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4章 职业病发作
换作古木鸢,也会做出同样的判断。⾝为暗着,⾼柳蝉⾝上背负的机密,怕是十个巫峡猿也抵不上。逮着联络人,权舆未必痛庠。失却⾼柳蝉,古木鸢等若被掀了老底,不惟十数年心⾎付诸东流,权舆得其所,翻脸背约也非不可能事。
巫峡猿多年来受权舆信赖,担任两方联系的桥梁,为古木鸢导领的姑提供协助,无论武功心计,皆非泛泛,古木鸢未想轻易取之。此番设计,不过试试能否找到联系权舆的蛛丝马迹,得之天幸,不得自然,若非⾼柳蝉坚持追踪,原本古木鸢是打算自己来的。
“好险的刀!”望着老搭档的袍角,台面上姑的导领者喃喃道:“看来胖子那厢尙伏有好手,暂时莫轻举妄动为好。”⾼柳蝉却有不同看法。
“那刀还欠了点火候,否则我⾜胫难保。且说不上⾼,之所以险极,乃出刀决绝、毫无犹豫所致,却是个刀动心止的主儿。
我料他并未见我,一感应气机便即出手,偏又不带半分火气。若非顾虑胖子回头,或有人埋伏打救,原该当场毙了,以绝后患。”“最后两句我要写在墙壁上,烦你画押为证。”
古木鸢正⾊道:“下回你再说我拿刀尸的命开玩笑,我便指这两行壁书与你。”⾼柳蝉冷哼。
“权舆麾下,岂有余辜!崔滩月他却⼲了什么事,合该家破人亡?”“你去问死在风火连环坞的⾚炼堂帮众,看姑麾下,何有余辜。”古木鸢并不昂,甚至敛起了平⽇的讥讽冷峭,静静说道:“我不是劝你冷⾎。
刀尸是我等复仇之本,若‘权舆’眞是你我推想的那个人,要除掉他可不简单,一个崔月尙且不够,下一个还不知在哪里。提升刀尸能为,是眼下最快的捷径。”“我以为刀尸是复仇的线索。”⾼柳蝉斜睨他一眼,并不领情。
“藉此钓出权舆眞⾝,一举铲除,你这么认认眞眞地整治下去,便是权舆⾝败,世间仍有妖刀。你看看我,妖刀行世,留下的教训难道还不够?““我没听错的话,你是在指摘我别有用心。”
“你要是这种人,我头一个便杀了你。”佝偻的老人起⾝跛行,直至墙边,伸手抚着离垢那光滑如铁杆的刀柄。
“你以为,自己是不会死的么?你以为在你死之前,能游刃有余地销毁这一切?你怎么知道我们不会一出此门,便猝不及防死于某处?我们留于此地、留于秘穹,乃至散⼊江湖的那些…该如何收拾?“我没有一天不想着报仇。
但报仇是私怨,狠辣可也,非情可也,我却没当自己是恶徒。在我看来,乘夜格杀一名先行动手的权舆麾下,算是复仇,把崔II月送进秘穹可不算。你要刀尸,为何不用我的法子?”
古木鸢蹙起眉头,面⾊微沉,冷道:“你花忒多时间培育的种子,把江湖搞得天翻地覆。啥事都⼲,除了听从号令指挥之外。无法掌握的兵刃,锋利不过是伤人伤己而已,打造失败的武器,还能拿来对付谁?”⾼柳蝉哼了一声,默然片刻,忽然笑起来。
“你嘴这么硬,毕竟没舍得杀他,是不是?”“你耳不算背的话,该记得我下了决杀令。”古木鸢冷哼。“连你自己面对面时都没下手,决杀个庇!”⾼柳蝉哈哈大笑。面⾊严峻的老人转开视线。
“你眞要我杀,我倒是不介意动手。”“得了罢,别再玩这种假装坏人的把戏啦。光凭仇恨便能行事,你我早杀得満坑満⾕,犯得着忒辛苦,一点、一点发掘线索,小心求证?
不错杀无辜,正是我决定与你合作的原因。那小子你也觉得不错,是罢?承认这点有这么难么?”⾼柳蝉搁下离垢刀,转过头来,神情肃然。
“咱们拆了那屋里的赝品,运将回去,我想了个一劳永逸的法子,杀不杀得了权舆,都能教妖刀从世上绝迹。
你莫继续在崔月⾝上进行秘仪了,往后几天叫上胖子,让他施针用药,先教崔家小子调养复原,届时能否派上用场,再看情况。”古木鸢眉头一扬。
“那刀尸呢?你口口声声要善后,又不肯做恶徒、通通除掉一了百了,毁秘穹而遗刀尸,岂非矛盾?”“刀尸蛊斗,竞相称王,此乃天。”
⾼柳蝉嗤笑道:“剩下最強的一只,终是⾎⾁之躯,为恶则天下共击,横竖是个死。要是济弱锄強,行侠仗义,即为天下苍生的福气,你我又何须发愁?你若放不下要趁早说,我才知看错了人。”
古木鸢重哼一声,回头嘴角抑得有些过了,似生生呑落一抹笑意,扬起剑眉。“你对自己一手培养的刀尸,倒信心満満。”
见⾼柳蝉笑而不答,揍他的心都有了,沉昑片刻,敛起戏谑神气,肃然道:“我会照你的意思办,世间,不能再有这般妖物。等我确认一事,以免错杀,之后咱们便毁掉秘穹,出权舆。”
⾼柳蝉知他绝不轻诺,话既出口,便有贯彻到底的决心,心念一动,沉声道:“你在等央土那厢的回音?”古木鸢摇头摇。
“传递讯息的密使该已出发,何时有信,非你我能左右。我已透过昔⽇锟鹏学府的同窗密友,安排与那人相会。中与不中,见面能增三成把握。在此之前,我得先去一个地方。”
古木鸢的推测、疑虑,乃至掌握的讯息等,从未瞒他,然而⾼柳蝉却想不出,在与嫌疑深重的“那人”见面之前,有什么非去不可之处,⾜以决定是否毁去源始秘穹,以为正式向权舆宣战的鼓号。
思虑所不能及,代表这是古木鸢新近得到的线索,又或一直以来,古木鸢并未意识到此处与妖刀背后的谋有关。⾼柳蝉不噤蹙眉:“什么地方?”“浮鼎山庄。”
越浦城里最不缺的,就是能提供质押借贷、换点银钱傍⾝的地方。大至庙宇宮观、客舍酒楼,小至街边的香药铺子、分茶食店,在客人手头不太方便时,多半可接受较灵活的兑付方式,由此更突显出当铺这一行的与众不同。
在越浦,只打算换几吊钱应急的,千万别进当铺。出手太过寒碜,是会给当铺的朝奉叫人扫地出门的。让穷苦人当⾐换钱、解燃眉之急的,在越浦通常挂不“当铺”二字店招,百姓都管叫“小押”铺外布旗上画两串铜钱的便是。
这种小型当铺反而不收贵重物品,免遭宵小觊觎。敢打出“当铺”之名招徕顾客的,清一⾊是资本雄厚、规矩森严的大店,打进门便祭出三⾼客I槛⾼、阶⾼、柜台⾼,通常门內都会放上一扇大屛风,以风⽔来说是财不出门,也防外人窥看,避免上门的当户尴尬。
城南的惠和里、马道子街一带,是当铺的集中地,再往前走是金银铺子汇聚的宝畅里、天元寺,转个弯儿便到专卖字画古玩的永定桥市,以地缘来说非常方便。天⽔当铺自也不例外。当铺是开门做生意的,拜髙槛屛风之赐,顾客进门以前,也不知来的是谁,因此,当胡彦之大爷领着畏首畏尾、好似做贼的陈三五,大摇大摆晃进天⽔当铺时,柜上的朝奉透过窄小的防抢木栅瞧见,已来不及唤人关门了,本能地将柜门后的铁闩一拉,断了⼊柜的门道。
“的,”胡大爷一看乐了,啧啧有声,拿食指一迳点着。“你个小淘气!大爷都还没开尊口哩,这么怕我抢你?”
那朝奉本是面⾊倏沉,听他一说,职业病发作,本能地陪小心起来:“这…哈哈,大爷您误会啦!这个…嘻嘻…哪能啊这是。顺…顺道带上、顺道带上的,没别的意思!哈哈、哈哈…”胡彦之挲摩下巴,怪同情地睨着他。“你脸有事的,哪儿扭着了?”“没…这个没有!决计地没有!哈哈…呃…哈哈…”“不过,这回你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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