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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傲慢与偏见(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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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就知道你们要问这个。”赵苏漾还是扬着一边角,好像考场上庒对了作文题的‮生学‬“几月几号我忘了,大概就在去年年底,天冷,加上我头天晚上熬夜…”说到这里,她好像意识到什么,抿了抿,继续说:“…熬夜做点事情,第二天睡懒觉到下午。她可能以为我出去了吧,偷偷走到我桌子边上。我听见了响动,就从上悄悄向下看,她从我的收纳包里把我刚买的EL粉底拿出来,倒在一个空瓶里,又把她自己廉价的什么破粉底打开,看样子是打算往我瓶子里倒。我气死了,跳下来当场拆穿了她。她倒好,又装可怜,又假惺惺地哭。我那时也是气昏头了,甩了她一巴掌,把我的和她的两瓶粉底都从楼上扔了下去,谁也不要用。现在想起来很后悔,我何必呢?扔她的就是了…”

  除了熬夜那段有隐瞒的迹象,单从眼球移动方向来看,其他表述为真。究竟熬夜在做什么和本案关系不大,岑戈自动忽略了这茬,瞥了一眼小丁本子上另一段內容——

  在图书馆当志愿者的欧慧说,赵苏漾经常借阅一些奇怪的书籍回去看,如《人体解剖学》、《十宗罪》、《诡案组》、《犯罪心理档案》什么的,和他们就读的英语专业没半⽑钱关系。

  小丁马不停蹄记录完,看了看其他两个探员,像是征求意见。

  感觉到赵苏漾再次对自己投来的目光,岑戈把目光从小丁的记录本上移开,从容不迫地和她对视着。从她眼中,他看不见其他同学所说的那种自命不凡和跋扈刻薄,反而有种难得的纯良和清澈,来不及探究,她疑惑地皱皱眉,歪了歪头,又看了看三个探员,露出不解的表情,然后一反常态,小心翼翼地问:“探员同志,你们…你们有没有看见自己⾝后一直站着的那个东西?”

  …那个东西。

  不问还好,一问差点没把三个人吓死。他们回头一看,见岑戈站在后面两尺处,才想起刚才这个陌生探员莫名其妙走进来,不知道到底是来做什么的。

  阿东松了口气,问:“对了,你是哪个科室的?新来的吗?”

  听他这么一问,赵苏漾也松了口气,单手⽳——那个男人无声无息飘进来,站在“三堂会审”的后面一言不发,三个探员一点反应都没有,她昨晚没怎么睡好,一度以为活动室进来一个只有自己看得见的阿飘,忍了好久才问出口,如果他们说⾝后本没人,她不敢保证自己会不会夺门而逃。

  “你们好,我是州立侦查局刑侦中心的岑戈。”岑戈再次把自己的‮件证‬拿出来摊开,微微附⾝,放在他们面前的桌子上。

  “岑戈…哦,岑戈!”小丁一拍脑门“这几年经常在嘉奖通报里看见你的名字!我们局几个女同事去年到刑侦大培训回来天天念叨你,说你是什么…‘微表情神探’!”

  神探?赵苏漾饶有‮趣兴‬地看过去,心想,神不神的有待了解,会被女同事成天念叨恐怕还有颜值原因吧,呵呵。她‮趣兴‬缺缺地听着三个探员吹捧岑戈,撑着下巴,百无聊赖望着天花板。

  只听岑戈说:“省局并没有打算就这起案件成立专案组,也没有下派探员业务指导的意思。我陪同一个同事探亲路过,一时好奇进来看看。打扰。”

  “原来如此。哈哈,虽然只是路过,但如果你有什么想法,也千万别吝啬告诉我们哦。”阿东搬了个椅子过来,邀请岑戈一起坐下。岑戈没有坐,一只手悠闲地搭在椅背上,另一只手则光明正大拿起小丁的记录本看了个明⽩,半晌,说:

  “如果我是向蔓,关系如此恶劣的舍友忽然主动给我食物,我不会接受。”

  赵苏漾眨眨眼,惊觉,他这一句话直接踩在了关键点上,她怎么没想到这茬?

  “但是,如果这毒经历了一个缓慢累积的过程,在某天达到了致死量,又另当别论。所以,向蔓的遗物,尤其是能直接接触口和⽪肤的,都要进行毒物反应分析。”岑戈一句话,使赵苏漾觉得自己再次跳进⻩河也洗不清。

  因此,赵苏漾决定,自己得认真说点什么,否则下一步侦查就真的围绕“苏漾如何下毒”展开了!

  “常规侦查方向无非三种,财杀、仇杀和情杀。你们怀疑我,也在情理之中,毕竟就目前这种糟糕的情况看,我是和向蔓矛盾最大、动机最強烈的。可是,你们忽略了几点。”赵苏漾伸出食指“第一,凶手的満⾜感。撇开那些以杀人为乐的心理‮态变‬不谈,一个人要杀另外一个人要不一时冲动,要不事先预谋,向蔓中的毒不是普通农药或者老鼠药,说明凶手至少在毒。物选择和购买上花了一番心思,不是一时冲动。既然如此,向蔓死了肯定能让凶手得到満⾜。你们想想我…”

  赵苏漾似乎给了他们一点思考的时间,过了几秒才说:“我能得到什么好处?再过几个月我就毕业了,如果她在嘉华工作,那么我可以回老家,也可以去别的地方。这几个月我都不能忍,非要犯下这种可能被判死刑的故意杀人罪?昌华大学舍友投毒案的前车之鉴难道还不⾜以让我有所畏惧?”

  岑戈把椅子往⾝后拉了一下,兀自坐下,像看场电影似的,望着认真为自己辩⽩的赵苏漾。

  “第二,毒物的来源。我是个文科生,化学物理一团糟,就算给我实验室和原料,也制不出剧毒化学品,如果真想杀舍友,何必选择自己不悉的领域?趁她晒⾐服时把她抱起来推下台摔死,伪装成失⾜坠落,不是更加简单?”

  小王迫不及待地问:“不是有个化学系的男生…叫陈什么的在追你吗?”

  “世界上还有这么奋不顾⾝的爱情?”赵苏漾嗤之以鼻“我该用什么回报他——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吗?”

  小王和阿东面面相觑,小丁则习惯地奋笔疾‮记书‬录着。

  “第三…”赵苏漾一鼓作气。

  小丁抬头,等着她继续滔滔不绝。

  赵苏漾又停了一会儿,因为再想不到别的辩解,有些沮丧地说:“我的话完了。”

  “第三,按照你现在的表现出的逻辑思维能力,下。毒之后至少会记得把留在向蔓生活用品上的指纹擦一擦。”岑戈替她说下去“第四,当你知道在起前她已经死了的时候,惊讶的表情货真价实,还伴随着一种恐惧的情绪,显然,跟死人一起度过一个安静美妙的夜晚让你倍感后怕。”

  赵苏漾抚额“安静美妙”这个形容词将会是她一生的影。

  岑戈起⾝,窗外透进的暖恰落在他的肩头“虽然我不该揷手,但出于一种希望案子尽快⽔落石出的心理,我建议你们——不要在赵苏漾⾝上浪费时间,给真凶销毁证据的机会。”

  资历最老的阿东考虑了一会儿“赵苏漾,你可以回去了。但这几天最好不要外出,我们还会找你了解情况的。”

  赵苏漾不慡地翻了个⽩眼,起⾝走人。

  “这妞很傲,那股凌厉劲儿确实有点那啥,不怎么招同。”阿东咂咂嘴,评价道“她说的那些话有道理,不知跟她平⽇里爱看的那些书有没有关系。我总觉得她不太寻常。”

  小王为难地说:“按照程序,我们还是深⼊了解一下向蔓和赵苏漾的情况吧,没准能挖出点别的。也许她们的矛盾比其他同学提到的还深呢?”

  阿东点了烟,分配道:“这样,小王你继续查向蔓的社会关系,小丁去收集一下赵苏漾资料,什么档案啊,通话记录、兼职记录、易记录什么,如果确实没什么问题就算了。”说罢,他转⾝想找岑戈再客套几句,却这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活动室。

  “苏漾,没事吧?”吴雪璐见赵苏漾从活动室出来,快步上前拉住她问。

  “暂时没事。”赵苏漾哪里听不出吴雪璐的意思,她不过想问自己到底有没有给向蔓下毒。因为向蔓总爱散布对自己不利的流言,想必全年段没几个人相信她的为人,她也懒得跟这群俗人解释。她从小玩到大的唯一死郭一琴总叫她不要过分活在自己的世界中,明明私下里好相处,表面上总给人孤僻又难以接近的坏印象。

  没办法,谁叫我情商低。赵苏漾破罐子破摔,这么多年依旧我行我素,没想到在快毕业之时招来这样的“杀⾝之祸”

  她转⾝准备下楼逛逛顺便等食堂开饭,面遇见从活动室出来的岑戈。她面无表情从他⾝边走过,只听他问:

  “你见过鬼吗?”

  这话应该是问她的吧?

  “没有。”赵苏漾回答。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怀疑我是‘那个东西’?”

  “谁知道鬼是不是就长你这个样子…”低情商再次占领⾼地,她想表达的意思其实是“鬼也许比一般人好看多了”

  岑戈沉默了,赵苏漾耐心地等了几秒,见他毫无接话的意思,就按照原计划下楼了。

  罗子和吴雪璐走过去,邀岑戈今晚一起吃个便饭。路上,罗子问他:“你别告诉我是因为兄弟情深才陪我到陵南大学来的,你一定有什么事,说吧。”

  岑戈闭了闭眼,嗓音一反常态,显得有些低沉“几年前小凝被诊断出急⽩⾎病,所幸在骨髓库中找到了配型成功的造⾎⼲细胞。通过移植,她顺利康复,出院的第一天就告诉我,将来有机会想见一见为她捐献造⾎⼲细胞的人。”

  “他前女友?”吴雪璐瞧瞧用手肘捅了一下罗子的,用口型问。

  “他妹妹。”罗子同样用口型回答。

  “我国法律规定,造⾎⼲细胞的受体和捐献者一年內不能见面,个人信息也受‮家国‬保护,除非期満后当事人亲自申请。小凝手术之后打了一条围巾,想送给救她一命的人。前不久我们才打听出捐献者来自陵南大学,我一直惦记着这件事,想替小凝完成这个心愿。”

  吴雪璐隐隐感觉岑戈的妹妹可能不在人世了,又不好直接问,仔细想了想,说:“我们学校每年都会做一次加⼊骨髓库的宣传,但登记在册的志愿者并不多,应该比较好找。明天我去找找名单。”

  “谢谢。”岑戈真诚地说。

  “对了,我们年段也有申请加⼊骨髓库的人,那个赵苏漾就是其中一个,可以说是我们年段第一个志愿者。”吴雪璐随口说道。

  岑戈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饭后,吴雪璐安排他们在校招待所住下,跟罗子独处时她终于忍不住八卦:“小岑的妹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了?”

  “你说的没错。”罗子回答“这些事我也是听别人说的——他妹妹好不容易幸运地康复,不到一年又没了,杀,而且死前遭受过非人的‮磨折‬。十几岁的女孩子,大好年华还没开始,真是可惜。岑戈原来在缉。毒局,仇家很多,可能是哪个贩。毒的⼲的。不过还有另一种说法,说他妹妹并不是死于毒贩复仇,而是单纯的刑事案件,所以岑戈离开了缉毒局,来刑侦中心就是为了追查杀害她妹妹的凶手,可是他是直系亲属,基本不可能参与破案…唉,没有定论不好说。这一直是他的心结,我猜想,因为缺乏岑凝这个当事人的直接申请,到底谁给她捐献了骨髓也一直没有消息,只能辗转打听出你们学校。”

  “唉,果然每个帅哥都是有故事的。”吴雪璐感叹。

  “我故事那么多,怎么没见你说我是个大帅哥?”罗子不慡道。

  吴雪璐一针见⾎:“因为不是帅哥的人的故事没人愿意听。”

  这可真是个看脸的世界。

  作者有话要说: 上一章评论小红包送给 桃桃一轮的资深脑残粉

  感谢每一位炸我霸王票的土豪!

  此文可能有点慢热,但耐心看下去你会发现桃爷猥琐风格不变哈哈哈哈!

  此文基本能保持⽇更,如果有事耽搁,会给大家请个假。大约每晚新闻联播结束后就更新。同时希望大家踊跃留言,流看法,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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