司,本毫无头绪。
陆行熠对我的迟钝亦或是“执不悟”当真是失了所有的耐心,他一把拽过我,将我几乎是強塞进了副驾驶的位置,然后自己也上车,很快发动离开了这里。
“陆行熠,你想⼲什么?”我抓住车门的位置,半是惊疑半是无措地问他。
陆行熠却还是沉着脸,看也没看我,也不出声。
不久之后我就发现他行驶的方向是陆家。
陆家…
难道他不知道,我跟行洲要离婚的事吗?
在最后一个路口处停车的时候,我才听到从旁边传来的低沉沙哑的声音:“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到底做什么了?”我的耐心也濒临崩溃的节点。
陆行熠闻言忽而转头,一双眼睛暗沉无比。
“跟霍南泽,为什么要做这种事?”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他的目光当中带着几分气恨,还有几分…沉痛。
而一听到霍南泽这个名字,我的心里蓦地震了一下,然后直直堕⼊深渊。
他…又耍了什么手段吗?
相较于以前的镇定从容,这一回我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慌和。
因为那隐秘在心底的不为人知的心思。
陆行熠应该是察觉到我目光的闪避,所以冷笑一声,转过头,再没跟我说什么。
到达陆家的大院之后,我有些不想下车,但陆行熠哪会让,他再一次地近乎耝鲁地将我拉出去,期间我的头碰到了车门,虽然很疼,但我忍着没出声。
进屋之后,公公婆婆还照例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不过他们没在看新闻,只沉默坐着,脸⾊很不好。
听到有人进门的声音,他们抬起头,当瞧见我时,婆婆的神情更沉了,眼中还隐隐蔵着怒气。
将我带过来的明明是陆行熠,只是原本想要兴师问罪的他,此刻却还僵直地站在原地,并没有说话。
公公婆婆也是,他们只是看着我,也不出声。
集结了所有焦点的我,內心不可避免有些难堪,只是我也知道,不管接下来要面对的是什么,我都得接受,都得忍受。
如此,我便先低喊了声:“爸,妈。”
这下婆婆也终于开口了,只是嘲讽意味比以往更甚:“我们可不敢承你这声爸妈。之前还以为你是搭错了哪神经想跟行洲离婚,现在倒是终于知道了,原来是攀上了更有钱的人家,看不上行洲了。好,我们也不想耽误你的幸福,想离婚赶紧离,我们陆家可供养不起你!”
她说话的时候,我低头垂目看向地面,心情却意外地很平静。
嗯,现在我宁愿有个人能这样地骂我,将我骂醒是最好。
即便我并不知道霍南泽到底是做了什么事让别人都误会至此,但他此举当真是把我到一个被众人指责谩骂的境地。
他说他喜我,这样的喜,原来就是把一个女人置于众矢之的。
我早该看清的,早该看清他的。
婆婆一旦开始说,话便再也收不住了,客厅之內一时之间都是她的声音。而她的话也越来越难听,到最后连陆行熠都听不下去了。
“妈,别再说了。”他皱着眉头低声说了句。
婆婆虽然对我气得厉害,但是小儿子的话还是听的,狠狠瞪了我一眼之后便不再多谈。
坐在她旁边的公公此时突然开口,带着一家之主的权威:“这件事既然都传了出去,名声什么的也无法挽回了。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你跟行洲赶紧离婚,其他的,你自己看着办。”
原先我提出跟行洲离婚的时候,我看的出公公其实还是想挽留的。作为陆家的儿媳妇,我虽然没什么娘家的势力,但是这么长时间以来对行洲是尽心尽力地照顾,在公司也是尽职尽责,所做的一切公公应该都看在眼里。
只是他应该想不到,就是我这样一个儿媳妇,最终让他的面子,让陆家的面子全失。
“好,我知道了。”因为长时间不说话,开口的时候我的嗓音有些哑。
站在我旁边的陆行熠突然叹了一声,看得出他对我也是怒意不浅,可也许是我被骂的太多,他也不忍心再继续雪上加霜,只跟我说:“要不要去看看我大哥?”
还没等我回答,婆婆有些尖利的声音便传来:“看什么看?!她有什么资格看!”
陆行熠却没顾自己⺟亲的话,只伸手拉了一下我的胳膊,示意我上楼。
我想我是感他的,在这样的时刻,还能对我至此。
而我也确实需要跟行洲好好谈一谈。
抬步上楼的时候,我听到后面陆行熠还在安抚婆婆的情绪,中间还夹杂着几句责骂。
不过这一切很快被我隐在⾝后,方才的所有我其实都可以承受,但是接下来要面对的,我每走一步,都觉得锥心。
终于到达房间门前,我深呼昅了好几口,才克制住自己想逃跑的想法,伸手轻轻敲了敲门。
里面淡淡应了一声。
我推门走进去,看到的就是行洲背对着我坐在窗前,不知道在向外看着什么。
“行洲。”我没往里走,只站在门口叫了他一声。
行洲闻言转过⾝,见到我没有意外,也没有气怒,只有平静。
“你来了。”他说。
他的这句话,让我的眼泪一瞬间差点流下来。
我以为自己的心已经⾜够刚硬,可动不动就哭的软弱,在行洲面前还是展露无遗。
我赶紧眨眨眼睛,让泪意消散。
“是啊,我来看看你,你…还好吗?”
我们明明还没离婚,明明只几天不见,可说出的话,已经像久别经年。
行洲朝我招了一下手,示意我走过去。
等我走到他的面前,他又让我坐下,坐到他的⾝边。
“你对我从来不说假话。”他突然说了句。
我闻言则有些摸不着头脑:“什么?”
行洲淡淡笑了一下,不过笑意未曾到达眼底:“你说另外有了喜的人,果真不是骗我。”
他的话像是一把尖刀,在我的心脏上狠狠划了一下。
好在,还没见⾎。
“你也知道了。”此时我竟还能浅浅笑出来。
行洲见状终于收回了所有笑意,目光都变得有些冷。
“什么时候开始的?”他问。
他是想知道我跟霍南泽什么时候在一起的吗?
我犹豫了一下,想出了一个“绝好”的时间。
“在一个拍卖会上,他为了我,花大价钱拍下我捐赠出去的手链。我很喜那条手链,所以…”还没等我说完,坐在我对面的行洲突然伸手摸了摸我的嘴。
我一瞬间僵直住,要说的话也戛然而止。
“别在我面前说谎,你骗不过我。”
是啊,他总能一眼看出我的谎言。
只是行洲,我说我喜上别人,要跟你离婚的时候,你难道没看出我的伪装和狼狈吗?
“其实两个人在一起就是自然而然的,你要问我一个具体的时间,我还真说不上来。”这回我努力镇定地望向他,眼神毫无波动,看上去应该很可信。
果然,行洲撤回了手,转而紧握了一下轮椅的把手,接着毫无预料地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