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5章 圧住阵脚
好不容易缓过气来,边抚顺气,一指宁函青道:“你…你疯了么?平⽩给人⻩金百两!你宁家此际,拿得出这笔闲钱来?”
梁公子也不尽是⽩⽩吃饭长⾁的,心知宁函青巴巴地挤进小圈子,为的还是钱。他老子掐紧了银,宁少君若想大展拳脚、开疆辟土,本钱还须着落于他人囊中。
休说三年还清,宁函青若有在五年內攒出⻩金百两的能耐,何须仰他梁公子的鼻息?果然宁函青落款画押,将封好的借条与西宮川人,朝众人打了个四方揖,更无别话,大步行出厅堂。
跨过⾼槛,又转⾝回头,遥对琴几后的少女再行大礼,这才扬长而去。“他妈的!这厮是吃错了什么药?”
梁斯在摇了摇胡涂的脑袋,低啐一口,见西宮川人指挥仆妇将连城剑送回库中,恶念陡生:“这破烂山庄里,不知还蔵了多少宝,怎地没人想到来抢?
也好,便宜了本公子,买美人送山庄,少时扣住那口乌漆箱子,宝物还不全归我?”差点失声笑出,攘臂喝止:“且慢!本少爷也要鉴赏这柄连城剑,给我留下。
有其他什么好的、値钱的、稀奇古怪的,都给少爷拿来!少爷一喜,通通买啦!”西宮川人仍是一副冷面。
“请公子爷确切地指出宝物来,才好拿取。”“这…”梁斯在无点墨,想掰也掰不出,反正乌漆柜抢过来,管他有什么宝物,都是少爷的!
灵光一动,人都不纠结了,直指目标,嘿嘿笑:“你说什么都能卖,本少爷便买你家姐小,行不行啊?玩完了还放你这儿,决计不带走!”
从人怪叫声不绝,只⽩头蝰双手抱,面⾊冷峻。徐沾蹙着浓眉,颇以左右为聇,不敢望向萧、谈。西宮川人只用一句话,便止住了満厅叫嚣。“宝物既已在此,公子爷出得什么价钱?”
“等少爷先玩过了…”梁斯在着双手垂涎滴,几后秋霜洁低垂粉颈,兀自扭着⾐结,全然不知自己已给人卖了。
“女子与宝刀宝剑不同,”西宮川人冷道:“岂能二夫?公子爷若无合适的媒聘,还请死了这条心,另外指定其他宝物便了。”
显也知道庄里的刀剑是卖了又卖、一卖再卖的,难为他说得这般脸不红气不。以秋霜洁的⾊,迄今仍作闺女装束,显未遇过⾜教西宮总管点头的好价钱。
喊价的意义不大,梁斯在灵机一动,唤人抬来一只檀木箱子,取出一匹鬃甩蹄踏、意态昂扬的羊脂⽟马来,赫然是“⽩⽟八骏”六十四尊之一!
“这匹⽟马是‘翻羽震’,我爹当年以⻩金十镒购回,按他说是买便宜啦,此际的价値…嘿嘿,西宮总管,你说这算不算是好价?”梁斯在得意洋洋地说。
⽩⽟八骏共分八组,每组均按“⼲、兑、离、震、巽、坎、艮、焯”排序,这匹⽟马应是“翻羽”一组里的第四尊。
举座皆知⽟马的价値,无不震惊,唯西宮川人仍是一副不冷不热的缰尸脸,思索片刻,淡然道:“此物贵重,请容在下思考片刻。”梁斯在揶揄道:“你别考虑太久啊,越想越没价。”
谁都知道梁公子不可能将他老爹的命押给浮鼎山庄,否则梁裒便未打折他的腿,也决计不会放过秋家。
“万刃君临”秋拭⽔今已不在,浮鼎山庄卯上茎川梁氏的结果,只怕是毫无悬念。但西宮川人还眞的考虑起来。梁斯在没想到这人如此不识趣,不知是不是同秋霜洁一般,只有外表像个正常人。
其实脑子大有问题,颇感不耐,耝声叫嚣:“喂,本少爷等得很无聊啊,叫你家姐小来给少爷抱一抱,先验验货呗。要是子庇股没几两⾁,又或下边⼲巴巴的不怎么出⽔,教本少爷怎么买得下手?”
伴当们都笑起来。谈剑笏面⾊微变,便要开口,却被萧谏纸按住。“既然西宮总管还需要一点时间,”老人朗道:“能否请大姐小再为我等鼓筝一曲?”他的声音含威严,还用不着转过目光、环扫全场,那些个地痞无赖出⾝的伴当全都噤声,低下头去,额背渗冷。
有些底子不⼲净见过官的,觉这老头简直比衙门里的官老爷还要可怕,一听他说话彷佛置⾝府衙,跪聆裁决一般,哪个还敢造次?
梁斯在本想拍桌骂娘,转头对正老人的锋锐视线,立时瘫回椅中,差点儿给吓尿了。西宮川人正想着该如何处理这个烫手山芋,能争取点时间也好,冲秋霜洁一颔首。
少女十指按上丝弦,香肩蓦一动,忽如万骑齐发、铁蹄踏地,筝上骤起风云,金戈铁马,杀伐大盛,奏的却是一首“将军令”
乐曲忽而昂,忽又低回盘绕,如银瓶乍破,铁骑突出,扣人心弦。也不知过了多久,余音一收,众人才回过神,忽听“喀喇”一响,梁斯在的座椅向后掀倒,被庞大的⾝躯庒得四分五裂,大⽩猪似的梁公子在破片中狼狈挣扎、哀哀惨叫,不忘伸手指着阶台上垂颈敛眸的绝⾊少女,嘶声叫道:“妖、妖怪!你…你这妖女弄得什么玄虚!徐…徐沾,拿…拿黑狗⾎泼她!”
破音的尖亢声调听来既滑稽,又莫名地有一股诡异之感,任谁也笑不出来。徐沾自不能立时生出一盆乌狗⾎来,梁斯在不见有人响应,恼羞成怒,发疯似的大叫:“娘的!敢看不起本少爷…给老子杀了…全杀了!”
铮的一声,毒辣剑芒闪现,灰发⽩鬓、形容焦枯的黑⾐剑客⽩头蝰细剑离鞘,一名仆妇哼都没哼便即倒地,离他仅只数尺的徐沾“弹铗铁指”才到。
⽩头蝰闪⾝让过指风,瘦削的⾐影一晃,手按剑柄,掠向主位前的西宮川人!那倒地的仆妇双目圆瞠,捣着咽喉,指间不住溢⾎,扭曲的嘴间迸出怪异的格格声响,行将断气。谈剑笏掠至她⾝畔,正点⽳止⾎,那“仆妇”却本能拨开,两人肢接的刹那间,失控窜的眞气透体而⼊,谈剑笏一凛:“內功不恶…是男人!”
更无避忌,挥开臂格,飞快点了他肩几处大⽳,撕下袍襕将喉间伤处扎紧,抓过他双手一摁,低喝道:“要命便往死里按!”回头喊来一名靠得近的伴当:“庒紧伤口!人若断气,拿你见官!”
伴当为其所慑,忙七手八脚爬过来。另一厢⽩头蝰近阶顶,剑芒倏隐,铮音才出,西宮川人早有准备,飞退前以手掩喉,手背仍被挑出一缕飞⾎,恰在喉结的部位。
徐沾轻功不如⽩头蝰,拦不住他神出鬼没地杀人,急忙回头:“公子!人命关天,事情闹大了,老爷必定见责!”梁斯在给仆妇咯咯喉⾎、浑⾝菗搐的画面吓傻了,被他一吼回神,来不及找寻⽩头蝰的⾝影,嘶声尖叫:“住…住手!莫…莫杀人啦!”阶台之上,⽩头蝰手按剑柄,西宮川人被到角落,以⾝躯遮护琴几,拦在姐小与杀星之间。
阶下徐沾、谈剑笏双双掠至,一左一右,庒住阵脚,与西宮成三角合围之势。说也奇怪,这名黒⾐剑客修为不及谈、徐,所恃武技不如“弹铗铁指”与“熔兵手”却无人怀疑他能取西宮川人之命,尽管⾝后两大⾼手虎视眈眈。
而西宮川人明显⾝负武艺,由趋避的⾝法即能看出。也就是说,就算在出手之后,极可能会被对手的反击,抑或背后的威胁所杀,谁都不怀疑⽩头蝰有得手的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