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九十八章 秘密(4)
异界的灵魂已经很久没有这样深沉的睡眠了,即便是在天鹅绒的上,在帷幕营造出的黑暗与宁静之下,但这样的睡眠并不能让它得到安抚,宽慰,或是其他能够让它不再那么不安的回报,它悬浮在识海之中,四肢与膛都受到重,它无法呼吸,也无法转身,眼泪从它的面颊向颈脖,口中充了苦涩与血腥——在记忆缺失,一片懵懂的时候,这个世界对于它来说是不真实的,它像是一个梦,也像是一个游戏,它放任自己沉浸其中,但在它内心的最深处,但仍然有着一条无比细微却又深刻的沟壑将自己与身边所有的人,事,物区别开来。
它在朦胧中记得有朋友嘲笑过它,因为即便在游戏中,它也是会天真到不愿意去做一些“事情”的人,在现实生活中不能做的,在游戏中同样会令它感到厌恶。若是**纵的角色落入深渊,或是被击倒在地上,挣扎着死去的时候,它的心会狂跳不止,这也是为什么它的电脑与手机中只有俄罗斯方块与大富翁之类的游戏,前者只会有小人出来跳舞,而后者顶多头顶着一个“破产”的词组跪在地上。
但整个位面并不是游戏啊,也不是一个梦,非常残酷的,它是真实存在的,每一个人,乃至每一个生命,都是有温度,有思想,有灵魂的,但它站在这里,作为这个位面的一员,以及负有着原罪的身体,就注定了它无法平静而纯洁地度过一生——它是多么的卑鄙啊,从一开始,它就放任了自己对自己的欺骗,它杀人,就像是坐在电脑前,用键盘与鼠标移动方块和竖条,虽然有时候,它也会告诉自己,从它手中逝去的生命没有一个是无辜的,他们都是罪人,十恶不赦,每个双手上都沾了血腥,但那些在格瑞纳达的军队的无情征伐下失去了亲人,爱人,密友与自己的民众呢,难道他们也曾经犯下过不可饶恕的罪行吗?
但如果它拒绝,也一样会有人成为龙牙的首领,他或许,不,一定会遵从格瑞第的意旨,毫不犹豫地杀死任何敢于阻挡在大军前路的人,它至少尽可能地拯救了它能够触及的那些人——一个声音细细地说道。
还有那些人呢,那些在葛兰,在达诺斯以及其他的龙牙骑士,在格瑞纳达王,在埃戴尔那,在…阿芙拉手中如同沙般被舍弃的祭品呢?承认吧,另一个声音说,你很清楚,但你还是选择了与他们沆瀣一气,因为他们要么是你必不可缺的盟友,要么就是愿意忠诚与你,为你效力的下属,或者拥有着权势的显贵或是拥有着力量的导师,或是你心爱的养女,所以你尽可以对他们的罪行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你甚至向恶魔君主格拉兹特鞠躬行礼,发誓要为他效力,这并不是你的位面描画在书本上的恶魔啊,他是切切实实的大君,每一个恶魔都有着几近无限的生命,而他们生命中的每一天都在作恶,格拉兹特是他们的王,是他们的主宰,而你似乎已经忘记了这一点,高高兴兴地成为了他的扈从,还有点小骄傲不是吗?当他显出对你的青睐与宽容时。
不…
是啊,或许只是单纯地为了那张五十年的契约,但无论是为了什么,那些恶魔与魔鬼如此敬畏你,难道不是因为你所表现出来的残忍与诡异吗?为了能够达成这个目的,你甚至不惜让一个恶的不死者导师让你原本清晰的头脑再次变得混沌起来,因为…
不要再说了!
因为费瑞克希尔,她是一个恶魔,还有阿斯摩代欧斯,一个小魔鬼,在你原先的心中,你已经把它们视作了一个“人”即便恶,即便无法宽恕,即便形容怪异,就像是一个动物,也是“人”而在血战中,将身边的恶魔或是敌对的魔鬼当做“人”——你在另一个位面,从还是个襁褓中的婴儿开始,营造与构建的思想所必然造成的后果,会让你在瞬息之间成为他们的食物,或者更糟。
那是因为…
你不能,是的,所以你让自己的记忆再一次被粉碎…
我…
如果它们不再被融合在一起就好了,你是这样想的吧,因为你需要用空白的灵魂来武装自己,麻痹自己,欺骗自己…你仍然是无罪的,你所做的一切,都将由那个巫妖,还有他的导师承担。
不…
那么,为什么你会想要远离凯瑞本,阿尔法还有其他的人呢?你在恐惧吧,他们的眼睛是多么地锐利啊,如果他们发现了你只是一个愚蠢的骗子…
…不。
——你在否认什么?
异界的灵魂颤动了一下,应该是眼睛的位置,雾气就如同海洋下的漩涡那样疯狂而急速地奔着,有时候巫妖觉得可以从里面看到些什么,但当他认真去看的时候,又什么都看不到了。
在看到它醒来之后,巫妖将自己的问题重复了一边——你在否认什么?
异界的灵魂回报给他的只有沉默。
——好吧,巫妖说,我不会再问你这个问题了,但还有个问题,我希望你能回答我。
——什么?
——你还想要回家吗?曾经的不死者轻柔地问道,回到你的位面?——我的许诺仍然不变,如果你想要放弃,亲爱的,你仍然可以获得崇高的地位,永不匮乏的资产,荣耀的头衔,爵位,领地,女孩…人们的嫉妒与向往,所有凡人渴望的东西我都可以让你轻而易举地拿到。
…
——看来你还是一如既往的固执,巫妖说,那么,你是否做好了准备?
在停顿了片刻之后,巫妖平静地说——即便真有那么一天,你可以回到你的位面,你的家,但你…绝对不会再是现在的你了…你也意识到了这点吧,但你如果继续这样踌躇不决下去,接我们的只会是永远的消亡,正如问卷中记载的,赎罪巫妖在赎清罪孽之前死去,就只能如你所在的位面所说的那样“魂消魄散”没有过去,没有现在,没有未来,即便是神祗们的许愿也无法让我们复生——这是你只能并且仅可选择的去路。
——伤害与谋杀吗?
——这种事情凯瑞本,亚戴尔,考伯特以及阿尔法都做过,而且他们手中积累的性命或许并不比他们拯救的少,我们的位面与你的位面不同,在你们的位面,多的是平庸的人,他们可能终其一生都没有碰触过滚热的血。但这里,就连一个衰老的农夫也会在黑夜中提起斧头砍掉你的脑袋——如果你正好有他需要的东西…弱强食,适者生存,你们的平和生活也不过数百年而已,但你们似乎已经将一个生物应有的本能全部遗忘了。
曾经的不死者停顿了一下,他的边出了一丝莫名的笑容——事实上,我还真想看看那些神祗是否有方法找寻到你的位面,想象一下吧,亲爱的,当你们那些无论从**还是从灵魂上来说都是那样的羸弱的人类,突然有那么一天,要面对我们,面对神祗,面对恶魔与魔鬼,面对魔兽,面对怪物,面对让他们深蒂固的常识彻底倾覆的一切,你们的世界,将会混乱成什么样子?
他静静地等待了一会,而后得到了让他深感满意的一声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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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戴尔打开门,门外是一个令他意外的访客。
“阿芙拉?”
“是我。”少女说,然后她将双手背在身后,施施然地走进了亚戴尔的房间,现在正是黄昏时分,最后的阳光从窗外投进来,落在亚戴尔的椅子上,而阿芙拉毫不客气地坐在了那把屋内仅有的椅子上,阳光照亮了她的皮肤与发丝,让她整个人都在发光,不过也许她确实在发光。精灵们凭借着本身的美貌与气质也会给人们这样的错觉,但他们并不会如阿芙拉的美那样咄咄人,亚戴尔对阿芙拉所受到的特殊待遇也有所耳闻,但相对于那些年轻的牧师来说,即便他现在皮肤光洁,眼睛明亮,但他的心已经如同巨树那样苍老而稳固,阿芙拉无意识散发的魅力只会让他感到悦目愉快,却不会被其深切的影响。
“有什么事情吗?”虽然被打断了之前的工作,但亚戴尔还是温和地问道,阿芙拉毕竟是克瑞玛尔的女儿,而他与克瑞玛尔也可以说是一双挚友与同伴,作为“叔叔”他完全是将阿芙拉当做亲昵的小辈来看的。
“我有一个问题。”事实上,是她的监护人的问题,不过阿芙拉想,那个温柔的傻瓜大概永远也不会提出会让自己的朋友尴尬为难的问题。
“说说看。”亚戴尔谨慎地说:“虽然我不知道是否能够给你一个答案。”
阿芙拉的角俏皮地弯起:“您绝对能。”她肯定地说:“我想知道的是,亚戴尔,您是怎么从白塔之灾的愧疚感中摆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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丑走出了旅店,她孤身一人,但人们见了她不由得四散躲避,因为这个身形高大的女人浑身溅血,当城市的警卫与士兵匆忙奔来的时候,面对尖锐的长矛与刀剑,丑没有一丝畏惧之。
“发生了什么事情?”警备队长严厉地喝问到。
“我遇到了一场卑劣的刺杀。”丑说“为了不让我的生命成为盗贼手中叮当作响的几枚钱币,我不得不先发制人。”
“单凭你的一面之词可不行,”警备队长摇摇头:“有其他人可以证明吗?”
“旅店的主人,还有几个和我一样的旅客可以证明。”丑说,她一边说,一边拉开了兜帽,让警备队长可以看到她眼角处的灰色泪滴,这是伊尔摩特高阶牧师的徽记,于是警备队长一下子变得恭敬起来了,这可不单单是因为他面对着一个高阶牧师,也是从一个普通士兵一路攀升到这个位置的他也同样很敬重伊尔摩特以及他的追随者“我会去仔细查问的,但如果可以,您…”
“我会留在这里。”丑说。
在发现他们的城市中并没有突然出现一个可怕的杀手的时候,围观的人们胆量又大了起来,一个瘦削的男子率先走到了丑的面前。
“您还记得我吗?牧师大人?”
丑的视线在他的面孔上停留了一会,最后还是从那只残缺的耳朵上找到了与之相关的回忆。
“你是…索姆?”
“是啊,”索姆高兴地说,他再度向前走了一步:“我一直想着您呢,”他说:“想着你…”“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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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备队长以一种无法置信的眼神看了看那个男人,他的毒针刺在了丑的身上,但伊尔摩特的神术让她在短时间内可以拥有如同犀牛一般坚实的皮肤,毒针只嵌入了表皮,完全地被浪费掉了,不过也不奇怪,这个男人原先只是一个裁,而不是一个刺客。
“您说是您把他从兽人那里救回来的?”队长惊讶地说:“既然如此,他怎么能这么做呢?”
“她杀了我的子和我的孩子!”
“那不是你的,”丑认真而冷酷地说:“是兽人的。”也许是兽人的折磨让那个女子疯癫了,她不但坚持孩子是她丈夫的,还坚决不愿意和他们一起走,甚至差点出了让兽人发觉了他们的动静。
“是我的!”那个男子坚持道:“那是我的孩子!”
他倒在地上,哭泣着,用牙齿咬着自己的手指,人们面面相觑,不知道应该相信谁,但最后他们当然是偏向于伊尔摩特的牧师的,若说有那位神祗最得这些平民的尊崇与信任,除了伊尔摩特之外大概就没有别的神祗了。
“我诅咒你,”那个男人将手中仅有的一枚金币进嘴里,在肠子断裂之前,他口中吐出血沫,一边呻着一边含混不清地说着那些亵渎与恶的话:“我诅咒你。”他最后重复道,然后就大睁着眼睛死去了。
丑看着他,他也疯了,或许她更应该让他死在兽人的帐篷外,他确实深爱着自己的子——但如果再来一次,她仍然会不假思索地砍掉那个女人的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