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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四十章 契约(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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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层层面的深渊君王格拉兹特的容貌并不可怕或是狰狞,正如游诗人们传颂的,他有着一种仅属于黑暗的魅力。他的皮肤黝黑,眼睛中闪烁着妖异的碧绿色光芒,他身形高大,比起身边站立起来的时候有九尺之高的六臂蛇魔也不遑多让。与在龙火列岛他兴之所至受邀前来的时候不同,今天他的穿着隆重与华美的可以让主物质位面的任何一个国王都为之自惭形秽,他不但披着冕袍,还带着如同坠落星辰一般的王冠,持着权杖的手带着手套,分出六特征鲜明的手指,手套上镶嵌着宝石与秘银,刺绣着符文,应当是一件相当具有威慑力的魔法用具,与之相对的,他的双脚没有穿着靴子,只是佩戴着华美的脚镯,这种在主物质位面多半只能在女脚上看到的饰物,在乌黯王子黝黑的脚上反而显出一种神秘而又犷的美感,恶魔的六脚趾上伸出了厚的指甲,指甲光洁如镜,尖端往前微微弯曲并且向内收拢,就像是鹰隼或是猎豹的爪子。

  无需提醒,阿瑟,还有巫妖深深地向这位“最像是魔鬼”的恶魔主君鞠躬,在这里,这个时候,自尊心显然是价格最为低廉的商品之一。

  “我看到你们了,在诸多的砂砾之中,你们就像是宝石那样熠熠生辉。”格拉兹特说,他的声音如同他的外貌一样有着独特的魅力,他用深渊语言说话,但在场的人没有一个会听不懂这种语言,阿瑟与巫妖适合地出些许受宠若惊的神色,并且再次鞠了一躬。

  “你们将会为我效力五十年,”格拉兹特说:“无底深渊对于主物质位面的生者…或是其他存在来说,是个危险的地方,但亲爱的朋友们,也是一个充了机遇与财富的地方,而我乐于提供这些,只要你们不会令我失望——你们或许要经受许多次的考验,就和之前那样,但我也希望你们能够谨慎地遵守无底深渊与我的法律,战争迫在眉睫,而我需要每一滴血都为了塔纳里而——如何平衡也将会是你们需要掌握的诀窍之一。”

  “但在战争结束之后,”乌黯王子慷慨地说:“你们也会因为你们的勇敢与智慧受到嘉奖,我从不对我喜爱的人吝啬,事实上,很多人类都认为,我是最有人情味儿的恶魔之一,噢,或许还能去掉那个之一…”他和和气气地说:“或许你们现在就能告诉我,你们需要得到怎样的报偿呢?法术,卷轴,还是魔法用具?又或是一个有趣的秘密,一个忠诚的下属,一段被人们所遗忘的记载?”

  契约,巫妖敢担保阿瑟和自己有着一样的想法,阿瑟与导师的契约和他的一样,没有被动用过,不过阿瑟既然出现在这里——作为只比黑发的龙裔大了那么一两百岁的巫妖,血战不是他仅有的选择,除非他们的导师埃戴尔那将契约转让给了格拉兹特,就和曾经的不死者一样,只是不知道导师用他们两个从格拉兹特这里榨取了多少利益,希望别太多,不然他们就要担心自己是否可以离开无底深渊了。

  “为您效力是我的荣幸与长久以来的寄望,”阿瑟说:“可敬的乌黯主君,我的愿望就是能够追随您的左右,无论是在无底深渊,又或是在任何一个地方。”

  一个狡猾但有些普通的回答,费瑞克希尔无聊地打了一个哈欠,能够追随格拉兹特的不死者,尤其是一个施法者,当然不会成为被随意抛掷的棋子,为格拉兹特效力的巫妖也不在少数,而且这个答案中还隐约地指出,如果他能够返回主物质位面,他将会成为乌黯王子在主物质位面的一个“定点传送门”一点不开玩笑,恶魔与魔鬼都会这么做,在有意(他们的信徒与牧师)和无意(那些胆大妄为的冒险者们)的情况下,有人带着深渊的信物返回到主物质位面,而后他,或是其他人能够凭借着这个信物为恶魔与魔鬼打开通往主物质位面的通道。

  这些信物有时候只是一块硫磺,而有些时候是一枚宝石,或是一骨头,形形,不一而论,但主物质位面几场惨绝人寰的大灾难无不因此而起。

  虽然普通,但对于恶魔们来说,这还是相当有吸引力的,就像阿斯摩代欧斯叨咕过的,主物质位面就是深渊生物们的餐厅与游戏场地,他们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机会,就像是饥荒中的人类不会放过任何一只老鼠。

  “那么你呢?”乌黯王子格拉兹特转向另一个人,说真的,阿瑟不知道自己是否产生了些许错觉,因为他觉得格拉兹特在面对克瑞玛尔的时候,声音都似乎变得温柔了一些。不过无论是恶魔,还是魔鬼,从来就是能够对可以为自己带来利益与乐趣的人和颜悦的,但让一个恶魔的主君如此和善,阿瑟觉得自己还需要向这位黑发的同门好好学习一番。

  “大概是为了能够狠狠地踢某位女士的股吧。”巫妖回答说,有那么一瞬间,阿瑟以为他说的是意戈薇尔弗,也就是那个曾经成功地召唤并且囚了格拉兹特一百年的女巫,这几乎可以解释成一个讥讽了,但他随即发现自己错了,幸而他并没有丝毫显,如果格拉兹特这时候并没有窥视他的思想的话。

  这个回答显然要比阿瑟的精彩多了,作为最狡猾的恶魔,格拉兹特不费吹灰之力地就听懂了巫妖隐藏在话语之后的意思:“每个人都有着这样的期望,”他窃笑道:“我真心希望你能够获得成功。”

  一丝隐约的嫉妒掠过阿瑟的心头。但格拉兹特认为,今天的会面时间已经足够了“带他们去风暴之塔,”他吩咐道:“费瑞克希尔。”

  风暴之塔是格拉兹特的六十六座象牙塔中的一座,塔内充了暴风与闪电,可以说是对血战新手的最后一道考较,如果不算新手的相互倾轧,但能够进入这座塔,就要比那些被淘汰的人类幸运上无数倍。

  在费瑞克希尔带着新人离开之后,格拉兹特转向身边的一位六臂蛇魔:“那个巫妖给你,维茵。”

  维茵可能是格拉兹特最为信任的恶魔领主之一了,在他被意戈薇尔弗囚的一百年里,他的三重层面是维茵代为统治的,期间这位忠诚的下属不知道拒绝了多少惑,也面对了无法计数的刺杀,在格拉兹特回归的那一瞬间,他就放弃了执掌了一百年的权利,重新回到自己的领地里——他和格拉兹特一样善于使用舌头,被他惑的人类堆积起来可以砌筑成一座城市,但在格拉兹特的面前,他从来就是寡言少语的。

  维茵并不是六臂蛇魔,他的等级要比六臂蛇魔更高,但他不想让血战的新人那么快地看到自己,魔鬼的眼线耳目无所不在,如果他们在这里看到了他,就能够确定将来的血战中维茵将会作为格拉兹特的元帅或是将军出战,即便人们都知道这种可能新很大,但维茵并不想让这个情报太过轻易地泻出去。

  “另一个呢?”维茵大胆地问道,这是费瑞克希尔也不敢做的事情。

  “他是费瑞克希尔的。”格拉兹特说。

  维茵心中困惑,但还是恭敬地鞠了一躬表示服从。“您还要看看其他的人吗?”

  格拉兹特调换了一个姿势“为什么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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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红袍术士,也就是那个不幸差点被飞行恶魔噬了的倒霉鬼,他是和一个盗贼一起被带领到格拉兹特的面前的,在并肩齐行的短暂路程中,红袍术士不断地,自以为隐蔽地观察着这个盗贼——这个盗贼固然装扮的要比其他盗贼更奢侈,但终究也只是一个盗贼,或是他也同样是个术士?有着恶魔的血脉所以才能受到看重?红袍猜测着,但在他穿过骨塔的时候,并没有从施法者中看到对方的身影。

  但他也不是毫无准备而来的,在主物质位面,他有着一个大公父亲,而他的母亲据说是个魅魔。虽然不是费瑞克希尔,但同样在恶魔中有着一个显赫的名声,更不用说,在知道了他必须为格拉兹特服役五十年之后,他的父亲为唯一的儿子招募了不下一打强大的法师,毫无顾忌又不惜一切的付出让红袍有了骄傲的资本,他太年轻了,以至于看不见就在眼前的东西,对恶魔与无底深渊更是缺乏敬畏——他甚至想要和格拉兹特做易,只要格拉兹特允许他回去,他可以用除了他之外的,一整个公国的灵魂来祭献,他认为,就算是乌黯王子,也会因为这笔昂贵的赎金而心动的。

  他说的兴致高昂,面孔都涨红了,根本没注意到他身边的同行者已在不知不觉间退让到了厅堂一侧,在格拉兹特的默许下。

  红袍几乎以为自己成功了,但格拉兹特身边的魅魔只是厌倦地举起了一只手:“可以吗?我的陛下?”

  “或许他更愿意自己选择一个。”格拉兹特说。

  红袍茫然地闭上了嘴。“选择一个吧。”魅魔说:“战胜我们之中的任何一个,你的契约就可以提前结束。”

  “但是…”

  “选一个。”一个六臂蛇魔说“不然就是我。”

  红袍看了看那六只灵活的手臂与手掌中握着的刀剑“还是这位吧。”他的理智似乎回来了一些,但他并没有意识到,在这里,不管他选择的是哪一个,结果都是一样的。

  他的死亡简直可以说是理所当然,而且,即便他能够侥幸得胜,作为结束契约的方式,恶魔们也有更快捷并且不损伤本身得利的方法。

  “葛兰。”格拉兹特对他说,换来盗贼的一个鞠躬:“我曾经看到过你,那时候你作为一个凡人盗贼服侍着法师克瑞玛尔。”

  “是的,陛下,”葛兰说:“我那时候并不知道我不能算是一个凡人。”

  “即便没有特殊的血脉,你也不是一个凡人,”格拉兹特说:“死亡之神克蓝沃的诅咒对于你来说反而是个赐福。”

  “我更愿意说这是一种惩罚。”葛兰说。

  “或许吧,”格拉兹特温和地说:“但如果你在血战中死亡,我倒是很有兴趣知道一下,你的灰烬混合了魔鬼,又或是恶魔的血之后,会发生些什么事情呢?又或是什么都不会发生?”他在得到盗贼的恐惧之后愉快地微笑起来:“好吧,你将会属于我最忠诚的下属维茵,我希望你能够在风暴之塔中获得安宁,因为接下来你就要忙碌起来了。”

  与所有的战争一样,恶魔与魔鬼的血战同样需要情报以及先期的预热,在融合之前,恶魔的刺客、盗贼、情报贩子会如同水渗入沙子那样渗入九层地狱,而九层地狱无孔不入的细作也同样会契入恶魔们的腹地,而这些危险的工作,几乎都是非深渊生物们来做,尤其是人类,因为一个恶魔会让魔鬼们警惕,一个魔鬼也会被恶魔们群起而攻之,但一个外来者就未必了,他可能是敌人,也可能是“朋友”在不知虚实之前,他们最少可以息上几天或是几个小格。

  在无底深渊被迫与九层地狱融合之后,就像是血战仍旧存在那样,细和哨探只可能比原先多而不是少,盗贼无疑最受,毕竟他们消耗的速度是所有新人中最快的。

  但作为玛斯克的儿子,葛兰更像是一个人质或是抵押,虽然格拉兹特并不会因为这个原因而把他藏起来,即便乌黯王子对血战并不热衷,但他只要还是无底深渊的主君中的一个,他就必须取得胜利(或是摆出相应的姿态),没什么可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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