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八十一章 姐弟
瑞意特紧张地笑了笑:“我们怎么干?”她抚摸了一下口,那儿有个龙骨哨,但不是原来的那个,她从龙火列岛回来后才发现自己丢了魔法用具,这个用具不是她的,而是格瑞纳达赐予的,为了保证“细网”公会能够在这片大陆上畅通无阻,他们可能需要暗杀一些施法者,本来安东尼奥法师是他们的首要目标,可惜的是这个老法师有着如同兔子般的警觉,一发现公会的力量已经渗透到他的塔里,就只带着自己信任的几个弟子逃走了——糟糕透顶的是,她不是在公会的任务中,而是在干私活儿的时候丢了这枚器具,她只得偷偷摸摸地仿制了一枚挂在脖子上,但这枚器具总是要用到的——她对弟弟的话动心也有这方面的原因,这枚器具是那么珍贵,只要是施法者拿在手里就绝对不会卖出的,那么如果他们能够抓到黑发的施法者,她就能拿回自己的哨子了。
或许还能拿到更多。
“一个小小的阴谋。”年轻的术士说:“我这里有着几个龙火列岛的商人的联系方式,据说现在侧岛的新领主签了好几份专卖许可证给碧岬堤堡的商人,他们对此非常不,如果我提出要求,他们会帮忙的。”
“难道他们就不怕他们的新领主把他们扔进鲨鱼堆?”
“他们是好人呐,”年轻的术士幸灾乐祸地说:“一个善良的好人是不会把某人扔进鲨鱼堆的,何况到时候他们还会涕泪横地祈求宽恕,告诉他们的新领主他们之所以这么做完全是迫不得已,嗯,因为我们劫走了他们最心爱的小儿子或是小女儿。”
“然后他的子们可以出来恸哭哀求,”瑞意特接着说:“他们总是太过在意名声。当然。对我们来说是件好事。”
“而且这必须建立在我们失手的前提下,”年轻的术士说:“你和他们见过面,那么你应该对他们还是有所了解的。”
“最让人棘手的大概是那个法师,”瑞意特说“你或许已经听说了,东冠主岛的领主死了。在他身边的娜迦也死了,娜迦与他的后裔本该继承东冠,现在…那一位“瑞意特说,她知道她的弟弟会知道那一位是谁的,娜迦属于他,而他本人与奥斯塔尔的关系并不太好“十分恼火,但就和你的导师一样。他正在忙着处理高地诺曼的事情,暂时不开身。”
“他应该把嘴巴收小一点。”年轻的术士肆无忌惮地嘲笑到,高地诺曼和龙火列岛恰好是最南点与最北点遥遥相对,就算有高等级无错传送,同时顾及两个地方也未免太过困难了一点。“他们死去的时候,那些人就在旁边?”
“应该就是他们。”
“那可真是太奇怪了,娜迦并不是一个弱者,而且东冠领主身边有着更多的施法者。还有士兵。”
“其中的情况我不是很清楚,因为继承了东冠领主位置的是他最小的儿子。小家伙快要被吓破了胆,最近几个月东冠都会被封锁——但据我所知,东冠遭遇到了塔洛斯牧师的袭击,也许这才是真正的原因,塔洛斯的愤怒并不是一个凡人能够承受得起的。”
“我想获得些情报对你并不是非常困难的事情。”
“侧岛的商人们…”
“有我。”
“这可真是太好了吗,”说到这儿。瑞意特的神情变得轻松起来:“你现在住在那儿?”
“我以为白塔没有你不知道的事情。”
“我得尊重任何一个施法者,尤其他是我的弟弟。”瑞意特口是心非地说,事实上,她确实没有找到术士的落脚点。
“你是想让我住在哪儿?”
“弗罗的神殿,如何?”瑞意特俯身上前。伸出纤长的手指,放在她兄弟的咽喉处,这是最脆弱,但也是最感的地方:“我这里有着十二名弗罗的牧师,年轻,新鲜,美貌,除了弗罗,没人能比她们更懂得侍奉男。”
“听起来非常人,”她的兄弟说,抓住那几不那么安分的手指,放在嘴边用牙齿戏谑般地咬了咬:“不过我已经看中了一个很不错的地方。”
“哪儿?”
“白塔最高的地方。”
瑞意特蹙了蹙眉,回手指“别告诉我你看中了罗萨达的圣所,若是‘母亲’知道你踏进了那儿,除非你是…否则的话我敢保证,第三天出的时候我就再也没有弟弟了。”
“怎么会,”年轻的术士笑着说:“白塔有着一座被弃置的高塔,别告诉我你不知道那是哪儿。”
“啊,”瑞意特恍然大悟,或许她的兄弟已经抢先一步了:“安东尼奥法师的塔,你这几天就在那儿对不对?”因为人们传说安东尼奥死去的弟子化作了幽魂终在那里游的关系,很少有人接近那里,就算她麾下的盗贼有着不同于常人的胆量,但也会忌惮法师塔中是否有遗留的魔法或是机关装置,而且施法者们十分厌恶凡人不经允许使用施法者的东西,包括他的塔,若是一个游走在外的法师看到废弃的法师塔里住了民,最好的一种处理方式是将他们全部赶走,最坏的一种方式是将他们全部杀死在里面,为那座塔增添新的传说。
但一个施法者是完全可以住在塔里的,如果这座塔的主人允许或是这座塔已经没有主人了。
“这几天那儿可不太舒服。”
“我可以让它变得舒服。”
“但你若是想要这座塔,”瑞意特说:“你必须提出请求。”
“向谁?”
“白塔和鹧鸪山丘的主人,我们的小领主,安芮。”
————————
“对了,”在年轻的术士离开瑞意特的房间之前,他被他的姐姐叫住了“告诉我你的名字。”
“难道你连我的名字也不记得了吗?”她的弟弟抬起一侧的眉毛表示惊讶。
“你知道我在说些什么。”瑞意特说:“我当然不会要你的真名,但最起码的,你应该告诉我你现在的变体名。”
年轻的术士若有所思地撅了撅嘴,他不觉得瑞意特会真的对他如此陌生,但他也懂得瑞意特的意思“瑞卡。我现在叫做瑞卡。”
“瑞卡。”瑞意特将这个名字放在嘴里反复念诵了几遍,如果用龙语,那么这个单词是乌鸦的意思,但一个术士的变体名究竟是依照何种规律扭曲的只有他们自己知道,最终复原的那个名字未必就是乌鸦。
“是的,瑞卡,”术士温文尔雅地说:“这个名字在契约上是可以生效的,你想对我说的就是这个意思,对吗。姐姐?好的,我会和你签订契约的。”
“一字契约抵得上万句誓言。”瑞意特说。
————————
当天夜里,瑞卡就在他的姐姐的指引下见到了白塔的领主安芮。
安芮…是个很难形容的女,瑞卡听闻过她有着一半人类一般精灵的血统,她原本应该如同一支铃兰花般的惹人怜爱,但瑞卡刚走到谒见领主的会客室门外,就嗅到了一股就连地也未必忍受得了的恶臭,这种恶臭就像是多种恶劣的气味的混合物——酒后呕吐的粘。地的围布,兽人的便便。娼腐烂的身体,鱼类市场的内脏垃圾…他为自己施放了一个法术才走了进去,一边可怜起领主的侍女。
但当他看到那个侍女时,他就明白了,那个侍女站在安芮身边的时候就像是个美人,但无论如何也不能遮掩她那只被平平削去的鼻子。看来白塔的领主已经很好地解决了这个问题。
安芮坐在特制的座位上,座位之所以需要特制,是因为她现在的身体已经不再那么适合普通的座位了——她的身体依然分作两半,正常的那一半除了肤青白之外看不出有什么异常的地方,但不正常的那一半奇特地臃肿着。看上去不下数百磅,每一寸皮肤都是青色中透着殷红,深紫的血管就像渔网那样潜藏在皮肤之下,包裹着的肌很容易令人想起健壮的马或是牛,而她的下肢已经无法穿鞋,而且凸起的部分需要用上十倍于另一边的布料才能全部覆盖住,她的手臂,如果还能说是手臂的话,末端伸出如同章鱼的腕足,每个腕足间都生着是獠牙的盘,见到瑞卡,她疲惫地举了举腕足,示意他在另一侧的座椅上坐下。
“我已经听瑞意特说了,”安芮说,一边厌倦地打着哈欠:“你想要安东尼奥的塔?”
“一座已经废弃的塔。”瑞卡注意着这个半人半龙半精灵的怪物,一发觉她在不祥地颤动就立刻对自己的话做了修改:“但那是座宏伟的建筑物,就这样任凭它空置下去未免太可惜了。”他说:“我愿意一年支付一百个金币,作为租赁它的费用,如果那位安东尼奥法师回到白塔,我也愿意在一定时间后搬离。”
“回来?”安芮含含糊糊地说道:“不,我想他不会回来了,”她抬了抬手指“不会了,他们抛弃了我,他们,安东尼奥,亚戴尔,德蒙…”她双眼无神地看向天顶:“他们都走了,毫不留恋。只留下我…”
我觉得你没什么不好的,瑞卡在心里说,而且德蒙好像就是你杀的,亚戴尔被放和你也有着最为直接的关系,至于那个可怜的安东尼奥法师,他如果不是足够警惕,可能就要永远地留下陪你了。
“那么您允许吗?”
安芮像是没听见瑞卡在说些什么,她的眼睛向瑞卡这里偏移过来,其中一只已经凸出了眼窝,瑞卡都能看见眼球后端的几血管,它就像是透,快要烂掉的葡萄那样摇摇坠,足以让每个看到它的人做上一整个月的噩梦,但瑞卡例外,作为一个红袍,他自己的房间与导师的塔里从不缺少这种东西,他甚至是带着几分欣赏去观察那张奇特的面孔和那具扭曲的身躯的,不正常的地方可能一直在膨,膨到将正常的部分顶向外侧,安芮的面孔看起来就像是一只顶着半个面具的怪物,而身体就像是两个布偶被强行在了一起,完好的那部分斜向一侧,被高高举起,就连那只小巧的脚都无法落到地上,它只有挂在那儿,随着安芮的动作轻微地晃来晃去。
“安芮?亲爱的?”瑞意特声音轻柔地提醒道,她走到安芮身后,毫不介意地将双手放在她的肩膀上“已经很晚了,安芮,我尊敬的主人,为什么不让我们尽快做完这件事情呢?今天厨房烤了一头小牛,加了您最喜欢的香料,您为什么而不闻闻看呢?它是那么的香甜?”
不要说安芮,瑞卡也嗅到了,夹杂在臭味里的甜香令人作呕。
安芮动了动,她惑地睁开眼睛,四处打量,像是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到了这儿,她想要站起来,瑞意特猛地按住她,拥有巨龙血脉的人不但有着魔法,比起一般人来力量也要大的多,但就这样,瑞意特没能按住安芮,不但让她“站”(如果说用层层叠叠的立起来也算是站)了起来,还起了安芮的怒意,她张开那张嘴,她的牙齿倒没只转化了一半,事实上它们全都是尖锐的带着小倒钩的尖牙,她只一挥手就抓住了安芮的脖子,并且尖锐地大叫了一声,感谢诸神,这给了瑞卡时间,他投掷了一个法术,将瑞意特从安芮的手指间抢了回来。
白塔的领主彻底地暴怒了,她的身体虽然臃肿,却敏捷的就像是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白鼬。
“无尽深渊在下,”瑞意特在瑞卡的身后叫嚷道:“她从来没有这样过。”
“别让我知道这是你的又一个诡计,”瑞卡喊道:“不然我就把你烤了给她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