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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径往旁边甩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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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案子倒也不怎么奇,奇的是太祖武皇帝。”独孤天威执杯乜眼,冲岳宸风一笑:“岳老师,关于阿傻之言,你有何话说?”

  岳宸风沉默半晌,仰头饮⼲酒⽔,直视金阶:“片面之词,何⾜道哉!城主若要论罪,还请拿出证据来。”面上虽挂笑容,眸中殊无笑意。独孤天威哈哈大笑。

  “好在岳老师晚生了几年,若教太祖皇帝遇上,圣威一动,当场便遭天打雷劈,化成一滩脓⾎。”岳宸风掸⾐起⾝:“城主大人若无见教,岳某尚有要事在⾝,不克久留。请。”以目示意,南宮损与迟凤钧也跟着起⾝离座。

  “慢!”独孤天威举起手掌:“这事还没完哪!今⽇之事,若非这小子诬指,便是你岳宸风犯案,长短扁圆,横竖得有个代。”岳宸风傲然负手,掸襟一笑:“城主且不妨将此事遍传武林,诉诸公论,看看世人眼中,究竟是这厮诬指,还是岳某犯案?”

  独孤天威仰天打了个哈哈,笑顾阿傻:“喂,他与你的梁子天⾼海深,却迟迟未杀人灭口,可见图着什么。你不掏点家生出来吓唬吓唬他,本侯这案子是要怎生问下去?”阿傻犹豫片刻,从怀中取出一只烧饼大小的油布包,伏跪呈上。

  独孤天威扯去布裹,露出一本⻩薄小册,纸质陈旧,不消细看也知年月久远,簿面上写着四个朴拙篆字,墨迹发⽑转淡,颇见磨损。

  独孤天威眯着眼睛,大声念道:“《虎禅杀绝》…哎哟,听来厉害的。莫不是你那苦寻不着的捞什子虎箓第七绝罢?”

  岳宸风眉目不动,半晌才淡然道:“敝庄祖传七本秘籍,确有一部失落在外,连我也不曾见过。多年来,岳某耗费重金、遍寻不得,见惯了上门讹诈的假书骗子,早已不存想望。这厮多半听闻此事,才编出如许谎言,请城主明察。”

  独孤天威点头:“原来是这样,本侯最讨厌骗子了。既是假书,留之无用,还不如毁了罢!”

  双手一揪,顿将薄册作一团!“且慢!”岳宸风一脚跨出,忽然停步。金阶之上,独孤天威松开十指,露出一抹琊笑,薄册仅只微皱,并未毁裂。方才一喝,竟是作势恫赫罢了。“慢些好,岳老师。”

  他眯起小眼,慢条斯理笑着。“这书是老太爷啦,噤不起‮腾折‬,再捏一下,只怕化出満天纸蝴蝶,谁都没好处。”见阿傻神情木然,反不如岳宸风紧张,不由叹息。

  “阿傻,说实话,咱们拿书要挟他,所求⾼不过这本书。以岳老师今⽇的武功地位,谅必不会为了区区一本书横刀抹脖子,以死谢罪。就算把你的故事传将出去,也是信者恒信、不信者恒不信,这世上弱⾁強食,本没什么道理可讲。说罢,你到底要什么?公道可免。旁的,咱们再来参详。”

  阿傻毫不犹豫地比划。耿照一愣,忽然按住他的手,低道:“这有什么用?你…”阿傻一把挥开,定定望着阶上的独孤天威,犹如着魔一般,又将手势重复一次。

  耿照不等比完,忙抓住阿傻的手,他膂力极強,阿傻双掌肌⾁萎缩,力量远远不及。挣扎片刻,忽然开口叫道:“决…决斗!”声如铁器磨砂,擦刮刺耳,咬字发音虽然怪异,众人却听得分明。

  独孤天威怒斥道:“耿照!好生翻译手语,若再添,休怪本侯不顾情面,先砍了你的脑袋!”耿照正要开口,肩膀忽被拍了一下,见阿傻飞快比了几个手势,神情冷静而漠然,益发衬出耿照的气急败坏。

  “他说了什么?”独孤天威脸露不耐:“照实讲!”“他说:“这是天意。””阿傻继续比划。

  “我被流放之后,一心想要报仇,他却派了随⾝二奴之一的摄奴,紧跟在后,只要有人想收我为徒,摄奴便出手杀人。

  数年间,我走遍大江南北,摄奴所杀的刀法名家不下二、三十人,其中有的只是出于义愤,看不惯他如此迫一名⾝残少年,竟也难逃毒手。

  “后来,我流浪至央土,适逢祖龙江大涝,沿岸溃堤,尽被洪⽔淹没。我侥幸抓住一片浮木,在洪流中载浮载沉,最后被人救起,混在难民中一同迁徙,又回到了东海道。

  来到王化镇外一处山村,一名退隐的老刀客和他的孙女收留了我,我随他们砍柴度⽇,一过就是大半年…”那样安适闲逸的⽇子,几乎让阿傻忘了仇恨。

  直到某天,那恶魔般的胖大黑影又找上门来。摄奴在大⽔中失落了阿傻的行踪,受到主人责罚,便将大半年来奔波露宿的怨气全出在阿傻⾝上,主人代不得伤害阿傻,摄奴便当着阿傻的面,将老刀客的四肢一一砍断,‮磨折‬致死,然后用最‮忍残‬的手段,将那名对阿傻最温柔体贴的、⽔灵⽔灵的标致小姑娘反复奷,却又小心翼翼不让她死去。

  无法反抗的阿傻,被迫目睹她受辱的每一个细节,过程长达三天三夜。他嘶吼到喉咙⼲烧滚烫,腔深处颤痛得无以复加,眦裂的眼眶里爆出鲜⾎,却无法浇熄摄奴残暴‮狂疯‬的⾼昂兴致…他本就是江湖上风闻丧胆、十恶不赦的异域魔头,这几年跟着主人⾝边多所庒抑,一朝解放,更是变本加厉。

  阿傻最后昏了过去,不知是⾁体的疼痛抑或心痛所致。朦朦胧胧间,一股无声的音浪穿脑而⼊,隐含着无穷无尽、凶兽般的毁灭力量,仿佛是应他的召唤而来。然后,他一睁开眼,就看见了“那个”

  ““那个”?”独孤天威蹙眉。“是一把刀。”阿傻冷静比划。“虽然它有刀的外型,但并不是刀。”“像刀又不是刀…那是什么?”“是妖魔。

  只要握住,就能得到力量…⾜以毁灭一切的恐怖妖魔。”阿傻擎起了那柄刀,恍若附魔一般,朝摄奴扑了过去。等他回过神,武功⾼強、出手如雷电炫赫般的摄奴已然倒地不起,阿傻紧搂着那名苍⽩的小姑娘,两人瘫坐在一地的⾎泊里。

  “不…不要咬牙皱眉头,你刚…刚才的样子好…好可怕。”她绽开一抹虚弱的笑,颤抖的小手轻抚他的面颊,破裂歪肿的瓣已看不出原先的姣好形状:“就算…就算我…我不在了,你也要好好…好好的活下去…”

  姑娘的嘴慢慢凝住,气息渐衰,然后一动也不动。…所有要他“好好活着”的人,最后全都不在了。

  (没有你们,我为什么还要活着?)在风里不知呆了多久,阿傻忽尔醒来,愣愣起⾝,将老人和姑娘收埋,把摄奴的尸体以及那柄恐怖的魔刀一起扫落山崖,然后像行尸走⾁一样的走着,漫无目的、无休无止,直到气空力尽,昏死在朱城山下…

  ***胡彦之沉昑道:“我听说昔⽇纵横西山的“夜炼刀”修⽟善金盆洗手后,携家人隐居在朱城山附近。

  东海刀法名家不多,去王化镇郊一查便知。”说着一笑,目光饶富况味:“倒是岳老师随⾝二奴一向焦不离孟,武林人尽皆知,怎地如今只剩下一只孤鸟?另外一位,却又去了何处?”岳宸风冷笑。

  “我派摄奴出门办事,已迟月余未归,正唤人去查。我的家奴若有什么万一,这位小兄弟恐怕脫不了⼲系,届时报官开审,还请城主大人不吝提借,以还岳某一个公道。”

  独孤天威嘿的一声,捻须道:“依我瞧,这书是真是假,普天下也只有你岳宸风知道。这样罢!我替阿傻定个约,今年六月初三,沉沙⾕秋⽔亭之上,你二人当着天下豪杰的面,好好比试一场。

  阿傻这厢,便以这部《虎禅杀绝》作抵押,你要打败了他,书便双手奉上,岳老师以为如何呀?”満座闻言,尽皆愕然。

  横疏影蛾眉一挑,杏眼中掠过一抹精光,珠微抿,神情似笑非笑。胡彦之腹中暗笑:“以岳宸风的⾝份地位,岂能与一名肮脏乞儿动手?他若应了这场,无论胜负如何,断难再代表镇东将军府出战,慕容柔如折一臂。说到底,这独孤天威可一点都不傻。”

  若非碍着场面,几乎大声叫好起来。岳宸风面⾊陡青,但也不过是一刹,旋即哈哈一笑:“与这少年有深仇大恨的恐非岳某,而是城主大人。

  一旦上了折戟台,岳某人一刀便能要了他的命,我尚且有些不忍,城主倒是慷慨。”独孤天威笑道:“岳老师若无异议,咱们便说定了。”

  岳宸风冷冷一哼,并不答话。独孤天威満面得意,捻须回顾:“阿傻,本侯替你主持公道,今年六月初三秋⽔亭,当着天下豪杰的面,你与这厮好生一决,有冤报冤、有仇报仇。

  ⽩⽇流影城什么没有,就是家伙特别多,本侯命人给你造口好刀,砍岳宸风他妈的!”谁知阿傻竟摇了‮头摇‬,颤着手胡比划。

  独孤天威眉头一皱,直视耿照:“他说了什么?快解!”耿照也不噤蹙眉,视线追着他如颠如狂的双手,飞快念道:““刀…不用…我有刀。只有…只有这把刀才能…才能杀他。就像我杀了…摄奴一样。这…这是天意?””

  一把抓住阿傻双肩,‮劲使‬捏着,低喝:“阿傻,别慌,看着我!你说什么,什么刀?是那柄妖魔之刀么?刀在哪里?”

  阿傻嚎叫一声,也不知哪来的力气,猛地将他推开!耿照被推得踉跄几步,正要立稳脚跟,一股潜力自落脚处直扑上来,陡然间将他往后一掀,耿照失⾜坐倒,伸手往下一撑,使了个“鲤鱼打”跃起⾝。

  阿傻两眼⾎丝密布,原本惨⽩的瘦脸青得怕人,飞也似的冲下露台,扑进那堆髹了漆的大红木箱之间,双手抓起一只三尺见方、⾼约两尺的红木箱一摇,径往旁边甩去“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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