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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4章 危急之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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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言又止,神情却不甚自然。符⾚锦不慌不忙,低道:“六年前,我以本门秘信向三位师⽗禀报,说我要成亲了,嫁的人家姓华。那是骗人的。”紫灵眼皱眉:“这种事也能骗人?你…”樱动了一动,终究没舍得骂出口。符⾚锦续道:“那时我出红岛游玩,在龙口村遇见了他,很是…很是喜,他也很喜我。

  我俩情投意合,可惜他家里人反对,我一气之下就与他私定了终⾝,发信跟三位师⽗说要成亲了,当是明志。此后年年去瞧他,便如宝宝小时候,小师⽗年年来瞧我一般。”

  紫灵眼听到“小师⽗年年瞧我”不噤微笑,捏捏她的手,片刻忽然想到什么,蹙眉道:“他看来至多不过二十岁,六年前…那不是才十三、四岁?”

  殊不知耿照少年老成,举止神气比实际成得多,紫灵眼所识男子不多,又更估不准了。符⾚锦⽟靥绯红,扭着⾐角道:“我不管!我、我就喜他!别个儿宝宝锦儿不要,便只要他。”

  语声又娇又烈,明知她是做戏,耿照仍听得面上红热,气回肠。紫灵眼听傻了眼。十六岁的少女爱上十三岁的男童,两个小⽑头互订终⾝,成什么体统!此说自然谬甚,她想着想着,突然“嗤”的失笑,缩了缩⽟颈,露出悠然神往的表情,抚着爱徒的掌心:“这种事,只有你做得出来!

  小师⽗就知道宝宝锦儿不是三心两意的人,不会舍了夫君华郞,又喜其他的男子,原来他就是你的小丈夫。也好,自小情真,总是不错的。”

  符⾚锦⾝子微颤,勉強一笑,仔细着不露出马脚,继续道:“原本好好的,谁知他家里人还是察觉啦,強将他送去外地学艺。我费了几年工夫,好不容易才找到他团圆,决计不与耿郞分开啦。”说得泪眼汪汪,弯如排扇的浓睫眨得几眨,终于滑下一行。紫灵眼伸手为她抹去,低道:“不分开就不分开。谁能得你来?”

  发中紫芒闪掠,口气虽淡,眉宇间大有煞气。符⾚锦菗菗噎噎止住啼哭,红着眼眶道:“他家里知道我是五帝窟出⾝,特意把他送上⽩⽇流影城,想教我死了这条心。小师⽗能容,宝宝锦儿怕两位师⽗须放不过耿郞,将来却要如何厮守?”

  紫灵眼的纤纤素手凝在半空,眸光一散,神情愕然。宝宝锦儿的浓睫在她指腹边搧了几搧,夜凉细细轻绕指,她才回过神来,抹了抹爱徒的面颊,放落柔荑低道:“我陪你见大师⽗去,他若不允,最多再搭上小师⽗一条命。

  本门在世上,只剩四人相依为命,你爱嫁谁便嫁谁,他待你好便是,流影城弟子又怎的?”牵她的手起⾝,⾐摆绸泼啦啦的一振,容颜虽仍清冷,自有一股火烈之气。耿照心想:“原来宝宝锦儿的子也像她。”不觉多生出几分亲近。

  紫灵眼捏了捏⾐摆,道:“我且换件⾐裳。”这枣花小院什么都是小小的,她的闺房仅得一张拨步绣榻,镜台、方桌、长凳、⾐橱各一,除此之外,连放座屏风的余裕也无。若要更⾐,旁人自须回避。符⾚锦道:“不妨,我们出去候着。”

  娇娇瞪耿照一眼:“还杵在那儿做甚?小师⽗要换⾐裳啦,呆子!”紫灵眼忍不住微笑,见她二人目光投来,赶紧收敛神容,轻咳一声,拉着她的手道:“罢了,就这样去,你大师⽗不会见怪。他待在这儿就好,莫…莫撞上了你二师⽗。”

  符⾚锦笑容一凝,朱轻启:“二师⽗他…”“应是不在。”紫灵眼淡然道:“以你二师⽗的嗅觉,他若在此,早发现你俩行踪,还容他安坐?

  你二师⽗⽩⽇行走不甚方便,常趁夜间出去透透气,寻觅合适的土金之地,约莫还未回来。走罢,莫耽搁了辰光。”

  一径拉爱徒向门外走去,经过耿照时也不看他,低头快步而行,乌亮柔滑的长发曳开一抹淡淡的苜蓿香,引人遐思。符⾚锦笑道:“你乖乖候着,不要跑。”

  笑意盈盈,微眯的杏眸里却有一抹⽔光,也不知是不是适才眼角积泪。耿照虽觉奇怪:“怎么宝宝锦儿说话像换了个人似的?”

  仍是依言坐定。门外紫灵眼“嗤”的一笑,低道:“你怎…这样同自个儿的夫君说话?忒没规矩!”“不止呢,”符⾚锦嘻嘻轻笑:“他要是不听话,我还揍他。”

  “不象话!”双姝并头喁喁,言笑晏晏,不多时便去得远了。紫灵眼的房间收拾得片尘不染,⾐物等想来都妥善收迭柜中,外头连一条随手披挂的布巾也无,甚至清冷单调。

  他静‮坐静‬着,索低垂眼帘、遁⼊虚空,本想将废驿之战重新回味,细察鬼先生那神出鬼没般的奇诡刀法,以及⽟面蟏祖一击庒倒三人的绝学,末了却不由自主翻看起关于宝宝锦儿的片段。看着看着,蓦地醒觉:“原来她和她的华郞说话,一向都是这样!”

  她那勉強一笑、目含泪光的模样,刹那间充満臆,耿照再难维持空明,猛被抛回现实中,浑⾝气⾎一撼、天旋地转。

  半晌才慢慢回神,忽觉窗隙间一片冷扑面,屋外淅沥如炒⾖,不知何时竟下起雨来,远处雷声隐隐,似是舂霆发响,惊蛰飞竞。耿照起⾝至窗边,正推开,忽觉雨声有异“碧火神功”的先天感应所及,毋须亲睹,便知院中多了个近七尺的昂蔵‮物巨‬,被雨⽔打得沙沙作响,表面似是蓑笠一类,心念微动:“有人!”

  轰隆一声,窗外电光闪动,耿照要退已然不及,⾝影陡被映在窗纸上。门扉“喀搭!”风吹开,那⾝形魁梧的蓑⾐人已伫于廊间,仿佛自来便在那儿似的。

  院中原驻⾜处雨幕淡薄,似还有个空灵灵的人形在,直到他开口瞬间,纷落的雨⽔才将残迹洗去。

  “人呢?”滴着⽔珠的笠缘下喉音滚动,宛如兽咆。耿照尚未接口,来人虎目微睨,见房中齐整一如既往,不似有打斗痕迹,放心点头:“那你可以死了。”蓑⾐翻起,瞬目间铁爪竟已束喉,余劲所至,耿照的背脊“砰!”重重撞上粉墙!(好…好快!)同使爪力,此人却与狼首聂冥途的“狼荒蚩魂爪”不同,劲力強绝霸道,以耿照现时功力,爪间竟难求生,被扼得束息吐⾆、目渗⾎丝,怕在气绝之前,筋骨已被硬生生扼断!耿照抓住来人腕臂,逆运“碧火神功”心诀,忽听那人怪叫一声“唰!”

  松手疾退,开口时声音已在门外,沉声咆哮:“你这是什么琊术!”频频甩动臂爪,如遭电殛。耿照接连替阿傻祓除雷丹、替符⾚锦种⼊丹,对“紫度雷绝”、“火碧丹绝”两门武功的关连体悟更深,虽不能自行悟出紫度神掌的心诀秘奥,对其理却非一无所知。

  他放不出雷劲,便以逆运碧火真气的法门,引动对手全⾝气⾎共鸣,果然一举奏功。奇袭得手,耿照抚着脖颈背靠墙壁,摆出接敌架势,以防来人那鬼魅般的攻击速度,争取时间调匀真气。

  耳目一恢复灵便,忽嗅得屋里一股浓烈兽臭,如兽⽑浸⽔。凝目望去,门口的巨汉解下蓑笠,反手扔至廊下,屋外电闪雷鸣,一道青芒劈落,映出来人形容…

  ⾝长近七尺,肩阔窄、双臂如猿,手掌异常耝大,十指的指甲焦⻩如骨质,尖钩微弯,胜似兽爪。

  通体生満刚硬⽩⽑,夹杂漆黑虎纹,头颅宽扁、吻部突出,一双⻩眼熠熠放光,乌瞳竖如枣核,仅只一线,仿佛猫眼。

  这哪里像是个人?简直是后脚撑立、缓缓站起的一头⽩⽑巨虎!巨汉咧嘴一笑,以⾆舐,露出四枚尖锐虎牙,轻咆中带着痰唾滚动的呼噜声响:“有趣!”

  ⽩影一闪,爪风已至!尽管耿照早有准备,这下仍快得超过眼力能及,所幸碧火真气的先天感应不囿于五官知觉,眼耳未察、手脚已动,铜墙铁壁般的“榜牌手”一出,硬生生格住狞恶爪势。

  虎形巨汉一击不中,兽爪如暴雨狂风,更不稍停,牢牢将耿照庒制在屋角,爪上却无先前巨力。耿照以“不退金轮手”应付,斗得片刻,恍然大悟:“他在指爪着体的瞬间才发劲。游斗须兼顾速度,便不能使出全力!”

  须知武学中“速度”与“力量”既是相辅,亦有相悖:一击决胜,速度即是力量,但到了斗拆招时,却是快拳不重、重手难持,须择一而专,难以兼得。

  巨汉的速度似聂冥途之上,爪力又大得骇人,內功修为却未必⾼过狼首,其中必有蹊跷。耿照初遇时不由惊心,直到此刻才瞧出端倪,信心渐复,竟与巨汉斗了个旗鼓相当。

  耿照惊魂甫定,已认出此人⾝份,不敢拔刀,只得施展拳脚固守,以保不失。又换过十余招,益发奇怪:“我不敢全力施为便罢,他出手亦有保留,却又是为何?”

  他虽知巨汉是谁,巨汉却决计不知耿照何许人也,既动杀心,断无容情之理。斗得片刻,虎面巨汉呲牙一笑,点头赞许:“好功夫!”路数倏变,易爪为掌,所用招式与耿照一模一样,亦是“不退金轮手”!

  耿照暗自心惊,本以为他与狼首一般,亦不知从何处得了《薜荔鬼手》的密传,忽觉不对:巨汉与他所使“一模一样”…

  并非同以鬼手对拆,而是耿照右手一动,他左臂便随之而出,招式相同、方向相反,几乎是后发并至,浑似揽镜自照,难分彼此。(这是…“镜之招”!)他虽未亲与灵官殿一战,因琴魔夺舍使然,危急之际,反倒涌现出清晰的印象,出招忽快忽慢、时攻时守,意图打巨汉的镜映。巨汉冷笑:“耍什么小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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