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1章 赶紧盘膝运功
黑⾐人的算计未能令邵三爷束手,他剑尖晃开,分刺三处不同方位,竟辨不出何者是实,何者为虚。黑⾐人一凛:“好快的剑!”
料定三着之中必有一虚,说不定全是疑兵,拼着⾝有钢丝连环甲,不敢冒险让手脚受创,双掌一分,兜住掠向腿臂的两点剑芒。
同时聚气于,以膛硬接第三剑--剑劲⼊掌,竟如徒手接铁球般沉重,随即铿铿两声,剑尖才刺中掌心,两剑难分先后,居然都不是虚招。
“…不好!”黑⾐人发现不对时已然不及,锁骨下方沉劲撞落,青芒复至,两劲一重一锐,正好迭在“中府⽳”上,饶是护⾝的连环甲极密极韧,这一下也戳得他气⾎翻涌,眼前骤黑,几乎踉跄坐倒。自来“快剑不重”黑⾐人万万料不到邵兰生三剑齐至,无一着是眩惑敌目的虚招,可说是老实巴过了头,反骗过心机周折的強盗贼爷爷。
邵兰生的剑尖刺⼊黑⾐人之,再难寸进,知道斗篷下穿有软甲护心镜一类的物事,不敢浪费时间调息,剑柄一送,正要顺势封住⽳道,岂料那人亦不调复,右手一扬,邵兰生左臂被三道锐风削过,裂⾐迸⾎,如中兽爪!
邵兰生吃痛,旋知不过⽪⾁伤而已,未损筋骨,不敢松口调息,闭着一口气反手撩去!黑⾐怪客若不闪避,势必以肩臂铆接处接剑,此间強度不比甲环,稍有不慎,左臂便要报废。
但他同样是一息将尽未能调复,难施轻功纵远,想要避开这一剑,除了欺向邵兰生,别无他法,如此一来距离缩短,更加不易摆脫。两人各受了內外创,却都憋着一口余息,不肯让出先手。眼看邵兰生要摆脫劣势,黑⾐怪客忽然伸手,握住剑刃。
邵兰生一抖腕,本拟留下他半只手掌,却只绞出一蓬刺亮火星,黑⾐人的手套被绞得支离破碎,露出一片细密的连缀钢环。
邵兰生这才看清他掌中镶了块甲片,甲上铸有三枚长约两寸、弯如鹰钩的狞恶钢爪,每枚爪钩的位置恰于四指的指隙间,无论握拳挥掌皆可伤人。(这是…掌心手甲钩!)这种奇门兵刃据说起于梁上飞贼,来路不甚光彩,武林道上少有人使用。然江湖传闻未可尽信,正所谓“一寸短一寸险”手甲钩要使得出神⼊化,须精通拳脚擒拿,连轻功、內力也要有相当造诣,抢短避长,煞费苦心。
险逾暗器,却无暗器之利。与刀剑大争胜,若非一力庒倒,便是一败涂地,往往穷一代之心⾎,也未必能出一名⾼手,最后一个以“掌心手甲钩”闻名的门派,绝迹江湖达数十年,约莫与此脫不了⼲系。
这黑⾐怪客不只⾝上,连手套底下都戴着以钢丝圈缀成的连环甲,无怪乎能空手应付兵刃。手甲钩住长剑,黑⾐人五指攒紧,邵兰生运劲一夺,居然未能成功,这下形势逆转,黑⾐人得以缓过一口气,抓着檗木剑将邵兰生拖近,右掌“唰!”举起挥落,挟着掌间狞恶乌光,邵兰生若不撤剑后跃,难逃开膛之厄!
便在这时,两侧⾼台羽箭错,分据台顶的巡检营弟兄领令开弓,清掉近对面⼊口的大批流民,哀号、惊呼此起彼落。
芊芊与孙某便于左近,她的悲泣邵兰生自是听得一清二楚,三爷神⾊不动,果然抢在爪风及体前松开剑柄,点⾜飞退。
而黑⾐人等的就是这一刻。他膝弯一屈一弹,连上半⾝的势姿都不及变换,整个人平平滑开,眼看要没于蜂拥退来的流民阵中,消失得无踪无影。孰料邵兰生作势而已,⾝子一顿一猱,猿臂暴长,忽又攫住剑柄,运起十成功力一转。
蓦听一片铮铮錝錝的清脆声响,黑⾐怪客闷哼倒退,左掌的细甲已被绞得碎散迸飞,只余満地裂环,裸露的一只肥厚⾁掌殷红如⾎,似受了极重的外伤,竟无寸许完肤。邵兰生总算能稍稍分心,转头叫道:“芊芊过来!留神羽箭…”
话还没说完,远处一人出声示警:“留神!”邵兰生心念微动,回⾝已然不及--黑⾐人举起那只涂朱般的“⾎手”五指箕张,隔空一抓,邵兰生蓦觉一股腥风透体,口痛,厚厚的襟处裂开五条爪痕,鲜⾎直向天!
他惨叫着⾝弹子开,黑⾐怪客还待补上一爪,⾝后罡风已至,扫得他几乎立⾝不稳,遑论击。
黑⾐人回⾝推掌,顺势倒飞出去。来人倏然顿止,大剑回旋一扫,厚如砖头的剑尖距黑⾐人尚有半尺,劲风已扯得他飘转几圈,踉跄落地。剑出无幸,这等惊天之威现场只得一人,正是随后赶至的“鼎天剑主”李寒。
黑⾐人弓背微搐,面具下淌出一抹亮,浸透襟领,双手不停,抓了⾝边的流民便往李寒扔去。他指爪如铁,随手一抓便是⼊⾁穿骨,滑腻的肌⾎抓得“唧唧”有声,当者无不惨嚎。
奇的是一经掷出,纵使在半空中叫得惨烈,落地时无不僵直,露出⾐外的头脸手脚殷红如⾎,再无声息。李寒对他的兵刃本只存疑,见这手“破魂⾎剑”的歹毒武功,再无疑义,厉声道:“蝎虎蔽世,⾎甲传人!你是祭⾎魔君的什么人?”
那人冷笑不语。李寒对其来历已有七八分把握,小心闪避被指爪污染过的新尸,叫道:“鼎天钧剑专破力,阁下功体受损,造不出堪用的⾎尸,这便不用再伤人命了罢?”
⾎甲门恶名昭彰,即使在七玄之內,也难有堪与比肩者,故百余年前即被正道合力消灭。侥幸逃脫的⾎甲门余孽,易容改名潜伏于各门各派,甚至从这些门派里昅收新⾎,延续传承,每隔十数年便有人以“⾎甲传人”之名策划谋,兴风作浪。
此一琊脉化明为暗,寄生黑⽩两道各个山头,其名虽逐渐为世人所淡忘,却始终未被连拔起,不意今⽇竟出现在阿兰山上。黑⾐人左掌殷红如⾎,指甲却透着乌紫,正是运使“破魂⾎剑”的特征,他被李寒叫破来历,哼声冷笑:“我杀邵三爷时,还未会过鼎天钧剑。”
喉音既嘶哑又尖亢,闻之牙酸。李寒会过意来,更不轻放此人走脫,大剑一挥:“留下解药!”黑⾐人反手揷落,五指洞穿一名流民膛,揷得那人浑⾝菗搐,软绵绵地垂挂于指爪上。黑⾐人拖过尸体一掷,哼笑道:“药在此间,未必有解!”
语声未落,半空中新尸突然暴碎,⾎浆、碎⾁、残骨等诸多红⽩物如雨落下,状极骇人!李寒听前辈说过,破魂⾎剑虽有个“剑”字,却是一门歹毒功,将腐尸毒练进十指指甲,用以攻敌、借尸传染,极是难防,赶紧提运功力,巨剑朝天旋搅,神力到处,将飘落的尸块通通扫至一旁,黑⾐人却已混⼊流民之中,再不见那张诡异的山鬼女面。
“叔叔…叔叔!”芊芊奋力将邵兰生扶坐起来,李寒一掠而至,见邵兰生面皆⽩,却无乌紫泛青,不像中了尸毒,想起二人烈斗,互争一息之先,黑⾐人应无余力提运腐尸毒功,略略放下心来。
只是⾎甲门的武功带有奇特的力,若未及时袪除,不仅损伤功体,力也将逐渐侵蚀⾝子,使伤者早衰而亡。李寒顾不得场上混,赶紧盘膝运功,为邵兰生出体內劲。忽听远方杀伐声大作,凤台之下金戈影动。
原来金吾卫士见流民近,竟主动杀出。这帮金吾卫皆是平望的世家弟子,一辈子没上过场战杀过人,见场面流⾎失控,泰半吓得腿两发软,却有一小部分好事之徒跃跃试,奋兴不已。