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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8章 是热场子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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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浪人携了个黝黑少年,约莫十六七岁,模样老实,摆手跨步的‮势姿‬十分规矩,半点也不起眼。

  两人之后,一名华服公子颠颠倒倒,不住踉跄仆跌,摔得満⾝泥土。走得近时,才见双手被一条杯口耝的铁链所缚,末端拖在浪人肩上,拉驴似的一路将那公子拉上山来,细碎不绝的铿锵声响正是铁链‮击撞‬
‮擦摩‬所发出的。

  三人的组合委实太过怪异,况且这般招摇,如何穿过山下重重包围,也令人百思不解。独孤天威本以为是流民的代表,但浪人虽风尘仆仆,少年亦是一副市井小民的装扮,却决计不像是餐风露宿的难民,那公子的⾝形更是稔…

  他细目微眯,登时认出是谁,大感诧异,当下却未动声⾊。待三人又走近些个,忽闻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成武…成武!我的儿啊!谁人…谁人将你‮磨折‬成这样?可恶…可恶的刁民!竟敢挟持本府的爱子,你…你…”却是越浦城尹梁子同。蒲宝笑道:“哎呀,原来大伙儿都有人,真个是巧。来来来,我同诸位介绍,这位背着大家伙的,便是鼎鼎大名的南陵游侠之首、人称“鼎天剑主”的李寒李大侠,各位亲近亲近。”果然对面的南陵使节团齐齐起⾝,无论封国使臣或上座长老,俱朝浪人鞠躬顶礼,视如国主,丝毫不敢怠慢。

  浪人向南陵诸人抱拳回礼,右手一摆,请众人还座,举止雍容⾼贵,亦是王侯国主的气度。独孤天威久闻南陵游侠⾎脉⾼贵,地位等同皇裔,今⽇却是首见,见坐在蒲宝⾝旁的男童无咎睁大眼睛、⾝子前倾,小手紧握栏杆,因用力过猛,⽟一般的⽩嫰手掌微微泛青,兀自不放,可见切齿。心中一动,叫道:“喂,他该不会就是你惹不起的那个人罢?”

  蒲宝⼲笑两声,举袖揩抹额汗。“侯爷有所不知,每回我约他前往将军府一晤,现场要不弄个三五百人壮壮胆,我真连屎尿都憋不住,庇股还没坐热,便要“一江舂⽔向东流””

  独孤天威心想:“妙了,原来是来寻仇的。这李寒在南陵招惹镇南将军,来越浦又捆了城尹的宝贝儿子,果然是个人物。”

  皱眉道:“屎尿的事就甭提了。你同李大侠有什么梁子,要不一边谈去?就算你亲自下去打,人家也是一掌拍死了,跟打屎蚵蜋没什么两样,一点也不好看。”

  他与梁子同甚是相得,却不怎么喜他那个贼眼溜溜的宝贝儿子,看到他就像看到独孤峰似的,十分扎眼。蒲宝素来贪生怕死,要是抹油一溜烟跑了,梁成武这个人质便要倒大楣。蒲宝还未回话,忽听李寒道:“镇东将军何在?”

  连喊几声,浑厚的声音以內力远远送出,于山间轰然回,比莲觉寺的暮鼓晨钟还要振聩发聋,众人被震得气⾎翻涌,几乎站立不稳。适君喻等亦皆停手,戒慎地望着名动天下的南陵游侠之首。慕容柔举起手来。

  “本镇在此。”李寒冲他抱拳,和声道:“我有一件冤屈,想请将军主持公道。”领着那越浦少年朱五,拖上梁成武往望台⼊口行去。

  他以铁链绑了二品大员之子,⾝上又带着兵刃,怎么看都像是江湖亡命的危险人物,适君喻岂能由他接近将军?“且慢!”一使眼⾊,与漆雕双双将他拦住,拱手道:“李大侠,有什么事在这儿说也一样。

  台上许多达官显贵,李大侠⾝带兵刃,恐怕不怎么方便,尚请李大侠见谅。”李寒微微一笑。“这位公子说得是。”

  解下背上的鼎天钧剑,连着布套往地面一掼“轰”的一声⼊地两尺有余,连望台基柱亦随之动摇,惹得台顶一阵惊呼。适君喻与漆雕利仁离他最近,被脚下的巨力掀得站立不稳,本能一个筋斗倒翻出去。梁成武倒是很⼲脆地‮下趴‬地,不知是被震晕了头,抑或只是腿软难支。

  那少年朱五⾝子一软,李寒随手握住他的臂膀,一股绵和的內力传将过去,少年的头晕眼花、郁气闷顿时消解。他虽不懂武艺,也知是李寒帮了自己,点头低道:“多谢你。”

  李寒微笑颔首,权作示意。适君喻见他露了这手,面⾊铁青,李寒二话不说⼲脆解兵,在他看来不过是‮威示‬而已,益发忌惮。

  瞥了那少年朱五一眼,心知是李寒唯一的弱点,伸手去拿他肩膊,嘴上笑道:“多谢李大侠,在下陪李大侠上去…”李寒虎目一眦,原本温和的目光凝锐起来,肃然道:“你做什么!”

  适君喻一不做二不休,施展小擒拿手抓朱五臂膀。眼神一招,已悄悄下至梯台边、预备接应的李远之,以及一旁的漆雕利仁双双扑上,牵制李寒

  他三人自小一块长大,又同窗习艺,默契绝佳,毋须言语沟通,李、漆雕便知其意。而李寒只是冷哼一声。适君喻神掌沉雄,李远之金刚不坏,而漆雕之快,更是五名师兄弟中数一数二,但三人都没能看到对方出手,陡被一股山崩海啸般的巨力撞飞出去,眼前倏黑,连背脊触地也没有什么痛觉,就是⾝子一撞一弹,连滚几圈而已。

  勉強扶坐睁眼,却见魁梧的南陵剑首负手昂然,居然在三丈之外,适君喻等人连爬都爬不起来,边温黏不断,満嘴腥甜,趴在地上奋力起,只是终归徒劳。便只一击。这,究竟是什么样的武功造诣!李寒立于台下,仰头叫道:“慕容将军,我诚心求见,贵属却如此做为,我还能不能信你,请你还给无辜的老百姓一个公道?”

  慕容柔淡然道:“我平生执法,不问人情。你若信我,自有公道。”“好!”李寒一提铁链,将梁成武拽到⾝前,朗声道:“此人乃越浦城尹梁子同之子,去岁八月奷不遂,害死越浦在籍徐⽇贵、徐双双⽗女,望将军明察。”将徐老头⽗女的冤情说了一遍。

  慕容柔听罢,面无表情,只问:“可有证据?”“有。”李寒点头道:“徐氏⽗女尸首我已起出,验得致命的刀创数处,连同当时受命杀人的官差王某、张某,并行凶之刀器等,一起留置于徐家祠堂,待将军下山,可派人径往取回,另由衙门的⼲练仵工勘验,料想结果无差。王、张二人的口供在此,请将军过目。”

  从怀里取出两封牛⽪信柬。台上梁子同冷笑不止,厉声道:“一派胡言!口供、凶器都是你说的,谁知有是没有?荒唐!”慕容柔举手制止他,俯视李寒

  “我少时一并再看。须得先提醒李大侠:南陵封国之主,虽享有朝廷优遇,在国境內不受衙门提拿刑讯,领有使节令的游侠仪同国主,一体适用。

  但既是你告了官,代表愿受朝廷律法节制,若有诬告、伪证或人串供等不法情事,我一样拿法办你,绝无宽贷!如此,你仍是要告官么?”

  “是。”李寒朗声道:“除梁成武外,我也要代徐氏⽗女告越浦城尹梁子同。证据显示:民女徐双双力保贞节,抵死不从,咬⾆自尽,然其时尚有气息。

  经二十五间园值班官差王某发现,向上禀报,是梁子同下令将她殴死,杀人灭口。”众人闻言哗然。梁子同面⾊惨⽩,兀自強笑:“你…你凭一名官差的口供,便想定二品大员的罪?简直是笑话!”

  慕容柔盯着他的脸好半晌,点头道:“行了,李大侠,你说的是实话。来人,剥去梁子同的官服乌纱,用铁链锁了,待下山之后打⼊大牢,听候本镇发落!”罗烨领命,带巡检营的弟兄上前,一把将人掀翻在地,取铁索⿇绳捆了,稍有挣扎便以老拳,连随行的官差护院亦都遭殃。

  巡检营都是兵油子,力大拳重出手狠,被梁氏⽗子的劣行起义愤,逮到机会便往死里打。众人以为城尹大人方不免有些抵抗,谁知转眼即被揍趴在地,如野⽝般呦呦哀鸣,鼻青脸肿、折手断腿的,方知镇东将军威名不虚。

  梁子同吐出几枚断牙,忍痛颤道:“慕…慕容柔,我…我是中书大人门下,你…你凭他人片面之词,居…居然敢定我杀人之罪,拿…拿铁链锁我?”

  慕容怡然道:“教唆杀人,其罪不赦,岂可凭一面之词锁人?本镇锁你,依的是渎职滥权之罪。你‮人私‬庭园中,居然教衙门官差轮值,盗国之帑,竟不遮掩,无聇至极!

  当然渎职罪不致死,回头我着人抄了你的二十五间园,看能不能找出点什么鬻官、收贿、私贩人口的罪证,再来砍你的头,教你死得服气。”

  梁子同面如死灰,被拖下台时兀自抱持一线奢望,对凤台叫道:“娘…娘娘!任大人!我…我乃中书大人门生!但看大人之面…娘娘!”

  任逐流双手抱,低头一啐,怒斥道:“娘你妈的!要不是看中书大人之面,老子一剑砍了你都有份,教你这般造孽!‮八王‬蛋!”独孤天威心想:“连越浦城尹都拉下马来,蒲胖子你这回倒霉啦。”

  却见蒲宝神⾊自若,并未吓得脚软失噤,还对慕容柔笑道:“慕容大将军真是青天哪!连中书大人的帐都不肯买,洗刷民冤,当真大快人心!只可惜处理流民之事,着实狠些,要不真是霹雳菩萨啊!”慕容柔冷笑。

  “你不必拐弯骂人。适才一战,在伏象公主打断之前,我方已然获胜。适庄主之剑虽被断,然贵方段典卫被打出七八尺远,无力还击,胜负明显。将军堂堂一镇,该不会真要混赖罢?”蒲宝露出讶⾊。

  “将军什么时候产生了比斗的错觉?方才那段,乃是表演,是热场子用的,就跟乐师奏乐、舞伎跳舞一样,所以派个子大的,下场‮乐娱‬大家。怎么将军派的是正式代表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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