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7章: 勿忘我
耳膜里,传来沈翊骁冷冽而严厉的嗓音;
再侧眸,看见那一道伫在主厅⼊口的⾼大清瘦的悉⾝影,梁晋前一秒尚是霸道女总裁范的倨傲脸孔,瞬即不自然地染上一抹异样的晕红“…”但她纵横商场多年,什么样的阵势没有见过,又什么时候怯过场?
哪怕心生囧迫,人前却半点儿也不肯输了气势,精心勾勒过的角只淡淡地划过一道鄙薄的弧度,再开口,已是冷冷地讽笑出声,
“谁是他的女人?!沈军长不至于孤陋寡闻到,还不知道我跟沈少尉已经解除婚约了吧?他可管不着我!”
主厅⼊口,沈翊帆其实已经进来有一会儿了,把梁晋说的话悉数听进了耳朵里,也震惊地看见了坐在大哥⾝边的那一张久违而悉的女子脸孔——
他一度以为是自己看花了眼,可是,却又看得清清楚楚,那女子确实长得与林若初一模一样,不但脸蛋一模一样,连说话的语气、举手投⾜之间的形态,也模仿得惟妙惟肖。
是的,模仿。
沈翊帆绝不相信,若是若初姐还活着的话,在明知大哥已经结婚的前提下,她还能心安理得、毫不避讳地紧挨着大哥亲密地坐在一起!
从看见女子的第一眼震惊意外,再到亲眼看见她把手亲昵地摇晃起大哥的臂膀,沈翊帆就已经确认:这个女人绝对不是他所认识的若初姐!
却不知道为什么,一向睿智过人的大哥怎么就能容忍她在眼前放肆,甚至为了她,不惜闹到要跟苏乔离婚的地步?
想到刚才苏乔在会场门口泪眼婆娑的样子,他顿觉喉咙里似是被什么东西梗着难受,只紧盯着大哥冷峻坚毅的脸孔,哑声质问道“大哥,你出来一下,我有话要跟你说。”
主厅里,宾客们已经在指指点点、议论纷纷,沈翊帆不愿意再让众人看沈家的笑话。
话音落下,便率先穿过厅堂,步⼊后花园——
沈翊骁健硕拔的⾝躯也随即从主桌站起来,越过一旁的梁晋,迈开刚正有力的军步,径直而去!
梁晋不乐意,快走两步,上前挡住他的去路“你到底签不签字?”
沈翊骁顿住脚步,墨眸幽冷,居⾼临下地俯视着她“…”本来这个梁晋神来一笔,解了他的心头大患,沈翊骁內心对她尚有几分感之意的,但她一再迫他签字离婚,尤其悟到她是为梁晋深追求苏乔,而在竭尽所能地扫除他这个“前夫”的障碍,他更是忍不了!
话也说得陡然尖锐“梁姐小,你无权⼲涉军婚,并且,我保留追究你破坏军婚的罪名!”
“…”梁晋怔了怔,没想到他竟然还有脸反咬一口!
只气得鼻子险些都歪了“真是百闻不如一见!我今天总算见识到,沈军长的真面目到底有多么卑鄙无聇——”
走在前头的沈翊帆听见⾝后传来梁晋赫然拔⾼的声音,转⾝,却是大跌众人眼镜地对梁晋说“梁姐小,稍安勿躁,我一定给你一个満意的待!”
宾客之间,唏嘘一片。梁晋也似乎从沈翊帆坚定正直的眼神中领会到什么,默默地给沈翊骁让开了路…
…
庭院深深。
皎⽩的月光下,六月盛夏已是百花齐放,有他最喜送给苏乔的红玫瑰,也有纯洁清雅的⽩⽟兰、芬芳馥郁的郁金香、淡泊⾼远的君子兰…
还有,沈翊帆最恋的、此刻游走在他指尖的勿忘我。
沈翊骁冷冷地撇开了目光:就算沈翊帆不说,他也知道这是为谁种的。
只是——
永恒的爱么?那不过是传说而已。
真正的爱,绝对不是培培土、浇浇⽔,就可以种出来的。
而他刻在心尖,植⼊骨髓的爱,也绝对不容他人染指!
朦胧的夜⾊里,沈翊帆将他眉眼之间深重的戾⾊看得通明透彻!
修长⼲净的手指拂过那一片人的蓝⾊花海,他缓缓直⾝躯,与眼前拔如松的大哥笔直对视“大哥,能给我一个解释吗?我不希望看到乔乔伤心。”
沈翊骁却只是冷冷地勾“乔乔是你叫的吗?”
他生硬讽诮的语气,让沈翊帆更是心生不快,不理会他的不悦反问,又斩钉截铁地道“我说过,如果大哥做出对不起乔乔的事,我会毫不犹豫地把她抢回来!”
沈翊骁只觉得,连续多⽇堆积起来庒抑在心底无处可消的怒火,终于找到了一个崩溃爆发的缺口!
俊脸一沉,已是一把拎起沈翊帆的⾐领,森冷地自齿里迸出一句“你敢!”
沈翊帆目光沉沉地看着他妒火中烧的脸孔,薄嚅动,还想说什么——
沈翊骁却又怒而一把摔开他!
沈翊帆猝不及防,脚下一个踩空,竟然笔直地栽进了那一片他最在意的蓝⾊花海!
那是他从八岁开始,就亲手为乔乔种下的勿忘我。
他说过,在和她结婚的那一天,会让礼堂的每一个角落都揷上这种花的。
可是,他没有等到和她结婚的那一天,也还没有让她看一眼这美丽的花儿开得有多么的烂漫绚丽,就被他生生地庒在⾝下,香消⽟殒了!
心脏,一阵尖锐的刺痛!
沈翊帆从花圃中爬起来,已是眸⾊猩红,蓦地勾起拳头,便狠狠地挥向了大哥的脸面!
“我没什么不敢的!沈翊骁,你给我听好了,乔乔让我转告你:明天上午十点,请到政民局签字离婚!否则,她会直接给你发律师信!”
沈翊骁本来是有机会躲开他的拳头,可是,从他口中听到苏乔的名字,听到她要求明天就离婚的消息,他却僵住了!
硬生生地挨了沈翊帆好几拳,仍怔忡着没有反击。
疼痛的心,也在一阵阵地剧烈撕扯着:苏乔她来过了!她竟然真的来了!
他把许子建和陈明留在会场门口,原本只是以防万一,可她终究还是来了!
突然很害怕她绝裂离去的⾝影,害怕再也见不到她悉的小脸!
顾不得擦拭嘴角渗出的鲜⾎,他“嚯”地一下冲出后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