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当时我很感动,现在却觉得恶心。我喜阿俊这样,装着上千块钱的现金和信用卡的钱包在房间里随便放,还问我钱包哪去了,让我帮他找,而不是大雨那样⽪夹收得牢靠,好象防贼。
从钱刚那里回到家,阿俊已经睡下。如今他基本上在我回家之前就觉睡,而不是如从前那样等我。
我不小心弄出的动静将阿俊吵醒,他看闹钟,问我怎么现在才回来,我说了钱刚的事情,阿俊说让我转告钱刚,别吃消炎药,不对症一点用都没有,还是赶紧去医院。
我对阿俊说借我两百块钱,我月末没钱了,不想动存款。阿俊困得直打哈欠,让我在他钱包里自己拿。没等我上他又睡着了。***
从我爸家打到我机手上两个电话,我一看号码没接,后来⼲脆关机。接着有信短发过来:哥:星期⽇去甜美酒楼吃饭,我们等你,周船。我看过把它删除。
周六我和阿俊在家里狂疯。捆绑游戏我们做腻了,如今我们玩电子游戏,谁输一局谁脫一件⾐服,阿俊玩游戏可差透了,估计从小不往游戏厅钻,没几下就脫个
精光,然后输的人光着庇股去做饭,我们在厨房里疯着,爱着。讨厌的电话扰我们,我最恨在兴头上被打断,不理它,阿俊推开我去接电话,如上次那样听见他说:“喂,我不是周行,…您请稍等。”
“我妈的电话?”我打开已经剩下少半瓶的矿泉⽔喝一口,然后问阿俊。“是你爸。”阿俊又低声说道。“挂了。”我对阿俊说。阿俊光着⾝子拿着电话不知道该做什么。
“机手关了!听见没有!”我命令阿俊。阿俊居然拿起电话,说:“周航…他正澡洗,过一会儿给您回电话行吗?…”
我当时手里拿着那瓶⽔,脑子里想着他卢俊杰太他妈的自做主张,太他妈的⼲涉我,于是怒不可遏地将那瓶⽔向阿俊扔去。
阿俊大概本没想到我能有如此举动,还对着电话说再见呢,那瓶⽔不偏不倚地砸在阿俊后脑勺上,盖子没拧好,⽔撒得到处都是。我不管,转过⾝去找扔在地上的⾐服。
“你给我把⽔瓶捡起来,收拾⼲净!”阿俊的怒吼咆哮声我从来没听过,只穿了一件內⾐后惊愕地看他。阿俊怒视我,然后他走过来,捡起地上的⾐服一下子套上,凶恶命令:“你给我把地上的⽔收拾⼲净!”
我不理他,继续穿⾐服。心想就你那德,还能怎么样我。阿俊也套上了⾐,继续骂道:“你有什么话就说,凭什么摔东西!还往我头上摔!”
我穿好⾐服想往门口走,却被阿俊一把撤过来,他还力气大,不过我比他力气更大,一下子把他推开。阿俊重申他的要求:“你把地板上的⽔收拾了。”
“你他妈少命令我!”我回答他。“你怎么不讲道理?我好心帮你和家里缓和关系,你对我这是什么态度?!”“我就是讨厌你这份好心!你管着我吗?他妈狗拿耗子!”“你跟家里赌什么气,他再怎么样也是你爸爸…”
“废话,事情不在你⾝上,你懂什么!”“我怎么能不懂…”阿俊的语气已经非常缓和:“但是你跟你⽗亲关系这么僵,对你有什么好处呢?你能占了便宜?而且他这么主动找你…”“都是装的…”“无论他装还是不装,至少他找你不会因为他要加害你…”我说不过阿俊,论嘴⽪子三个周航也不是一个卢俊杰的对手。阿俊也不说话了,他坐在沙发上不看我,本不象原来那样准备让我三分。
冷静下来,我看看那边一地的⽔,连这边地毯上都被弄。总得有人让步,是我挑起来的,是我拿⽔瓶子打了阿俊。我到厨房拿了一块⽑巾,然后捡起矿泉⽔瓶子,又蹲下来开始擦地上的⽔。
擦得差不多了,我看见阿俊也拿着一条⽑巾昅地毯上的⽔。他抬头看见我正注视他,阿俊对我一笑,我不是不给面子的人,于是回他一个笑。我们算是重归于好。阿俊劝我说为人处事都应该留有余地,什么事情没必要做绝,更何况还是和家里人的关系。
我们本来就很孤立,咱们不用祈求别人什么,但至少不必要让家里人求着咱们。“其实你⽗⺟就算不错,我们家…我连想也不敢想。”阿俊说着带出哀愁。“说对了,就是你不敢想…”
“你不懂。”阿俊有点烦躁地打断我:“我是我们家的骄傲,我⽗⺟最得意的成就…至于生意,挣钱他们都觉得还在其次。
我爸私下说家产一定给我一半,我说我不要,家里这么多年都是我哥在帮忙,而且我在a市,给我厂子我也管不了,他们竟然说将来会把手里全部的现金给我,有几十万,一定要给我,否则他们走了
都不安心…我把家里推给我哥已经够不孝顺了,就是打死我,我也不能让他们知道,让他们受这个打击,伤这份心…”
我是不懂阿俊,可阿俊也不懂我,不懂我那种心冷得很透的感受。我相信人若无切⾝体会,对任何事情那种所谓的理解,都是些自以为是的胡感觉。
让我万分惊讶地是薛萍来饭店找我,而且在工休时间。有人将薛萍领到休息室,我就只能跟她出来,在饭店后门的自行车棚子下说话。
“周航…你最近怎么了?我不知道你妈跟你说了些什么,好象你误会很深…”我嘴里吐着烟,打断她,冷漠地问道:“到底有什么事?”“薛萍被我的态度吓住,她张张嘴,没说话,过半天才讲:“我没有别的什么,算是替你爸来看看你…”我不说话。
“你对我还是对你爸有意见?…”“没有。”我看着她平静地说:“你们用不着多想,什么事都没有。过一会就要开工了…”
“周航…阿姨也不跟你说外道话,我不希望你这个态度对你爸还有你弟弟,你和周船是亲兄弟,和你爸是亲⽗子,我这么多年就想拉近你们的关系,大家都和和睦睦的有什么不好…”我微微冷笑,问:“奇怪您为什么要拉近这个关系?”薛萍的样子好象刘胡兰就义,倒是大义凛然:“没什么原因,你是你爸亲儿子,这是永远割不断的⾎缘。
周船有个亲哥哥,还住得这么近,如果从来不来往,那不正常啊!你小时候很可爱,长大了也非常懂事,我一直觉得你可怜…”我真讨厌薛萍说我可怜,于是打断她,说:“行了,我还要上班呢,以后你也不用这么费心。”
我说完,看看薛萍一张失望的脸,转⾝走了。我懒得去想薛萍找我的目的。说实话,薛萍,周船,还有我爸,我就是这辈子不理他们,我的⽇子和原先相比,没有任何差别。和薛萍谈过话,他们倒也不再纠过。我知道他们这辈子不理我,⽇子也同样没差别。
要过年了,老广又请我帮他要了一次房租,其实这个房客很好,我一个人带着老广去要的钱。
老广好象怕了a市的人,感觉他们都脾气暴躁。老广要我去厨房吃东西,我说没时间,他要给我一大桶鱼翅粥,说里面还有其他好东西,很补,又不上火。
我想这样有营养,美味又好消化的东西应该老年人享用。我给阿俊打电话说晚上不回去了,住我妈这里。阿俊说正好他也有事。这段时间里我妈又问过两句关于阿俊的情况,但很有限,她从来没问过我阿俊对我好不好,我们的关系或者说我们的感情如何这种话,或许她认为那些问题说不出口。
我端着那一桶粥,叫了个出租回家。屋里亮着灯,我推门进去,里面坐着两个人:我妈,还一个陌生男人。此时是半夜11点。“周航…你怎么回来了?”我妈非常吃惊。
“给你送点吃的…我马上要回去。”我说话的时候,那个男的早站起来,50多岁,⾼大的,如果我慕老,这人应该算是一口好锅(哥)。
“这个是许老师…”我妈说话的样子局促不安,还羞答答的。“…好!”我笑着点头,含糊回应。
“我看过你的照片,你妈总说起你…”许老师的表情虽然不太好看,但言语比较热情。我将粥递到我妈手里,然后笑着说我还有事,要赶紧走了,我对许老师点头说再见。我已经出去了,我妈追到门口问:“你星期一回来嘛?”
外面太黑,我看不清我妈目光里是对我星期一回家的期待还是仅仅寻问,以便她安排时间。“到时候我给您打电话。”
“回来吧,我⾁馅都买好了,你不是想吃萝卜饺子吗?”“行。”我回答。我走在外面,回忆刚才的尴尬,想笑。记得小时候有一点点印象,我妈和一个与她年龄相仿的男人站在离外婆家很远的路口,唯一的一次。
我妈说萝卜馅饺子时我想对她实心实意地说声谢谢。从没想过对她说谢谢,一直认为她给我做什么都是应该的,我就是为她买⾎买命也义不容辞,我什么都可以
不要,但我妈的后半辈子我得包下。第一次感我妈,感得需要回头看看我们家,我走得太快了,远得哪里还看得见呢。回到阿俊的家,或者说我的家,屋里没人,阿俊不在。我拿起电话打阿俊机手,半天没人接。
我又打,他接了,说在歌厅里,电话扔桌子上,他没听见。他师弟要出国,大家给他送行。阿俊问我什么事,我说你不认识自己家电话号码,我在家呢。“你说你回你妈那里,为什么回来了?”“想老公。”听见阿俊电话里笑了。
挂了电话,我想阿俊的朋友总是有好事,出国,升迁,买新房子等,我的朋友不是挨打,就是得病,缺钱,还有饭店里⼲的好好的,突然被辞退了。阿俊回来。这么晚了,他依然情绪好,体力⾜,精力充沛,把我扒个精光。
我让他做我,他竟然失败了。我将阿俊放倒在上,对他笑,吻亲他,不让他尴尬,按他喜的方式去做,让阿俊重振雄风,让他被我搞得狂疯,让他爱死我。我现在没什么顾及的了,只剩下阿俊。
***阿俊买这处房子本来想分期付款,但他⽗⺟坚决不同意,说又不是家里拿不出来,钱为什么要⽩⽩送给行银。我是认为阿俊⽗⺟说得对,就是向亲朋好友去借钱,也不该向行银借钱,除非走投无路。
阿俊的解释是:他不想欠⽗⺟太多,那样的话他心理负担就更重。阿俊为了买房装修倾其所有,余下的部分由他爹妈资助。我知道阿俊每月有计划地存钱,他笑说如今他负债累累。我问阿俊为什么要还钱,反正他⽗⺟将来把钱都留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