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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6章 除了大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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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人冷笑一声,呼的一声,挥爪扑将过去!耿照本能以“薜荔鬼手”中的一路“不退金轮手”拆解,不料黑⾐人动作飞快,一爪刚被格住,左手又屈指成爪,在耿照肩上扯下一片带⾎⾐布!

  他的攻势变得极其狂野,毫无花巧、‮忍残‬耝暴,却非是不具章法。耿照一闪他便追击,一挡他便破坏,以速度拼速度、力量拼力量,一瞬间耿照尽落下风,连精妙无比的“薜荔鬼手”也派不上用场。

  更要命的是:改采兽爪攻击之后,黑⾐人便不再使用膝肘拳脚,而是直接划破他的⽪肤肌⾁。

  耿照全⾝气⾎澎湃,每一下都是⾎溅五步,就算凭借过人的反应避开要害,这种攻击不啻放⾎,拖也拖死了他。他毕竟实战经验不⾜,不多时“薜荔鬼手”已施展不出,门户全溃、招不成招,连烂的铁线拳也不复初战时的风光。

  两人便似一对街角斗殴的地痞流氓,只是动作更快,破坏力更強。原始的撕扯在月光⾎雾间,有种妖异难言的残酷之美。

  黑⾐人挥动利爪,攻击持续了一刻钟之久,鼻端嗅着混合沙土松木气息的⾎味,耳中听着闷钝的哼痛,体內兽⾎腾。

  他许久没尝过这种‮奋兴‬得全⾝战栗的美妙‮感快‬了…这也是他无法自制,动手凌这名小和尚的真正原因…任由‮感快‬弥漫之余,不噤有些诧异:“这小和尚好深厚的內力,便是打娘胎练功,怕不要练上三四十年!

  这护体气劲既非轩辕紫气也不是神玺圣功,小和尚不是武登庸的徒子徒孙…倘若是老和尚的传人,更加不能留!”

  有碧火真气护⾝,黑⾐人的兽爪难以取命,放⾎已无法満⾜那双透着青⻩狞光的魔眼,他右手一翻,四指径往耿照的头顶揷落!

  飕飕飕几声破空劲响,也不知是什么物事打在周围,砸得青砖迸碎,扬起漫天石粉。黑⾐人如何不知这是障眼法?但见来人碎石扬灰的手法,危急间先图自保,连忙向后跃开,屈爪守紧门户。

  漫天石粉之间,一抹窈窕俪影扑至,提起耿照卷尘而回,前庭到松林十余丈的距离还不够她两个起落,⾐下粉光致致的修长⽟沾地无声,快到连⾝形面孔都没看清,只余那怵目惊心的雪肌浓发,对映着沙尘难掩的极黑与极⽩。

  黑⾐人运功凝眸,青⻩琊眼中的瞳仁倏地旋转扩大,虹膜淡如琥珀,两只眼眶暴绽⻩光,视线能看清松林之外最近的一座禅院前庭,那随风轻晃的松针之鳞。但什么都没有。来人尽管手提一名男子,仍在瞬息间掠出里许,终于超过魔眼所能及。

  他望着松树⼲上小半截淡淡的脚印,⾜趾‮圆浑‬小巧,并拢时却觉⾜尖纤长,脚掌前端只留下一团圆圆的印子,恍若猫掌,可想见脚掌心的腴软。

  黑⾐人想起前⽇追踪小和尚时,曾有一名不明之敌于暗处窥视,双方比轻功比心计,终是他放弃摸清小和尚的底细,才教来人无可乘之机。

  如今想来,便是小和尚的这名同伙了。(是女人!)黑⾐人未履江湖久矣,在他当年横行东海、威震江湖的时候,天下间似还没有武功如此之⾼的女流。

  这两个人…会不会和武登庸或老和尚有关?那小和尚既能解破“薜荔鬼手”之秘,应该也有找到东西的能耐…如今,是自己还能不能等的问题。

  倘若小和尚已悟出找到那物事的关键,将何时来取?他⾝边那武功奇⾼的女子若一并前来,自己有无把握杀人夺物?黑⾐人啧了一声,忽然笑出来。好蠢的问题。他已等了三十年,事到如今,还有啥不能等的?

  …狼群狩猎前,最重要的就是耐心啊!黑⾐人双手负后,踏着月⾊以及一地砖碎走⼊幽影,仿佛一头领群之狼。山风吹过树影轻摇,娑婆阁前什么都没有,仿佛不曾有人来过。***

  能救耿照的,自然也只有明栈雪了。她隐约猜到黑⾐人的来历,对其实力不无忌惮,不愿挟着耿照与他动手,于是施展《天罗经》里的上乘轻功“悬网游墙”迅速离开现场。

  “每回我一离开,你便要闯祸!”明栈雪又好气又好笑,双⾜不停,嘴上兀自叨念:“男人就是不安分,⿇烦精!你…咦,这是怎么回事?”“我…雷丹…岳宸风…”

  “好了,别说话!”她运指如飞,连点他⾝上几处大⽳,不用搭他脉门,光从指尖強横的反震力道便知状况糟糕至极,加紧速度掠向目的地。耿照时晕时醒,再回过神时,明栈雪已挟着他跃⼊一处广间,室內似是极为宽阔,空气冰凉。

  “再忍耐一下,我待会便为你打通筋脉。”明栈雪随手按了几处机簧,宁静的空间里忽然响起一阵喀啦啦的机关开启之声,令人牙酸的刺耳声响掀起偌大回音,不但显出空间之广,也表示机关许久无人使用,机括润滑渐失,牵引起来格外辛苦。

  她扶着耿照跃⼊另一处空间,声音回的空旷感倏然消失,但肌肤残留的冰凉‮感触‬还在,与别院密室里的感觉相类。

  耿照体內仿佛有只烘热的火炉,浑⾝上下痛苦难当。明栈雪闭起机关,让他盘膝而坐,一手按着他头顶百会⽳,一手按着口的膻中⽳,运起碧火真气徐徐灌⼊,导引着耿照混澎湃的內息,顺势冲开筋脉里的崎岖阻碍,接续完成易筋拓脉的浩大工程。

  也不知过了多久,耿照清醒过来,发觉自己置⾝一座石室,相比之下,宾别院的密室不过是只⾐橱。这石室的规模与“东之天间”相若,四壁设有青瓷灯盏,俱都点亮。

  地面经过悉心打扫,一尘不染,角落里堆放着⼲净的被褥蒲团,还有⾁脯、⼲粮、⽩酒等,连盛満清⽔的圆瓮都有两大坛,看来明栈雪准备周到,几⽇內是不打算离开了。

  “千算万算,也算不到你又跑。”见他神智清醒,明栈雪似笑非笑地瞟了他一眼,咬道:“要不要告诉我,你是怎么把⾝体弄成这副德行的?”

  耿照面上一红,将下午的事都说了,连娑婆阁的观音像、薜荔鬼手等也都和盘托出,只略去了阿傻落在五帝窟之手一事。

  明栈雪本还面带笑容,听到后来俏脸一沉:“你知不知道,贸然将紫度神掌的雷劲导⼊体內,很可能会让你五內俱焚,全⾝爆⾎而亡?你若就这样死了,岂非荒谬得紧?”

  耿照心中有愧,暗想:“相识至今,我总是替她惹⿇烦。”低声道:“我下次不跑了。对不起,明姑娘。”

  明栈雪听他一说,登时软了心肠,见他鼻青脸肿、嘴⽩惨的模样,原本想教训他的话全呑了回去,轻哼道:“对不起什么?把自己给弄死了,最对不起的是你自己。”

  顿了一顿,又道:“这首关心魔,我也不知打通了没。你的筋脉固有拓展,但拓得参差不齐,偏生又昅化了薛百螣的雷丹,真个是⽔道未浚,再遇洪涝。

  “这两天你我坐关不出,把你的筋脉悉数打通,直到能承受內力为止。如此不但冲破二关,即使往后我不在你⾝边,你也有⾜够的基应付心魔。”

  耿照点了点头,环视四周,又问道:“这里…是什么地方?”明栈雪神秘一笑,指着石壁:“你自己瞧瞧。”

  壁上有道横,长有尺许,宽约一指,耿照心想:“这觇孔未免做得太张狂。别说被人瞧见,万一烛光透出去,岂非露了行蔵?”凑近一瞧,不噤愕然。

  觇孔外是一整片宽广的青石地板,除了红柱青灯之外,竟是别无所有。开阔的空间里照明充⾜,丝毫不觉是子夜时分。耿照对占地广衾的莲觉寺建筑群不算,这里却是帮厨时曾走过的,呑了口唾沫,哑声道:“这里是…是觉成阿罗汉殿?”明栈雪笑道:“如假包换,正是觉成阿罗汉殿!”

  觉成阿罗汉殿是莲觉寺的主殿,挑⾼三层,雄伟壮阔,单论主殿规模,堪称是东海道第一。大殿居中供着一座‮大巨‬的弥勒坐像,咧开嘴笑的佛头几乎顶到横梁,坐佛背后则紧贴着青石砌墙,连接大殿后进的厢房院舍。

  耿照从觇孔往下瞧,几能看见坛前的蒲团香烛,显然密室基座甚⾼,才能有这样的视野。四下眺望纵横尺距,喃喃道:“偌大的密室,岂能蔵在墙壁夹层里?”

  明栈雪掩嘴轻笑,却掩不住眼角眉梢的得意洋洋:“聪明的小子!我们现下不在墙壁夹层,是在大佛肚子里!”

  耿照恍然大悟。难怪密室较神坛为⾼,那道横向的窥孔就蔵在弥勒佛的腹间,就算开得再宽,底下的信众僧侣也看不见。“明姑娘,你怎知觉成阿罗汉殿的大佛肚里有密室?”“这学问可大啦。”

  明栈雪笑道:“你说说看,除了一个“大”字,这尊弥勒与你平⽇所见的寺庙佛像有什么不同?”

  耿照⽇前匆匆自殿外走过,不过往里头瞟了一眼,实在想不出有什么怪异处,但明栈雪明知故问,意味答案之大、之明显,连匆匆一瞥之人都不会错过。耿照苦思良久,击掌道:“是了!这尊弥勒大佛⾝下,没有蟠龙莲座!”

  东海境內的神像都踞龙而坐,往往神佛⾝下的龙塑得比神像还大,乃因东境百姓拜的“龙王大明神”是昔⽇⽟螭王朝的帝神化⾝,为掩央土‮权政‬统治者的耳目,无论什么神只都塑成坐龙的模样,拜的是蟠龙座子而非神佛。

  普天之下,也只有东海一地有这样独特的风土。“没错。”明栈雪带着嘉许的目光,点头道:“不坐蟠龙的弥勒像,多半建于⽟螭王朝前后,距今已近千年。而“觉成阿罗汉”这样的名字,更是出自于缘觉、声闻等小乘教团。若是由信奉大乘的央土僧团命名,该叫雷音或大雄宝殿之类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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